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三合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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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之助將眾人帶到了一座祠堂前。
花梨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裏曾是左文字三兄弟住過的地方。那時自己追著小夜誤闖進來,第一次見到了江雪左文字。
現在,這座祠堂也已經煥然一新,或者說在花梨第一次將本丸翻新之後這裏就沒有變過。祠堂的周圍被設下了法陣, 這一小塊地方被整個圈了起來。五年間本丸漸漸荒廢再次被黑暗籠罩, 唯有這裏依舊有花梨留下的五行之力在運轉, 維持著這方天地的生氣與活力。
陸奧守看著眼前祠堂正門前的白色結繩與木門上大大的“封”字眉頭微微蹙起, 那種怪異的感覺越發的強烈了。
狐之助沒有關心陸奧守現在是什麽心情,又或是在想些什麽。它扭頭看了眼花梨,在後者輕輕點頭後按下了掛在脖子上的鈴鐺。
一道淺淺的黃/色熒光從鈴鐺中發出, 直接照射在門上的“封”字上。片刻後就聽到細微的哢噠聲響起, 封字緩緩變形而後向四周褪去直至消失。白色的結繩在字體消失後突然爆/燃, 瞬間化成了灰燼。
木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就像是被誰從祠堂裏面推開了一樣。可是仔細看的話, 祠堂裏一個人也沒有。
狐之助率先跑上階梯, 用腦袋將木門向兩邊頂開。
祠堂裏四周墻角上不知何時掛上的長明燈漸次亮起, 屋內的景象頓時變得清晰。
“這些是——!”
待看清楚了屋裏的模樣, 陸奧守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在他的面前,這間不算大卻也不小的祠堂裏擺滿了各種刀劍。
它們靜靜地待在架子上, 四周罩著像是玻璃一樣的淡藍色熒光, 就像是被成列在博物館裏般。
花梨望著這些刀劍無意識的上前了一步, 然而下一秒, 她又像是突然回過神一般猛地頓住收回了腳。
“花醬。”麻衣走上前伸手握住了花梨正在輕輕顫抖的手, “沒關系, 我陪你一起。”
花梨點了點頭,與麻衣手牽手緩緩踏上了階梯,跨過門檻進到了屋內。她幾乎沒有怎麽用力就一眼找到了藥研與今劍。他們並列排在一起, 藥研的刃身上除了銹跡還有絲絲的裂痕;今劍雖然沒有裂痕,但刃身上卻冒著不祥的黑氣。
“藥研……今劍……”花梨松開了麻衣的手,伸手碰到了那個淡藍色的罩子。
變故就在這一瞬間。像是玻璃一樣的罩子在花梨的指尖碰到的瞬間應聲而碎,下一秒微風乍起,無數的櫻花花瓣驟然落下,遮蔽了眾人的視線。
“小花!”
花梨除了滿眼的花瓣什麽都看不見,耳邊卻響起了熟悉的滿含驚喜的聲音。她循聲微微偏過頭,還不待看清就突然感覺自己被人抱住了。
花梨下意識的抱住了突然撲進自己懷裏的帶著些許溫度的身體,她踉蹌了兩步又被身旁的麻衣扶住才沒有因為突然的慣性連帶懷裏的人一起摔倒。
所有人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先聽到了嗚嗚咽咽的輕聲哭泣,而後漸漸變成了嚎啕大哭。
待花瓣徹底消失,眾人才看清一個只略微比白龍神高了一點點,像是學齡前兒童的孩子撲在花梨的懷裏由嚎啕大哭漸漸變得泣不成聲。
花梨抱著今劍跪坐在地上,安慰的話、道歉的話像是被哽在了喉嚨裏怎麽都說不出口,漸漸的,她的眼眶也被水汽彌漫,瞬間淚流滿面。
與今劍同時因為感應到花梨的靈力而顯身的藥研站在抱在一起哭得停不下來的兩人身旁,咬緊了唇盡量讓自己不露出任何失態的模樣,然而濕潤的眼眶出賣了他。
沒人上去打擾花梨和今劍,直到兩人哭聲停下,麻衣才伸手將花梨扶了起來,拿出帕子給哭紅了眼的發小輕輕拭去淚痕。
今劍也在藥研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平覆了心情,今劍就又恢覆成了那只蹦蹦跳跳富有朝氣的小天狗,拉著花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藥研卻沒有像今劍一樣將全部的註意力都給了花梨,他略一擡眼就看到了站在花梨身旁恬靜微笑著的麻衣,再一轉眼就看到了狐之助,以及它身旁的“陌生人”。
這是一振這座本丸從來沒有過的刀。他身上的氣息平和純凈,甚至隱隱流露出花梨靈力的氣息。
猜到了某種可能,藥研驀地瞪大了眼睛。而後,心底泛起了一股難以自已的失落和消沈。
藥研迅速的撇開了目光,他不想自己眼中的狼狽被人察覺,尤其是在陸奧守吉行——花梨契約的初始刀面前。
“今劍、藥研,”花梨也不知有沒有註意到藥研的變化,她拉住了今劍,輕輕叫到了他們的名字,哭過後還有有些沙啞聲音響起,帶著些許的躊躇,小心翼翼的問道:“我答應了狐之助成為時政的審神者……你,你們願意成為我的刀劍嗎?”
今劍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一雙眼睛整個就亮了起來,他連連點頭,開心得像是得到了喜歡的糖果的孩子。
藥研也同樣因為花梨的這句話而顯得有些激動。可他到底比今劍要穩重了許多,回憶了一下花梨在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和神態,他猜想花梨之後或許還有其他的話要說。
果不其然,只是略微停頓了一下花梨就先將激動的今劍安撫了下來,“今劍,先等一等。”她拉著今劍卻是看向了藥研,“在回答我之前,我希望你們能好好的考慮,由我來當你們的主人真的沒問題嗎?”
“小花?”今劍疑惑的歪了下頭,他不是很明白這件事還有什麽需要考慮。
花梨咬緊了唇瓣,似是在猶豫那句話要怎麽才能說出口。她有好幾次下意識的往後退縮,若不是麻衣在一旁扶住了她,只怕早就已經逃開了。
一旁的狐之助看不下去,它跳了出來,爬上了麻衣的肩膀。黑黑沈沈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面前的兩振短刀將花梨說不出口的話直接了當的說了出來:“三日月宗近、一期一振兩位大人在兩年前自殺碎刀。”
“兩年……前?”
“是。就在諸位大人回歸本體後的三日後。”
今劍臉上喜悅的表情漸漸凝固,他不可置信的向後退了一步:“怎……怎麽會?三日月明明說過只要好好活下去總有一天就能等到小花……為什麽他會自殺?!”
狐之助張了張嘴,它正要開口解釋,卻被花梨直接截斷了話頭。
“我想他們大概已經察覺到了。”花梨的聲音不知是因為哭過的原因還是別的其他聽上去微微有些沙啞,“逃走之後,我雖然又跟著藥研回到了這座本丸,卻從一開始就沒有原諒過他們。”
“逃走?原諒他們?”今劍呆呆的重覆了一句,他的心底泛起了不好的預感,想要知道原因卻又害怕聽到真相。
藥研已經反應過來花梨在說什麽,他苦笑了一聲,卻無法指責花梨什麽,畢竟最初犯下大錯的是他們。花梨已經為他們做了很多本與她無關的事情,但凡她的心腸再狠一些,在當初就不會將他和燭臺切光忠救回村莊。可是,他也不想今劍為此誤會花梨。深吸了一口氣,他走到今劍的身後,按住了還在楞神的今劍的肩膀,將他轉了個身面對自己:“之前沒有人對你提起,現在我就將全部的真相告訴你。今劍,聽完之後,你再自己做出選擇吧。”
今劍呆呆地看著藥研的嘴一開一合,將三日月從未告訴過他的殘忍真相一一道出。
隨著藥研的敘述,今劍的臉色乍青乍白,他猛地退了一步退到了墻邊緩緩跌坐在地。
即使一早就已經從花梨和狐之助的口中知道了真相,再次從當事者的口中聽到,此時的麻衣也斂去了唇角一直帶著的笑意輕輕垂下了眼眸;白龍神冷冷地瞥了一眼屋子裏這些還沒有現形的刀劍,斂目凝神,眼不見為凈——縱使直接傷害過花梨的三人已經不在,他可無法保證自己不會遷怒這些還留下的家夥。
陸奧守吉行也斂下了眼眸,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只是他的手有意無意的輕輕拂過了腰間別著的刀。
“三日月……”今劍紅色的眼眸中再次蓄滿了淚水,“笨蛋笨蛋笨蛋笨蛋三日月是個大笨蛋!”他哽咽著擡手抹掉了臉上的淚水,又迅速的站了起來,他的模樣有些變了,比起之前他的眼睛變得更加的堅定。他站到了花梨的面前認真地說道:“這件事不怪花梨,是三日月他們自己做錯了事,為自己犯下的錯誤付出代價天經地義。我啊,從被小花重鑄的那天起就只認定了你,若你無法成為我的主人,那我寧願再次碎刀也不要到別人的手裏去,我的主人只有小花!可是,三日月他們會做下這些也是為了我們,我又怎麽能再觍著臉繼續活著……”
“對不起,小花……”今劍說著說著忽然露出了一個帶著幾分解脫了的笑容,“希望下次再見面時你還能繼續喜歡我。”說完他突然拔出了本體猛地朝自己人身心臟的位置插/了下去。
“今劍!”在另外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花梨卻仿佛提前猜到了他會怎麽做一樣,在今劍舉起劍的瞬間伸出手擋了上去。
今劍沒有想到花梨會突然伸手,嚇得連忙收回了刀,可終究是慢了一步,刀鋒擦著花梨的手背而過,瞬間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
“小花!”
“今劍!”
這一幕讓人猝不及防,在所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白龍神已經率先出手將今劍直接掀翻。
今劍撞在墻上,瞬間重傷。他手裏的刀落在了一旁,整個人倒在地上一時無法起身。
白龍神走上前一步,站到了今劍的面前,小小的孩童模樣卻是冷若冰霜。他緩緩擡起了手,下一秒卻被花梨拉住。
白龍神轉過身微微仰起頭,接著就看到了花梨面含懇求的看著自己。他移開了視線,目光落到了花梨還流著血的手背。嘆息聲自他的口中溢出,而後他反手輕輕拂過了花梨被刀劃傷的手背:“還疼嗎?”
看著自己手背上被白龍神拂過而在慢慢愈合的傷口花梨搖了搖頭。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白龍神拂去花梨手背上的血跡輕聲說道,之後不再看地上的今劍一眼。
今劍雖然重傷可意識還在,在身上壓得他幾乎無法起身的壓力消失後緩緩站了起來,他望著花梨想要靠近卻又不敢靠近,躊躇著往後退開了一步。
花梨卻沒有今劍那樣的猶豫,她松開白龍神的手上前直接將今劍抱住。
“你是笨蛋嗎?!”花梨半跪在地上抱著今劍再次哭了出來,“說什麽讓我能繼續喜歡你……不是現在的今劍,不是由我重鑄的今劍,無論再來多少都完全沒有任何意義!不是你我不要……我不要……”
“小花……”今劍的雙手緩緩擡起,顫抖著回抱住了泣不成聲的花梨,哽噎著,“對不起……對不起……我……嗚!”
…………
月懸中天。再次恢覆生氣的本丸裏靜悄悄的。陸奧守吉行盤腿坐在房間裏,眉頭皺成了一團,兩只手搭在膝上,十指一刻不停的敲打著膝蓋,顯得有些焦躁。
坐在他對面的白龍神仿佛什麽都沒看到一般,氣定神閑地捧起茶杯啜了一口。
這時,隨著吱呀一聲紙門被拉開,麻衣從外面走了進來。
白龍神這時才睜開眼睛,放下茶杯看向了麻衣:“花梨睡著了?”
麻衣在白龍神的身邊坐下輕輕點了點頭,“這一晚上發生了太多事,現在已經睡下了。”
陸奧守輕輕挑了挑眉,對眼前這兩個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的“外人”,他的感官有些覆雜。這一晚他也聽到看到不少的東西了,若還傻傻的只將他們當做審神者的好友和親人,那他也差不多該回爐重造了。
“那個呀……”
然而看出是一回事,真正要弄明白又是另一回事,所以他決定自力更生問個明白。
只是陸奧守吉行剛起了一個頭,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白龍神強硬打斷了。只見這個小孩子站起身,留下一句:“我去看著花梨。剩下的就交給你了,狐之助。”接著徑直離開這間屋子。
狐之助應了一聲從麻衣的肩上跳了下來,坐到了陸奧守吉行的面前,微微仰起頭看向他。
“……”對上小狐貍有些嚴肅的神情,陸奧守吉行有些緊張的咽了咽口水。他喉頭微動,手指也不再亂動了,竟是一瞬不瞬的緊緊盯著面前的狐之助。
麻衣在一旁看得有趣,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陸奧守吉行沒有理會不知為什麽突然笑出聲的麻衣,依舊一臉認真的盯著小狐貍。
“現在我就將本丸以及花梨殿下的情況向陸奧守大人進行告知。”狐之助咧開了嘴,說起話來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陸奧守點了點頭,做出了洗耳恭聽的模樣。
不管陸奧守在得知真相後如何震動又或是三觀盡碎,這些都與白龍神和花梨暫時沒有任何的關系。
白龍神來到花梨此時睡下的屋子,可是在祂掀開竹簾走進屋子後卻發現花梨並沒有如麻衣所說的那樣已經睡下,禦帳臺內此時空無一人。
仿佛是早就料到了一般,白龍神嘆口氣放下了被自己撩開的障子。幾乎沒有怎麽猶豫,在出了房間後,白龍神就立即往庭院中的萬葉櫻走去了。
巨大的櫻花樹下,站在下面的花梨是那麽小小的一個,似乎只要稍不註意她就會被櫻樹的枝椏掩埋在花叢裏。
白龍神走上前,輕輕握住了花梨的手。手心裏微涼的溫度讓他下意識的再度握緊了一些,仿佛只要緊緊地握住了,花梨的雙手便會再次變得暖和起來。
花梨沒有掙脫白龍神的手,她牽著祂走到了樹幹下靠著坐了下來。
兩人靜靜地靠坐在一起,良久,當夜風再起時,白龍神忽然出聲了。他說:“神子怪我嗎?我答應狐之助讓你成為審神者這件事……”
花梨搖了搖頭,她握緊了白龍神小小的手,輕聲說道:“能再見到藥研和今劍我很開心。”
“但是你現在不快樂。”白龍神擡起空閑的另一只手,放到了左邊胸口的位置。祂能清晰的感知到神子的喜怒哀樂,卻也無法為她做什麽。
花梨轉過頭看向白龍神笑著說:“……睡一覺明天醒來就好了,嗯,沒事的。”
白龍神的唇瓣動了動,最後嘟著嘴一副氣呼呼的樣子控訴道:“但是你沒有乖乖的去睡覺,還瞞著麻衣一個人跑出來了。”
花梨看著忽然變回小孩模樣的白龍神忍俊不禁,心底的郁氣奇跡般的一掃而空。萬葉櫻仿佛察覺到了花梨的心情一般枝椏無風而動,抖落下一地的落英。
“好美啊……”花梨被月夜下翩翩起舞的花瓣吸引,忍不住伸出了手,像是兒時冬日見到落雪時那樣小心翼翼地將雪花接住。
白龍神悄悄松了一口氣,祂輕輕碰了碰身邊一根非常不起眼的小樹苗,下一秒小樹苗像是活過來了一般,輕輕蹭了蹭白龍神的手臂後倏忽一下鉆進地裏消失不見了。
萬葉櫻卻在這一刻開得越發茂盛,粉色、白色交相輝映,整棵樹像是被鍍上了一層光暈,在這夜裏熠熠生輝。
花梨看著眼前的美景,意識漸漸離她而去,不知何時她已經靠著萬葉櫻沈沈睡去。
落下的櫻花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它們匯聚成了一條花瓣的絲帶在空中飛舞著,又像是被什麽牽引著緩緩飛走,繞過天守閣最後停在了祠堂的上空。在旋轉了一圈後,絲帶驀地張大,變成了花瓣織成的錦緞將整個祠堂包裹。
下一秒,櫻花猛的炸開,祠堂不知所蹤。在櫻花紛紛落下之後,原本祠堂所在的位置上出現了一排人影。許是對現在的情況還不太了解,他們眼中流露出了些許的迷茫。他們或是彼此看了眼,或是茫然地看著雙手。
這邊的變故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註意。作為這座本丸剛上任的近侍,陸奧守吉行責無旁貸的率先趕了過來。在看到眼前的一群人時,這位土佐漢子嚶嚀一聲,差點掉頭就走。不過想想自己身上現在肩負著的重擔,他還是咬著牙走向了這群人。
陸奧守吉行剛一靠近這些人就忽然感覺自己的袖擺被人拉了拉,他順著感覺低下頭,就見到了一藍一白兩顆毛茸茸的小腦袋,他們一左一右地拽著他的袖子。
“為什麽你的身上會有小花靈力的氣息?”小夜左文字仰起頭,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眼前的打刀。
陸奧守吉行被這雙毫無生氣的眼睛盯得有些胃痛,盡管已經從狐之助那裏得知了真相並被告知了註意事項,但他卻沒有想到這才過了幾分鐘,一點緩沖的餘地都不給他,這些原本還只是以刀劍形態擺放在祠堂裏家夥就全部現形……嗯,而且看情況還把祠堂都給拆了。
“誒嘿嘿~是沒見過的新人呢,怎麽樣,走演練場比劃比劃?”
那邊陸奧守吉行還沒想好要怎麽回答小夜左文字的問題才不會刺激到他,這邊,螢丸就笑得一臉天真的提出了演練的要求。
陸奧守都快捂著胃蹲地上了。秉持著原主能口遁就盡量不動手的和平作風方式,他先是和和氣氣地拒絕了螢丸的對戰邀請,又對小夜友好的笑了笑,然後在不表現出任何嘚瑟的前提下,平靜的表示自己是花梨的近侍刀,現在負責本丸的各項事務。然後轉向了這些新顯現出的人中看上去最是平靜的江雪左文字。
在得知花梨已經成為審神者並成功喚醒了初始刀後,江雪左文字輕輕道了一聲佛號,並將小夜喚回到了身邊,牽著他的手神色平靜的問陸奧守:“花梨大人現在何在?”
陸奧守撓了撓頭,剛想回答說“主人已經睡下”,卻忽然望見麻衣神色慌張的跑了過來。
“陸奧守桑,有看到花梨嗎?我剛才去了房間,她沒在裏面!”麻衣剛跑到陸奧守的面前就拉著他的袖子焦急的問道。
“啊啊,麻衣大人冷靜、冷靜點慢慢說。”被女孩子拉著袖子的陸奧守顯得有些局促,連手都要不知道該怎麽放了。
一路跑來麻衣微微還有些喘,狐之助從她的肩膀上跳了下來爬到了陸奧守的上面,“就是在剛才異象突然出現的時候,我和麻衣大人去看花梨殿下的情況,但是禦帳臺裏並沒有花梨殿下的身影,而且……那位大人也不知所蹤。”
“藥研和今劍那裏呢?”陸奧守聽了情況,微微蹙起了眉。
“沒有。”狐之助搖了搖頭,“我和麻衣大人在發現之後就找了過去,那裏也沒有。今劍和藥研已經出去找了暫時還沒有消息。”
然而,狐之助的話音剛落,藥研就跑了過來說是已經找到花梨了。
虛驚一場。
麻衣和狐之助紛紛松一口氣。陸奧守看了看周圍意動的人群,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看向藥研:“主人現在在哪?”
藥研頓了一下而後輕輕嘆了一聲說道:“在萬葉櫻那裏。”
藥研之前的停頓有些可疑,然而現場除了陸奧守外沒有人察覺到這一點。
陸奧守狐疑的看向藥研。
藥研在註意到陸奧守的目光後沖他微微搖了搖頭,唇瓣微動。
這是一句無聲的唇語,他說:“去看看就知道了。”
陸奧守讀懂了,然後帶著滿腔的疑惑跟在了藥研的身後。
螢丸似乎對麻衣十分的好奇,一路上都湊在她的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不僅是螢丸,後面現形的小短刀們也都湊到了麻衣的身邊。
小夜雖然臉上仍然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卻是豎著耳朵在聽,更是時不時的回頭。
宗三見狀從江雪手裏將小夜接了過來,微微放慢腳步走到了麻衣的身邊。
當眾人來到萬葉櫻前,就見今劍遠遠的站在一處,在他的面前萬葉櫻仿佛自成了一個世界,裏面透著柔和的光,花瓣在月夜下悠悠飄落,有個及其溫柔的聲音在輕輕哼唱著搖籃曲。
花梨就睡在這一片落花堆積而成的王國裏。在她的身邊還依偎著一個小小的孩子,兩人額頭相抵,手與手交握,她們的唇角微微帶著笑,面容祥和寧靜,讓人不忍打擾。
“我決定了……”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今劍並沒有回頭而是輕輕的開口了,他像是立下誓言一般說道:“未來無論發生什麽我都要保護花梨,我不會再讓她流一滴眼淚!”
走到了今劍身後的藥研上前一步,與他並肩而立,他的手搭在了腰間的刀柄上,笑容張揚卻不失傲氣:“啊,我也一樣。”
“這種事怎麽能只讓今劍和藥研來做?保護花梨當然也少不了我的,對吧?”螢丸從今劍的另一邊竄了出來,笑得十分天真可愛。
小夜也站在了藥研的身邊,他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刀。
……
一夜好眠。
花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回到家裏。此時屋外晨曦正好,今日顯然是個好天氣。
麻衣和白龍神一左一右睡在她的兩側,在花梨坐起來後,二人也揉著眼睛醒了過來。
“早上好,小花。”麻衣輕輕打了一個哈欠,眼中帶著笑,“今天是個好天氣呢。”
“啊哈……”白龍神也坐了起來,只是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大有倒下去就能繼續睡的架勢。
狐之助也從毛絨絨的玩偶堆裏跳了出來,前肢往前伸背脊弓起,咧開嘴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昨夜它就直接睡在了這裏面,蜷成小小的一團,不註意分辨的話只會將它也當做其中的一只玩偶。
花梨現在還有些迷糊,她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昨夜翩翩起舞的夜櫻上,對自己是怎麽回來甚至是躺在自己床上這件事充滿了疑惑。
難道說昨夜的一切都只是夢嗎?
“並不是夢哦。”
花梨心中剛升起這樣的想法,下一刻就聽到了麻衣輕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她像是一眼就看穿了花梨的心思般抿唇輕笑。
花梨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我是怎麽回來的?”
“這個啊……要問小翔咯。”麻衣像是賣關子一般將問題丟給了白龍神。然而她也不是故意要這麽做,只是昨夜之後發生的事,對並沒有靈力的她來說有些太奇特了,而且有些事她看到的一定也和白龍神他們看到不一樣。所以,解釋的事交給白龍神比她來說要更好。
在聽到麻衣提到自己的人類名字,一直睡眼朦朧的白龍神瞬間清醒過來,仗著現在這副小孩子的模樣撲倒了花梨的腿上,仰著頭一臉天真地說:“是萬葉櫻喲,昨夜是她把神子送回來的。”
“萬葉櫻?”花梨卻是越聽越迷糊,白龍神的每個字分開來她都明白,合起來就完全不懂了。她下意識的看向了乖乖蹲坐在床前的狐之助,後者點了點頭,卻是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花梨還待再問,屋外媽媽卻是已經來敲門了。花梨只能將滿腔的疑惑暫時放下,今天畢竟不是周末。在收拾好自己,一起吃了早飯後,花梨和麻衣就出發上學去了。
白龍神留在了家裏,在幫媽媽洗完碗後就抱著狐之助跑出去玩。
在媽媽的眼裏家裏的小兒子只是在花園裏和寵物玩耍,實際上,白龍神和狐之助早就雙雙跑去了本丸。
如今因為白龍神的幹涉,本丸的時間與現世花梨所在世界的時間同步,他們過去時本丸裏的刀劍們也已經起身。
在修繕一新的大廣間裏,吃過早飯的刀劍男士們聚集在此處。而在他們當中出現了一位既不是審神者也不是刀劍付喪神的“女士”。
這位女士身著樣式華貴的紅梅色唐衣,櫻色的長發如瀑,一支櫻花木簪斜插入發,額間著了金色的櫻花花鈿。她面容姣好,一雙眼睛卻透著一股看透世事的清明與慈悲,她看向眾人的目光就像是長輩一樣帶著慈愛。
陸奧守吉行坐在她身邊,竟是難得的端正跪坐,腰桿挺得筆直,拘謹得就像是個孩子。不僅僅是他,此時坐在這間廣間裏的眾人在這名女子的目光輕輕瞟過來時都會下意識的正襟危坐,哪怕是明/石/國/行,也好好的坐著沒敢像過去一樣躺下去。
“諸君可以放輕松些,妾身畢竟也不是什麽惡鬼,不會對你們做什麽的。”女子掩唇輕笑了一聲。她的聲音一如她的模樣,溫柔繾綣,仿佛春日裏的暖陽帶著舒適的氣息。
這個正是昨夜輕輕吟唱著搖籃曲的那個聲音。
“我讓你來可不是和他們閑話家常的。”
女子的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一道近乎冷漠的聲音。眾人循聲看過去,就見到一個神情冷冽眉頭微皺的男子站在那裏,一身白衣更顯清冷。
眾人在看到出現在本丸裏的陌生人時沒有第一時間拔出武器想來是多虧了蹲在他身旁的狐之助。
狐之助不會無緣無故帶其他人來本丸,這個男人他們沒有見過,卻莫名的覺得有一絲絲的眼熟。只是還不等他們想出個所以然來,之前的那名女子不知從哪裏摸出來一把檜扇展開遮住了半張臉,眉眼彎彎地笑道:“大人您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急性了?”
“韶景。”這名突然出現的男子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淡淡地叫了一個名字。
還坐著的女子聞言投降一般的放下了檜扇,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站起身,“是、是,妾身知道了。那麽就請大人將白虹借給妾身吧,畢竟只是妾身一個人的話還是有些吃力呢。”
“去做你的事,白虹稍後就到。”男子輕輕動了動唇,明明並沒有見到他的喉結在動,聲音卻是完全傳遞到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好、好。”女子輕輕撫了撫袖子,擡手摘下了發簪,唇角揚起一抹溫柔至極的笑容,“諸君準備好了嗎,我們開始吧!”話落的瞬間她朝發簪輕輕吹了一口氣,這支櫻花木簪瞬間如枯木逢春般伸出了枝椏,不待眾人反應竟是將他們中的一部分全部捆了起來。當枝椏消失,那些被枝椏捆住的人以及女子統統都消失不見了。
今劍、藥研以及小夜反應過來後紛紛拔出了本體直指依舊留在廣間的另一個男子。
在這一觸即發的時刻狐之助再次跳了出來:“今劍大人、藥研大人請冷靜一下。”
然而還不等狐之助繼續說什麽,就見它身後的那名男子突然一點點的縮小了,在變得和小夜差不多高的時候他就停了下來。
之前明明在那名女子身邊卻沒有被捆走的陸奧守吉行此時瞪大了眼睛,指著變小的男子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不僅是他,今劍幾人也是一副傻了的表情看著眼前的“小孩子”。
“呼……好了,還是這樣和你們說話自在些。”
這麽說著的小孩子露出了可愛的笑顏,完全沒有之前的冷冽模樣。只是這差距讓在場的人一時間都反應不過來,皆是楞在了當場。
陸奧守吉行一拍腦門,喉間溢出了一聲嚶嚀,他就說之前的男子看上去格外眼熟,原來、原來竟是這樣!只是他不是很懂白龍神的腦回路,明明能以正常的模樣見人為什麽非要裝作孩童的樣子!可惜,他心裏有再多的問題現在也暫時沒膽子問出來。
捂著從昨夜顯身後就隱隱作痛的胃,陸奧守直接倒在地上不想起身。
在一屋子的雕像裏唯有小夜左文字沒有因為沖擊而忘記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江雪哥哥和宗三哥哥他們被帶去哪兒了?”一下子又失去了兩個重要的親人,小夜的眼睛泛著紅,卻還是極力壓抑著自己,沒有在這個看似無害的白龍神面前將刀拔出。
白龍神聞言甚是無辜的眨了眨眼說道:“那些刀劍都已經被怨氣汙染了,自然是送去凈化噠!”
“噠”個鬼啊!
有了之前冷著一張臉的大人白龍神做對比,現在幾人眼前這只小小的、會賣萌的怎麽看怎麽詭異。饒是完全不關心這些的小夜也被噎得一時間說不上話。
藥研在迅速回神後四下看了看,然後發現,就像是白龍神說的那樣,現在還留在這裏的只有他們這些沒有暗墮的刀劍,哪怕是只是有一點點苗頭的都被萬葉櫻所化的那名女子綁走了。
半晌後,終於找回聲音的小夜揉著額頭再次開口:“哥哥他們什麽時候能夠回來?”
“這個就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白龍神臉上的笑意漸漸擴大卻不再是之前那般可愛的模樣。
現在還留下的幾人不約而同的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脊椎骨迅速竄上後心,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緊接著就聽白龍神用祂那孩童稚嫩的嗓音輕輕地說道:“魔由心生,只是單純的凈化作用不大,等他們什麽時候戰勝了自己的心魔,你就能什麽時候再見到他們啦。”
“為什麽要這麽做?”不知什麽時候從地上坐起來的陸奧守發問,他抓了抓頭發有些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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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梨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裏曾是左文字三兄弟住過的地方。那時自己追著小夜誤闖進來,第一次見到了江雪左文字。
現在,這座祠堂也已經煥然一新,或者說在花梨第一次將本丸翻新之後這裏就沒有變過。祠堂的周圍被設下了法陣, 這一小塊地方被整個圈了起來。五年間本丸漸漸荒廢再次被黑暗籠罩, 唯有這裏依舊有花梨留下的五行之力在運轉, 維持著這方天地的生氣與活力。
陸奧守看著眼前祠堂正門前的白色結繩與木門上大大的“封”字眉頭微微蹙起, 那種怪異的感覺越發的強烈了。
狐之助沒有關心陸奧守現在是什麽心情,又或是在想些什麽。它扭頭看了眼花梨,在後者輕輕點頭後按下了掛在脖子上的鈴鐺。
一道淺淺的黃/色熒光從鈴鐺中發出, 直接照射在門上的“封”字上。片刻後就聽到細微的哢噠聲響起, 封字緩緩變形而後向四周褪去直至消失。白色的結繩在字體消失後突然爆/燃, 瞬間化成了灰燼。
木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就像是被誰從祠堂裏面推開了一樣。可是仔細看的話, 祠堂裏一個人也沒有。
狐之助率先跑上階梯, 用腦袋將木門向兩邊頂開。
祠堂裏四周墻角上不知何時掛上的長明燈漸次亮起, 屋內的景象頓時變得清晰。
“這些是——!”
待看清楚了屋裏的模樣, 陸奧守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在他的面前,這間不算大卻也不小的祠堂裏擺滿了各種刀劍。
它們靜靜地待在架子上, 四周罩著像是玻璃一樣的淡藍色熒光, 就像是被成列在博物館裏般。
花梨望著這些刀劍無意識的上前了一步, 然而下一秒, 她又像是突然回過神一般猛地頓住收回了腳。
“花醬。”麻衣走上前伸手握住了花梨正在輕輕顫抖的手, “沒關系, 我陪你一起。”
花梨點了點頭,與麻衣手牽手緩緩踏上了階梯,跨過門檻進到了屋內。她幾乎沒有怎麽用力就一眼找到了藥研與今劍。他們並列排在一起, 藥研的刃身上除了銹跡還有絲絲的裂痕;今劍雖然沒有裂痕,但刃身上卻冒著不祥的黑氣。
“藥研……今劍……”花梨松開了麻衣的手,伸手碰到了那個淡藍色的罩子。
變故就在這一瞬間。像是玻璃一樣的罩子在花梨的指尖碰到的瞬間應聲而碎,下一秒微風乍起,無數的櫻花花瓣驟然落下,遮蔽了眾人的視線。
“小花!”
花梨除了滿眼的花瓣什麽都看不見,耳邊卻響起了熟悉的滿含驚喜的聲音。她循聲微微偏過頭,還不待看清就突然感覺自己被人抱住了。
花梨下意識的抱住了突然撲進自己懷裏的帶著些許溫度的身體,她踉蹌了兩步又被身旁的麻衣扶住才沒有因為突然的慣性連帶懷裏的人一起摔倒。
所有人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先聽到了嗚嗚咽咽的輕聲哭泣,而後漸漸變成了嚎啕大哭。
待花瓣徹底消失,眾人才看清一個只略微比白龍神高了一點點,像是學齡前兒童的孩子撲在花梨的懷裏由嚎啕大哭漸漸變得泣不成聲。
花梨抱著今劍跪坐在地上,安慰的話、道歉的話像是被哽在了喉嚨裏怎麽都說不出口,漸漸的,她的眼眶也被水汽彌漫,瞬間淚流滿面。
與今劍同時因為感應到花梨的靈力而顯身的藥研站在抱在一起哭得停不下來的兩人身旁,咬緊了唇盡量讓自己不露出任何失態的模樣,然而濕潤的眼眶出賣了他。
沒人上去打擾花梨和今劍,直到兩人哭聲停下,麻衣才伸手將花梨扶了起來,拿出帕子給哭紅了眼的發小輕輕拭去淚痕。
今劍也在藥研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平覆了心情,今劍就又恢覆成了那只蹦蹦跳跳富有朝氣的小天狗,拉著花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藥研卻沒有像今劍一樣將全部的註意力都給了花梨,他略一擡眼就看到了站在花梨身旁恬靜微笑著的麻衣,再一轉眼就看到了狐之助,以及它身旁的“陌生人”。
這是一振這座本丸從來沒有過的刀。他身上的氣息平和純凈,甚至隱隱流露出花梨靈力的氣息。
猜到了某種可能,藥研驀地瞪大了眼睛。而後,心底泛起了一股難以自已的失落和消沈。
藥研迅速的撇開了目光,他不想自己眼中的狼狽被人察覺,尤其是在陸奧守吉行——花梨契約的初始刀面前。
“今劍、藥研,”花梨也不知有沒有註意到藥研的變化,她拉住了今劍,輕輕叫到了他們的名字,哭過後還有有些沙啞聲音響起,帶著些許的躊躇,小心翼翼的問道:“我答應了狐之助成為時政的審神者……你,你們願意成為我的刀劍嗎?”
今劍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一雙眼睛整個就亮了起來,他連連點頭,開心得像是得到了喜歡的糖果的孩子。
藥研也同樣因為花梨的這句話而顯得有些激動。可他到底比今劍要穩重了許多,回憶了一下花梨在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和神態,他猜想花梨之後或許還有其他的話要說。
果不其然,只是略微停頓了一下花梨就先將激動的今劍安撫了下來,“今劍,先等一等。”她拉著今劍卻是看向了藥研,“在回答我之前,我希望你們能好好的考慮,由我來當你們的主人真的沒問題嗎?”
“小花?”今劍疑惑的歪了下頭,他不是很明白這件事還有什麽需要考慮。
花梨咬緊了唇瓣,似是在猶豫那句話要怎麽才能說出口。她有好幾次下意識的往後退縮,若不是麻衣在一旁扶住了她,只怕早就已經逃開了。
一旁的狐之助看不下去,它跳了出來,爬上了麻衣的肩膀。黑黑沈沈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面前的兩振短刀將花梨說不出口的話直接了當的說了出來:“三日月宗近、一期一振兩位大人在兩年前自殺碎刀。”
“兩年……前?”
“是。就在諸位大人回歸本體後的三日後。”
今劍臉上喜悅的表情漸漸凝固,他不可置信的向後退了一步:“怎……怎麽會?三日月明明說過只要好好活下去總有一天就能等到小花……為什麽他會自殺?!”
狐之助張了張嘴,它正要開口解釋,卻被花梨直接截斷了話頭。
“我想他們大概已經察覺到了。”花梨的聲音不知是因為哭過的原因還是別的其他聽上去微微有些沙啞,“逃走之後,我雖然又跟著藥研回到了這座本丸,卻從一開始就沒有原諒過他們。”
“逃走?原諒他們?”今劍呆呆的重覆了一句,他的心底泛起了不好的預感,想要知道原因卻又害怕聽到真相。
藥研已經反應過來花梨在說什麽,他苦笑了一聲,卻無法指責花梨什麽,畢竟最初犯下大錯的是他們。花梨已經為他們做了很多本與她無關的事情,但凡她的心腸再狠一些,在當初就不會將他和燭臺切光忠救回村莊。可是,他也不想今劍為此誤會花梨。深吸了一口氣,他走到今劍的身後,按住了還在楞神的今劍的肩膀,將他轉了個身面對自己:“之前沒有人對你提起,現在我就將全部的真相告訴你。今劍,聽完之後,你再自己做出選擇吧。”
今劍呆呆地看著藥研的嘴一開一合,將三日月從未告訴過他的殘忍真相一一道出。
隨著藥研的敘述,今劍的臉色乍青乍白,他猛地退了一步退到了墻邊緩緩跌坐在地。
即使一早就已經從花梨和狐之助的口中知道了真相,再次從當事者的口中聽到,此時的麻衣也斂去了唇角一直帶著的笑意輕輕垂下了眼眸;白龍神冷冷地瞥了一眼屋子裏這些還沒有現形的刀劍,斂目凝神,眼不見為凈——縱使直接傷害過花梨的三人已經不在,他可無法保證自己不會遷怒這些還留下的家夥。
陸奧守吉行也斂下了眼眸,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只是他的手有意無意的輕輕拂過了腰間別著的刀。
“三日月……”今劍紅色的眼眸中再次蓄滿了淚水,“笨蛋笨蛋笨蛋笨蛋三日月是個大笨蛋!”他哽咽著擡手抹掉了臉上的淚水,又迅速的站了起來,他的模樣有些變了,比起之前他的眼睛變得更加的堅定。他站到了花梨的面前認真地說道:“這件事不怪花梨,是三日月他們自己做錯了事,為自己犯下的錯誤付出代價天經地義。我啊,從被小花重鑄的那天起就只認定了你,若你無法成為我的主人,那我寧願再次碎刀也不要到別人的手裏去,我的主人只有小花!可是,三日月他們會做下這些也是為了我們,我又怎麽能再觍著臉繼續活著……”
“對不起,小花……”今劍說著說著忽然露出了一個帶著幾分解脫了的笑容,“希望下次再見面時你還能繼續喜歡我。”說完他突然拔出了本體猛地朝自己人身心臟的位置插/了下去。
“今劍!”在另外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花梨卻仿佛提前猜到了他會怎麽做一樣,在今劍舉起劍的瞬間伸出手擋了上去。
今劍沒有想到花梨會突然伸手,嚇得連忙收回了刀,可終究是慢了一步,刀鋒擦著花梨的手背而過,瞬間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
“小花!”
“今劍!”
這一幕讓人猝不及防,在所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白龍神已經率先出手將今劍直接掀翻。
今劍撞在墻上,瞬間重傷。他手裏的刀落在了一旁,整個人倒在地上一時無法起身。
白龍神走上前一步,站到了今劍的面前,小小的孩童模樣卻是冷若冰霜。他緩緩擡起了手,下一秒卻被花梨拉住。
白龍神轉過身微微仰起頭,接著就看到了花梨面含懇求的看著自己。他移開了視線,目光落到了花梨還流著血的手背。嘆息聲自他的口中溢出,而後他反手輕輕拂過了花梨被刀劃傷的手背:“還疼嗎?”
看著自己手背上被白龍神拂過而在慢慢愈合的傷口花梨搖了搖頭。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白龍神拂去花梨手背上的血跡輕聲說道,之後不再看地上的今劍一眼。
今劍雖然重傷可意識還在,在身上壓得他幾乎無法起身的壓力消失後緩緩站了起來,他望著花梨想要靠近卻又不敢靠近,躊躇著往後退開了一步。
花梨卻沒有今劍那樣的猶豫,她松開白龍神的手上前直接將今劍抱住。
“你是笨蛋嗎?!”花梨半跪在地上抱著今劍再次哭了出來,“說什麽讓我能繼續喜歡你……不是現在的今劍,不是由我重鑄的今劍,無論再來多少都完全沒有任何意義!不是你我不要……我不要……”
“小花……”今劍的雙手緩緩擡起,顫抖著回抱住了泣不成聲的花梨,哽噎著,“對不起……對不起……我……嗚!”
…………
月懸中天。再次恢覆生氣的本丸裏靜悄悄的。陸奧守吉行盤腿坐在房間裏,眉頭皺成了一團,兩只手搭在膝上,十指一刻不停的敲打著膝蓋,顯得有些焦躁。
坐在他對面的白龍神仿佛什麽都沒看到一般,氣定神閑地捧起茶杯啜了一口。
這時,隨著吱呀一聲紙門被拉開,麻衣從外面走了進來。
白龍神這時才睜開眼睛,放下茶杯看向了麻衣:“花梨睡著了?”
麻衣在白龍神的身邊坐下輕輕點了點頭,“這一晚上發生了太多事,現在已經睡下了。”
陸奧守輕輕挑了挑眉,對眼前這兩個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的“外人”,他的感官有些覆雜。這一晚他也聽到看到不少的東西了,若還傻傻的只將他們當做審神者的好友和親人,那他也差不多該回爐重造了。
“那個呀……”
然而看出是一回事,真正要弄明白又是另一回事,所以他決定自力更生問個明白。
只是陸奧守吉行剛起了一個頭,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白龍神強硬打斷了。只見這個小孩子站起身,留下一句:“我去看著花梨。剩下的就交給你了,狐之助。”接著徑直離開這間屋子。
狐之助應了一聲從麻衣的肩上跳了下來,坐到了陸奧守吉行的面前,微微仰起頭看向他。
“……”對上小狐貍有些嚴肅的神情,陸奧守吉行有些緊張的咽了咽口水。他喉頭微動,手指也不再亂動了,竟是一瞬不瞬的緊緊盯著面前的狐之助。
麻衣在一旁看得有趣,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陸奧守吉行沒有理會不知為什麽突然笑出聲的麻衣,依舊一臉認真的盯著小狐貍。
“現在我就將本丸以及花梨殿下的情況向陸奧守大人進行告知。”狐之助咧開了嘴,說起話來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陸奧守點了點頭,做出了洗耳恭聽的模樣。
不管陸奧守在得知真相後如何震動又或是三觀盡碎,這些都與白龍神和花梨暫時沒有任何的關系。
白龍神來到花梨此時睡下的屋子,可是在祂掀開竹簾走進屋子後卻發現花梨並沒有如麻衣所說的那樣已經睡下,禦帳臺內此時空無一人。
仿佛是早就料到了一般,白龍神嘆口氣放下了被自己撩開的障子。幾乎沒有怎麽猶豫,在出了房間後,白龍神就立即往庭院中的萬葉櫻走去了。
巨大的櫻花樹下,站在下面的花梨是那麽小小的一個,似乎只要稍不註意她就會被櫻樹的枝椏掩埋在花叢裏。
白龍神走上前,輕輕握住了花梨的手。手心裏微涼的溫度讓他下意識的再度握緊了一些,仿佛只要緊緊地握住了,花梨的雙手便會再次變得暖和起來。
花梨沒有掙脫白龍神的手,她牽著祂走到了樹幹下靠著坐了下來。
兩人靜靜地靠坐在一起,良久,當夜風再起時,白龍神忽然出聲了。他說:“神子怪我嗎?我答應狐之助讓你成為審神者這件事……”
花梨搖了搖頭,她握緊了白龍神小小的手,輕聲說道:“能再見到藥研和今劍我很開心。”
“但是你現在不快樂。”白龍神擡起空閑的另一只手,放到了左邊胸口的位置。祂能清晰的感知到神子的喜怒哀樂,卻也無法為她做什麽。
花梨轉過頭看向白龍神笑著說:“……睡一覺明天醒來就好了,嗯,沒事的。”
白龍神的唇瓣動了動,最後嘟著嘴一副氣呼呼的樣子控訴道:“但是你沒有乖乖的去睡覺,還瞞著麻衣一個人跑出來了。”
花梨看著忽然變回小孩模樣的白龍神忍俊不禁,心底的郁氣奇跡般的一掃而空。萬葉櫻仿佛察覺到了花梨的心情一般枝椏無風而動,抖落下一地的落英。
“好美啊……”花梨被月夜下翩翩起舞的花瓣吸引,忍不住伸出了手,像是兒時冬日見到落雪時那樣小心翼翼地將雪花接住。
白龍神悄悄松了一口氣,祂輕輕碰了碰身邊一根非常不起眼的小樹苗,下一秒小樹苗像是活過來了一般,輕輕蹭了蹭白龍神的手臂後倏忽一下鉆進地裏消失不見了。
萬葉櫻卻在這一刻開得越發茂盛,粉色、白色交相輝映,整棵樹像是被鍍上了一層光暈,在這夜裏熠熠生輝。
花梨看著眼前的美景,意識漸漸離她而去,不知何時她已經靠著萬葉櫻沈沈睡去。
落下的櫻花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它們匯聚成了一條花瓣的絲帶在空中飛舞著,又像是被什麽牽引著緩緩飛走,繞過天守閣最後停在了祠堂的上空。在旋轉了一圈後,絲帶驀地張大,變成了花瓣織成的錦緞將整個祠堂包裹。
下一秒,櫻花猛的炸開,祠堂不知所蹤。在櫻花紛紛落下之後,原本祠堂所在的位置上出現了一排人影。許是對現在的情況還不太了解,他們眼中流露出了些許的迷茫。他們或是彼此看了眼,或是茫然地看著雙手。
這邊的變故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註意。作為這座本丸剛上任的近侍,陸奧守吉行責無旁貸的率先趕了過來。在看到眼前的一群人時,這位土佐漢子嚶嚀一聲,差點掉頭就走。不過想想自己身上現在肩負著的重擔,他還是咬著牙走向了這群人。
陸奧守吉行剛一靠近這些人就忽然感覺自己的袖擺被人拉了拉,他順著感覺低下頭,就見到了一藍一白兩顆毛茸茸的小腦袋,他們一左一右地拽著他的袖子。
“為什麽你的身上會有小花靈力的氣息?”小夜左文字仰起頭,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眼前的打刀。
陸奧守吉行被這雙毫無生氣的眼睛盯得有些胃痛,盡管已經從狐之助那裏得知了真相並被告知了註意事項,但他卻沒有想到這才過了幾分鐘,一點緩沖的餘地都不給他,這些原本還只是以刀劍形態擺放在祠堂裏家夥就全部現形……嗯,而且看情況還把祠堂都給拆了。
“誒嘿嘿~是沒見過的新人呢,怎麽樣,走演練場比劃比劃?”
那邊陸奧守吉行還沒想好要怎麽回答小夜左文字的問題才不會刺激到他,這邊,螢丸就笑得一臉天真的提出了演練的要求。
陸奧守都快捂著胃蹲地上了。秉持著原主能口遁就盡量不動手的和平作風方式,他先是和和氣氣地拒絕了螢丸的對戰邀請,又對小夜友好的笑了笑,然後在不表現出任何嘚瑟的前提下,平靜的表示自己是花梨的近侍刀,現在負責本丸的各項事務。然後轉向了這些新顯現出的人中看上去最是平靜的江雪左文字。
在得知花梨已經成為審神者並成功喚醒了初始刀後,江雪左文字輕輕道了一聲佛號,並將小夜喚回到了身邊,牽著他的手神色平靜的問陸奧守:“花梨大人現在何在?”
陸奧守撓了撓頭,剛想回答說“主人已經睡下”,卻忽然望見麻衣神色慌張的跑了過來。
“陸奧守桑,有看到花梨嗎?我剛才去了房間,她沒在裏面!”麻衣剛跑到陸奧守的面前就拉著他的袖子焦急的問道。
“啊啊,麻衣大人冷靜、冷靜點慢慢說。”被女孩子拉著袖子的陸奧守顯得有些局促,連手都要不知道該怎麽放了。
一路跑來麻衣微微還有些喘,狐之助從她的肩膀上跳了下來爬到了陸奧守的上面,“就是在剛才異象突然出現的時候,我和麻衣大人去看花梨殿下的情況,但是禦帳臺裏並沒有花梨殿下的身影,而且……那位大人也不知所蹤。”
“藥研和今劍那裏呢?”陸奧守聽了情況,微微蹙起了眉。
“沒有。”狐之助搖了搖頭,“我和麻衣大人在發現之後就找了過去,那裏也沒有。今劍和藥研已經出去找了暫時還沒有消息。”
然而,狐之助的話音剛落,藥研就跑了過來說是已經找到花梨了。
虛驚一場。
麻衣和狐之助紛紛松一口氣。陸奧守看了看周圍意動的人群,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看向藥研:“主人現在在哪?”
藥研頓了一下而後輕輕嘆了一聲說道:“在萬葉櫻那裏。”
藥研之前的停頓有些可疑,然而現場除了陸奧守外沒有人察覺到這一點。
陸奧守狐疑的看向藥研。
藥研在註意到陸奧守的目光後沖他微微搖了搖頭,唇瓣微動。
這是一句無聲的唇語,他說:“去看看就知道了。”
陸奧守讀懂了,然後帶著滿腔的疑惑跟在了藥研的身後。
螢丸似乎對麻衣十分的好奇,一路上都湊在她的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不僅是螢丸,後面現形的小短刀們也都湊到了麻衣的身邊。
小夜雖然臉上仍然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卻是豎著耳朵在聽,更是時不時的回頭。
宗三見狀從江雪手裏將小夜接了過來,微微放慢腳步走到了麻衣的身邊。
當眾人來到萬葉櫻前,就見今劍遠遠的站在一處,在他的面前萬葉櫻仿佛自成了一個世界,裏面透著柔和的光,花瓣在月夜下悠悠飄落,有個及其溫柔的聲音在輕輕哼唱著搖籃曲。
花梨就睡在這一片落花堆積而成的王國裏。在她的身邊還依偎著一個小小的孩子,兩人額頭相抵,手與手交握,她們的唇角微微帶著笑,面容祥和寧靜,讓人不忍打擾。
“我決定了……”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今劍並沒有回頭而是輕輕的開口了,他像是立下誓言一般說道:“未來無論發生什麽我都要保護花梨,我不會再讓她流一滴眼淚!”
走到了今劍身後的藥研上前一步,與他並肩而立,他的手搭在了腰間的刀柄上,笑容張揚卻不失傲氣:“啊,我也一樣。”
“這種事怎麽能只讓今劍和藥研來做?保護花梨當然也少不了我的,對吧?”螢丸從今劍的另一邊竄了出來,笑得十分天真可愛。
小夜也站在了藥研的身邊,他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刀。
……
一夜好眠。
花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回到家裏。此時屋外晨曦正好,今日顯然是個好天氣。
麻衣和白龍神一左一右睡在她的兩側,在花梨坐起來後,二人也揉著眼睛醒了過來。
“早上好,小花。”麻衣輕輕打了一個哈欠,眼中帶著笑,“今天是個好天氣呢。”
“啊哈……”白龍神也坐了起來,只是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大有倒下去就能繼續睡的架勢。
狐之助也從毛絨絨的玩偶堆裏跳了出來,前肢往前伸背脊弓起,咧開嘴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昨夜它就直接睡在了這裏面,蜷成小小的一團,不註意分辨的話只會將它也當做其中的一只玩偶。
花梨現在還有些迷糊,她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昨夜翩翩起舞的夜櫻上,對自己是怎麽回來甚至是躺在自己床上這件事充滿了疑惑。
難道說昨夜的一切都只是夢嗎?
“並不是夢哦。”
花梨心中剛升起這樣的想法,下一刻就聽到了麻衣輕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她像是一眼就看穿了花梨的心思般抿唇輕笑。
花梨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我是怎麽回來的?”
“這個啊……要問小翔咯。”麻衣像是賣關子一般將問題丟給了白龍神。然而她也不是故意要這麽做,只是昨夜之後發生的事,對並沒有靈力的她來說有些太奇特了,而且有些事她看到的一定也和白龍神他們看到不一樣。所以,解釋的事交給白龍神比她來說要更好。
在聽到麻衣提到自己的人類名字,一直睡眼朦朧的白龍神瞬間清醒過來,仗著現在這副小孩子的模樣撲倒了花梨的腿上,仰著頭一臉天真地說:“是萬葉櫻喲,昨夜是她把神子送回來的。”
“萬葉櫻?”花梨卻是越聽越迷糊,白龍神的每個字分開來她都明白,合起來就完全不懂了。她下意識的看向了乖乖蹲坐在床前的狐之助,後者點了點頭,卻是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花梨還待再問,屋外媽媽卻是已經來敲門了。花梨只能將滿腔的疑惑暫時放下,今天畢竟不是周末。在收拾好自己,一起吃了早飯後,花梨和麻衣就出發上學去了。
白龍神留在了家裏,在幫媽媽洗完碗後就抱著狐之助跑出去玩。
在媽媽的眼裏家裏的小兒子只是在花園裏和寵物玩耍,實際上,白龍神和狐之助早就雙雙跑去了本丸。
如今因為白龍神的幹涉,本丸的時間與現世花梨所在世界的時間同步,他們過去時本丸裏的刀劍們也已經起身。
在修繕一新的大廣間裏,吃過早飯的刀劍男士們聚集在此處。而在他們當中出現了一位既不是審神者也不是刀劍付喪神的“女士”。
這位女士身著樣式華貴的紅梅色唐衣,櫻色的長發如瀑,一支櫻花木簪斜插入發,額間著了金色的櫻花花鈿。她面容姣好,一雙眼睛卻透著一股看透世事的清明與慈悲,她看向眾人的目光就像是長輩一樣帶著慈愛。
陸奧守吉行坐在她身邊,竟是難得的端正跪坐,腰桿挺得筆直,拘謹得就像是個孩子。不僅僅是他,此時坐在這間廣間裏的眾人在這名女子的目光輕輕瞟過來時都會下意識的正襟危坐,哪怕是明/石/國/行,也好好的坐著沒敢像過去一樣躺下去。
“諸君可以放輕松些,妾身畢竟也不是什麽惡鬼,不會對你們做什麽的。”女子掩唇輕笑了一聲。她的聲音一如她的模樣,溫柔繾綣,仿佛春日裏的暖陽帶著舒適的氣息。
這個正是昨夜輕輕吟唱著搖籃曲的那個聲音。
“我讓你來可不是和他們閑話家常的。”
女子的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一道近乎冷漠的聲音。眾人循聲看過去,就見到一個神情冷冽眉頭微皺的男子站在那裏,一身白衣更顯清冷。
眾人在看到出現在本丸裏的陌生人時沒有第一時間拔出武器想來是多虧了蹲在他身旁的狐之助。
狐之助不會無緣無故帶其他人來本丸,這個男人他們沒有見過,卻莫名的覺得有一絲絲的眼熟。只是還不等他們想出個所以然來,之前的那名女子不知從哪裏摸出來一把檜扇展開遮住了半張臉,眉眼彎彎地笑道:“大人您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急性了?”
“韶景。”這名突然出現的男子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淡淡地叫了一個名字。
還坐著的女子聞言投降一般的放下了檜扇,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站起身,“是、是,妾身知道了。那麽就請大人將白虹借給妾身吧,畢竟只是妾身一個人的話還是有些吃力呢。”
“去做你的事,白虹稍後就到。”男子輕輕動了動唇,明明並沒有見到他的喉結在動,聲音卻是完全傳遞到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好、好。”女子輕輕撫了撫袖子,擡手摘下了發簪,唇角揚起一抹溫柔至極的笑容,“諸君準備好了嗎,我們開始吧!”話落的瞬間她朝發簪輕輕吹了一口氣,這支櫻花木簪瞬間如枯木逢春般伸出了枝椏,不待眾人反應竟是將他們中的一部分全部捆了起來。當枝椏消失,那些被枝椏捆住的人以及女子統統都消失不見了。
今劍、藥研以及小夜反應過來後紛紛拔出了本體直指依舊留在廣間的另一個男子。
在這一觸即發的時刻狐之助再次跳了出來:“今劍大人、藥研大人請冷靜一下。”
然而還不等狐之助繼續說什麽,就見它身後的那名男子突然一點點的縮小了,在變得和小夜差不多高的時候他就停了下來。
之前明明在那名女子身邊卻沒有被捆走的陸奧守吉行此時瞪大了眼睛,指著變小的男子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不僅是他,今劍幾人也是一副傻了的表情看著眼前的“小孩子”。
“呼……好了,還是這樣和你們說話自在些。”
這麽說著的小孩子露出了可愛的笑顏,完全沒有之前的冷冽模樣。只是這差距讓在場的人一時間都反應不過來,皆是楞在了當場。
陸奧守吉行一拍腦門,喉間溢出了一聲嚶嚀,他就說之前的男子看上去格外眼熟,原來、原來竟是這樣!只是他不是很懂白龍神的腦回路,明明能以正常的模樣見人為什麽非要裝作孩童的樣子!可惜,他心裏有再多的問題現在也暫時沒膽子問出來。
捂著從昨夜顯身後就隱隱作痛的胃,陸奧守直接倒在地上不想起身。
在一屋子的雕像裏唯有小夜左文字沒有因為沖擊而忘記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江雪哥哥和宗三哥哥他們被帶去哪兒了?”一下子又失去了兩個重要的親人,小夜的眼睛泛著紅,卻還是極力壓抑著自己,沒有在這個看似無害的白龍神面前將刀拔出。
白龍神聞言甚是無辜的眨了眨眼說道:“那些刀劍都已經被怨氣汙染了,自然是送去凈化噠!”
“噠”個鬼啊!
有了之前冷著一張臉的大人白龍神做對比,現在幾人眼前這只小小的、會賣萌的怎麽看怎麽詭異。饒是完全不關心這些的小夜也被噎得一時間說不上話。
藥研在迅速回神後四下看了看,然後發現,就像是白龍神說的那樣,現在還留在這裏的只有他們這些沒有暗墮的刀劍,哪怕是只是有一點點苗頭的都被萬葉櫻所化的那名女子綁走了。
半晌後,終於找回聲音的小夜揉著額頭再次開口:“哥哥他們什麽時候能夠回來?”
“這個就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白龍神臉上的笑意漸漸擴大卻不再是之前那般可愛的模樣。
現在還留下的幾人不約而同的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脊椎骨迅速竄上後心,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緊接著就聽白龍神用祂那孩童稚嫩的嗓音輕輕地說道:“魔由心生,只是單純的凈化作用不大,等他們什麽時候戰勝了自己的心魔,你就能什麽時候再見到他們啦。”
“為什麽要這麽做?”不知什麽時候從地上坐起來的陸奧守發問,他抓了抓頭發有些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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