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皇上也不算是壞，畢竟將主動權和選擇權都給了二小姐，現在是二小姐的分水嶺了，究竟看看二小姐會怎麽樣選擇呢。”錦繡憂心忡忡的模樣，傅朝夕笑了。“你倒是杞人憂天起來。”

“是啊，奴婢也關心二小姐何去何從，雖然說二小姐心腸歹毒了點兒，但這也就好像是墨子說的染於蒼則蒼，染於黃則黃了，其實人之初性本善，二小姐幼年時候也是一個好孩子呢。”

錦繡看著傅朝夕。

“誰說不是呢，但甲之熊掌有可能就是乙之砒霜，我們想要的呢，她是觸手可及了，但她自己呢，卻完全不將這些東西看作什麽了不起的，算了，大概這就是古人說的人各有志了。”

“但願，這一次二小姐會選擇最好的哪條路。”錦繡一邊說，一邊看著傅朝夕，傅朝夕哼了哼，不說一句話。

這消息也好像插上了翅膀似的，很快的，居然傳到了季雲嵐的耳朵中，季雲嵐想不到，猖獗的傅相思有朝一日也會自討苦吃，更想不到，那“有朝一日”居然來的這麽快，快到讓人不可思議。

她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應該開心還是應該失落了，一種矛盾的情緒很快就兜攬住了她，甚至於，她已經不能斷定這究竟是謠言還是現實了。

“啊，繁華過去了，一切都要歸於寧靜的，不然可怎麽著呢？皇上哪裏會真正的愛上一個人呢，那是絕對也沒有的。”旁邊的女子笑著說，好像知道了皇後娘娘的結局，對她來說是很開心的事情。

其實，她對傅相思還僅僅是一面之交呢。

“你也不用幸災樂禍，那不過是因為傅朝夕回來了罷了。”她堅定自己的分析，但很快的，她的面上游樂一種非常覆雜的神色，良久良久的沈默，她忽然站起身來，然後又是忽然委頓在了地上。

看到她這般，旁邊的女子不免一楞，“怎麽，想到了什麽呢？”

“這不可能，不可能的。”盡管，她已經想了很多，但卻發現，好像想到的東西都不能證明什麽似的，女子呢，研判的盯著面前的季雲嵐。“你究竟想到了什麽啊，看你這模樣，真是讓人膽寒。”

“難道……”季雲嵐沈吟著，“皇上做的這一切是早已經就安排好了的，他之所以不然傅相思做皇後娘娘，是推送出去喜歡招災惹禍的傅相思，讓傅相思將那些天災人禍一股腦兒都擔待了嗎？”

“難道，動用傅相思的目的，僅僅是，僅僅是……”她是真正不敢考慮了，一邊向，一邊用力的握住了自己的裙幅，裙幅上的牡丹變形了。“僅僅是為了將我打入這十八層地獄嗎？”

“皇上的心哪裏是你我能管窺蠡測的呢？依照我說，且消停快活快活，將你那該死的身份都丟到九霄雲外去唄，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女子，為什麽不快樂起來呢？”她一邊說，一邊就要湊近她。

“放肆，你算是什麽東西，你也說了，皇上的心是不能管窺蠡測的，本宮這裏還有很多秘密呢，只要告訴了皇上，未嘗就不是本宮反敗為勝的籌碼，本宮要將傅相思置於死地，要將傅相思置於死地啊。”

“那種迫切的心情你……你明白嗎？”

“真是浮誇，一個瞎子，想要將一個健全人打敗，這不是癡人說夢是什麽呢？我倒是想要拭目以待了。”女子一邊說，一邊笑了，看著季雲嵐。季雲嵐良久良久的沈默，都沒有說一句話。

但再也沒有和這女子在一起狼狽為奸。

這日，鳳玄傲到了冷宮，他的到來，是讓人不可思議的，而黃全呢，早已經屏退了這裏為數不多的看守者，他來了，先是站在了圍墻外，看著裏面那形容枯槁季雲嵐，接著猜準備進去了。

大概是怕皇上會傷感，旁邊的黃全立即說道：“皇上也不用難過，能在這裏存活，其實已經實屬不易，她僅僅是瞎了眼睛罷了，這裏的女子，之前缺胳膊斷腿的多了去了。”

“朕知道，朕讓她犧牲了，其實朕也是不得已。”

“皇上……”她雖然已經瞎了眼睛，但耳朵卻變得異常敏銳起來，以至於那樣快就已經聽到了來自於外面的聲音，季雲嵐歡快的笑著，大概是蹲在地上的時間長了，他剛剛站起身就頭暈目眩起來。

“皇上，是皇上。”她傾聽了很久，朝著院墻的位置來了，一邊幸喜若狂的說，一邊手舞足蹈就沖了過去，但季雲嵐畢竟忘記了，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不是空氣，不是一張窗戶紙，而是硬生生的石墻。

她嘭的一聲就撞在了石墻上，委頓在了地上，聽到對面的聲音，鳳玄傲立即朝著院落去了，這院落的蕭條與破敗其實已經在他的想象之中，但卻在意料之外，這院落陳舊的就好像一個衰竭的女人似的。

她的面貌已經不能辨認了，一切都讓年輪帶走了。

木柱已經開始腐敗，他看到，沿著木柱不停攀爬的都是成群結隊的白蟻，還看到各種奇怪的東西，幾乎都是之前沒有見過的。

對於皇上的到來，簡直是看守這裏的老太監都想不到的，這老太監看著皇上來了，立即行禮叩拜起來。

對倒地不起的季雲嵐卻是完全熟視無睹，鳳玄傲止住了他的動作，款步朝著院落去了，黃全知道鳳玄傲的意思，三兩步已經到了屋子中，眼睛鎖定在了她的身上，她老了。

她已經清醒了，在地上好像折斷了腰肢的尺蠖似的，在一點一點的移動，那樣困難，又是那樣艱澀，一邊走，一邊用力的摸索，手掌打開，極力的想要摸到什麽似的，但什麽都沒有。

看到這裏，黃全立即將季雲嵐給攙扶起來了，季雲嵐沒有說一句話，扭過頭朝著旁邊的位置去了。

“朕……來看看你。”鳳玄傲嘆了口氣看著這女子的背影，她不應該做帝王妻的，她本身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啊，但現在呢，這大家閨秀已經變了，變成了這種模樣。

“皇上，是皇上來了，果真是皇上來了，我不是做夢，不是做夢啊。”她因為聽到了鳳玄傲的聲音而變得激動起來，雀躍又興奮的朝著鳳玄傲就來了，那雙臟兮兮的手好像鳥抓似的。

“皇上，皇上啊，皇上來了。”她好像癲癇患者一樣，瘋狂的朝著他過來了，黃全唯恐季雲嵐會傷害到鳳玄傲，立即板起一張臉，“還不快下跪，見到天子如此沒有體統嗎！”

聽到黃全不悅的這般說，她立即就卑躬屈膝起來。“是，皇上，皇上，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福壽安康。”她行李如儀，大概心情跟著也是沈澱好了，黃全才放心離開了。

給了旁邊老太監一個眼神，兩人都去了。

鳳玄傲看著面前的季雲嵐，不知道說什麽好，而季雲嵐呢，立即說道：“皇上，臣妾能……能平反昭雪了，對嗎？臣妾並沒有害死那個孩子啊，那孩子僅僅是他用來扳倒臣妾的一個陰謀罷了。”

“臣妾的父親，老早就開始教育臣妾，要妾身學會知書達禮學會溫柔可人，臣妾也是在好生學習的，臣妾怎麽可能去做那種要命的事情呢，臣妾沒有那種可能啊！”她一邊說，一邊用力的蹙眉看著面前的人。

鳳玄傲神情苦惱的看著面前的她，僅僅是一個月不見。但她呢，卻已經憔悴到病骨支離，那種讓人顫栗的模樣真是看一看就讓人不可思議的了，他看著看著，心情低落不少。

“臣妾能回去了，對嗎？”她急切的問，好像此生最為重要的事情就是這個。他多麽想要將一切都告訴她啊，但面對這樣病骨支離而破碎的她，他卻怎麽都提不起勇氣。

“朕真不知道究竟應該怎麽樣和你說，這樣吧，你想要得到什麽答案呢？”他其實對季雲嵐也是充滿了愧疚感，畢竟她利用了季雲嵐，也利用了傅相思破壞了季雲嵐的一切。

盡管，眼前的季雲嵐眼睛瞎了，這並不是他直接授意的，但卻是他間接害的，他不忍心開口將最近朝廷裏面發生的一切都和盤托出，但總不能瞞著這個可憐巴巴的女人一輩子。

“臣妾是快要死的人了，臣妾想，您還是告訴臣妾吧，臣妾最近總是做夢。”

“你家兄長意圖謀反，大肆斂財而公器私用，遭人無數次的彈劾，朕於前一日讓他卸任了，不過朕看在你的面子上，畢竟沒有斬盡殺絕，朕僅僅是讓他隱姓埋名去了一個窮山惡水的地方。”

“你……果真那樣做了？”這都是意料之中的，對意料之中的事情，好像不存在很多的傷感。

“朕想，這事情，朕不用征求你的同意。”他說，季雲嵐抿唇，點頭沈吟道：“您應該殺了他的。”

“朕都說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朝廷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其實很多都是“看在季雲嵐的面子上”才不至於讓她家那樣一敗塗地，但季雲嵐聽了，卻好像並不證明愉快的起來。

她甚至於在皇上說完了以後，立即一臉嚴肅的苦笑。“皇上，您能不能再看在臣妾的面子上，殺了兄長呢？”

“這——”她難道失心瘋了不成？鳳玄傲開始懷疑這幽閉環境對人腦子的損害，但她呢，好像重新打起來精神似的，那熠熠生輝的笑容再次回到她那瘡痍滿目的臉上。

“臣妾不是那種意思，臣妾兄長，臣妾是明白的，那種環境，是他絕對不會生存的，他其實也是心高氣傲的人呢，皇上，殺了他吧，這才是對他最好的安排呢。”

“朕做不到。”他說。

“那麽，是因為您已經殺了我的父親對嗎？您殺了我的父親，這裏面就有了一個因果關系了，因為您不想要看到我家斷了香火，這才讓哥哥繼續去開枝散葉，對麽，臣妾猜測的對嗎？”

“你……比以前聰明多了，你父親為非作歹的事做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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