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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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宮宜談好一些細節問題後，土地就走了。
土地法力有限，這種“打架鬥毆”的活一般只能丟給手下的小地仙去做，如果小地仙也沒辦法勝任，就只能讓宮宜出馬了。
好在宮宜不怕吃苦，從來不挑活，當然，前提是土地出的價格很美麗，這樣的話宮宜幹起活來也會很漂亮。
土地離開後，宮宜躊躇了一會兒，他突然不知道該去哪裏了。
掐指算了一下，一文現在在家中，李回香也在，還有一位他沒見過的女人。
他想立馬回去，這個一文曾經喜歡過的人突然出現在家裏，他有些慌。
但回去好像也不能做什麽，一文似乎並不願意見到他。
他感受到了她的笑意和好心情，她已經很久沒這麽開心地笑過了。
略頹唐地放下手，宮宜想，還是不回了吧，免得一文看到他就不笑了。
他看著自己的手，這幾月多次使用禁術，也不知到時候會受到怎樣的處罰。
無所謂了，怎樣都沒關系。
宮宜撿起放在一邊的筆墨紙硯，選一些僻靜的路慢慢地走。
這幾年的向陽繁榮昌盛，雖剛經歷過改朝換代，但一點也沒對這個地方造成影響。
畢竟史家是直接逼宮的，楊肖也沒有反抗。
只有這裏的一群百姓曾經惶惶不安過，但也只有一個月而已，到過年的時候，向陽依舊熱鬧非凡，好像一直國泰民安著，那一場血濺宮闈似乎並未發生過。
人啊，總是善變又健忘，並且隨遇而安地很。
除了這場宮變的受害者，幾乎沒人會當它發生過。
路上鋪著青石板，幹幹凈凈的，應該常有人來打擾，路邊是五步一棵的玉蘭樹，樹上已經長了碧綠的葉子，一月之前，花朝節的時候，它還是滿枝頭的花，那天一文說想慶祝花朝節，問了他好多次“一定要工作嗎”，他都回答“工作”。
應該陪她過節的，一年就這麽一天，而且是她重生後第一個花朝節，他卻為了領馮國師的魂魄拋下了她，事後也沒問花神娘娘有沒有刁難她。
其實馮國師又有什麽錯呢，他到底憑什麽理直氣壯地去責怪國師呢？
就這麽想著一件一件的事，這條路就走到頭了。
拐個彎，是風景不同的另一條路。
宮宜腳步停了下來。
拐角處有個女人，穿著白色的裙子，戴著白色的首飾，喜好和他一般無二。
她直接朝宮宜走過來，然後停在他面前。
“宮……公子，我迷路了，可否帶我走一段？”
她一開口，聲音細細的，小小的，還發甜。
宮宜第一感覺便是這人聲音不怎麽好聽，太輕和，他更喜歡一文清脆的音色和爽利的語調。
“向陽的路都是直來直往的，岔路很少，而且路口還有石碑，寫了街道名稱和東南西北走向，你又怎麽會迷路？”宮宜說。
女子用手遮住嘴，眼珠左右晃了一下又往下邊垂:“這……因為……因為我不識字，看不懂石碑上的字就看不明白路，所以才會迷路的。”
“哦。”不認識字啊，宮宜建議，“人還是要多學點知識，增長一些才華才好，我一開始也是不認識字的，現在找了個教書先生，在他那裏學習，慢慢地也能看懂簡單的字句了。”
神仙也分多鐘，有人修煉成的，也有動物、植物修煉成的，還有神仙的後代，一出生便能有仙號的。這其中，只有由人修煉成的神仙及其後代會讀書識字，其餘的，大多是化為人形後看自己意願，選擇學與不學的。
宮宜之所以會想要學習認字，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一文。
一文很小的時候，每次背不出文章被先生罰的時候，都會跑到他這裏來，然後一邊悶悶不樂一邊背文章。
他那時不知道她背的是什麽，只覺得從她嘴裏禿嚕出來一長串文縐縐的話顯得特別厲害，從那時起，宮宜就勵志要做一棵有學問的樹，總有一天也要像一文這樣，一張嘴就是之乎者也，說得抑揚頓挫。
而且他不僅自己學，還喜歡勸別人學，因此他對著一個聲音“不太好聽”的路人，也能講出一長串勸學的話。
“好的，我一定會抽時間去學，那……請問公子是在哪位先生那裏學習，可否為我引薦一下？”
宮宜自然樂意之至:“是回香書齋的李先生，李回香，他很厲害。”
“我聽說有一個叫七妻妾的勾欄院裏也有一位先生，名叫宮宜，他怎麽樣？我倒是想請他來教我呢。”
“他……”宮宜沒想到他這麽大隱隱於勾欄院，也有人聽說過他，“他這個人不怎麽樣，現學現賣，學得不精教得不透，你要是想學到真知識，還是投到李先生門下比較好。”
要是一文在這裏，定然驚得下巴都裂了，這大概是宮宜將自己否認地最徹底的一次了。
“是麽？可我就是想請宮先生教我，我可是聽人說宮先生是個風流倜儻的人，一直想見一見呢。”
宮宜便講明了:“那你已經見到了。”
“啊？什麽？”
那女子擺出疑惑的表情，宮宜看著卻覺得怪怪的，他總感覺她的表情很刻意。
宮宜說:“我的意思是我就是宮宜，那個叫七妻妾的勾欄院的宮宜。”
“真的嗎，那太好了，請宮先生一定要教我。”
她仰著頭，笑得很燦爛，手臂往前一遞，似乎是要抱住宮宜的胳膊，宮宜趕緊向後退了兩步，躲了開去。
女子尷尬地收回手，有些局促。
“我不喜歡別人隨隨便便就靠近我。”
“是我冒犯了，抱歉……”
宮宜也不是一個揪著別人一點錯處不放的人，一般來說只要對方道歉態度良好，他是很好說話的。
“下不為例吧。”
“謝謝宮先生。”
“那我可以跟著你學習嗎？”
宮宜有些為難:“七妻妾的書院裏都是那些姑娘生的孩子，不許外人進去聽課，你恐怕不能去那裏學。”
“不能去七妻妾學沒關系啊，我可以上門學習的，就在宮先生家裏，我每天去學一個時辰，宮先生意下如何？”
宮宜被她的提議嚇了一跳:“去我家學？”
“嗯！而且我有錢的，可以交十倍、二十倍的學費，只要宮先生每天抽出一個時辰來教我，我出多少錢都行。”
這個條件倒是挺誘人，宮宜對錢沒有抵抗力，只要對方出的起足夠的錢，他是不會拒絕的。
他這種心態和他腰纏萬貫的家底完全不一樣。
宮宜只考慮了一會兒，便同意了。
“好吧，你可以在下午過來，如果我在的話我就叫你，如果我不在，你就在四角亭裏等我回來。”
“好的好的，多謝宮先生。”
“哦，對了，我家還有一個人，她叫一文，她喜歡在四角亭裏看書，吃零食，睡覺……如果她在看書，你不要打擾她，盡量不要發出聲音，如果她在睡覺，你要勸她回房睡，如果她不肯，你就讓她蓋層薄被子，如果她在吃零食，你可以陪她一起吃，她喜歡和別人一起吃東西……”
“宮先生！”
宮宜正說得流暢，女子徑直打斷了他。
宮宜皺眉:“怎麽？”
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件不禮貌的事，急急忙忙解釋:“我……我是在好奇，一文和宮先生是什麽關系，為什麽你這麽照顧她？”
宮宜想了想，過很久才回答:“因為，我喜歡她啊。”
“啊……是嗎……你果然喜歡她啊……她有什麽好的呢。”女子喃喃自語。
“嗯？”
“沒什麽。”她搖搖頭，半晌擠出一個笑容來，“對了，宮先生，我還沒有學名，你可不可以給我取一個學名呢？”
“我取？你就叫本來的名字就好。”
“不，我想讓你幫我取，先生幫學生取學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隨便打斷他的話，有些喋喋不休，還有點強人所難，聲音還不好聽，宮宜又皺起眉，這個女人他是真的不太喜歡，連帶著她穿的白衣服都有些刺眼。
不過他也只是皺皺眉，沒多說什麽，畢竟她這麽崇拜自己，而且一心想要讓他教書。
她好像也就眼光還有點不錯。
“既然你穿得一身白，那就叫小雪吧。”
“好呀，很美的名字。”小雪興奮地叫了聲。
宮宜別開眼，她稱讚他的時候興奮得不怎麽真心實意，讓他覺得很別扭。
為什麽有些人總是不肯誠實地表達自己呢？
還是一文好。
宮宜剛這樣想，腦海裏陡然出現一文為了討好他說出的一大串誇讚的話……
盡管如此，還是一文好。
“嗯，你喜歡就好。”
“宮先生覺得沈嗎？我可以幫你拎東西，我力氣很大的。”
“不用。”宮宜錯開小雪伸過來的手，“我不習慣別人幫我拿東西。”
宮宜說這話時，臉不紅心不跳，問心無愧且神色自若。
小雪:“真的嗎？”
她語氣古怪，表情也古怪。
宮宜:“你在懷疑我的話？”
小雪忙說:“沒有沒有，不懷疑。只要是宮先生說的話，我都會信的。”
宮宜不信她的話，現在的女騙子很多，他們之間只是師生關系，她交錢讀書，他收錢教書，沒必要有太多牽扯。
“你之前說迷路了，是要去哪裏？”
“啊？哦，我是要去向陽街。”
“那走吧，我帶你過去。”
小雪:“好。宮先生，你真是個好人。”
宮宜:“哦。”
小雪:“宮先生覺得我好看嗎？”
宮宜轉過頭來稍微打量了下她的臉:“臉太長了，頭發太多也不夠黑，耳朵也長，又尖，上唇不夠完整，所以不好看。”
宮宜這番話說得沒有一點拖泥帶水，可謂直抒胸臆。
“啊？難道是沒有變好……”
小雪低著頭，一個人小聲地嘀咕，宮宜不知道她都說了些什麽，也懶得探聽她說了什麽，他現在只想快點帶她到向陽街，然後直接回家。
李回香已經走了，一文在家裏發呆。
他覺得她需要他。
宮宜望著落在後面的小雪:“你走快點。”
“哦。”小雪快走了幾步跟上。
“宮先生著急去什麽地方嗎？”
宮宜說:“我趕著回家。”
小雪:“為什麽急著回家？”
宮宜猛地停下，這個女人實在話多。
“我有些懷疑你是不是故意接近我？”
小雪眨眨眼:“宮先生怎麽會這麽想？”
宮宜說:“剛剛那條街上不止我一個人，你卻只向我問路，現在又羅裏吧嗦問來問去，像是在打聽我的私事。”
小雪說:“那是因為你長得好啊，我喜歡向長得好的人問路。”
宮宜:“你自己長得不好，為什麽還要挑剔別人？”
小雪:“……”
宮宜:“你有點煩。”
小雪:“……”
宮宜:“一文都不會這麽聒噪，我養得兔子也安安靜靜，除了吃飯，都不發出聲音。”
那是因為兔子本身就安靜，不喜歡叫啊……
不過能從宮宜嘴裏聽到兔子，她還是很開心的。
“宮先生的兔子好看嗎？”
“只是可愛，算不上好看。”
小雪又問:“那和一文比呢，宮先生更喜歡誰？”
這個問題宮宜沒有回答，因為向陽街已經到了，他再不看小雪，拎著筆墨紙硯就調頭走了。
“宮先生！”
小雪喊了好幾聲，但聲音越來越遠，漸漸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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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宮宜不怕吃苦，從來不挑活，當然，前提是土地出的價格很美麗，這樣的話宮宜幹起活來也會很漂亮。
土地離開後，宮宜躊躇了一會兒，他突然不知道該去哪裏了。
掐指算了一下，一文現在在家中，李回香也在，還有一位他沒見過的女人。
他想立馬回去，這個一文曾經喜歡過的人突然出現在家裏，他有些慌。
但回去好像也不能做什麽，一文似乎並不願意見到他。
他感受到了她的笑意和好心情，她已經很久沒這麽開心地笑過了。
略頹唐地放下手，宮宜想，還是不回了吧，免得一文看到他就不笑了。
他看著自己的手，這幾月多次使用禁術，也不知到時候會受到怎樣的處罰。
無所謂了，怎樣都沒關系。
宮宜撿起放在一邊的筆墨紙硯，選一些僻靜的路慢慢地走。
這幾年的向陽繁榮昌盛，雖剛經歷過改朝換代，但一點也沒對這個地方造成影響。
畢竟史家是直接逼宮的，楊肖也沒有反抗。
只有這裏的一群百姓曾經惶惶不安過，但也只有一個月而已，到過年的時候，向陽依舊熱鬧非凡，好像一直國泰民安著，那一場血濺宮闈似乎並未發生過。
人啊，總是善變又健忘，並且隨遇而安地很。
除了這場宮變的受害者，幾乎沒人會當它發生過。
路上鋪著青石板，幹幹凈凈的，應該常有人來打擾，路邊是五步一棵的玉蘭樹，樹上已經長了碧綠的葉子，一月之前，花朝節的時候，它還是滿枝頭的花，那天一文說想慶祝花朝節，問了他好多次“一定要工作嗎”，他都回答“工作”。
應該陪她過節的，一年就這麽一天，而且是她重生後第一個花朝節，他卻為了領馮國師的魂魄拋下了她，事後也沒問花神娘娘有沒有刁難她。
其實馮國師又有什麽錯呢，他到底憑什麽理直氣壯地去責怪國師呢？
就這麽想著一件一件的事，這條路就走到頭了。
拐個彎，是風景不同的另一條路。
宮宜腳步停了下來。
拐角處有個女人，穿著白色的裙子，戴著白色的首飾，喜好和他一般無二。
她直接朝宮宜走過來，然後停在他面前。
“宮……公子，我迷路了，可否帶我走一段？”
她一開口，聲音細細的，小小的，還發甜。
宮宜第一感覺便是這人聲音不怎麽好聽，太輕和，他更喜歡一文清脆的音色和爽利的語調。
“向陽的路都是直來直往的，岔路很少，而且路口還有石碑，寫了街道名稱和東南西北走向，你又怎麽會迷路？”宮宜說。
女子用手遮住嘴，眼珠左右晃了一下又往下邊垂:“這……因為……因為我不識字，看不懂石碑上的字就看不明白路，所以才會迷路的。”
“哦。”不認識字啊，宮宜建議，“人還是要多學點知識，增長一些才華才好，我一開始也是不認識字的，現在找了個教書先生，在他那裏學習，慢慢地也能看懂簡單的字句了。”
神仙也分多鐘，有人修煉成的，也有動物、植物修煉成的，還有神仙的後代，一出生便能有仙號的。這其中，只有由人修煉成的神仙及其後代會讀書識字，其餘的，大多是化為人形後看自己意願，選擇學與不學的。
宮宜之所以會想要學習認字，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一文。
一文很小的時候，每次背不出文章被先生罰的時候，都會跑到他這裏來，然後一邊悶悶不樂一邊背文章。
他那時不知道她背的是什麽，只覺得從她嘴裏禿嚕出來一長串文縐縐的話顯得特別厲害，從那時起，宮宜就勵志要做一棵有學問的樹，總有一天也要像一文這樣，一張嘴就是之乎者也，說得抑揚頓挫。
而且他不僅自己學，還喜歡勸別人學，因此他對著一個聲音“不太好聽”的路人，也能講出一長串勸學的話。
“好的，我一定會抽時間去學，那……請問公子是在哪位先生那裏學習，可否為我引薦一下？”
宮宜自然樂意之至:“是回香書齋的李先生，李回香，他很厲害。”
“我聽說有一個叫七妻妾的勾欄院裏也有一位先生，名叫宮宜，他怎麽樣？我倒是想請他來教我呢。”
“他……”宮宜沒想到他這麽大隱隱於勾欄院，也有人聽說過他，“他這個人不怎麽樣，現學現賣，學得不精教得不透，你要是想學到真知識，還是投到李先生門下比較好。”
要是一文在這裏，定然驚得下巴都裂了，這大概是宮宜將自己否認地最徹底的一次了。
“是麽？可我就是想請宮先生教我，我可是聽人說宮先生是個風流倜儻的人，一直想見一見呢。”
宮宜便講明了:“那你已經見到了。”
“啊？什麽？”
那女子擺出疑惑的表情，宮宜看著卻覺得怪怪的，他總感覺她的表情很刻意。
宮宜說:“我的意思是我就是宮宜，那個叫七妻妾的勾欄院的宮宜。”
“真的嗎，那太好了，請宮先生一定要教我。”
她仰著頭，笑得很燦爛，手臂往前一遞，似乎是要抱住宮宜的胳膊，宮宜趕緊向後退了兩步，躲了開去。
女子尷尬地收回手，有些局促。
“我不喜歡別人隨隨便便就靠近我。”
“是我冒犯了，抱歉……”
宮宜也不是一個揪著別人一點錯處不放的人，一般來說只要對方道歉態度良好，他是很好說話的。
“下不為例吧。”
“謝謝宮先生。”
“那我可以跟著你學習嗎？”
宮宜有些為難:“七妻妾的書院裏都是那些姑娘生的孩子，不許外人進去聽課，你恐怕不能去那裏學。”
“不能去七妻妾學沒關系啊，我可以上門學習的，就在宮先生家裏，我每天去學一個時辰，宮先生意下如何？”
宮宜被她的提議嚇了一跳:“去我家學？”
“嗯！而且我有錢的，可以交十倍、二十倍的學費，只要宮先生每天抽出一個時辰來教我，我出多少錢都行。”
這個條件倒是挺誘人，宮宜對錢沒有抵抗力，只要對方出的起足夠的錢，他是不會拒絕的。
他這種心態和他腰纏萬貫的家底完全不一樣。
宮宜只考慮了一會兒，便同意了。
“好吧，你可以在下午過來，如果我在的話我就叫你，如果我不在，你就在四角亭裏等我回來。”
“好的好的，多謝宮先生。”
“哦，對了，我家還有一個人，她叫一文，她喜歡在四角亭裏看書，吃零食，睡覺……如果她在看書，你不要打擾她，盡量不要發出聲音，如果她在睡覺，你要勸她回房睡，如果她不肯，你就讓她蓋層薄被子，如果她在吃零食，你可以陪她一起吃，她喜歡和別人一起吃東西……”
“宮先生！”
宮宜正說得流暢，女子徑直打斷了他。
宮宜皺眉:“怎麽？”
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件不禮貌的事，急急忙忙解釋:“我……我是在好奇，一文和宮先生是什麽關系，為什麽你這麽照顧她？”
宮宜想了想，過很久才回答:“因為，我喜歡她啊。”
“啊……是嗎……你果然喜歡她啊……她有什麽好的呢。”女子喃喃自語。
“嗯？”
“沒什麽。”她搖搖頭，半晌擠出一個笑容來，“對了，宮先生，我還沒有學名，你可不可以給我取一個學名呢？”
“我取？你就叫本來的名字就好。”
“不，我想讓你幫我取，先生幫學生取學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隨便打斷他的話，有些喋喋不休，還有點強人所難，聲音還不好聽，宮宜又皺起眉，這個女人他是真的不太喜歡，連帶著她穿的白衣服都有些刺眼。
不過他也只是皺皺眉，沒多說什麽，畢竟她這麽崇拜自己，而且一心想要讓他教書。
她好像也就眼光還有點不錯。
“既然你穿得一身白，那就叫小雪吧。”
“好呀，很美的名字。”小雪興奮地叫了聲。
宮宜別開眼，她稱讚他的時候興奮得不怎麽真心實意，讓他覺得很別扭。
為什麽有些人總是不肯誠實地表達自己呢？
還是一文好。
宮宜剛這樣想，腦海裏陡然出現一文為了討好他說出的一大串誇讚的話……
盡管如此，還是一文好。
“嗯，你喜歡就好。”
“宮先生覺得沈嗎？我可以幫你拎東西，我力氣很大的。”
“不用。”宮宜錯開小雪伸過來的手，“我不習慣別人幫我拿東西。”
宮宜說這話時，臉不紅心不跳，問心無愧且神色自若。
小雪:“真的嗎？”
她語氣古怪，表情也古怪。
宮宜:“你在懷疑我的話？”
小雪忙說:“沒有沒有，不懷疑。只要是宮先生說的話，我都會信的。”
宮宜不信她的話，現在的女騙子很多，他們之間只是師生關系，她交錢讀書，他收錢教書，沒必要有太多牽扯。
“你之前說迷路了，是要去哪裏？”
“啊？哦，我是要去向陽街。”
“那走吧，我帶你過去。”
小雪:“好。宮先生，你真是個好人。”
宮宜:“哦。”
小雪:“宮先生覺得我好看嗎？”
宮宜轉過頭來稍微打量了下她的臉:“臉太長了，頭發太多也不夠黑，耳朵也長，又尖，上唇不夠完整，所以不好看。”
宮宜這番話說得沒有一點拖泥帶水，可謂直抒胸臆。
“啊？難道是沒有變好……”
小雪低著頭，一個人小聲地嘀咕，宮宜不知道她都說了些什麽，也懶得探聽她說了什麽，他現在只想快點帶她到向陽街，然後直接回家。
李回香已經走了，一文在家裏發呆。
他覺得她需要他。
宮宜望著落在後面的小雪:“你走快點。”
“哦。”小雪快走了幾步跟上。
“宮先生著急去什麽地方嗎？”
宮宜說:“我趕著回家。”
小雪:“為什麽急著回家？”
宮宜猛地停下，這個女人實在話多。
“我有些懷疑你是不是故意接近我？”
小雪眨眨眼:“宮先生怎麽會這麽想？”
宮宜說:“剛剛那條街上不止我一個人，你卻只向我問路，現在又羅裏吧嗦問來問去，像是在打聽我的私事。”
小雪說:“那是因為你長得好啊，我喜歡向長得好的人問路。”
宮宜:“你自己長得不好，為什麽還要挑剔別人？”
小雪:“……”
宮宜:“你有點煩。”
小雪:“……”
宮宜:“一文都不會這麽聒噪，我養得兔子也安安靜靜，除了吃飯，都不發出聲音。”
那是因為兔子本身就安靜，不喜歡叫啊……
不過能從宮宜嘴裏聽到兔子，她還是很開心的。
“宮先生的兔子好看嗎？”
“只是可愛，算不上好看。”
小雪又問:“那和一文比呢，宮先生更喜歡誰？”
這個問題宮宜沒有回答，因為向陽街已經到了，他再不看小雪，拎著筆墨紙硯就調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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