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也要去？”老爺恢覆了神智，眼睛瞪圓了看著沈輕塵，對於沈輕塵目下的決定，好像不甚明白。

“自然是要去了，如何不去呢，自小開始，她去哪裏，總是有我的，自小開始，我幾曾將她看作了我的妹妹，只是將她看作了……看作了……”其餘的話，還要說呢，傅朝夕已經要拂袖而起了，看到傅朝夕這模樣，沈輕塵才笑了。

“諸位知道的……”

“嗯，知道，知道。”秦氏與趙姨娘已經交流了一個很了悟的微笑，其實從一開始，秦氏想要讓沈輕塵做自己女兒的夫君，但是眼看著沒有那種可能了，現下，聽說他要和傅朝夕一起離開這裏去戰場，為他的瘋狂感覺惋惜。

“戰場上，你還是不要去了，礙手礙腳的，你想要什麽，我代替你去看。”傅朝夕一邊說，一邊站起身，就要離開，儼然已經是一個大將軍的品格模樣。

“我想要的可多了，你能帶回來嗎？”沈輕塵因為激動，伸長了脖子，看起來好像鬥雞一樣。

“你又是要無理取鬧起來。”傅朝夕說著話，不由自主的瞥目瞧一眼沈輕塵的後面，唯恐沈輕塵又是玩什麽惡作劇。將那些聘禮時不時的弄過來，不但是堵塞了這裏的道路，也是堵塞了傅朝夕的心。

好在這一次並沒有。

“我們能不能一起走一走呢？”沈輕塵邀請自己，原本傅朝夕是不想要和沈輕塵“走一走”的，但是，這一次她有說服沈輕塵別胡鬧的意思，才勉強的點點頭，給夫人與相爺還有秦氏張姨娘襝衽以後，朝著前面去了。

“在外面，在這裏啊？”傅朝夕看著庭院，其實在這裏才好，到處都是眼睛，沒有人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話。

但是沈輕塵的意思呢，指了指外面——“你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來過了，為什麽不能和我在外面走一走呢？”

“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傅朝夕只能點頭，沈輕塵簡直開心的已經抓耳撓腮起來，笑了，“好，好。”

傅朝夕和沈輕塵在外面溜達，帝京的風景對傅朝夕是非常熟悉的，現下，傅朝夕一邊走，一邊看，卻發現不知道為什麽，好像今晚是一個孤獨的夜晚。

月亮西斜了，掛在穹窿上，好像闌珊的眉峰，卻將天空映襯的很是繽紛，傅朝夕的眼睛看著天空，又是看看面前的湖面。

湖面上，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江天一色，好看了去了，“你說，今晚的月亮好看嗎？”這家夥這樣問自己，傅朝夕這才回過神——“很好啊，月亮嘛，每一天都一樣。”

“不一樣。”他篤定的說。

“什麽？”

“不一樣。”沈輕塵又道。傅朝夕凝眉。“對，對，每個月呢，十五號之前，是一個模樣。十五號以後呢，又是另外一個模樣了，是不一樣，你說的正確。”傅朝夕覺得，和沈輕塵在一起，有一種分外熨帖的感覺，這種感覺……

好像是她和鳳玄傲在一起不能收獲的，沈輕塵是一個紅顏知己，是始終都順從自己的，是傅朝夕的開心果，傅朝夕無論說什麽，沈輕塵都點頭，有這樣一個好朋友，傅朝夕有時候都不知道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其實，和你在一起，月亮就不同。”沈輕塵感慨系之的說，傅朝夕一怔，雖然面上不動聲色，不過已經一笑，牽動嘴角，“究竟是什麽意思，不一樣的是月亮，還是你的心呢？”

“是月亮也是人心。”他說，一邊說，一邊伸手，指了指城墻，從這裏可以到城頭去，傅朝夕點點頭，朝著前面去了，從來傅朝夕和沈輕塵在一起，他總是在後面，而傅朝夕總是在前面的。

其實，傅朝夕還沒有發現，這個蒙騷型的家夥喜歡走在自己的右面，傳說中，那距離對方心臟最近的地方。

傅朝夕傷了城頭，頓時覺得眼界開闊，舉目鳥瞰，這個點看過去，真是萬家燈火，非常美麗啊。傅朝夕看著這樣美麗的帝京，心裏面有了自豪感，“你說，我們唐安國好嗎？”

“有你，在哪裏都好。”

“貧。”傅朝夕不理旁邊的人了，低眸卻發現，在城門旁邊有人閉著眼睛在撫摸門環，一開始，傅朝夕還以為是瞎子呢，但是很快的傅朝夕就發現，不對勁啊，這麽多的……瞎子？

“他們在祈福。”

“哦。”傅朝夕點點頭，看向了旁邊的沈輕塵，“不知道究竟為什麽，今晚看起來好像不很熱鬧一樣。”她悵惘的舒口氣，沈輕塵道：“這是你我的夜晚，你看，那邊？”一邊說，一邊指了指遠處。

朝東面，燈火好像綿延的長龍一樣，已經全部都燃燒了起來，“還有，這一面。”他一邊說，一邊又是指了指西面，西面的長龍跟著也是綿延起來，兩種紅色匯集在一起，將這城市給徹徹底底點燃了。

“你花錢了，讓人不要過來幹擾我們？其實你完全不用這樣，人多了，就熱鬧，不需要這樣啊。”傅朝夕說，又道：“嬸娘呢，給你安排的人，你一個都看不上，你眼睛長在這裏不成？這叫做眼高於頂。”

傅朝夕一邊說，一邊伸出來食指就那樣在沈輕塵的頭頂戳一下，沈輕塵立即笑了。

“我難道是小孩子不成，有女如雲，匪我思存，朝夕，你知道的，我對你從來不會變。”傅朝夕嘆口氣。“你要是還有那種心，我就走了。”作勢就要離開，沈輕塵唯恐傅朝夕走了，一把就拉住了傅朝夕。

這個距離，這個……這個……

傅朝夕的後背觸到了後背的城墻墻壁，有那麽一點兒冷颼颼的，沈輕塵呢，已經靠近了傅朝夕，傅朝夕一怔。“你做什麽，你別亂來，我最討厭的就是這個。”一面說，一面胡亂的揮手就要推開沈輕塵。

他的鼻息，已經噴在了她的面上，沈輕塵畢竟是女孩子，已經面紅耳赤起來，她的心裏面始終有一句話，要是你再往前，我就保證不了自己究竟要怎麽樣你了。

“我隨你到邊疆去，你不是木人石心對嗎？我會感動你的。”

“抱歉，我們是去打仗，是去出生入死，到了那時候，我可沒有辦法保護你，你不要讓我為難了，好嗎？”

“嫁給我，就不為難你了。”沈輕塵說，傅朝夕嘆口氣。“嫁？不，不，不，這才是真正要我為難呢。”傅朝夕道：“你不能去那讓人兇多吉少的地方，危險的很，我一個人去以身犯險好。”

“我如何放心？”

“放你一百個心。”傅朝夕道，沈輕塵無言以對，傅朝夕又道：“看得出來，你是買斷了這裏，你讓人們都進來，熱熱鬧鬧不好嗎，非要這樣冷冷清清的。”傅朝夕一邊說，一邊就要下樓。

“好的。”沈輕塵點點頭，不知道從哪裏出現了幾個人，他給人耳語了兩句，這一行人很快已經去安排了，過了沒有很久，果然人們都陸陸續續的到了，傅朝夕不能說服沈輕塵，離愁別緒之間，有一種淡淡的傷感。

沈輕塵是真正愛著自己的，從這些種種已經能看出來，人家以為她是瞎胡鬧，但是沈輕塵呢，卻一本正經的覺得傅朝夕是在做大事情，這樣的理解，本身就是跨越了鴻溝的。

“我要回去了，但是我還是希望你明白你在做什麽，也希望你明白，什麽事情是能做的，什麽事情是不能做的。”沈輕塵一邊說，一邊就要走。

“知道，我送送你。”啊，真是一個賊心不死的人呢，傅朝夕只能往前走，沈輕塵在後面慢吞吞的跟著，傅朝夕感覺很別扭，回到了府中，錦繡迎接了過來，說：“沈公子究竟做什麽啊。”

“說是要去戰場，他以為那是做生意。”

“上戰場？他和我一眼，三腳貓的功夫罷了，去做什麽，奴婢看，還沒有和您熬到情投意合呢，已經人頭落地了。”錦繡說完，後知後覺的捂住了嘴巴。連連搖手。“不，不，奴婢不是那種意思，奴婢烏鴉嘴了。”

“沒事，這是事實而已，我也始終希望，他能三思而後行。”傅朝夕嘆口氣，“但是好像他才不會那樣呢。”

“反正不管沈公子怎麽樣，奴婢是要和您在一起同進退的，奴婢不怕死，腦袋掉下來啊，也是碗大一個疤。”

“呃，錦繡……”

“啊，奴婢不是那個意思。”錦繡幹笑一聲，到了第二天，傅朝夕依舊還朝，朝堂上，前線的消息已經很吃緊了，事實上不僅僅是突厥準備窮兵黷武連其餘的幾個族群，諸如女真與匈奴也是步步緊逼。

眼看著就要將進入燕京了，一開始，人們沒有感覺什麽可怕之處，現在終於明白了過來，皇上的英明遠見，現在，人們是萬眾一心了，將目光看向了傅朝夕，傅朝夕嘆口氣，不得不上前一步。

“末將覺得，末將應該立即上戰場了，不能因循錯過了最好的機會，末將派出去的探子也是已經回來了，將突厥軍的情況已經告訴了末將，末將雖不能說已經胸有成竹，但是已經有克敵制勝的辦法了。”

“你覺得，什麽時間離開最好？”鳳玄傲看著傅朝夕，其實，他的心中，早已經有了一個時間點，傅朝夕點頭，道：“自然是當下啊，最快最好的。”一邊說，一邊掃視一下眼前鳳玄傲。

“好，朕準……”

“謝主隆恩，末將去準備了。”傅朝夕一邊說，一邊回身已經離開了，鳳玄傲看著傅朝夕遠去的背影，卻有一種戀戀不舍。而等到傅朝夕人已經離開很久，他腦子裏面還是一片亂七八糟的。

接下來和朝臣說的東西，就言不及義起來，好在有相爺在，目下，傅朝夕去了，在帝京，人們就需要齊心協力。而傅朝夕呢，徑自到了軍機處，見過了兵部尚書以後，開始忙碌調兵遣將的事情。

皇上鳳玄傲這邊的命令是，讓傅朝夕帶走十萬人，傅朝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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