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隨便走走，您和嬸娘聊一聊。”傅朝夕只能硬著頭皮去了。

“這怎麽回事啊？”等到傅朝夕的身影已經走遠了，幾乎要離開兩個人的視線了，夫人才問一句，看著沈輕塵的手，沈輕塵有點兒著惱，說真的，對於夫人早上安排的陷阱，也是比較厭煩。

已經好幾次了，老娘就不知道推陳出新不成？聽娘那麽一問，他立即皺眉——“反正不管怎麽樣，兒子至死靡它，是不會改變的，您不要讓女孩都過來了，要是兒子找，普天之下，哪裏就找不到一個門當戶對的合作夥伴呢？”

“我……”沈夫人給沈輕塵莫名搶白，不免難過起來。

“你……總是將為娘的一片好心當做了驢肝肺，她要是喜歡你，這麽多年了，早已經和你在一起雙宿雙棲了，兒子都長大了，你看看吧，她哪裏就有喜歡你一分一毫呢？”

“娘親，喜歡都是存在心裏了，誰還將喜歡掛在嘴上不成？”沈輕塵一邊說，一邊就要過去追趕漸行漸遠的傅朝夕，沈夫人看到自己的兒子已經這樣，這才皺眉——“娘說的是這個，這究竟是怎麽來的。”

夫人一邊說，一邊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申請手背上的一個傷口，那傷口已經彌合了，但是有淡淡的紅色，那是沈輕塵不小心討教武藝的時候，傷害到了自己，現下看起來，那傷口雖然已經彌合，但是觸目驚心。

他還記得，這是自己發誓要學好九節鞭而得到的一個教訓呢，真是奇怪了，傅朝夕為什麽就能將九節鞭玩的好像炮仗一樣收放自如，而自己呢，剛剛握住了，這九節鞭就好似一只毒龍一樣，一口就咬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呢。

要不是有表弟連將軍在旁邊糾正，大概現在，他都不能很好的玩起來九節鞭，但是無論是付出什麽，無論是做了多少，其實到頭來都是自己樂意的啊，畢竟，他以後更加是需要保護這個女孩。

或者，她連保護都不需要。

“這是我一不小心——”

“不是傅朝夕打的，你實話告訴娘。”沈夫人怨毒的看著傅朝夕遠去的背景，兒子為了這個女人什麽事情都能付出，這樣濃烈的愛，是她作為一個女人完全不能理解的。

而傅朝夕呢，本身就喜歡舞槍弄棒，一不小心傷到了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沈輕塵呢，已經嘆口氣——“娘，兒子喜歡的是誰，您看看吧，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一輩子兒子要是不能和她在一起，即便是天下給了兒子，兒子都不會在乎。”

“你瘋了不曾，一個女孩兒罷了，你和為娘大動肝火，相爺可是認準了的，自己的兩個女兒都是皇妃的命，你最好不要以卵擊石，娘親難道就會說害你的話不成？”夫人一邊說，一邊唉聲嘆息。

“娘親自然是不會，但是愛情，我……”沈輕塵一邊說，一邊摸一摸自己的心臟——“我是沒有任何辦法的。”這一句話，終於讓沈夫人理解了。“算了，我也是瞎操心，你要是覺得甘之如飴，你做你的事情就是，只是不要將自己弄的不人不鬼也就是了。”

“娘親，怎麽會呢？愛情是讓人年輕的調味劑呢，不會的。”沈輕塵一邊說，一邊笑著握住了母親的手，沈夫人指了指前面，“我過去，也給你把把關，要這女孩果真可以，其實等一等又有何妨呢？”

“娘，您理解我？”

“不，我不理解。”沈夫人立即搖頭——“但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總不能明明看到你不開心就主宰你，就好像你做生意一樣，好的點子你是喜歡的，和不好的人合作，即便是有大把的金銀珠寶也是不會濫取的，一個道理啊。”

“是，是。”沈輕塵至少得到了母親的理解，沈夫人與沈輕塵同時到了傅朝夕的背後，夫人笑了，傅朝夕回頭，看向了夫人面上有了一種非常慚愧的神色，眼睛濕漉漉亮晶晶的。

不知道為什麽，給沈輕塵的感覺是，她剛剛在臨風灑淚，竹木讓風吹起來，一片颯颯的聲音，嘩啦啦的，“抱歉，我不該來這裏，我攪亂了夫人您的一個計劃，都是我的錯，但是我……”

“我……”

“這不怪你，我且問你，他喜歡你，你知道嗎？”沈夫人大義凜然的說，聲音比較高，聽得出來，是認真的，是嚴肅的，傅朝夕點頭——“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沈哥哥喜歡我，我心知肚明，但是喜歡這東西，需要對等的力量……”

“很好，你是一個明白人，不像是這個家夥，做什麽事情看起來都少年老成，唯獨在這樣的一件事情上，模模糊糊，讓人無言以對。”夫人一邊說，一邊拿住了沈輕塵的手，看得出來，沈輕塵是比較激動的。

夫人安撫一句——“她不會覺得我唐突，反之，她喜歡的就是這種直來直去的問答，不相信你問她就是，我們都是女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與判斷力。”夫人一邊說，一邊認真的看著傅朝夕。

“夫人的判斷力是準確的，其實，一直一來，我都將您看做了是自己的大哥哥，我真的是如此，也希望你會明白。”傅朝夕一邊說，一邊慚愧的看著沈輕塵，比剛剛頭還要垂的更低了。

“我明白，你有什麽好慚愧的呢，你都說了愛情需要對等的力。”沈輕塵給傅朝夕一個臺階下，而傅朝夕呢，點了點頭——“我去了，嬸娘給你安排什麽，你留心看看，難道帝京的女孩都沒有一個你愛的上的嗎？”

“慢著，我想要和你聊一聊。”看到傅朝夕要走，沈輕塵立即挽留，傅朝夕只能頓足腳步，現在不一走了之，不是自己給沈輕塵面子，而是家教不允許她那樣目中無人。

“我有很多金銀珠寶，我不敢說自己富可敵國，但是我的銀子是這一輩子用力花錢都不能消耗掉的，這些，你從來不動心。”沈輕塵說，傅朝夕這才回眸，雖然不知道這開場白意味著什麽，不過還是主動點點頭。

“我視錢財如糞土。”她說。

“我的長相呢，也很好，但是你呢，你從來也沒有認真的看一看，我修眉了，你有沒有看到呢，就今天，在你醒過來之前。”他說，語聲有那麽一點兒倉皇與激動，但是傅朝夕呢，這時候經過提醒才認真的舉眸，認真的分辨究竟沈輕塵的眉毛與平時有什麽不同之處。

但是沒有發現什麽啊，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過了少頃，傅朝夕道：“抱歉，我是有點兒粗枝大葉了。”是，連她自己都不常修眉呢，要不是錦繡提醒自己，傅朝夕也不太留意眉形之類。

不是傅朝夕邋遢，而是在很多事情上，傅朝夕是果真刪繁就簡的，傅朝夕從一開始就以一個將軍的行為準則來要求自己，所以，久而久之的，傅朝夕就擁有了現在的一種落拓。

與不修邊幅沒有關系，僅僅是想要用自己最真實可信的一面來面對每一個人，對於別人化妝，他不鄙薄，其實也願意嘗試，但是每一天都那樣將自己弄的精致的好像是一個瓷娃娃，這不是傅朝夕想要的。

“真水無香，誠者無華，人各有志。”傅朝夕說。

沈輕塵嘆口氣：“那麽說，我就算是再怎麽打扮你都不會看上我了，但是我對你很好，很好啊，難道這個你都不能感覺到。”這是事實，傅朝夕也明白，曾經很多次，他都救助自己與水深火熱中。

“願得一心人，但是我顯然覺得，你喜歡我僅僅是喜歡我的性格，大概有一千個女孩中，誕生一個我這樣的，但是你想想啊，我有一天跟著也是化妝了，將那兵器都丟開了，泯然眾人了，你會不會還喜歡我呢？”

這句話問的比較直接，他用力的吸口氣，“我……”

“沈輕塵，不要撒謊，你喜歡的是一種錯覺，過很多年，你會發現，這種錯覺，也僅僅是錯覺罷了，你會在你以後遇到的每一個女孩身上都找到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不能耽誤你了，我要遠走高飛，我現在就走。”

傅朝夕覺得，自己簡直做了罪魁禍首，自己簡直是劊子手啊，為什麽事情發展到現在，會是這麽一個局面呢？為什麽沈輕塵不能看待妹妹一樣的看待自己呢？

“你喜歡上了別人，對嗎？”傅朝夕疾步的往前走，耳邊的呼呼風聲中，裹挾過來這麽一句牢騷的疑問，傅朝夕慢吞吞的停住了腳步。喜歡上了別人？是嗎，是嗎，是嗎？

連傅朝夕自己都覺得似是而非，是嗎？自己喜歡上了別人？

“皇上？”果然，他問出來，傅朝夕煩躁的搖搖頭——“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反正不是你，我僅僅是將你當做了哥哥罷了，也希望你將我當做妹妹。”

“呸。”沈輕塵啐一口，傅朝夕回頭，卻看到沈輕塵面上有了一個笑容——“剛剛你說你要去哪裏啊，你現在？”

“大鵬一日趁風起，翅膀好像是垂天之雲，你管我去哪裏啊，天大地大，哪裏不是家呢，我就是要躲開你，你看看你母親，為了你簡直已經操碎了心，我呢，我心有所屬也不是你，好了，你先回去陪一陪嬸娘，我心煩意亂的，一個人走走。”

“她會想明白的，我娘與爹的結合就是上一輩的恩恩怨怨，她想明白以後，就不會將那種觀念強加給我了，現在，我必須要跟著你，好嗎？”沈輕塵一邊說，一邊看著傅朝夕的背影，卻發現，她的背影倔強，孤冷。

好像利劍出鞘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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