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連霆的這個寒假可謂是很充實了, 對照微博情侶to do list抄回來的必去清單去了不少地方, 伴隨著地圖的壯大，求生戰場的積分也越打越高。莫麗華雖然對兒子每天跑出去的行為頗有微詞, 但每到中午總能見兒子把最寶貝的Harry和陳是領回家吃飯，她的不滿又少了，心疼的情緒增加了。

“你說這世界上還真有這麽當爸媽的……”大年二十九晚上, 莫麗華躺在床上和季雲生閑聊，覺得那對素未謀面的夫妻實在不像話, “這麽好的兩個兒子, 生了就丟在那裏不管, 還好阿是自己爭氣沒有走歪路，不然照他們這種養法，指不定就養廢了呢。”

季雲生正拿著兒子最近的設計紙稿看，聽到妻子的話，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 勸慰道：“每個家的教育方式不同, 你也不能光看表面現象啊, 每次接送兩個孩子的那個司機, 有次我剛好我回家碰上，他在和阿是爸媽打電話呢。他們兩個只是關心得不夠明顯罷了。”

“就你有理，你以為你教育得很好嗎？兒子上個月還因為你自己的問題鬧離家出走呢，”莫麗華不滿地伸手擰了一下丈夫的胳膊，“你聽好了啊，如果你膽敢這麽對霆霆, 我就敢馬上和你離婚。一個不關心孩子的爸爸賺再多又有什麽用？”

季雲生哭笑不得，趕緊向妻子保證道：“好好好，咱們家你排第一，兒子排第二。”

莫麗華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心疼可憐的別人家孩子：“哎呀，我的哈寶寶喲，明天就除夕了，也不知道他們家吃不吃團圓飯的……要是不吃那我就讓霆霆把他們接回咱家來吃。”

“除夕他們夫妻倆總該回家的，”季雲生道，“你也別但操心這事了。”

在隔壁房間酣睡的季連霆對於爸媽的夜談一無所知，甚至在睡夢中露出了香甜的微笑。

除夕一大早，莫麗華早早地起床開始準備晚上的大餐，而季連霆卻一改前幾天起床積極分子的模樣，一覺睡到十點多，才打著哈欠從房間裏走出來。

“你今天不出門嗎？”莫麗華把炸丸子半成品端出來放在桌子上冷卻，轉身看到兒子迷迷糊糊的狀態，有些好奇，“今天不和阿是出去玩了？”

“他家今天也做團圓飯，”季連霆紅著臉反駁道，“我哪有每天跟他出去玩……我們那是出去學習了。”說到最後心虛地縮了縮脖子，感覺自己都不能說服自己。

好在由於除夕各事繁忙，莫麗華的註意力並沒有放在這上面，匆匆囑咐兒子看著點丸子，轉身去廚房繼續其他大菜的料理工作了。

季連霆捧著那一大碗的丸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中間，液晶屏的電視倒映出他穿著睡衣頭發亂如稻草的邋遢形象，他幹脆把丸子放到茶幾上，側身躺下背對電視，來了個眼不見為凈。

季連霆回想起昨天在陳是家和陳是一起陪著Harry看完動畫片之後，陳是把已經睡著的Harry抱到樓上臥室放下，下樓忽然一把抱住了自己。他的力氣用得有些大了，季連霆甚至能感覺到手掌嵌在腰窩的滾燙溫度。

“阿是，”感覺身前這人抱了足有十分鐘，季連霆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問道，“好了沒啊？”

“別動，再讓我抱一會，”陳是難得流露出一丁點的脆弱，他把頭埋在季連霆的肩膀上，聲音悶悶地傳出，“明天開始就要有好幾天見不到了。”

拍在陳是肩膀上的手一滯——這幾天兩人每日相處地愈發自然，季連霆竟然快忘了春節還有走親戚及親戚上門這等煩人的交際活動。

陳是這樣的家庭，想必來拜訪的人肯定更多吧？思及此，季連霆也伸手環抱住了陳是。

“雖然不能見到真人，但是我們可以視頻聊天啊，”季連霆真的認真思索起來，“親戚一般都是白天來，晚上吃完飯回家到睡前至少還有兩個小時自由活動時間呢。”

“你要每天給我發視頻。”陳是依舊埋在季連霆的頸間，聲音悶悶。

陳是的語氣在季連霆聽來簡直是在撒嬌，讓他感覺心癢癢的，他輕輕拽了拽陳是的袖子，等陳是直起身來，便微微仰頭，主動在他唇邊親了一下。季連霆感覺箍住胳膊的手瞬間一緊，接著陳是的氣息如同狂風暴雨般霸道地侵入了自己口腔的每一寸……

“季連霆，我算是服了你了，讓你看個丸子都能躺到沙發上睡著。”季連霆迷迷糊糊中聽到似乎有人在耳邊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地睜開眼轉了個身，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在沙發上躺著躺著又睡過去了。莫麗華正插著腰站在茶幾旁邊，一臉無語地看向自己。

擦了擦嘴邊淌出來的口水，季連霆訕笑地擡手去摸裝著丸子的大碗，一摸早就涼透了。

接下來，季連霆就被當做是免費勞力差使地團團轉，整個下午和季雲生兩人作為莫麗華的助手忙得腳不沾地，三人齊心協力做出一大桌子菜來，再一看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餐桌被豐盛的菜肴填得滿滿當當，濃油赤醬、色澤誘人，季連霆對著餐桌拍了幾張照片，打開微信發給了陳是。

陳是的微信今天安靜得很，到現在為止沒有一條消息發進來。

奇了怪了，平常秒回消息的人今天怎麽突然離線了？季連霆看著遲遲不來消息的微信界面，心中也有了一點失望。

城西陳宅，偌大的餐桌空空蕩蕩地坐了四個人，盡管桌子上堆滿了山珍海味，但沈默的氛圍怎麽都不能讓人讀出愉快的意味。

Harry坐在兒童座椅上，難得也不敢撒嬌賣萌，老老實實地舉著小叉子一口一口地吃著盤子裏的食物，可是由於嘴巴太小，面條總是會不經意地從嘴邊漏出一兩根掉落到桌子上。

“陳厝，”陳景松手中的筷子一頓，眼神冷冷地看向小兒子，“吃東西要幹凈利落。”

Harry癟癟嘴，偷偷擡眼瞄了瞄表情嚴肅的爸爸，伸出手想去抓掉在桌子上的面條。

“Harry，說了多少次了，東西掉下去了不要撿來吃，趕緊扔掉。”才把面條抓到手裏，正欲塞回嘴巴裏去，小正太耳邊又響起了媽媽更加冷酷的聲音。

“哦，知道了媽媽。”Harry把面條包進紙巾裏，老老實實地丟進了腳邊的垃圾箱。

“OK，good boy.”蘇嵐讚許地點點頭，轉頭看向大兒子並沒有消下去多少的餐盤，皺了皺眉：“Aaron，聽說你最近幾個月一直帶著Harry往別人家裏跑，我希望你記住，你當下最重要的還是準備六月的SAT考試，努力了那麽多年，常春藤都已經在向你招手了，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功虧一簣。”

陳是放下筷子，冷冷地看向母親：“我只答應了去參加SAT，從沒說過要考國外的大學。”

蘇嵐楞了一秒，接著舉起高腳杯抿了一口紅酒：“OK，不去國外也行，正好我有個老朋友在招生辦，她說像你這樣的學生今年可以提前參加高考，考到W大金融系沒有問題。你爸的老同學在那裏當教授，你到時候跟著他讀碩博……”

“啪”地一聲，陳是用力放下筷子，打斷了蘇嵐的安排：“我要正常參加高考。”

蘇嵐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感覺幾乎拿不穩手中的杯子：“你說什麽？”

“我說，”陳是平靜地看著母親，眼神中不摻雜任何感情，“我要正常參加高考。”

蘇嵐手中的高腳杯摔落在桌子上，應聲粉碎，紅色的液體蜿蜒流淌，循著碎渣流成了不規則的醜陋圖畫，一路流到桌邊往下滴。

陳景松也摔了筷子，怒視還站在原地的大兒子：“快給你媽道歉！”

“憑什麽？”陳是冷笑一聲，“憑她三兩句話就想隨意操控我的人生？還是憑她一年三百六十天努力工作從不回家？”

“你給我閉嘴！”陳景松一拍桌子，也站起身來，咆哮著走到陳是身邊用力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你聽聽你自己說的都是些什麽鬼話？”

陳景松的耳光揮上來後，陳是感覺有那麽兩三秒的時間自己腦子裏一片空白，直到火辣辣的疼痛延遲出現後，他才感覺大腦開始恢覆思考。

“嗚哇——”Harry被這劍拔弩張的氛圍嚇得哭了出來，此刻扯著嗓子哭得聲嘶力竭。

聽到弟弟的哭聲，陳是勉強找回點意識，他一言不發地走到Harry的座位旁，俯身把他抱了起來，繞過站著的夫妻倆走上樓去，打開Harry的臥室門，把弟弟放回床上。

“……Harry，”陳是扯過一張紙巾幫弟弟擦了擦眼淚，啞聲叫著他的名字，“乖，聽話，現在閉上眼睛睡覺，哥哥馬上就上來給你講故事。”

小正太將信將疑地閉上了眼睛，沒一會兒就睡著了，眼角還掛著一顆來不及擦掉的淚珠。

陳是站在床頭靜靜地凝視著弟弟的睡顏，片刻之後轉身輕輕地關門下樓。

樓下的夫妻倆已經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見陳是下來，便指了指側邊的小沙發，示意他坐下。陳是見兩人依舊不改領導者的風範，嗤笑一聲，還是坐了過去。

“陳是，你能不能說說你為什麽不想考SAT？”蘇嵐已經恢覆了平日高貴女強人的形象，臉上無甚表情地看向兒子。

陳是輕呵一聲道：“我去國外，然後再請個保姆來照顧Harry？兩年前的教訓還不夠麽？”

“那件事是意外！”蘇嵐聽兒子提及往事，臉色不善地強調道，“如果你出國去，照顧Harry我們肯定會高薪聘請金牌館裏請經驗最豐富的保姆。”

少年眼中本來還帶著的小小希望之光熄滅了。

他嘆了口氣，覺得自己仿佛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所以你們寧可請保姆，也不肯自己親眼見證他的成長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之前說是哥報補習班那裏眼神覆雜，其實是因為他那時就清楚蘇嵐想讓他出國，我們是哥當然要為愛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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