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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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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寒悄悄地住進了容卉所在的小區。衛生工作早在前幾天讓鐘點工阿姨打掃幹凈, 十多年不住的房子,收拾起來特別地麻煩。所幸的是裴寒整體要求不高,只要幹凈就行了。

他搬進來的時候, 也是悄悄地搬進來地。開著南邊臥室的一盞燈, 看著窗外不遠處的那盞燈,一直等到對方熄燈了, 他也熄燈洗漱休息,每天雷打不動。

裴寒以這樣的方式悄悄地守護著他記憶中的容卉,不敢冒然去相認。

像往常那樣從外面回來。裴寒一推開門,屋內一片漆黑。走到玄關處, 他打開燈, 一個人坐在了沙發上。這時一只毛發黑白相間的貓咪發現主人來了,就踩著貓步“喵喵喵”地朝著他走來。

“喵。”

輕輕一跳,貓咪跳到了裴寒的身上, 一雙琉璃似的眼睛看著他, 似乎在說“鏟屎官你回來的太慢了, 快給本大爺按摩按摩。”

裴寒摸了摸它的頸項間的毛發, 貓咪舒服地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他一邊摸一邊問:“小丟, 你說我現在回來了,卉卉還認識我嗎?她還會像小時候那樣叫著我小哥哥嗎?她還會像小時候那樣對我好嗎?你說, 她會不會生氣我一直沒從M國回來, 或者是徹底地忘記了我這個童年玩伴?”

憋在心裏很久的話,裴寒對著小丟通通講了出來。

他即使回來了,也不敢貿然上前去和容卉打招呼相認, 怕容卉過了這麽多年把他忘記了。怕相見的時候, 容卉來一句“你誰啊?”

這是裴寒一直不敢面對的現實, 雖然這是11年沒見面後的正常現象, 可對裴寒來說,內心仍舊渴望著容卉不要把他忘記了。

當年他跟容卉說好了,會很快從M國回來,可是一等就是等了11年。母親死後的那段時間,他爸爸的情緒十分不穩定。老覺得是自己的原因造成了一個家庭的不幸,常常內疚到失眠,靠著安眠藥才能睡一個完整的覺。

裴寒即使年紀還小,他也知道媽媽去世這件事情對爸爸打擊很大。原本意氣風發的爸爸似乎提不起往日來的精神,整天靠著酒精麻痹自己。

裴鈺認為當初他足夠關心祝慈的話,那他們就不會離婚。如果不離婚的話,祝慈也就不會英年早逝。

祝慈死後,裴鈺似乎忘記了她曾經所有不好的一面,回憶起來地全是她好的一面。人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動物,尤其是夫妻,明明活著的時候相互厭惡天天吵架,到死了居然想起對方的全是好的一面。

對於父母的婚姻感情,裴寒無法用一個孩子的觀點去評論什麽,何況他也無權。可他當時就在想,如果真的愛一個人,愛入骨髓的話,那麽他一定不會放棄這個人,一定會拼命守護,把她放在手掌裏寵著,不讓她離開自己身邊一步。絕對不會犯像爸爸那樣低級的錯誤,直到人死後,才發現原來內心一直愛著的人是媽媽,以至於日日陷入了後悔,內疚。

他雖然還小,可他覺得作為一個小小的男子漢,要在老婆面前能屈能伸,絕對不能像爸爸那樣大男人主義思想嚴重。如果換做是他,真心愛一個人,打死都不要離婚。去民政局離婚,寧可讓他用失憶來解決這件事。

裴寒的腦海裏仍舊想起了當時見媽媽的最後一面,完全顛覆了他記憶裏那個風華絕代,美麗動人的女明星形象。她已經完全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樣,形容枯槁,拉著他的手一直說著“對不起。”“原諒她的話”……

這個時候的媽媽真的很可憐,身上擦著管子,戴著氧氣罩。裴寒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媽媽會變成這副模樣。即使她背叛了他和爸爸,即使她拋棄了他和爸爸,他仍舊希望媽媽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裏好好地活著。

裴寒原諒了她。

媽媽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爸爸的狀態一直都十分不好,常常借酒消愁。這種情況下的裴寒無論如何都無法開口要求回華國,母親的去世已經打亂了他一切的計劃,不得不再M國停留下來。

直到某一天他爸爸告訴他要定居在M國,不再回到華國去時,裴寒徹底地發現他怕是回不到華國了,和容卉的約定完全爽約了。

這是裴鈺在失去祝慈以後第一次振作起來,興致勃勃地跟兒子說著定居在M國有哪些好處,甚至還為他辦理好了當地一所小學的入學手續。

裴寒什麽話都沒有說,他再小也知道了一件事情,爸爸為了重新開始生活,把所有的聯系方式都換了。當時的他只能默默地躲在被窩裏難受了很久,只好憑著記憶裏的地址給容卉寫信,可那些信件都石沈大海,了無音訊。

期間,他在林助理的陪伴之下,回到華國幾次。在成年以後,也悄悄地回到過華國幾次,可他並沒有跟容卉去相認,而是像個路人那樣遠遠地看著她。

看到她燦爛的笑容後,裴寒覺得坐這10幾個飛機是值得的。他沒從M國回來,那是因為還沒有解決完學業的事情。

他想要帶著榮譽回國,就是不知道該如何出現在容卉的面前?他對年少的感情記憶尤深,可容卉身邊有了不少的好朋友,很可能把他這個不守信用的童年玩伴給徹底地忘記了吧?

小丟不知道男主人此時此刻的情緒低落,湊著毛絨絨的腦袋繼續在那雙大手下面磨蹭,“喵喵喵”地叫了一遍又一遍。意思是“鏟屎官”趕緊給我揉毛啊,舒服。

裴寒看著小丟瞇著眼睛一臉舒服的貓臉,忍不住失笑地繼續撫摸著它的毛發。當初去M國的時候,他在生活很久的房子裏沒帶走什麽,就帶走了“小丟”。可以說,小丟在國外一路陪著他長大。

這是容卉交給他的小貓咪,他一直用心地養著。所幸的是小丟被他養得票肥體壯,去了M國之後,就生了一次病,其他地都健健康康地長大了。

“小丟,你說卉卉過了這麽多年是不是忘記我了?”

“喵喵喵。”

“唉,我不知道該怎麽出現在她面前?”

“喵喵喵。”

隔天課間休息時間,容卉把洗好的外套裝在了一個紙袋裏,拎著它去10班找趙蕓葭。10年的同學們幾乎都認識她,容卉常常來找林沅一起放學,久而久之就讓林沅班級上的同學們認識了她。

“嗨,一班的學習課代表,你來林沅嗎?她剛好不再教室裏。”

有個男同學朝著容卉打招呼,容卉笑著搖搖頭表示不是來找林沅的,看見有個女孩子站在走廊邊不斷地用手推著趙蕓葭,而趙蕓葭默默卻低著頭不反抗。那個女孩子氣急了,朝著趙蕓葭的臉扇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容卉一把抓著她的手,警告她:“打人是不對的。”

女孩生氣地喊著:“你誰啊,我跟她之間的事情,你管得著嗎?小心我揍你。”

趙蕓葭同樣生氣地喊著女孩的名字:“好了,趙蕓蕓,你有什麽火有什麽氣回家再發,這裏是學校,不許你這麽對容卉。”

周圍10班的同學看到有人對容卉不利,好幾個男孩子都圍了過來,惡狠狠地看著趙蕓蕓。容卉可是他們班的大姐大林沅吩咐過要好好保護的人,別的班的同學也不看看是誰罩著的,都敢來欺負?

趙蕓蕓一看周圍圍了這麽多人,覺得好漢不吃眼前虧,就跑開了。臨走的時候故意用眼神示意趙蕓葭,趙蕓葭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縮著頭看著腳下的鞋子,一副逆來受氣的模樣

容卉從未想過未在演藝圈內大放光彩的趙蕓葭年少的時候會是這個樣子,像個唯唯諾諾的小媳婦那樣受著氣。腦海深處的記憶讓她想起了趙蕓葭成名以後,遭到了親生父母四處哭訴,說她是個白眼狼,都不給他們錢花。

她怎麽看趙蕓葭都不像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會不會這其中有誤會

容卉把紙袋裏的外套交給趙蕓葭:“她是誰啊?她欺負你的話,你怎麽不還手啊?”

趙蕓葭接過容卉的袋子,睜著一雙小鹿般楚楚可憐的眼睛委曲求全:“算了吧,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忍忍就過去了。”

剛才那個少女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年紀相差不過幾個月而已。馬上就要期中考試了,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成績比較差,想要在考試的時候讓她幫忙作弊,她不同意,就有了剛才容卉看到地這一幕。

容卉拍了拍趙蕓葭的肩膀,語重心長:“我跟你說啊,一次兩次忍讓一下還好。要是長久下去,那個欺負你的人就會爬到你頭上為虎作倀。”

換做是她,如果別人欺負她,肯定二話不說地還手過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趙蕓葭乖巧地點點頭,道理她都懂,可是她卻沒有什麽辦法。誰讓她媽媽早早地去世,只有依靠爸爸才能生活,然而爸爸再婚新娶了老婆。

這俗話說得好,有後媽就會有後爸。小時候她也是一個無憂無慮,眥睚必報的女孩子,那是因為有她媽媽在身邊為她撐腰,她也搶過趙蕓蕓的洋娃娃。每次趙蕓蕓欺負她的時候,她就毫不猶豫地欺負回去。

可自從媽媽去世以後,她就變得格外地小心翼翼。平時她爸爸總是忙著加班,一天到晚地不再家裏,家裏的一切大小事情都是她後媽當家作主。後媽又不是親媽,何況她這個後媽還十分偏心。

這就導致趙蕓葭不敢對趙蕓蕓有什麽過分的舉動,如果她反抗的話,回到家,趙蕓蕓指不定會跟後媽告狀說她欺負她,到時候肯定沒有什麽好果子吃。

只要再熬過三年,等她成年了,她就可以徹底地離開這個家,和那些所謂的親人從此以後不再聯系。

面對趙蕓葭的沈默,容卉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麽才好。無意間她註意到趙蕓葭腳下穿著的那雙鞋子,白色的鞋面已經有些脫膠了。可趙蕓葭仍舊穿著它,可見家裏條件真的不是特別富裕,甚至有可能還很貧困。她想到了趙蕓葭說過要請她們三個吃飯,就暗暗地下定了決心,到時候就偷偷地去埋單。

這樣一個小插曲結束以後,容卉並沒有放在心上。

放學後,容卉照常和林樂雅去10班找林沅一起回家。

一中的隔壁是職高。每次上下學,容卉她們三個女孩子都會經過那條小道。這時職高的幾個男生看到容卉和林沅她們走過來時,都會吹口哨。

尤其是那個叫姜孟的男孩子,容卉幾乎每次都能看到他和幾個朋友在小道上不是打籃球就是一起站著吸煙。

姜孟有一頭銀色的頭發,桀驁不馴的五官,修長挺拔的身高,加上痞帥痞帥的氣質,很受女孩子的歡迎,也包括吸引到了林沅。

林沅一直偷偷地暗戀著這個叫姜孟的男孩子,每次經過這條小道的時候,總會情不自禁地打扮一下自己。眉頭上的喜悅是不自覺地染上,這次也一樣,拉著容卉跟林樂雅兩個人一起回家經過這條小道,哪怕偷偷地看一眼姜孟她也心滿意足。

容卉像往常一樣行走著,她今天沒讓容祖或者容越來接她放學,而是和林沅她們約好了放學後一起去圖書館學習。

姜孟他們幾個男孩子在打球,容卉經過的時候,忽然間一只籃球“砰”地一下飛濺了起來,今天中午剛下過雨,路上有幾個坑坑窪窪的水坑,籃球飛濺在水坑的一剎那間,濺起的水花都濺在了容卉的校裙上面。

容卉沒想到自己會這麽倒黴,裙子上,腿上,襪子上都或多或少地濺起了一朵朵水花,擡眼看過去的時候,她看到姜孟一張抿著嘴的俊臉,似乎臉色不善。

姜孟朝著她走來,這時一輛黑色的寶馬車飛馳而來,同樣濺起了不少的水花,而那些水花不偏不倚地濺在了姜孟的身上,瞬間讓姜孟變成了一只落湯雞。

姜孟來不及發作,就聽到汽車熄火停靠的聲音。從中走出來一位年輕的男人,手裏拿著一件外套。

他穿著黑色的衛衣,把頭上的帽子拿下,露出一張菱角分明,清俊無雙的臉。

容卉同樣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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