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如期舉行, 中間沒有任何波折，順利程度讓人看不出這中間有人保駕護航也難。

同時，傻子國王要與他撿來的平民締結婚約的消息也傳遍了整個王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

“聽說了嗎，據說國王陛下的伴侶是個平民。”

“平民算什麽，我聽我管理馬廄的叔叔的外甥女打聽來的，這位新王後……”這人沈默了兩秒, 才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得意地笑道，“是個男的。”

“真的啊？！”周圍的人鳥獸般圍攏過去, 拉著他詢問起來。

眾人的追捧讓說話這人極為受用，享受了半晌成為視線焦點的愉悅，他才神神秘秘地讓眾人圍攏在一起，開始說起了自己打聽到的聽不出來是真是假的傳聞。

這一傳十, 十傳百，漸漸地, 所有人都知道了這條消息。

“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傻子國王和平民男王後綁定了。”戚歡手上是最近在王城百姓中流傳最廣的一些消息，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最近他和塞西的婚禮反而成了王城中的熱潮, 也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麽好討論的。

“娛樂太少，自然一點消息就足以贏得他們喜愛了。”塞西倒是不覺得這有什麽，甚至還挺喜聞樂見的。兩人的名字相伴出現，豈不是很美妙的一件事情嗎？

“這消息流傳出去應該有某些人的努力吧。”怎麽就這麽巧, 消息就傳了出去，連兩人是怎麽相遇的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跳梁小醜罷了。”某些人總是會找時間跳出來給自己增加存在感的，做出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便洋洋得意，自以為占了大便宜。

“無視他們就好。”輕吻戚歡額頭，塞西笑著說道。

戚歡點頭：“我可沒有多餘的精力分給他們。”

塞西又給了他一個讚許的輕吻。

黑著臉推開黏在自己身邊的人，戚歡扯了一下他的臉頰，想量量它到底有多厚。

偉大的國王陛下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放肆地動作，偶爾還會給他調整一下姿勢，防止他的雙腳不小心落到地上。

“明天晚上一切就都要結束了。”戚歡撫摸著衣角上的精致花紋，喃喃自語。

贏了，他們奪回權力，輸了，便會迎來哈裏森的瘋狂反撲。這局面是他和塞西都不願意看到的，所以為了最後的勝利，誰都不能在這關鍵時刻有所懈怠。

***

盈盈月光與廣闊海面交接，分不清哪裏是月色，哪裏是水色。一艘巨船上燈火通明，與海上月色相接。

海面之下，有似人狀的生物正潛向船底，如若有船上之人此時從船上向下看去，便會看到巨船四周竟然已經被這不明生物圍住。如同暗中滋生的陰翳，猝不及防間便會蔓延而出，尋勢將人吞噬殆盡。

只是此時卻沒有人去註意這些罷了。今晚是為了慶祝國王的婚禮而舉辦的晚宴，每個人都忙著與熟人應酬閑聊，沒時間也沒心情去關心一下外面的夜景到底是如何的。

另一邊，聖哈裏森大教堂在哈裏森主教去參加宴會之後便緊閉了大門，禁止任何一個人進去。

神父們的房間在距離教堂中心的最外圍部分，一般哈裏森主教不在的時候，是不會允許他們待在教堂中心的。對於教堂之中的每一物，哈裏森主教有著極度的占有欲。

他不允許有人在他不在的時候接近他精心建造的教堂。

神父們依舊處在美夢之中，他們的身份不足以加入海上的宴會，只能遵照哈裏森主教的命運，乖乖守在教堂外面。

柯立弗換上了黑色的神父裝束，這是他受傷以後第一次從教堂中出來，從禁.欲的教堂走向奢靡的宴會，居然讓他有一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只是這一切都是他的錯覺罷了。

這裏的人看起來奢靡，那教堂之內，其實也幹凈不到哪裏去。

想到偶然間看到的那一幕，柯立弗從桌上拿起酒杯，將酒狠狠地灌進了自己的喉嚨之中。

就算是他這樣的人，看見也會覺得可怕呢？

“柯立弗，你的身體還不能喝酒。”哈裏森主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柯立弗心裏一驚，手中的杯子哐當一下掉到了地上。

周圍人聽到聲音看去，發現是曾經囂張跋扈的小少爺之後，心裏詫異不已。

看起來父親的死亡對這位伯爵少爺的打擊挺大的，面色居然比起原來蒼白了這麽多。

聽說他的手臂被國王斬斷了，現在的樣子是，已經解決好了嗎？

若有所思的目光在他和笑著的哈裏森主教身上瞥過，周圍人很有默契地同時轉身。

“今天的藥已經喝完了嗎？”哈裏森主教問道。

柯立弗點頭，與他一起看向宴會中心的主人。

這大概是最奇葩的一場婚禮宴會了。

兩位主人公一個身為國王，卻是個傻子，此時盡心盡力地推著輪椅中的少年前進，另一個卻是個殘廢，雙腳完全不能行走。

除了兩個當事人臉上燦爛的笑容可以看出真實的愉悅之外，其他來參加宴會的人笑臉下到底是什麽樣的情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哈裏森主教上前，來到塞西的身邊：“陛下，您真的要在今天，將人魚之淚送給伊萊亞斯大人嗎？”因為戚歡的強烈要求，王後這個稱呼沒有落到他的身上。

塞西順著他的話，笑著點頭，只是那茫然的眼神也不知道到底聽進去了多少。

哈裏森卻很滿意他的這幅癡傻的模樣。他清醒了，哈裏森才是真的不高興。

“那，您是否有將人魚之淚帶來呢？”哈裏森在王宮中是安插了眼睛的，他們會隨時將王宮內的消息傳達給他，在哈裏森得到的消息裏，似乎沒有人看到塞西將人魚之淚從財寶中拿出來的消息。

塞西點頭。

哈裏森眉頭一皺，迅速調整了情緒之後才問道：“那能否讓在場諸位，也包括我開開眼，看看這難得一見的，只有傳說中才存在的寶物呢？”他面露期待，重點在塞西的手上、口袋仔細觀察，這些地方也是最有可能藏有人魚之淚的地方。

塞西面無表情，全然無視了他的存在。

哈裏森沒有生氣，反而是用手捂著自己的的眼睛，似有淚意：“轉眼間陛下也有了伴侶，我相信珀爾王國的未來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戚歡無聊地坐在輪椅上聽他瞎忽悠。

這老家夥的話能相信才是他腦子真的壞了。

似有若無的幽幽歌聲透過窗戶飄了進來，如同海妖，惑人心弦。

戚歡的身子微微挺直，首先看了一眼哈裏森的方向，發現他捂臉的動作也有輕微的停頓。

他也聽到了。

這和他那天傳遞消息的聲音還是有著不同的，這是只有人魚或者懂得特殊方法的人類才可以聽到的聲音。

也就是說哈裏森與人魚那邊肯定是有聯系的，而那個人魚很有可能就是海巫。

微微啟唇，戚歡沖著窗外無聲而歌。

船內的消息隨著他的聲音傳到與他交流的人魚耳中。

歌聲再次傳來，戚歡斂目而聽，眉頭微微皺起。

對方在呼喚他出去。

“伊萊亞斯大人，大人你怎麽了？“詢問聲從耳邊響起。

戚歡擡頭，正好對上了哈裏森狀似擔心的眼神。

“我有些不舒服，應該是暈船了，想出去走走。”戚歡捂著胸口假裝不舒服的樣子。

“那我為您加持一個祝福吧？”哈裏森征詢他的意見。雖然這樣說，他的手卻已經舉了起來，準備施行咒語了。

“不用了，太麻煩您了，我吹吹風就好。”戚歡面色蒼白，不好意思地拒絕了他的提議。

誰知道會不會施加祝福的時候附送一點贈品，戚歡並不想要他的祝福。

哈裏森沒有強求，聽了他的話點頭說道：“也罷，謹遵您的意見。”

戚歡暗示性地握了一下塞西的手，告訴他自己要先出去一下。

塞西自然不可能同意，抱著他不放手。

戚歡歉意一笑，拉著他哄道：“那你送我出去好不好。”

塞西陛下面色為難了半晌，才不情不願地點頭。

戚歡對上哈裏森揶揄的視線，羞澀地笑了一下。表面上看來，三人的相處還是很和諧的。

塞西推著他到了甲板上，戚歡讓他把自己推到距離海水比較近的位置。

人魚的氣味已經可以很明顯地聞到了。

“你先回去吧。”

塞西蹲在他面前，不願意離開。“

戚歡看著他深藏在眼底的笑意，無奈地推了他一下，聲音卻大了幾分，故意說船下的人聽著。

“那就一會，你幫我去拿杯水再出來好嗎？”想必到時候會有人拖住塞西的。

兩人又黏黏糊糊了一陣，塞西才不情不願地進了船艙。

戚歡臉上的笑意立馬收斂得幹幹凈凈，沖著海底喊了一聲：“出來吧。”

一個腦袋從水中冒出，頭發依舊幹燥，不沾一滴海水。只是那蒼老的臉從水中忽然冒出的時候，依舊給人一種驚悚的感覺。

戚歡皺眉，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眼中的嫌棄。

“海巫大人，您怎麽親自來了，這是對我不放心嗎？”他諷刺地笑著，一點都不給海巫一個好臉色。

“王子殿下，您真是誤會了。”海巫連忙解釋，“我這是為了接應您啊。”

“怎麽說？”戚歡挑眉問道。

海巫搓手，諂笑著說道：“海王聽說您即將得到人魚之淚的消息之後，擔心不已，就害怕您被人類傷害，所以才派我親自帶著侍衛過來給為您分憂呀。”

“還真是神奇，海王大人終於想起自己有我這個兒子了？”戚歡還記得海巫對自己叛逆狀態的滿意，於是下意識地試探，果然看到海巫臉上不易察覺的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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