老婆婆又說了些東海的傳奇故事，不外乎是什麽仙人救了她們村子的命，又或者是有人和海裏的妖怪大戰三天三夜之類的。等她聽得有些疲憊了，老夫人才收了攤，準備回家。

她手中拎著那只沈甸甸的海蚌，將它交到了殷寧的手中。

“這蚌似乎和你有緣，你就拿走吧。”

殷寧可不敢隨意收了，她悄悄掏出幾顆靈石，塞到了老婆婆的口袋裏，並且將老人家送回家裏，告誡她輕易不要給人開門。

那老婆婆只以為她心腸好，也就笑著應了。

等殷寧出了老婆婆的院子，將那只河蚌收到了禦獸袋裏。望著老婆婆的院子，她露出了深沈的神色。

之前老婆婆一切如常，但是中間有一句話卻讓她印象深刻——“她們這麽好的姑娘，怎麽就這樣沒了呢？”若是這個老婆婆不知道什麽內幕，為什麽知道這些姑娘“沒了”呢？傳言裏說的，可只是消失了。但這並不能作為有力證據，就算她問出來，老婆婆也有千萬個理由回答。

她正想著，衣擺就被人揪住了。她低頭看去，卻是一個蓬頭垢面的小姑娘。

小姑娘渾身臟兮兮的，已經看不清原來的模樣，但是她臉上卻有一雙大大的眼睛，烏溜溜的眸子看著你的時候，充滿了依賴和童真。

“小姐姐，你就是之前收拾了那幫壞蛋的人嗎？”

殷寧挑了挑眉梢，因為她修行了靜心經的緣故，所以她對周圍的感知很是敏銳。只要是低於她靈師等級的人，她都能迅速知道這人是否會對她造成威脅。她之所以讓這個小姑娘近身，就是因為她知道這小姑娘只是一介凡人，身上沒有任何靈力的波動，沒有一絲的威脅，她原本以為這個小姑娘靠近她，是為了要點兒錢，卻沒想她猜錯了。

“的確是我，你有什麽事兒嗎？”

那小姑娘立刻揪緊了她的衣擺，臟兮兮的手，在她幹凈的衣服上印下了一個個黑爪子，她有些恐懼，但還是緊緊的抓住。

“我姐姐被人抓走了。小姐姐，你能不能幫我把她救出來？如果……如果你能把她救出來，我就跟你走。無論做什麽，我都願意，就算是……就算是殺人。我……我也會去做的。”

小姑娘說著最後那句話時，眼眶裏已經充滿了恐懼的淚水，但她依舊堅定地看著殷寧，像是要讓殷寧看清她的決心。

殷寧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笑著說道“我並不會需要你做什麽，但是你需要告訴我，你姐姐失蹤時的情況……好吧，首先我需要帶你吃一頓飯。”

她的話才說了一半，就聽到小姑娘的肚子唱了一曲空城計，小姑娘臟兮兮的臉上突然泛起一絲粉紅，殷寧看著，眸色一亮。

即便是有臟汙在身，但這小女孩身上的光芒，卻不會因此被掩蓋。

不多時，兩人就到了酒樓，殷寧看著小姑娘狼吞虎咽的吃著東西，不期然地，就想起了李妙妙。

李妙妙和這個小姑娘有著相似之處，但李妙妙更加陽光開朗，好像人世間沒有什麽是能夠攔住她，如果她靈根極高，那她在不久的將來，一定就會成長成一名俠肝義膽的女俠。

“小姐姐，你不吃嗎？”

小姑娘吃的有些急，滿嘴都塞滿了食物，說出來的話都有些不清晰。

殷寧看著她，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你慢點吃，我不餓。”

她已經是靈師八階，對於凡人的欲求都淡了許多，即便是一日三餐都減少的，只需要兩次吃一頓飯；身體排出的汙物也不如凡人多，就算一個月不洗澡，也不會發出異味；最近，她晚上需要的睡眠也少了，最多兩個時辰，她就再也睡不著了。

但她還保有部分凡間的習慣，比如每日沐浴，或是凈身咒，每天吃早餐，每晚睡覺。

小姑娘突然就紅起了眼眶，她抓著滿手的食物，啪嗒啪嗒地掉著金豆豆。

殷寧拿出手帕來，擦了擦她的眼淚，輕聲問道“怎麽哭了起來？”

那小姑娘狠狠地咬了一口嘴邊的雞腿，說道“若是姐姐還在，我就能跟她一起吃這頓大餐，可是她現在生死不明，我還一個人享受這些……”

她這麽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可是如果我不吃，我就沒有力氣救我的姐姐了。”

真是個矛盾的孩子。殷寧心中暗想，但恐怕也是強大的信念支撐著她，即便滿心的愧疚，卻依舊沒有停下吞咽。

“那你就來說說吧，你姐姐那天是怎麽消失的？”

小姑娘此時正坐在客棧裏，殷寧幫她洗了澡，換了身衣裳，她立刻就變成了乖巧可愛的鄰家小姑娘，按照殷寧的眼光來看，這小姑娘是個美人胚子，日後肯定是少男殺手，也難怪她姐姐會故意將她的臉糊上泥巴，否則只怕是小小年紀就要賣到紅塵楚館。

“那天，我姐姐突然回來一趟，說她拿到了一樣好東西，能夠賣好多錢。讓我等她回來，等她回來之後，就能吃一頓大餐。可是那天她卻再也沒有回來過。我一直在破廟裏等啊，等都沒有等到她的身影。”

殷寧腦海裏不由自主閃現出，今天那個賣海產的老婆婆給她的那只海蚌。

按理來說，即便是她眼睛瞎了，隨便送陌生人一個口中含著蚌珠的海蚌，總覺得有幾分怪異，更何況在這之前，她似乎說漏了嘴。

“平時你和你姐姐都幹些什麽事兒？”

“沒有什麽特別的，我姐姐跟我一樣，都是要飯的。但是她每天都告誡我，要往臉上抹很多的泥沙，防止別人看見我們的臉……”小姑娘說著，突然靈光一現，笑著說道，“之前小姐姐呆的那間院子裏，住著一個很好心的婆婆，她經常讓我姐姐幫她，如果是我姐姐幫地好了，她就送好多螃蟹給我們吃。”

殷寧眉頭緊皺，雖然她跟老婆婆相處時，覺得老婆婆是個很好的人，但現在看來，卻渾身都是疑點。

她方才送老婆婆回家時，打量了那院子裏的情況。院子很大，看起來像是許久都沒有人住了，但也可能是因為老婆婆眼睛不好，疏於打理，所以才讓院子裏那般臟亂。可廚房的用具，顯示院子裏住著的，應該不止老婆婆一人。

最後，一個眼瞎的老婆婆，哪來那麽多螃蟹和海蚌？

“除了你姐姐之外，你還知道其他失蹤的人，都有什麽特點嗎？”

小姑娘迅速的點了點頭，顯然為了今天的事情，她已經準備了許久。

“我姐姐失蹤之後，就打聽了關於蚌妖抓人的事情。他們所抓的姑娘有一部分，原本就是東海之濱的原住民，都是長得漂亮的姑娘，還有幾個是從外面來的，也像小姐姐一樣，武功特別高。”

殷寧也懶得糾正，自己所使用的並不是武功，而是靈力。

“這些姑娘，是不是都和老婆婆關系很近？”

小姑娘托著腮，想了許久，說道“也不都是，比如說那些新來的小姐姐們，她們就和老婆婆的關系不太好，好幾次還將老婆婆的車都踢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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