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歡最後沒什麽負擔地答應下來了。

他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先不說男人想不想做什麽, 就算真想做，戚歡也有辦法讓他做不了。

星空徹底遮蓋了陽光，一桶桶水冒著熱氣被倒進了水池之中，戚歡坐在池邊，光腳在上面輕輕踩了踩，水溫帶著波紋在下方蕩起了漣漪。

太滿足了。

戚歡喟嘆。

他已經很久沒有洗到熱水澡了，就算不怕冷, 但是哪有熱水漫過身體的感覺舒服。

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戚歡躍入池中，腳下的雙腿在水波下化為魚尾, 藍色的鱗片在水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

沈入水中，讓熱水漫過脖頸，戚歡疏散著身上的疲憊。

外面傳來敲門聲，戚歡轉身, 兩只手趴在池邊，撐著下巴看向開門進來的人。

塞西陛下一進來, 就看到對著他燦爛微笑著的小可愛，不等他啟唇說什麽，一個巨大的水球從少年頭頂沖來，撲到了他的身上。

戚歡拍了一下自己的尾巴, 繼續撐著下巴好奇地看男人：“要一起洗嗎？”

淋成落湯雞很心動的塞西陛下：……

臉上露出一個傻傻的微笑，塞西陛下關心地說道：“歡歡，水涼了，叫我。”說完, 扭頭又關門出去了。

戚歡在他後面彎起了眼睛，魚尾再次拍擊了一下水面。

就算是伴侶變異了一點點，但還是那個聽話的伴侶嘛。

洗完撐著胳膊坐在池邊，戚歡穿上衣服，再次讓自己雙腳離地，把門打開一個小縫，確定只有男人一個人之後，才緩緩飛到了床邊。

戚歡試過了，只有兩只腳踩到地上行走的時候才會痛，真如刀割般的痛苦。

但是只要不踩在地面上，那麽這種痛苦也就沒有了。

在心裏默默對小美人魚表示敬佩，戚歡兩只腳伸到床邊，和看過來的塞西對上了視線。

男人向這邊走來，戚歡好奇地問道：“兩天後的拍賣會你會去嗎？”對方選在這個時候送來請帖，戚歡可不認為是好心好意邀請他們去玩的。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男人沒有回答，半蹲下身子，把戚歡的一只腳托起。

《海的女兒》的故事裏，小美人魚為了得到王子的愛，擁有人類不滅的靈魂，用自己聲音換來了人類美麗的雙腿，走到地面的每一步卻都如同刀割，她沒有了聲音，連傾訴都做不到，甚至願意忍受痛苦和他在地面上起舞。

這個故事放在戚歡身上肯定是不頂用的，只能說明，海巫的藥確實頂用。最起碼戚歡換來的腿挺好看的，和上輩子一樣，沒有出現什麽變異。

現在，自己的腳被托在男人掌中，戚歡不適應地想要瑟縮，卻被拉住了腳腕。

“腳？”眉頭緊蹙，男人的視線在戚歡的腳上查看，發現沒有傷痕之後，才低聲詢問。

戚歡可沒有失聲，有委屈還不得立即傾訴，立馬抱著他脖頸，委屈地控訴：“你知道我的身份是人魚吧？”

男人點頭。

“所以我變成人是有條件的，給我藥的海巫說喝了藥就可以擁有雙腿，結果有了後遺癥，一踩地面就跟刀割一樣疼。”

一點不落地，戚歡把自己在人魚那遭遇的時候倒豆子一樣說了出去，全都講完之後，他又得意洋洋地說道：“不過除了這次被海巫給陰了一下，我一次虧都沒有吃過呢？”

“你就直接告訴我了？”流暢的話語突然從塞西的口中脫出，一點都看不出之前裝傻的樣子。

戚歡神色微凝，風雨欲來山滿樓：“你果然在騙我。”

男人神情一頓，正在思考該如何解釋。下一刻，雨過天晴，戚歡換上了笑臉說道：“被嚇到了，別怕，我和你鬧著玩的。”

他把男人的手拿過來，用法術凝結出水在上面沖了沖，畢竟就算他拿的是自己的腳戚歡也還是有些心理障礙的。

“我不用去其他房間住嗎？”這麽大個王宮，總不能找不到一個客房吧。

“這裏最安全。”整座王宮，只有這裏被男人防的最嚴密，就算有人查探消息，得到也只是他想讓他們知道的。

“那個拉爾夫伯爵？”戚歡還在琢磨那個請帖。

“跳梁小醜。”男人不在意地幫他擦著濕潤的頭發。

所有的仆人都被他趕了出去，不到必要，他不會用到這些人的。

“不用。”戚歡阻止他，想用小法術給自己直接烘幹。

握住戚歡的手，男人表情一秒轉換，委屈又無助：“歡歡討厭我嗎？”

戚歡念了一半的咒語停住，面無表情地和他對視，最後又落敗，無力地垂下胳膊。

這種關鍵時刻示弱的厚臉皮真討厭。

關鍵他還就吃這一套。

舔著嘴唇，戚歡氣餒地抨擊自己，並且暗暗希望下次這種委委屈屈的表情更多一點。

“全都拍下來，這都是珍貴的回憶啊。”戚歡囑咐系統把這些都錄下來。

最近不知道為什麽，系統對他的要求沒有不答應的，好說話極了，讓戚歡都懷疑他是不是幹了什麽虧心事才會這樣。

幹了虧心事的系統百呼百應，默默地將這些記了下來，爭取事情暴露之後，可以從寬處理。

男人的手指在發間穿梭，指間的溫度與呼吸的距離仿佛要將兩人融為一體，親密無間。

等頭發已經半幹，戚歡推了一下塞西陛下，提醒他道：“你不洗澡嗎，要是那樣我寧願去打地鋪。”裏面威脅意味十足。

男人看著他故意揮起增加自己小兇狠的拳頭，無奈地神掌握了上去，大手握著較為瘦小一點的伸，在上面包了一會，才自己進了浴室。

戚歡把請帖拿過來，仔細在上面看了看，這裏面有一種味道總讓他覺得很熟悉。

鼻子靠近請帖，在上面輕嗅，除了紫荊花的香味之外，似乎有一種更為熟悉的味道，是他這麽多年經常接觸的。

男人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像只小狗一樣一直聞著請帖，時不時還眉頭皺起的樣子。

沒有打擾到戚歡，一直等待少年昨晚自己的小研究，塞西陛下才沈聲問道：“發現了什麽？”

戚歡把請帖遞了上去，清亮的眼眸因為有了大發現，仿若兩顆星子。

“我在這個上面聞到了人魚的味道。”

唇角壓了下來，塞西陛下不開心了。

“哪一只？”

戚歡不解：“什麽哪一只？”

國王陛下的神情已經不止不開心，還可以說得上郁悶了。

“哪只魚？”

戚歡琢磨了半天，忽然就理解了他的腦回路，雙眼睜大不可置信地問道：“你不是吧？”

這都能聯想到哪只魚什麽的。

“沒有哪只，是所有，人魚之間也會有特殊的感應的，接觸過請帖的人裏肯定有人同樣剛離開人魚不久。“戚歡自信自己不會猜錯的，這個拍賣會的人裏，肯定有人在做人魚的生意。

“至於是不是這樣，只有等去了之後才可以知道了。”戚歡心裏已經其實已經有譜了。

在這個時代，人口普查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更何況是面積廣大的海洋之中。神賦予過海王一個能力，那便是可以察覺到海洋之中任何一個子民的離開。不過自從偽王上位之後，這種能力自然也就隨著壓抑海王力量的牢房一起消失了。

現在看來，有人趁機鉆了空子，做了許多不好的事情啊。

相遇的第一個晚上極其平靜，什麽都沒有發生。

戚歡躺在面向墻壁的那邊，默默陷入了沈睡。

維拉總管經過昨晚的事情，再也不敢慢待戚歡，早早就將今天的衣服送了過來，同樣送來的，還有一個獨輪推車。

戚歡望著那需要人在後面推動，一人完全不能坐穩的代步物品，陷入了沈默。

“可不可以是雙輪啊？”勉強微笑一下，戚歡疑問。

他現在去外面自然不能用法術飄起來，那麽要麽用腳忍痛行走，要麽用代步工具。

目前看來，代步工具是有的，不過不是輪椅，而是獨輪推車。

想象了一下自己坐在上面的美妙畫面，戚歡還是稍稍提出一下修改意見。

“不喜歡，我可以抱著你。”塞西陛下自從掉馬之後，就徹底不裝傻子了，聽到他的話，提了一個自認為很好的註意，

“不了，還是給我個雙輪的輪椅吧。”戚歡用水幻化出一個現代輪椅的樣子，期待地看著他。

男人看了一會，從抽屜中抽出一張紙，就塗抹著畫了起來。

很快，一張和戚歡幻化出來的一模一樣的輪椅出現在了他的手的手下。

戚歡湊過一看，發現真的一模一樣。

“你還有這這種天賦。”

“我會的還很多，以後就知道的。”塞西在剛畫完的這張紙旁邊畫上了一朵艾薇兒，與兩人手上的花紋一模一樣，遞到了戚歡的手中之後，他再次動了起來。

不用一分鐘，又一張圖從他的手下出現。

戚歡湊過去一看，嘴角抽搐。

不同於剛才極其生動的形象，塞西陛下手下誕生的第二張大作完全就是小孩塗鴉，只有幾根棍子外加兩個圓，雖然可以看出輪椅的兩個圈，但怎麽看都只是信手塗鴉而已。

“這張是給他們看的。”撕下第二張紙，塞西陛下大力拍著桌子，示意外面的人進來。

一直等候在外面的剛進來，臉上就被又在裝傻的男人糊了一張紙。

從臉上揭下紙張，仆人看著上面的簡筆畫，面色為難地看了一眼戚歡。

“是我的原因。”戚歡在後面跟著解釋，“那個只有一個輪子，不好立著，所以我想問一下，可以找工匠幫我做一個兩個輪子的椅子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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