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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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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罪靠著倉庫的墻壁,低著頭看不太清楚他臉上表情,他只是低耳聽著外面風雨聲大作,因為即便擡頭,他也無法看到外頭陰霾的天空。

鄭潮在行動之前就把他們全部人押在倉庫裏,吃喝拉撒全在裏面,餘罪根據別人習以為常的表情確認這是鄭潮一貫的做法。不過好在昨兒他偷溜出去和家裏人聯絡,家裏人除了給他換了一部可直接聯絡家裏的手機,還給他的智齒坑裏植入了一顆信號器,重重敲擊牙齒三下,就會發出弱電信號,這個信號只能持續兩分鐘,這兩分鐘將會是家裏人確定他位置而找到他的重要時間。

現在這個信號器在他的齒間幾乎毫無存在感,可他心裏作用總是不斷提醒自己身上裝了這麽個鬼玩意兒,當時他是拒絕的,那些毒販什麽玩意兒沒見過?要是探測器一查,他可就光榮犧牲了!但他還是沒辦法給裝上了。

回到鄭潮的玩具廠裏就進了倉庫,外頭是風是雨也與他無關,他心裏頭滿是明天定下的風暴緝私任務。不,並不算是全滿的,他在想那天貿然來找他的人。

實在是一張愈發熟悉的臉了。餘罪輕輕發出一聲嘆息。如果說之前解冰的糾纏讓他感到困惑不解,那麽最後一次他來找自己時,餘罪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了。不對的是解冰的話,解冰的狀態,解冰對他的態度。

第一次解冰怎麽糊裏糊塗地去了那酒店兩人糊裏糊塗地發生了關系又糊裏糊塗地分了開來,餘罪已經不想去弄清了,他開始是不知道那人是誰,感覺都強烈到了時不時春夢就來上幾發的;後來解冰再來找他的時候兩人算是不歡而散,他知道兩個人心裏都很亂,他也知道對方這麽堵他不是單純是同學間發生了尷尬事想要打他出氣——這樣子的話最好的做法不是不見面?別的什麽餘罪也不多想了,畢竟他已經忘了。

那麽這次解冰來找他時,已經是看得出的疲態了。餘罪不知道解冰是怎麽能每一次都找見自己的,但是他知道,除了他成了家裏人不然他的行蹤是很難確定的,那麽解冰要看多少監控走多少地方才能一次次希望落空了又擡起眼希望找見他?

餘罪最不想發生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當解冰看著他說出餘罪的確做出的這些事的時候,餘罪的心裏又是幾分痛快的?他一直恐懼著事情發展到這地步,然而自己又明白他根本沒辦法阻擋這結果的落成。可是解冰只問他一個問題,只是一個關鍵的問題就讓兩人之前或想掩飾或想忽略或者實在無話可說的表象被粗糙地撕了開去。

讓他怎麽去承認呢?他把人家給忘了,忘了!甚至那不是一時半刻的事,他已經將他遺忘了太久,久到再接觸到那個人時就會不經意地微微顫抖,他想離得遠遠的,可是當他只能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只是想掩飾,然後離開。

你問他後不後悔自己的回答,答案是肯定的。他其實、其實是不該那麽說話的。不知為何,他知道解冰應該是受不住朋友,不,親近關系的人對他拋下惡言的,甚至兩人根本不算是毫無關系。他現在在慶幸粉仔從後面打暈了解冰,這樣他就可以不用面對解冰的眼神,他似乎看見了解冰眼睛裏的紅,像是燃燒的烈焰。

旁人不識趣地碰了碰他,在得到一個可怕地瞪視後唯唯諾諾地給餘罪上了支煙。餘罪深深吸了一口,用最傷肺的方式將嗆人的煙氣全吸進去,灼燒得他的氣管和內臟都要疼起來時才慢慢、慢慢呼出來。白色的煙氣在黃昏時將暗未暗的天色裏悠悠地上浮。

他其實可以這麽對自己說:解冰這種小人,他早就看透了,滿口仁義道德,其實為了自己的理想,他誰都可以利用。是,他是有理由這麽說的,解冰最後來找他,不就是打著讓他將功折過的名號發展自己做他的線人?

但餘罪同時發現,他這麽去想解冰,只不過想讓自己徹底斷了對那個人的念想,他不想他成為第二個林宇婧。他又哪裏有那麽高尚,只是他隱約感覺到,在傅國生和鄭潮和解之後,一定會有大動作。在這個裉節上,他必須集中全部的精力,不能有一點雜念,所以,把解冰從自己心目中抹去,這是必須的。

必須的......多少事情在這三個字面前都死在那兒,動也不能動彈?他幾乎是血淋淋地傷害著人家捧在他面前的一顆真心,這件事,不過也是必須的這三個字罷了。

餘罪整夜都沒睡。他清楚的是第二天他將會做什麽,他不清楚的是向來洞悉玩法的他也摸不清鄭潮的想法了,其實當他聽到鄭潮笑著和他說活取消了的時候,意識到有些不對了。他當時是示意家裏跟著取消這次行動,可是不知道消息有沒有被傳遞出去,鄭潮又招呼著他們上車去……去嗨皮?

家裏許平秋正在交代行動計劃,大胸姐突然來報告了這件事,不過許平秋將這話咬在舌尖那麽一想就知道這是鄭潮他們在假裝暴風雨來前的平靜呢,同時盯在傅國生那邊的偵查員也傳回了暴露的消息,許平秋咬了咬牙,還是讓他們盯緊了傅國生。

天空是沈黯的顏色,像是一大塊的墨團被不均勻地染開了,路邊的綠化帶上還是濕漉漉的,分明是昨夜的雨的痕跡。不多時,雲色像是被傳染了般齊齊地黑下來,使得天色都全暗了下來,而大風是沒有停下過的,將一行剛邁進KTV的人吹成了傻逼。

餘罪剛邁進KTV的時候心裏的確有疑惑,難不成這真讓他們嗨皮來了?不過當鄭潮走進大包廂時餘罪嘴角微微翹了一下,但隨即輕輕挪開了視線。鄭潮進來,說的果然是開工的事,先是要求所有人待在包廂裏不準出去,然後收了他們的手機。

餘罪心裏有些忐忑,這畢竟是他第一次走貨,且外頭還有行動組的人等著他的消息,他試圖鉆個空子出去,可是被鄭潮的心腹老彪兇狠地攔了下來,他不好強闖,只能強忍著急躁等著鄭潮下一步動作。包間裏靜寂無聲,連打牌的都斂下了動作。

餘罪心中暗數著時間,雙目放空地在一邊玩個空瓶子,只聽一聲叮的短信音一響,鄭潮立馬拿起了手邊的手機,以最平淡的聲音說了句“出發”。

餘罪很久以後想起這句話時仍能記起當時他全身立起來的雞皮疙瘩,而人在這種高度集中精神時候往往會記住最重要的而忘記那些平淡的記憶,當他再一次清醒過來的時候,他手握著大大的方向盤,坐在很高的貨車的駕駛座上,正緊張地看著路況開著自己這價值三千的走私貨物的大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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