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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尋人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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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床頭上的手機提示音響個沒停,徐耘安從被窩裏艱難爬起,起身去洗了把臉清醒。

師姐趙書瑛在微信上給他給發了一組美照,地標布宜諾斯艾利斯,這一整天先跟她家Mr. Right和剛滿四歲的小寶貝Lana游了大冰川國家公園,晚上看了探戈表演,還嘗了巴塔哥尼亞烤羊,現在正在街上晃悠。

徐耘安一回微信,趙書瑛馬上來了語音通話,先是Lana脆生生的稚嫩童音,操著口外國人的口音拖長了聲調說“幹爸爸早上好”,接著便是師姐標志性的爽朗笑聲,她煞有介事預告了下個月會帶Lana回國一趟,記得隆重招待招待她們母女倆。

講到興起時,這傻乎乎的兩母女就把手機摔到地上還好死不死補了一腳,屏幕碎了大半。

徐耘安又好笑又擔心,催促他們掛掉通話,專心看路。

叮咚一聲,徐耘安以為又是師姐的微信,結果是微博的熱點推送:天後方霓或再與金牌創作人霍長雋合作,多年暧昧好同窗,網友喊話在一起。

徐耘安被師姐和幹女兒Lana喚起的好心情沒了一大截。

他不怎麽看娛樂新聞,或者說刻意不去關註,只是隱約知道霍長雋實現了年少的夢想,成了個挺了不起的音樂創作人,以及他的好友兼暗戀者方霓成了天後級的歌手。

徐耘安跟方霓接觸不多,每次想開始什麽話題也總會被一張冰山臉,幾句冷言諷刺堵回來。

有次單獨相處時,方霓直截了當指責他“不要臉,硬是掰彎直男。”她說得挺在理,徐耘安無從反駁。

這種莫名的敵意源於什麽,徐耘安很清楚。

方霓暗戀霍長雋,也許她妒忌徐耘安得到了霍長雋的寶座,徐耘安同樣隱隱羨慕過方霓。如果他是方霓,或許就能不用躲在暗無天日的櫃子裏,隨時隨地牽他的手,不必為未來擔驚受怕。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彼之天堂,吾之地獄。到底是得不到和得到了一樣可悲。

一通電話打斷了徐耘安的思緒,又是霍長雋。

自從那次直播事故後,徐耘安就把霍長雋從黑名單裏拉出來。

回避或許矯枉過正了,還不如直截了當地拒絕,霍長雋正面多吃幾次閉門羹,那對他一股腦的興趣興許很快就沒了。

徐耘安按掉電話,發短信說:最近沒空。然後洗漱一番就回到藝都上課,順道給每位老師和行政帶了杯咖啡或奶茶。

當天傍晚,徐耘安一下課,莎莎就敲門進來遞上一張傳單,憋笑似的神色微妙:“老板,門口有人等你,你最好去看看。”

傳單上如是寫道:

尋人啟事

徐耘安,男,29歲,貌美膚白身高剛好夠我抱,喜歡吃胡蘿蔔的兔子精轉世,平日溫聲細語但唯獨橫眉冷對我。於201X年3月22日開始不接電話,處於完全失聯狀態。有知情人士請撥打1896661314,重酬。

如果他不肯回來,請務必善待他,平日要誇他畫得好,做飯不合味道也要全部吃光,陪他種花花草草,可以逗他但他臉紅了就要抱住他。他很聽話,但一鬧脾氣就倔得十輛牛車都拉不回來,所以請不要臉地哄他,無節操地由他鬧。請好好對他,愛他,包容他,不厭其煩告訴他,混球霍長雋還在等他。

無比感謝!好人一生平安!

聯系人:霍長雋先生

聯系電話:1896661314

本來這尋人啟事成功挑起徐耘安的心頭火,但他出來門口瞧了眼,徹底的沒脾氣了。

霍長雋就倚在一輛黑色卡宴旁,身著英倫風深色長款大衣,打扮得人模狗樣的,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杵在街邊很是招眼。他手裏還攥著一疊傳單。怕是徐耘安再不出來,他就要在大街上派傳單了。

徐耘安立馬折回,教室裏放滿盆栽的紙箱搬出來,打開霍長雋的車後箱,往裏一放。

霍長雋奸計得逞見著了真人,翹起一邊的嘴角看他胡鬧:“終於肯見我了。”

徐耘安給他一記沒什麽殺傷力的眼刀,悶悶不語。

霍長雋仔細打量半個多月沒見的寶貝,心頭大石也總算落下。

瘦是沒瘦,看起來還挺精神的。

徐耘安被他這種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渾身發麻:“看什麽呢?”

霍長雋直接上手,捏了下徐耘安的臉蛋,柔聲說:“還能看什麽?看你啊,那天看直播,覺得你有點憔悴,都有黑眼圈了,就想來確認一下。”

徐耘安心底有塊最柔軟隱秘的地方被小小地電擊了下。

霍長雋接著說:“前些天我二嬸找過你了,回來就一臉找到侄媳婦的歡慶樣子,打電話向我求證,問東問西,還開著免提讓全家人聽我說我們倆的戀愛羅曼史。”

“那你都說了?都說了吧。他們會不會為難你?”徐耘安語氣著急,下意識就靠近並扯住霍長雋的衣袖。他打心底覺得,兩個男人的相愛終究要躲在櫃子裏的,別說是社會,就連家人都很難心無芥蒂地認可。他當初就是這樣被家裏人趕出來的。

見他急得眉頭緊蹙就差沒跳腳,霍長雋心頭軟綿綿的,扶住他的肩膀安慰,說了好幾遍“沒關系的”。

“他們受良好的教育,思想開放,是很好的父母長輩,好些年前就已經接受了。起初出櫃時,他們也是死活不接受。後來,二叔二嬸加了個QQ群,跟群裏的同志父母交流後,了解到同性戀知識和同志的生活,加上霍長新不停為我說好話,以及我這麽多年都用行動去證明不是圖個新鮮,他們這一來二去就慢慢接受了,還打算給我安排男男相親。不過我都拒了,我心裏只有你呢。”

這話有點顛覆徐耘安過去對霍長雋的認知,他有點沒反應過來,直楞楞望著霍長雋。

這迷茫的眼神惹得霍長雋輕聲一笑,如果不是大街上人來人往,霍長雋真想擁他入懷,親他哄他。他不介意來往人群,只怕徐耘安有心結。

“我就告訴他們,我在等一個人,等不到他,我就一直單身算了,反正剩下也就幾十年,很快都會過去的,”霍長雋似是玩笑又很認真地說,“還好,你又出現了,我終於不用做一輩子的單身狗了。”

徐耘安感受到霍長雋加在他肩膀上的力度,耳邊是他語氣溫和的話語,懸在高空上的心就跌入編織溫暖柔軟的網裏,漸漸就安穩下來,才明白自己又下意識向霍長雋求救,實在丟臉掉格,默默拿開他的手,眼睛別扭地望向別處。

“那些盆栽還你的,招數可真爛。”徐耘安努努下巴示意車尾箱方向,但一說出口就想原地自咬舌頭,送盆栽這種爛招數的原創者正是他本人。

霍長雋把一疊傳單塞到徐耘安手裏,無辜地眨眨眼:“我倒是覺得挺可愛的,最初用這招數的人也是。”

“還有這個,還你!”徐耘安差點就忘了正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啪嗒一聲拍在霍長雋的手裏。他把直播打賞的40萬提現,存在了這張卡上,就等著還給霍長雋這個人傻錢多的混蛋。

“我不要。”

霍長雋重覆一樣的動作還回去,徐耘安不接,他就直接塞回到口袋裏。

“霍長雋,你到底要怎樣?”徐耘安滿臉無奈,怕霍長雋再這樣對他,他又要內心動搖犯軟骨癥了。

霍長雋借機用手背蹭他的臉,“我這樣還不夠明白?安安,我在追求你。我每天給你送盆栽,回想一下,你當年送的時候也是這麽忐忑的心態吧。怕我會拒絕、嫌棄,一看到教室門口有我的身影,就怕我是來退貨的。怪不得那時候,好幾次你在走廊頭看到走廊尾的我,掉頭就跑。”

徐耘安挑了自以為最狠的話來說:“我不接受你的追求,你死心吧。”

霍長雋油鹽不進,半點不接招,眼神堅定,咬緊牙關低沈著聲音:“徐耘安,我相信你是真心愛過我的,那就不要再一看到我就逃,就一直看著我,允許我抓緊你。”

論招惹人的本事,霍長雋是一頂一的。

只是跑來招惹他,耽誤他,傷害他。重遇了要是又來這一出,徐耘安怕沒命想象了。

徐耘安眼睛發酸,聲音都能聽得出顫抖:“回不去了。”

“沒必要回去,我們是要一起到未來的。”

徐耘安仿若被他步步困在逼仄的隧道中,進不得退不了,禁不住用手扯住霍長雋的衣袖,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他低頭沈默了好一會兒,從牙縫裏擠出來自心底的怨念:“以前我犯賤的時候,你不要,現在卻搶著犯賤,有意思麽?”

霍長雋沒想逼著徐耘安,將他的雙手包在掌心裏,想以掌紋的溫度傳遞過去的萬般掛牽:“你以前沒有犯賤,我現在也不是。在愛裏,沒有犯不犯賤,只有願不願意。”

“你,你,我說不過你,但你就是沒道理!”

霍長雋真的快要忍不住,要把這只紅著眼睛的小白兔抱在懷裏了,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人?

“是是是,我沒道理,愛我的人哪裏需要講什麽道理?”

“誰是你的人?”

“誰應誰就是。”

“密碼6個0。”徐耘安抽出又被摸了個遍的手,動作迅速將銀行卡又塞進霍長雋的大衣口袋裏,管他愛要不要,頭也不回就走。

兩個人的年齡加起來都快到退休年齡標準了,卻在大街上跟幼稚園小朋友似的吵來吵去。

霍長雋過去的六年抵不過這幾刻來得快樂。

他將簽好名的海報送回給莎莎,又把那箱盆栽抱到前臺,對莎莎作出“噓”手勢,輕聲說:“小姐,這些先寄存在你這兒,勞煩你每天定時澆水,他遲早都會拿走的。”

莎莎隔著玻璃門圍觀了全程,這會兒不得不為這種死皮賴臉的追人方式嘖嘖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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