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晨這一番話，頓時引起了大多罡氣境的共鳴，紛紛附和道：

“唐宗主所言甚是。吾等堂堂陸地神仙，凡人能供奉我們，是他們的福報，哪有我們反過來保護他們的道理？”

“不錯。本座雖對掌控凡人生死沒有興趣，卻也絕無興趣做一條守戶之犬。”

“本座修煉血海神功，嗜食人心人肝，每年至少要吃一千童子童女的心肝。若是依地球的律法，那本座豈不是要以死謝罪了？”

“罡氣境竟為了保護凡人與巨妖同歸於盡，簡直可笑。”

“堂堂罡氣境，竟護不住門下徒孫，任其被放逐，陸地神仙顏面何存？”

不僅那些本就傾向侵略地球的罡氣境紛紛讚同，連遲家主等少數幾個被玄夜宗主說動，有投降傾向的罡氣境，這一刻也產生了動搖。

他們確實不想無謂地拼命。

確實很想不用付出代價，就能去到一個可以活足罡氣境壽命極限，乃至有機會攀上不朽之道，真正長生不死的新世界。

可如果長生不死的代價，是如唐晨說的那樣，遵循凡俗律法，為凡人看門守戶，甚至得有為保護凡俗世界獻出生命的覺悟……

這樣的長生，這等不能隨心所欲的長生，忒也無趣。

聽著眾人議論，唐晨唇角微勾，浮出一抹滿意的笑意，看著玄夜宗主說道：

“玄夜宗主，你可聽到了？在座諸位同道，無人願做那守戶之犬。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玄夜宗主耳畔，回蕩著只有他能聽到的囈語。

面上卻是毫無異狀，只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是我想岔了。我還真不知道，地球那邊的罡氣境，竟要受到如此之多的拘束。

“多謝唐宗主指點迷津，不然我還會天真地以為，只要投奔地球，就可以在地球繼續做人上人……”

說著，他斟滿一杯酒，端起酒杯，說道：

“在下失言，自罰三杯。”

一口氣連飲了三杯，他又站起身來，對著唐晨一揖：

“唐宗主目光長遠，深謀遠慮，盟主之位，非唐宗主莫屬。”

連最大的投降派玄夜宗主都放棄了投降路線，承認了唐晨的盟主地位，其他人自是再無反對意見。唐晨出任盟主之事，就此定下。

……

“唐晨這個女人，比一般的男子都要強硬霸道。關鍵她又有這份實力，撐起她的霸道。”

深夜，真靈宗山門，某座貴賓住宿的殿堂之中。

玄夜宗主盤坐榻上，膝頭橫陳著一口通體晶瑩，透明地近乎不存在的長劍，皺著眉頭，緩緩自語：

“她一言九鼎慣了，絕不甘心屈居人下。而和平投奔地球的話，她如今的地位定然不保，定會居於地球罡氣境之下。這是她絕對無法忍受的。

“最重要的是，她還很年輕，還遠遠沒到擔憂壽命的時候。

“所以，想要說服她放棄武力征服，不存在任何可能。”

耳畔又響起悉悉索索的囈語。

玄夜宗主神情一陣恍惚，搖頭道：

“美男計？行不通的。

“說句不謙虛的，今日在場所有罡氣境，論俊美，我當屬第一。

“從前游歷江湖時，沒有哪個女子，能抵擋我的微微一笑。在我當上玄夜宗主之後，玄夜宗的女弟子們，也多有傾慕暗戀我的……

“我這樣的男人，那唐晨看著我時，居然都不為所動。

“看我的眼神，竟跟看向千葉島主、元磁山人那樣的糟老頭子，以及血煞宗主、無量宗主那等醜得毫無人性、喪盡天良的醜八怪沒有任何區別。

“她那樣的女人，眼裏只有權力，心裏只有力量。

“兒女私情，在她心裏沒有絲毫分量。

“唔，不過有個傳言，說是唐晨曾經與一位女子過從甚密……

“也許她是喜歡女人吧。不過後來，那女子竟被她親手殺了。”

悉悉索索的囈語響起。

玄夜宗主緩緩頷首：

“親斬所愛，斷情絕性……或有可能。總之，唐晨這女人，是無法用‘情’來打動的。

“嗯，千葉島主、元磁山人那兩個老狐貍，今日確實沒有太過鮮明的立場。

“他們的歲數也大了，或許有可能爭取過來。

“但人心難測，那兩只老狐貍心裏究竟怎麽想的，一時也難以分辨清楚……

“我今日暴露了部分傾向，唐晨或會對我嚴加警惕……

“安全倒是不用擔心，有你在，唐晨便是手持鳳凰神槍，也未必奈何得了我……”

……

“玄夜宗主有問題。”

“他不是已經服軟了麽？”

“表面服軟罷了。”

“呃……可是宗主一番話，已點明了地球罡氣境的不自由……”

“北極玄夜宗，宗門立在冰天雪地的極北之地，萬裏無人煙，本就沒有統治過任何人，不存在那麽強的權欲。玄夜宗修者，因其功法，性喜清靜，隨便找個無人的地方，自娛自樂便可過得逍遙愜意。所以，玄夜宗是最有可能接受地球種種拘束的。因他們本就不惹事。他們雖然也不忌殺戮，但只要別人不主動招惹他們，他們便很少主動大開殺戒……”

“宗主的意思是？”

“玄夜宗主表面服軟，其實是迫於形勢，不敢公開與我翻臉罷了。他當然知道，我真靈宗，不是他說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一旦公開翻臉，他必死無疑。但我敢肯定，他一定還打著投奔地球的主意。甚至有可能，還想著多拉攏幾個人，與他一起投奔地球……”

“那要不要把他給……”

“不妥。他畢竟當眾認錯，自承對地球缺少了解，方才有那天真想法，又當眾承認了我的盟主之位。若在他未露反跡時，就這麽輕易將他殺掉，聯盟恐怕人人自危，於我權威不利。”

“那該如何處置他？”

“溫長老，你去極北一趟，看看玄夜宗是否還存在。”

“宗主懷疑？”

“那黑衣人可是說過，怒劍仙、陸無瑕在投奔地球之前，把天劍山連根拔起，連人帶山投了過去……若極北玄夜宗還在，則玄夜宗主只是有一些投奔地球的想法，並未有實質行動，還可以挽救。若極北玄夜宗不在了……呵，那就可以殺他了。”

“宗主英明！段某這便前往極北一探！”

“衛長老。”

“衛某在。”

“你與我盯緊玄夜宗主，莫要讓他有和千葉島主、元磁山人私下接觸的機會。那兩個老狐貍心思叵測，推我做盟主，不過是想讓我替他們打頭陣探路而已。若有更安全的路子去往地球，他們恐怕並不介意投奔過去。所以這兩個老家夥，極有可能與玄夜宗主勾搭。”

“宗主明見萬裏，在下定會盯緊玄夜宗主，絕不會讓他有蠱惑人心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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