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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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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來的時候,面前站著的依然是那閑兩層平房式的小灰瓦房子,碎貝殼的花壇,五顏六色的小花和柿子樹,還有門口那兩只矮矮胖胖的橡木啤酒桶。唯一不同的是店長開始在店裏放一些奇怪的音樂,聽起來就像印度人玩蛇吹時的笛子,尖利柔細,蜿蜒搖晃著像蛇一般的東方音樂。一群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坐在角落裏吃吃笑著,擺弄著一堆撲克牌認真的算命,而其它的顧客則帶著不耐煩的眼神,向著吧臺瞟來瞟去。年輕的店長整個人趴在臺上,兩眼直勾勾的盯著虛空,嘴角處做夢似的掛著一絲僵硬的笑。兩個侍者都快站得睡過去了。

坐的還是上次帶著小家夥來時的那個靠窗的座位。點菜方面沒花費多少時間。慕少艾自己先去洗手,而作為一個初次見面並且安心要給對方一個好印象的年輕女孩來說,這種時候當然也只會很乖巧的表示吃什麽都由朱痕拿主意。事實證明朱痕的記憶力很不錯,因為當慕少艾從洗手間回來的時候,一眼便認出了桌上晚飯的陣容跟上次的一模一樣,也就是說,全部都是他跟小家夥以往所謂的“必點菜目”。這當然也可以解釋為是朱痕懶得看菜單的結果。因此他除了對食物本身充滿感激和讚美之外,對坐在身邊的人則幹脆直接忽略。

然而最終被忽略的人顯然輪不到朱痕來當。時間已經過了七點半,忙了一下午之後兩個男人都處於餓得只剩下本能的狀態,加上又要趕時間去醫院值班,兩雙眼睛目前全神貫註的重點就只有食物。直到十多分鐘以後,朱痕偶爾擡起頭來換氣,才發現坐對面的女孩子幾乎沒有動過筷子,只顧低著頭小口小口的啜茶。這顯然是一種很含蓄的委屈表示。他平時對女性心理學雖然沒太有研究,但出於禮貌還是問了一句“怎麽了?”

女孩子擡起頭,楚楚可憐的微笑,一邊細聲細氣的說:“沒什麽——我只是不太習慣吃辣的東西,不過沒關系,我可以學著吃。”說罷頗俏皮的一笑。

鑒於世上大部分男人都是給三分顏色就能把染房開上天的貨色,女孩子們諸如此類的自我犧牲式的體貼溫柔除了能讓自己感動良久之外,其實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用處。朱痕雖然不屬於這“世上大部分”中的一員,畢竟也是個男人,因此雖不至於到就此心安理得的地步,但的確也沒辦法再說什麽。對桌上的東西環視一周之後,他斟酌出一句:“那你吃點排骨燉蓮藕?”

慕少艾不作聲,朱痕也自覺這是此刻唯一兼最好的解決方法,於是兩個男人索性把排骨燉蓮藕讓給人家一碗接一碗的吃,自己則繼續埋頭在菜盤中間大快朵頤。天下太平。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嘴總算可以騰出空來講話,朱痕便偏過頭皺眉看看旁邊的人道:“怎麽會突然流鼻血?最近天氣不算幹燥啊……”

慕少艾註意力不在這上面,隨口答了句不知道,然後繼續全神貫註的一根一根摘掉嵌在魚肉裏的細刺。

朱痕撥開他額上覆的頭發,摸了摸溫度,覺得不燙便又放下手,皺眉道:“待會兒去醫院讓江舫幫你看看。沒發燒的話,應該沒什麽大礙。”

慕少艾此時全身心放在筷子尖夾著的魚肉上,嘴裏只管嗯嗯啊啊的答應著,裝作聽到朱痕的講話內容。朱痕也並不跟他計較,自顧自拿了張紙巾慢慢的擦凈嘴角,隨即向後靠到椅背上,靜靜地望向灰藍色模糊潮濕的窗外。

已經下起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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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出門的時候一心記掛流鼻血值班吃飯等等問題,匆忙之中沒想到要拿傘。如果是一般規模的雨也就罷了,偏偏這雨憋了好幾天,不肯就這樣善罷罷休,反而越下越起勁。從屋檐下面望出去只看見煙霧一樣白茫茫的一層水氣黏貼在夜色表面,地面上像長了一層厚厚的白毛,完全沒有讓人下腳的地方。車子又停的離門口有一點距離,不是靠小跑幾步就能解決的。朱痕倒是帶了一把傘,正想說自己先把女孩子送到車上再回頭來接慕少艾,只見女孩已經從隨身帶的挎包裏拎出一把亮藍色的傘,淺笑盈盈的遞到慕少艾手裏道:“我還帶了一把,你用這把好了。”

慕少艾挑了挑眉,索性順水推舟的裝成個棒槌,也不推辭什麽,笑瞇瞇的就伸手過去要接傘。只可惜手指尖還沒能踫到傘柄就被一旁的某人大聲喝止。對於慕少艾,這基本上可以算是意料之中的事;而那位女孩則對此沒有心理準備,明顯大失所望。

表面上不動聲色的某人把傘依舊還給女孩子,淡淡的說:“雨大,你一個人打這把傘,不然會淋濕。至於他你就不用管了,我跟他湊合打一把就可以。”

這當然也是紳士風度的一種。這種時候,女人頂多只肯稍稍埋怨你的不解風情,卻絕對不會忍心真正的責怪什麽。雖然人人都在心中偷偷向往過壞男人壞女人,但真正要嫁要娶,當然還是連送上門的豆腐都不吃的這一種最有道德,是最符合理想的另一半。再加上三個人都回到車裏以後,車頂小燈映照出朱痕濕透了的左邊肩頭和衣袖,強有力的證明了他不單願意照顧美麗年輕的異性,連同事也絲毫不肯委屈。並且由於慕少艾的右臂有肩周炎,遇到冷雨只怕會發作得生不如死,朱痕既然不願在傘的問題上特別優待他,此時只好伸過右手去環住他的肩頭,手指仔細的覆住手臂上痛的那一塊地方。因此最後那兩人都得以幹幹凈凈的回到了車上,朱痕倒像是沒帶傘的那一個。不過這是他自找的,不值得同情。

女孩家住得離醫院不遠,順路便送了她回家。從剛才的情況來看,聰明老練如慕少艾者,不難看出朱痕對於這次相親並不見得有多麽熱情。之所以還肯耐心的敷衍到剛才,八成是迫於朱痕媽媽無形的壓力,以及此人在心情好的時候所保留的君子風度。不過話說回來,朱痕染跡璧有瑕看上誰看不上誰,似乎也跟他並沒有多大關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作此人的墊背。他雖然明擺著拒絕這次的相親對象,卻依然拒絕得禮數周到,紳士得格外地道。會招人怨的只有不識時務的億瓦電燈泡而已。

由於這一席聯想,慕少艾的心情一路持續陰沈,加上車裏本身有放音樂,無形中等於宣布坐在車裏的人可以不必承擔一定要開口打破沈默的義務。到醫院以後,心臟外科剛好有病人出了點狀況,慕少艾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直奔病房而去。眾目睽睽之下,朱痕當然不好動手把人拉回來說什麽,於是幹脆自己也先回到辦公室去等著。

一個小時以後,他從心臟外科把剛剛換了衣服的慕少艾揪出來,一起去一樓急診室那邊找到江舫。仔細的問了一下也說沒大礙,可能是疲勞過度才導致鼻腔內的小血管破裂,只要回去以後好好休息幾天就可以。如果還不放心,可以當場掛一瓶氨基酸點滴作為心理上的安撫——反正那種東西對身體只好不壞。慕少艾聽說沒事,立刻就想站起來走人。無奈手被朱痕的爪子緊緊按著,反抗不能,於是最後就莫名其妙的被弄到一張病床上躺著。又因為護士是新來的實習生,手背上挨了好幾針,直紮得慕少艾欲哭無淚。最後還是換了一只手才總算紮成功。結果沒過幾分鐘幾個人眼看著那手背腫了起來,顯然是刺穿了血管,連忙又一頓把針頭拔了重新紮。所幸這次一擊命中。幾個護士在旁邊觀察了半天,確定不會再有任何問題才端起藥棉放心的離開,而江舫也出去繼續忙自己的事。夜晚的病房寂靜下來,只能聽到熒光燈不間斷的發出輕微的嗤嗤聲。

朱痕不說話,慕少艾自己又被折騰了大半天,再加上躺著的姿勢整個人都很放松,於是漸漸的就開始眼皮發沈。此時的睡眠外殼薄脆透明,睡熟了還能感覺到氨基酸點滴流進血管後引起的冰涼酸脹的刺激。之所以堅持沒醒,完全是因為掌心指閑填充著另一個人沈穩的溫度,在很大程度上中和了針劑帶來的酸涼感。過了一會兒,整個身體都開始變得暖和起來,大腦裏紛亂的東西也都慢慢的淡化平息直至化為一片茫茫的空白……

然後他突然驚醒過來,額頭上平白的冒了一層細細的汗珠,整個人驚魂未定一般,下意識的偏過頭去,視野裏卻意外的空無一人。作為代替,正打點滴的那只手旁邊放了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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