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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滅揚州 誅陳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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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過了一個漫長且冰冷的寒冬, 次年開春, 霍珩伐司涼二州。

司州,自當年洛陽驚變以後,一直被諸多中小勢力割據。

而早在去年初, 這些勢力投了冀州的就不在少數。如今大軍壓境,在這些先行者的牽引下,決意歸附者幾乎占據了絕大部分,剩下一兩個負隅頑抗的, 很快就被殲滅了。

涼州,也是自郭禾死於洛陽大亂以後, 雖表面為一體,但一直由幾個大將角力奪權,個中夾雜些小勢力渾水摸魚。

大敵當前, 幾名大將雖暫時攜手共抗外敵,但實際還是互相防備的, 利用這一點, 陸禮巧施妙計,一舉攻破涼州。

以摧枯拉朽之勢,堪堪一個月, 霍珩拿下了司州涼州。

至此,淮水以北的所有地方,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包括帝都洛陽。

這個時候,勸他稱帝的聲音出來了。基本出於新舊投來的那些中小勢力, 這些人急於討好新主。

霍珩不允。

三月中旬,他攜妻兒南下,親自坐鎮平輿,一邊監督並檢驗新建成的水師,一邊虎視淮水以南,尋找戰機。

戰機出現得比想象中要更早。

還記得潛伏在晏慶身邊的葛寧嗎?

晏慶已戰死在去年的兗州大戰中了,然而葛寧的潛伏卻更加深入,失去舊主的他雖“悲痛欲絕”,但卻順勢投在另一名揚州大將的麾下。

這名大將叫張遺,與晏慶在兗州大戰一同並肩作戰,很是欣賞葛寧的智謀,晏慶死了,他急不迫待大力招攬,葛寧“遲疑”過後,就應了。

到了張遺麾下後,很快,他發現他這位新“主公”對陳佩其實並不那麽的忠心耿耿。

張遺出身寒微,是陳佩之父陳鳴一手提拔上來的,後來陳佩設計害其父上位,他雖很識時務地第一時間投靠了新主,免於清洗,但說到底,心還是貼不上去。

陳佩也沒有將張遺等視為心腹,但繼續用這幾人,並將其提一級作為投靠的獎賞,是他穩定軍心並盡快接手權柄的一個重要手段。

當然,陳佩大權在握以後,這幾人也就不重要了。但好在張遺是個識時務會辦事的,在他幾個同伴都先後被排擠的情況下,他暫時還能勉強待在高層將領的圈子裏。

霍珩氣勢如虹,此消彼長,被迫縮回揚州的陳佩前景堪憂,於是,葛寧無需廢太多功夫,就成功煽動了這位新主公。

霍珩埋在揚州的釘子悄悄出現,及時與心思浮動的張遺接觸,他順利倒戈。

有了張遺,霍珩的消息靈通了許多。

今年夏末秋初,在霍珩在水師剛成不久的情況下,陳佩當機立斷,自導自演的一出手下大將嘩變的大戲,實際引誘霍珩渡河征伐。

他在南岸設了重重埋伏。

不能再等了,等霍珩水師日益純熟以後,揚州將更處於劣勢。

然而陳佩再怎麽小心謹慎,大批戰船調遣,身為高級將領的張遺,還是能察覺到痕跡的。

霍珩一方的準備,遠比陳佩想象中的要早。

將計就計。

這是伐揚的一次上好戰機。

當淮水以南傳來九江郡將士“嘩變”的軍報時,霍珩毫不猶豫下令,即日,攻伐揚州。

……

晏蓉替夫君披上戰甲,一個接一個扣上前襟鎖扣,系上那件殷紅的絨面帥氅,一一撫平其上皺褶。

阿寧和虎頭揮著小木劍在室內追逐,嬉笑聲陣陣,她一臉不舍。

霍珩捉住她的一只手,放在唇邊親了親,“阿蓉勿憂,我很快就會回去接你們的。”

他黑眸中閃爍著一種名曰覆仇的嗜血光芒,個中還夾雜了志在必得的睥睨野望,捉住她手的粗糙大掌一緊。

“等我回來,我就接你進洛陽!”稱帝封後,攜手天下。

皇後麽?

這真是一個很遙遠且熟悉的稱謂,從前避之唯恐不及,如今卻是心潮湧動。

她道:“好,我等著你!”

二人視線交纏,半晌,一陣小兒高聲呼喊打斷了他們。

“阿爹!阿娘!”

“爹娘娘娘……”

兩個頭上紮著小揪揪的白嫩小娃娃舉著小木劍,一前一後往父母方向奔來。

阿寧和虎頭如今一歲九個月大,能跑能跳,簡單的話也會說好些,黑葡萄般的瞳仁滴溜溜,十分伶俐。兩小早就發現阿爹今天穿了件不同以往的衣裳,他們很好奇,瞅了一會兒,就沖將過來。

霍珩俯身,一邊一個抄起兒子閨女,抱得高高的,又親了親,道:“阿寧和虎頭乖乖聽話,和阿娘回家,等回頭阿爹就接你們。”

“可知曉了?”

他率大軍出征,同時晏蓉也帶著兒女登上回家的馬車,此處太接近前線了,待大戰起時,終究不如鄴城安全。

“啊?”

阿寧和虎頭還小,聽不懂個中區別,歪著小腦袋瞅著父親一會,又折騰起他身上的銀甲了。

硬邦邦的,頂著還疼,兩個好奇心旺盛的小家夥伸出一個指頭戳了戳,又扯了扯。

扯不掉。

虎頭還在低頭鍥而不舍,阿寧已經撅著小嘴朝她阿爹撒嬌了,“爹啊!爹爹~”

霍珩也不說話,只含笑親了親她。

他將虎頭也挪到一邊,一把就抱著兩個小的,騰出一只手牽著晏蓉,往外面行去。

馬車和晏一等人已經候在垂花門外,還有霍珩精心挑選的親衛隊長。

他將妻子兒女都送上馬車,兩個小家夥還不知離愁,撒丫子往馬車裏頭沖去,聽阿娘在軒窗邊呼喚,又飛奔過去。

晏蓉讓他們和阿爹道別,阿寧和虎頭十分熟練地招著小胖手,挨挨蹭蹭地湊著軒窗前咯咯笑著,還以為和每天父親去前院處理公務時是一樣呢。

這樣也好,不用哭哭啼啼的。

霍珩壓下不舍,頷首,駕者細鞭一揮,寬敞的大馬車在親兵的拱衛下緩緩前行。

晏蓉回頭,眼也不眨盯著他。

他薄唇動了動,等我。

她回,好!

……

在七月初,霍珩指揮水師虛晃一槍,前鋒十五萬大軍繞過陳佩精心設伏的區域,在上游渡了淮水成功登陸。

這前軍和張遺匯合,在淮水南岸徹底站穩腳跟,接著就是大軍大規模渡河。

此時的霍珩,麾下愈百萬大軍,留下三十萬在北地各處駐防,他率七十多萬大軍征揚,氣勢洶洶,一旦突破障礙重重的淮水防線,即如潛龍出海。

一開始,陳佩連連敗退,但很快,他調整了自己的戰策,利用江南縱橫交錯的水網以及麾下一支身經百戰的水師,迅速站穩腳跟。

霍珩手上這支水師還很新,很是束手束腳,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劣勢逐漸消失。

先是荊州鄭鈺率軍奔赴戰場,他麾下同樣有一支精銳水師,那怕遭遇先前大敗已損了很大一部分,但作為指引角色和參照對象還是綽綽有餘的。

很多關竅一點即通,多用幾次就開始熟練,霍珩麾下這支水師在迅速成熟。

你來我往,我攻你防,雙方僵持著。

一直到了次年暮春,霍珩見時機已成熟,於是下令,開始對揚州軍發起猛攻。

……

東安,這座揚州東南的瀕海城池,這天夜半時分,逃進了二三萬已精疲力盡,渾身血汙的軍士。

這些驚惶敗逃的兵卒,是如今陳佩手上僅有的殘軍。

昨夜無星無月,城頭守兵開城門晚了些許,東安令便被陳佩一刀砍下腦袋。

頸間噴湧的鮮血濺紅了他半邊臉,他連抹都不抹,一雙泛赤的眼睛配上猙獰的面容,不見昔日半分英俊,如同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傳令,盡數接手東安城防,城中凡男丁俱被征入軍,上城頭禦敵,女人青壯者皆運輸軍備,餘者閉門不出,違者立斬!”

兵敗如山倒,不過二年時間,他竟由雄踞南方的一方巨閥,淪落到敗逃東安。

退無可退。

陳佩面容扭曲,霍珩!好一個霍珩!

可時間上並未容他多多憤慨,就這麽一會功夫,地皮開始隱隱顫動,一種如同悶雷般的聲浪如海潮一般,自四面八方洶湧而來。

“誅殺陳佩者,賞萬金,封萬戶侯!”

如同潑墨一般的夜色中,霍珩驅馬登上東安城外的一處高地,抽出佩劍,傳令進攻。

牛皮大鼓被擂響,一下接著一下,進攻的號角被吹響,潮水般的大軍如萬馬奔騰,吶喊著向前攻去。

東安城即便固若金湯,也禁不起數十萬大軍這般狂攻,未至天明,城門就被撞開,北方將士殺上城頭。

“主公,讓標下等護著你突圍!”

青木的烏金大刀已經卷了刃,他丟棄,拔出自己佩劍,一邊狠狠砍殺不知疲倦的北方將士,一邊回頭對陳佩大吼。

這樣突圍肯定不行,但他準備了喬裝之物和替身,混在城頭被征召的民夫中,未必沒有脫身之機。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主公!您必能東山再起!”

這話說出來,其實青木都不信,陳佩放聲狂笑一陣,倏地停下,惡狠狠一刀劈下,他道:“與其茍且偷生,不若戰死!”

青木幹澀的眼眶流下淚,他狠狠一抹,大聲道:“即便黃泉地獄!標下也必追隨主公!”

“好!”

……

“好一個主仆情深。”

霍珩已經登上城頭,冷冷看著不遠處團團緊縮的千餘揚州軍士。

這些都是死士,如同青木一般,以身為盾,將陳佩團團護住。都是很有些真本事的,不畏生死,這包圍圈一時竟無法攻破。

既如此,那已方就不必多作無謂傷亡。

“傳令,箭陣攻擊!”

霍珩令一下,弓箭手立即到位,結成三層箭陣,將僅剩的揚州軍團團圍住,步兵立即有序退去。

“發箭!”

箭矢密集如雨,嗖嗖嗖嗖,一刻不歇往陣心的揚州軍射去。

饒是再悍勇的死士,也無法確保能一直將箭矢盡數打下,很快的,慘叫聲響起,揚州千餘殘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倒下一片。

一層接著一層,無需多久,就剝落到核心。

霍珩伸手,接過一張重弓,搭箭拉弦,瞇著眼瞄準陳佩的左胸膛。

手一松,鐵箭劃過一道銀芒,迅雷般直擊陳佩心臟。

“主公!”

陳佩擡手格箭,回擋慢了一瞬。青木撲上去,箭矢狠狠穿透他的胸膛,他定定看了陳佩一瞬,頹然倒下。

“青木!”

陳佩怒吼一聲,倏地死死擡頭看向霍珩方向。那邊沒有火杖,黑漆漆的一片,但他直覺,方才那箭就是他號稱百步穿楊的死對頭放的。

霍珩冷冷一笑,松手,已拉滿了的弓“嗡”一聲,第二支箭脫弦而出。

“嗖”地箭矢劃破空氣,閃電般襲至,正中陳佩的左胸,“噗”一聲悶響射破他的鎧甲,穿透了他的心臟。

“蹬蹬蹬”他連退三步,冰冷的鐵箭帶著森森寒意,將他渾身血液一並凍結。

“霍……”珩!

剩下的一個字,他最終沒能說出來,箭矢如飛蝗,密密麻麻紮在他停滯的軀體上,眨眼間,就成了刺猬。

“轟”一聲,他重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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