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不覺好笑, 卻也什麽都沒說。不止是段臨風，他自己內心其實也是有些激動的。

虛體的段臨風就這麽在程然的臥室裏飄著，時不時跟他開口聊幾句，雖然很沒有營養，卻也覺得幸福，他的耳朵一直警惕著樓下，十一點多的時候, 樓下終於有了聲音，片刻後燈便黑了。

“等我一下。”虛體的段臨風悠悠飄出去，程然的門沒上鎖, 不到一分鐘，便看到某人又推門進來，這次是實體的。

程然給他留出了位置，段臨風躺上去便把程然的手握在掌心。

“好好睡覺, ”程然說他，卻也由著他握, 轉身把剛剛打開的床頭燈關上。

段臨風卻像得到了個新的玩具，捏著程然的手玩的不亦樂乎，聽到身邊的人呼吸漸漸平穩，也知道他今天累了, 才幫他緊了緊被子，又往程然身邊湊了湊才睡。

一晚好眠，程然第二天起來時段臨風已經去樓下陪老爺子聊天了，看著身邊空著的位置, 想到昨晚睡在上面的人，嘴角不自覺帶上的笑意。

獨處的時候程然一般沒什麽表情，傻笑更是頭一次，張三李四一飄進來就看到這樣的場面。

張三立即做捧心撞，扭扭捏捏道，“誒呀誒呀好幸福。”

程然重新把床鋪好，臉上的情緒已經收斂幹凈，瞥了張三一眼道，“只是睡在一張床上到底有什麽好幸福的，沒出息。”

張三：……“四，他啥意思。”

李四表情淡淡：“沒什麽意思。”

張三：“奧。”

因為這幾天有戲要拍，吃完飯段臨風就開著他特意從陳志那裏借來的保姆車送程然去劇組，到了場地程然解了安全帶要下車。

“等一下，”段臨風突然叫住他。

程然回頭，“怎麽了？”

段臨風伸手幫他整了整衣領，又忍不住在他額頭上輕吻了一下，才捏捏他臉笑道，“去吧。”想這樣做很久了啊。

程然最近接拍的戲都是客串，十天半個月就能拍完，上午的幾場拍完後他在劇組瞎逛，就看到大門口站著個熟悉的人。

“買買提，”程然叫他，“你怎麽在這裏？”

張方清一聽這個名字就十分想假裝不認識程然，抹了把臉道“在外面就別這麽叫我了啊。”

程然笑笑說不好意思一時忘了，突然想起上次在禦盾眾人抓鬮的事，便問他：“白璐也在這邊？”

張方清點點頭，“隔壁劇組，過來跟張導打招呼的。”

程然了然，白璐以前演過他這部戲導演的女一號，過來打個招呼也正常。

張方清在工作，程然也不好跟他多聊，寒暄了幾句便打算回劇組。

“小房子？”一道不確定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張方清和程然同時回頭，就看到一個女孩子穿著宮女的衣服拿著道具在看他們，看樣子像是個群演。

張方清也是一楞，憑借女生眼角的痣認出了她，這顆痣太有標志性了，他的語氣裏也帶了幾分驚喜，“王娜。”

女生一笑，“還認得我啊。”

“當……當然，”張方清說話有些磕絆。

同學相聚的場面程然並不想過多參與，拍了拍張方清肩膀跟王娜點頭示意後便回去了，臨走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張方清整張臉都變紅了。

王娜走到張方清身邊拿手扇著風，“天可真熱。”

張方清一聽這話馬上道，“你等一下，我去買水。”

王娜說好，就站在原地等著他，張方清回來給他遞了一瓶水，還買了個移動的小風扇。

“謝謝，”王娜很有禮貌，“想不到你還認識我啊。”

“嗯”張方清撓頭笑了笑，想了想問，“你在這邊拍戲啊。”

這話一問出來王娜就嘆了口氣，似是不想多說。

張方清一看這樣也不好意思再問，氣氛一時間有點尷尬。

王娜等了片刻不見張方清問，便又嘆了口氣說，“配角不好混啊。”

張方清木木的，圈裏的事情他也不懂，就道，“娛樂圈就是這樣，幹什麽都不容易。”

“可不是，”王娜把小風扇打開嗡嗡的吹著，不經意問，“看你跟程然聊天，你認識他啊？”程然現在也算是炙手可熱的流量小生了。

“啊？”張方清往劇組裏看了看道，“嗯，當過一段時間他的助理。”剛認識那段時間算是吧。

王娜的眼睛亮了亮，正要說話手機就響了，應該是戲要開拍，她趕忙要走，走出去兩步又回來看張方清，“手機。”

張方清：“什麽？”

“手機拿來啊。”王娜看他笨笨的。

張方清這才反應過來把手機解了鎖遞過去，王娜迅速在上面按下一串數字，然後她的手機就響了，她按了掛斷把手機還回去，“我還有拍戲，有時間聊啊。”說完便快步跑走了。

張方清拿著手機楞楞的，半天後才反應過來，看白璐從休息室出來便趕忙跟了上去。

“我下午有個約，你就不用跟著了。”白璐跟張方清道，“三天後我出國，你的工作也就結束了。”

“是。”張方清答得簡明扼要，開車把白璐送到指定的地點，想著王妃不知道什麽時候下班，便開了車回去等。

結果等了半天把段臨風給等來了。

段臨風那輛破保姆車開得正難受，看到張方清後果斷跟他換了車。

程然拍完戲出來，張方清跟他打了招呼便自覺消失。

“今天累不累？”段臨風幫他系安全帶。

“還好，”程然想起張方清今天對那個群演的態度，便忍不住告訴了段臨風。

“你說買買提對那個女的有意思。”段臨風眼睛微睜。

“據我的觀察是這樣，他的表情很……”程然想了想說，“不正常。”

段臨風現在只想給自己的好兄弟點根蠟，這特麽也太慘了，追到一半還能殺出個人。

“那個演員不好。”程然突然說出這麽一句。

“什麽？”段臨風奇怪。

“我路過化妝間聽到那些女孩子聊天，”說他認識程然有門路什麽的，程然不是很喜歡，但這些話也沒跟段臨風說，只是說，“總之就是不好。”也不是八卦，實在是這段時間跟黎耀相處也很愉快，覺得這事有必要讓他知道。

段臨風沈吟片刻，“知道了。”說著便拿出手機給黎耀發消息，並捎帶炫耀了一番自己告白成功這件事。

黎耀正在上班，看到消息後整個人都不好，好一個張方清，難怪三番五次拒絕自己，原來特麽還有一個白月光呢，還特麽是個碧池，是不是瞎！

自從那天王娜說有時間聯系後便會時不時給張方清發消息，不多，就瞎聊幾句，時間也不確定，這天張方清正看著手機發呆，消息便進來了，王娜先是發了個“你好啊”的表情，接著才問他，“幹什麽呢？”

張方清正要回，有個禦姐教官突然推門進來啪啪拍了兩下手，“本姑娘找了個男朋友，今晚請吃飯啊。”

禦盾的女教官並不多，脾氣也都火爆，大家曾經一度以為這幾位以後都會成長為滅絕師太般的人物，好不容易有個把自己嫁出去的，休息室眾人都對此表示了真誠的祝賀，並商量著要去哪裏吃飯。

張方清笑了笑回消息，“準備去聚餐。”發完便沒有回應了，張方清拿著外套跟眾人一起出去。

地點定在市裏一家不是很便宜的酒店，程然跟段臨風也去坐了一會兒，怕大家拘束便先走了。

這群人平日裏大大咧咧慣了，在大廳擺了幾大桌有吃有聊氣氛很是熱烈，禦姐的男朋友也很健談，還讓大家平時要多多照顧她。

大家紛紛表示放心放心一定一定，你別跟我們客氣，來喝一杯，看來都是抱著要把人灌醉的念頭，張方清也興致勃勃加入其中。

正鬧得開心，一擡眼看到不遠處走來個人。

“這麽巧啊，”王娜今天化著精致的妝，手裏提了幾個袋子，看樣子像是去附近的商場購物回來。

“娜……娜娜。”張方清緊張的聲音都磕絆。

眾人敬酒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在坐的可都是受過黎耀恩惠的人，這姑娘是怎麽回事？

王娜見大家都在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只小聲叫了一下張方清，“能出來一下嗎？有事兒問你。”

張方清放下酒杯就要去，卻被禦姐一把拽住，擡眼去看王娜，“方清的朋友嗎？一起坐唄。”

王娜臉色微紅卻沒有拒絕，“可……可以嗎？”

禦姐一甩頭發，“當然。”

王娜便真的不客氣的坐下了，張方清在禦姐對面，王娜便自覺過去坐在了張方清身邊，一開始還拘束，坐下以後倒是十分自來熟，看禦姐拿著雞腿直接啃更是忍不住開了口，“誒呀，你怎麽能直接上手呢，都濺到衣服上了呢。”一邊說一邊小口吃菜。

禦姐當時就臥槽了，你管老娘，把雞腿放下擦了擦手，問王娜，“王小姐從事什麽職業啊？”

“我是個演員，”王娜語氣裏帶著驕傲，“我上次演的那個什麽，你們看過嗎？跟XX合作過的。”

禦盾這群整天不看電視劇的人集體搖頭，“沒有。”這個女人怎麽這麽做作，跟黎警官比起來差遠了。

張方清渾然不覺，還在傻不拉幾的幫王娜剝蝦。

王娜簡單幾句話把這群人得罪的徹底，自己還渾然不覺，覺得他們都太俗，要不是張方清認識程然，她才不會來這裏坐在大廳吃飯，大家吃的時候聊到黎耀，王娜又忍不住插嘴了，“黎耀嗎？我上次還跟他一起吃過飯呢，在凱越。”

禦姐哢嚓哢嚓吃水果，整個人都特別不爽。

於是禦姐的男朋友發話了，“是上周嗎？我當時也在，怎麽沒見過你。”

禦姐的男朋友也是北城富家子弟的那個圈子裏的，跟黎耀也認識，王娜惹女朋友不高興他自認不能忍，又道，“要不趕明兒我問問腰子。”

然後大廳就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是在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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