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這樣說？”騎士睜大眼睛, 不可思議地問道，“話題怎麽忽然跳到少年身上。”

這怎麽看都不是正常的回答。一般人聽見詢問一個男子的伴侶都不該往優雅美麗的女士身上靠嗎，勞拉以前猜測別人的戀情的時候，也沒胡亂拉一個同性來配對吧。

勞拉勾起嘴角，給了他一個神秘的眼神，繼而扭著腰離開了。

這個騎士眼前一亮，掙開旁邊的夥伴追了上去, 還不時大聲問道：“勞拉，好勞拉，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我不知道的消息, 就告訴我吧，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

粘膩纏人的撒嬌沒有得到女騎士的青睞，對方擺著腰在前面走著，完完全全忽視了身後的青年。

***

戚歡雙手握著長劍, 蒼涼雄壯的氣息在這柄算得上是秀美的劍上傳來，仿佛裏面臥著一只睜著眼睛的黑豹, 蓄勢就會上前啃咬周圍的敵人。

戚歡把劍放遠了一點，小心翼翼地摸著橫著的劍身。

冰涼從劍身傳來，浸染了指尖，仿佛冰雪初融, 在那裏融化。

老城主滿意地看著這一幕，難得正眼看了這個本打算放棄的孩子。

“你不錯。”三個字，卻透露出了老城主的滿意，也讓跟來的幾個青年同時羞愧地埋下了腦袋。

他們從進來到現在, 可沒有得到一句稱得上是誇獎的話語。至於之前所做的關於拔劍升官發財的夢，卻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笑話。

“城主大人。”一個人上前想要說句什麽，老城主伸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你們都是城中最優秀的騎士之一，但是艾麗莎，卻是整個帝國的英雄，若是在拔出他時勇氣全無，雜念過多，還怎麽得到她的認可。我希望這能成為你們人生中的一個歷練，跨過它，達到你們精神上的超越。”老城主看了一眼，發現他們卻是有悔過之心之後才點點頭。

這次的經歷希望能成為一個教訓，再次成長起來的騎士們，應該可以與外面的聖殿騎士團有一戰之力。

得到了艾麗莎之劍，所有人的心中都輕松了很多，仿佛有一塊壓在頭頂的巨石被人移開。通過同樣的方式，老城主送他們出了密室，然後自己在總管的服侍下就離開了。

其他騎士通過城主的安排，送出了城堡，戚歡則找了一柄早就由城主打造好的劍鞘，把艾麗莎之劍裝了進去。

落入劍鞘的長劍嗡嗡幾聲，似是在傾訴不滿。戚歡無奈地哄了他兩句：“你先將就著點，不然你這麽鋒利，要是在我身上留兩道紅印可怎麽辦？”

“那我就碎了這把劍。”一個聲音忽然插了進去。

艾麗莎之劍立即有了反應，沖霄劍氣沖著聲音的方位劈了過去，卻在不遠處驟然消失。

不遠處，裝備整齊的利安德爾手持長劍，目光定定地註視著望向他的戚歡，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

“你怎麽現在就出來了。”戚歡擰眉，走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一路還得防範著可能出現的仆人，只敢走小路才行。

要是有人碰見了他們，就只能用人魚之聲來迷惑那人忘記看見利安德爾的這件事情了。

都怪身邊這家夥，動不動就跑出來，也不怕在被人大本營裏被活捉了。

“你在擔心我嗎，伊萊亞斯。”利安德爾神清氣爽，戚歡擔心的神情很好地安撫了他，喜悅在心底彌漫，利安德爾伸手，從戚歡手中掙出胳膊，反握住了少年的手掌。

戚歡急著帶他逃離這裏，沒註意到這點，等逃到了房間，看到兩只握在一起的手掌，立即不客氣地甩開，憤怒地教訓起了利安德爾：“不是說了不要到可能被被人發現的地方嗎？”這家夥真的氣死他了。

“可我不是故意的啊？”利安德爾眨眨眼，惡意賣萌。

戚歡捂住眼睛，堵住自己有些微微不正常的心跳，兇巴巴地問道：“那你怎麽會出現在花園中。”

“我在今天和老城主有個會面。”

利安德爾露出一個微笑，戚歡心裏一驚，這種緊張在利安德爾的笑容下更加明顯。

“是來談論之後雙方對戰的事情。”

“就在剛剛，你在他的面前拉走了我。”利安德爾說完，身心舒爽。剛才少年拉著他離開的時候他是故意什麽都沒有說的，這會看到戚歡驚訝的表情，瞬間有了一種當眾公開戀情的愉悅感，怪不得騎士團裏有些臭小子總會動不動就要給眾人炫耀一下自己偶遇到的情人。

當然，伊萊亞斯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戚歡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放棄。

這家夥有分寸，就是過會要和老城主解釋會有些麻煩。

“我不管，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解決，最好不要讓城主問我太多的問題，否則我不會忍不住在你下次進門的時候把你掃出去。”

“放心，下一次見面我就是光明正大地走進來了。”利安德爾看了一眼他腰間的長劍，笑容暧昧。

戚歡忍無可忍，轉身推他出門：“快點去找城主吧。”

利安德爾回頭還想說什麽，迎面飛來一把長劍，直直沖著他的面門。

他看了一眼穿門而過的利劍，忍痛放棄了繼續和戚歡繼續聊下去的沖動。

先解決老城主吧，到時候才可以光明正當地和伊萊亞斯再一次嘛。

利安德爾離開不久，戚歡順利拔掉門上的長劍。

“這就是你說的對手。”威嚴莊重的女聲從房間中響起，在只有戚歡一人的空間之下，略顯一些詭異。

“這是對你來說最強的對手。”戚歡一點都不驚訝，靠著床說道。

“那還有其他對手。”一直淡然的聲音中終於燃起了火苗，增添了幾分興致。

“也許吧。”戚歡拿起艾麗莎之劍，把他扣在腰間。

他等會的目的地，便是薩米的房間。

一點燈火在房間中燃燒，薩米抱著一摞書從臥室中走出，正好看到了埋頭伏案的背影。

警惕地向前兩步，看到熟悉的身影之後，薩米歡快地跑了過去，拉住來人的衣袖。

“大人，您來了。”他的臉頰緋紅，猶帶著激動以及敬意，裏面的興奮戚歡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戚歡點頭，檢查著他今天的由神父留下的作業。

一字不錯，答案也沒有任何問題，再加上略顯鋒芒的幾個字體，讓這份作業看起來賞心悅目。

“寫得真不錯。”戚歡說道。

得到了誇獎，薩米臉頰上的紅暈更擴散了一點，連耳後的位置都不可避免地染上了羞澀。

戚歡蹲下身子，兩只手放到自己的膝蓋之上，看起來沒有絲毫的攻擊力。

他看著面前的少年，問道：“薩米，你可以跟著我說一句話嗎？”

薩米不懂他要說什麽，點點頭：“您說的一切薩米都會做到的。”

戚歡眼睛瞇起，看起來很開心：“那好，跟著我念，戚歡。”

薩米停頓兩秒，皺著眉似乎在消化這個陌生的詞匯，好在只有兩字，對他來說並不是一個難題。

望著戚歡鼓勵的微笑，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盯著戚歡微笑的眉眼，一字一句，念到：“戚歡。”

字正腔圓，沒有任何的問題，仿佛一個在戚歡那個時代生活了許久的人，不帶這邊世界的語言一絲一毫的氣息。

戚歡低下頭，捂住了腦袋，讓對方看不見他的身影。

“大人，你怎麽了嗎？”薩米驚慌失措，不知道該怎麽幫助他，只有身體仿佛能夠動彈，看起來傻傻的，在他的面前焦急地亂荒著，卻什麽也做不到。

戚歡從雙手中解放出了自己的臉頰，只是比起最初，現在的眼圈看起來紅紅的，仿佛剛剛哭過了一樣。

薩米更加頹喪了。

大人之所以變成這樣一定是因為他的原因，早知道剛才就裝作笨一點了。

戚歡察覺到他的自責，臉上扯出一個微笑。在男孩的頭頂按了按，戚歡讓自己顯得開心一點。

“沒關系，不要這麽難過，我還好。”只是他僵硬的笑容看起來卻給出了另一種回答。

薩米也跟著他露出了一個微笑，看起來比戚歡的還要勉強。

既然大人說自己沒有事了，那麽他也不能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要給予更加開心的回應才是。

戚歡從地上站了起來，手一下一下，整理著褲子上的褶皺。

在這裏有些待不下去，空氣中的氣氛都是沈悶的，他看了一眼乖乖坐在椅子上，兩只手乖巧地放在膝蓋上的薩米，又囑咐了兩句，才轉身離開。

望著戚歡離開的背影，薩米的身體仿佛停滯了一般，一動不動，最後，整個房間都陷入靜寂之時。面容可愛精致的男孩終於露出了一個微笑，看起來卻詭異而又冰冷。

戚歡從薩米的房間走了出來，望著已經有些昏暗的天際，身體一抖，還有幾分慶幸。

今天的城堡多了幾分活躍的氣息，大概是之前一直不松口的聖殿騎士團忽然松了口，一直壓在城市之上的烏雲也松動了幾分，仿佛消散了開來。

“客人離開了嗎？”戚歡叫住一個仆人，沖著老城主待客的地方問道。

“還沒有，不過快結束了。”這個仆人剛從房間裏出來，看到戚歡的身影，想到裏面談論的話題，面容都詭異了幾分。

戚歡點頭，當做沒有看到他這個樣子，放人離開。

待客的房間離這裏不遠，戚歡拐了兩條石子路，就來到了門外，恰好和從裏面出來的利安德爾等人撞上。

格瑞絲！

利安德爾身後站著的女騎士，赫然便是第一個世界本該被惡魔奪走靈魂的貴族小姐——格瑞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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