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佯裝發怒地瞪了一文一眼，給自己倒了一杯花茶，也不喝，只捏在指間，偶爾晃出一個小小的漩渦。

“你當宮先生會和我們睡覺麽？他那樣驕傲的人，雖然並不會看輕我們，卻也不會覺得我們足以與他相配。”

沈歆所言不虛，宮宜曾在一文面前大言不慚過，說是只有天仙似的女子才配得上他這棵白玉蘭樹。

一文說:“他眼光放得太高，以後肯定討不到媳婦。”

“一文這話就過了，宮先生這麽優秀的人，值得好姑娘去喜歡。他若是娶了如我一般的女子，我倒也會認為是他虧了。”

沈歆說罷自嘲一笑。

一文抓住她擱在桌子上的手:“你幹嘛看不起自己？你為人處世對得起天地良心，就無需懼怕閑言碎語，更不必輕視自己。”

沈歆說:“你不是我，你可以灑脫，我不行。”

一文皺眉:“世人都是這樣，總是輕易羨慕別人，而見不到自己的好，我敬佩你的知書達禮，你喜歡我的任性恣意，其實各有各的好，都是一種生活態度。我從初次見你，就總覺得你眉間鎖著事，你可能覺得自己出身不好，所以自視輕賤，其實人這一生的命途都已寫在那本生死簿上，你氣也好，不甘也罷，已經無用了。是公主就是富貴命，是乞丐就是流浪命，註定了的事，坦然接受，隨性經歷便可。”

沈歆停了好久，垂著眼睛想事，許久她才擡頭說道:“前年我曾去過一次廟裏，求了個老和尚替我開導，我原以為只有出家人才有這般隨遇而安的豁達，不想你也有。我心知你們是對的，現下我無力改變自己的身份，只能試著接受。我可能不能馬上做到，但我會努力。”

一文正要開口，沈歆繼續道:“哎呀，我們不是在說宮先生麽，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了？”

一文想了想，也覺得好笑:“大概是我思維太跳脫，總是想到哪兒說到哪兒，明明聊的是這件事，可腦子轉到另一件事後，嘴也跟著轉過去了。”

沈歆長長地嗯了聲:“是的，我也發現了。”

兩個人對視著笑了會兒，一文繼續撐著臉道:“再說了，宮先生也沒什麽好說的。他有沒有被女人傷心我才懶得管，我以後不碰他就是，免得他躲我跟躲瘟疫一樣。”

沈歆:“時間長了，總會知道原因的。”

一文看著沈歆，突然有了一個主意，她想回去問問宮宜，可不可以用一部分錢，將沈歆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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