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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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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華帝君陰沈著臉, 幾乎是負氣一般說出的那句話,他恨不得親自下界,將那竇炤捉上九重天來丟到賀荊床上去。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 見著賀荊這副樣子, 卻是忍不住想起了自己與淺雪。

賀荊與他是截然不同的人,如此優柔寡斷,為何不索性直接強行把那竇炤綁在自己身邊,不是連婚契都要給她嗎?

堂堂九重天如今的戰神, 卻是這副樣子,丟人至極!

天華帝君心頭無來由的煩悶,這股煩悶讓他的臉色一直陰沈著,卻是顧及著自己與賀荊的情誼,並未真的輕易下界去做這事。

如今賀荊若是沒人替他繼續療傷,到最後就是和淺雪一樣的隕落。

天華帝君又往賀荊心脈處輸入仙力, 源源不斷。

而此時的下界, 卻是熱鬧著,坤山派的這次登仙大會本是整個修仙界的盛事,整個修仙界大大小小的門派都在這裏齊聚。

原本在諸多門派裏並不顯眼的隱天宗便顯得極為醒目了。

先是隱天宗女弟子被九重天的仙君降下婚契一事,雖婚契一事上出了點差池,但誰都知道隱天宗有這麽一個女弟子就要一步登天,緊接著,隱天宗另一位女弟子被坤山掌門奉為座上賓, 傳聞也是與天界九重天的仙神有關。

這已經是足夠津津樂道的事情了, 結果, 隱天宗出了第三樁事, 隱天宗那個本等著享福就成的掌門竟是一夜暴斃了。

坤山的一座山頭上掛滿了白幡, 令人不禁唏噓, 唏噓之餘也更多地談論這隱天宗。

本以為隱天宗的風頭也不過是如此了,沒想到,卻是出了第四樁事。

隱天宗門下幾位內門真傳弟子奉了掌門之女雲朵兒為新的掌門。

這位掌門姿容艷絕,一身孝衣穿在身上如同九天神女一般引人註目,但這不是第四樁事。

第四樁事是——

“這隱天宗新掌門是什麽意思啊?頒布這種絕殺令追殺門下大弟子衛漱?這衛漱是她師兄吧?”

“你沒看絕殺令上寫的啊,這衛漱偷拿了師門的東西,這新掌門新上任,肯定要追回啊!”

“但也不至於如此關系破裂吧,好歹也曾經是師兄,這隱天宗門派不大,這內鬥氣勢倒很大。”

“哎,你別在那碎嘴了,沒看到我們掌門都對這隱天宗新掌門很客氣甚至是我覺得恭敬了嗎?”

“這隱天宗到底是有什麽來頭啊?不會是什麽飛升了的前輩留在凡界的子嗣吧?”

“不過說歸說,隱天宗的手氣很大啊,追殺衛漱能拿到五十萬金,這麽多金,可以買極品丹藥和法器了吧!”

消息傳得很快,幾乎到了這一天下午,整個坤山派都傳遍了,幾乎也是整個修仙界都知道了這第四樁事。

桐木聽聞這事時,稍稍一想,便忍不住笑了出來。

本以為這雲朵兒是個蠢的,沒想到只是看著蠢,心思卻又沈又毒。

那竇炤和衛漱一同下山離開,日後必定也是在一起的,她頒布追殺令下令追殺衛漱,到時候,竇炤怎麽可能脫身得了?

屆時若是有人不長眼傷了竇炤,那就不關她雲朵兒什麽事了,如此,怕是賀荊仙君也無法說她什麽話。

她忽然便覺得有意思,等那雲朵兒睡下後,桐木回了九重天,得知賀荊仙君在天華帝君那裏,第一時間便去了了天華帝君的大殿。

……

桐木來到了帝君的大殿外,自知道‘淺雪神女’在凡界重活一事,天華帝君便一改之前頹然之勢,大殿不僅重新修繕過,更是重新讓仙侍守著門。

“桐木姐姐。”

守著大殿的仙侍曾與桐木交好,從前兩人都一樣是仙侍,又分別是淺雪神女和天華帝君的仙侍,只不過後來神女隕落後,她也被趕走了,她們一直沒怎麽見過,如今見了,她便是十分親昵地喊著。

哪知道桐木眉頭一皺,一張並不算特別出色但也是清秀可人的臉上露出厭惡之色,“誰是你姐姐?你一個區區仙侍,怎敢如此叫我?!”

那小仙侍嚇了一跳,臉上是無措的神色。

桐木冷哼一聲,看著仙侍身上最普通的淺粉色長裙,輕輕撫了撫自己身上如彩霞一般的衣裳,卻是什麽都沒再說,擡著下巴直接往天華帝君的大殿裏走。

從前淺雪神女在時,她便可跟著神女直接進入,這是帝君曾經允可過的。

那小仙侍剛才被昔日好友呵斥了一番,已是面紅耳赤,所以見桐木直接進去並未阻止,她還低著頭站在大門那兒,想著桐木姐姐怎麽變了呢?以前跟在淺雪神女身邊時明明不是這樣的。

而且,桐木姐姐不過是一截有靈性的桐木,因其蘊天地精華,可養潤神魂,所以被淺雪神女帶回九重天點化而成,並不是什麽厲害的仙神呀。

大殿裏並未其他人,天華帝君似乎不在。

桐木朝著裏面一路走去,直接熟門熟路地到了帝君從前會療傷的地方。

這幾日是賀荊仙君必定會療傷的日子,若是帝君帶他過來,一定會在那裏的寒玉床上療傷,這幾乎是不必多想便能猜到的事情。

“帝君?”到了門外,桐木先敲了敲門。

“進來。”天華帝君有些冷戾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桐木便推開了門朝裏走。

繞過精致的屏風,她一眼就看到了赤著上身躺在寒玉床上的賀荊仙君。

仙君如玉的肌膚上遍布傷痕,有些顯然是這次新傷到的,如今即便已經結痂,但看著依舊觸目驚心。

天華帝君看到桐木看向賀荊的眼神,皺了皺眉,隨即瞇了一下眼睛,“我不是讓你在凡界照顧好淺雪嗎?”

桐木便低著頭行了禮,很是恭敬地說道:“帝君,神女一切都好,雖然隱天宗掌門死去這件事對她打擊頗大,可神女內心堅強,並不會為這樣的事情所擊倒,我來也是來給帝君稟報神女的事情。”

提起淺雪,天華帝的臉色便是柔和了一些。

桐木便開始與帝君說起下界的事情,她雖疑惑為何帝君不親自去昆山派找雲朵兒,可她隱約卻能理解。

因為如今的雲朵兒和淺雪神女之間還是差得遠了。

“神女本想等著那衛漱和竇炤來給隱天宗掌門祭拜,卻沒想到一直等到天黑都沒等來他們,那衛漱和竇炤一同下山離開了坤山,神女心傷又氣憤,頒布了修仙界的絕殺令追殺衛漱。”

天華帝君聽聞此事,剛才柔和的臉色稍稍淡了一些。

桐木說完以上這話,也不知該說什麽,空氣裏一下沈默下來。

因為他們都清楚,若是真的淺雪神女,必定不會下這樣的絕殺令去追殺一人。

“桐木,你跟在淺雪身邊多年,最是了解她,你告訴我,她真的是淺雪嗎?”良久之後,天華帝君忽然偏頭看著桐木,輕聲問道,他的聲音很低,也有些脆弱。

好像這件事戳破之後,便是無法活了一樣。

桐木心裏咯噔一下,對上天華帝君的眼睛,一時心跳狂跳起來,生出些懼意。

當初是她一口咬定那就是淺雪神女的轉世的,如今她自然還要一口咬定,她心裏又害怕又強行隱忍住,說道:“是,一定是,一定是淺雪神女的轉世,否則,怎會與神女生的這般相似?淺雪神女美貌無雙,又溫婉動人,當初隕落時雖說……雖說情況特殊,可她那樣好的人,或許是天道開恩,在十萬年後給了她重活的機會。”

桐木說到這,便是越說越順了,她往後繼續說道:“如今神女雖然性格與從前不同,可她在凡世出身如此,定然是那隱天宗宗主教導不利,我聽說神女在凡界日子過得苦,十歲之前流浪在外,做了十年乞兒,極為不易,不像是從前的神女,是尊貴的天河神女,天生神族,衣食無憂,天性純良,帝君,等神女恢覆神魂記憶了,自然能與從前一般。”

“那你覺得我該不該強行令她恢覆呢?”天華帝君竟好像是真的在征求桐木的意見。

可那慢悠悠的語氣卻令桐木越發緊張起來,她深呼吸一口氣,才是說道:“其實如今什麽都不知道的神女也很好。”

天華帝君聽到這一句,身體僵了一下,隨即神色逐漸聚攏,輕輕挽唇,“不愧是一直跟在淺雪身邊的你,你說的對。”

桐木徹底松了口氣。

“賀荊就在裏面,我已給他吃下藥,也替他療傷過,你若是擔心他,可留在這裏照顧他。”天華帝君瞥了桐木一眼,又說了一句。

桐木臉色露出一些羞色來,她點了點頭,說道:“我會照顧好仙君的。”

天華帝君最後看了一眼賀荊,想著自己的那個把竇炤抓來的念頭,抿了抿唇,還是甩袖離開了這裏。

桐木輕輕走了過去,在寒玉床上坐下。

寒玉床冰冷刺骨,坐上去的一瞬,她便是打了個冷顫,她回頭看了一眼寒玉床上沒有半點動靜仿若就這麽死了的賀荊仙君,眼中漫出了癡迷之色。

她的手輕輕抓起一把仙君的頭發。

仙君的頭發,十萬年前就白了,後來用了特殊的藥物染過,這一次天華帝君重新見到淺雪神女時,也是用了這種從老君那裏得來的藥物染的頭發,應當能保證發色永烏黑的。

如今不知道怎麽回事,仙君的頭發如今看起來又是全白了。

桐木抿了抿唇,真不知道那竇炤有什麽好的,仙君自十萬年前開始就一直念著她,那般辛苦尋回她的魂魄,又付出那般大的代價,還花了十萬年替她養魂,究竟是圖的什麽。

若是圖的是從前竇炤一直跟在他身邊,那她桐木這十萬年也做到了,為什麽竇炤可以,她就不行?!

“仙君?”

桐木輕輕喊了一聲,聲音嬌俏軟和,竟是仿得和竇炤如出一轍。

一直昏厥中的賀荊眼睫似乎顫了一下。

桐木咬著唇,彎下腰來,低著頭在賀荊身邊輕輕喊著:“阿荊,阿荊,你醒醒看看我呀,我是你的炤炤呀,阿荊,阿荊~~”

原本躺在寒玉床上一點動靜都沒有的賀荊身上氣息一收,似乎有要醒來的跡象。

桐木看著賀荊仙君昏迷中聽到竇炤的聲音都這般反應的樣子,握了握拳,眼中的怨意極濃,她沒有再模仿竇炤說話,就這麽看著賀荊仙君。

她甚至希望仙君就這麽一直昏迷著再也不要醒來了,等到那雲朵兒的計劃成功,等那竇炤隨著衛漱一起死了後再醒來不遲。

這一次,她要想辦法讓那竇炤的魂魄消散得幹幹凈凈,再沒有任何可能被找回獲得重生。

桐木不會知道,就是她喊的這一兩聲,直接喚醒了賀荊一直潛藏在心底的那個東西。

賀荊從神魂中蘇醒時,是在自己的靈臺之內。

他的靈臺之內,一片荒蕪,到處是焚燒殆盡的破敗場景,看起來就像是一處絕地,隨時都有可能破裂的靈地。

而在這一處靈臺之內,有一條很粗也很長的鎖鏈,那條鎖鏈一直連著靈臺盡頭,那裏有一個巨大的箱子,箱子裏像是藏著什麽,被鎖鏈緊緊捆綁住了,不得出來。

‘砰!砰!砰!是鎖鏈內藏著的東西劇烈撞擊箱子發出的聲音。

賀荊臉上是虛弱的神情,但他眼神清明,他看著那只箱子。

看著那只箱子裏溢出的絲絲縷縷根本壓抑不住的魔氣。

“看吧,這就是斬草不除根的下場,賀荊,你又何必如此折磨自己,也如此折磨我?”那只箱子裏發出一聲低柔的輕笑,是賀荊自己的聲音。

溫柔繾綣的聲音就像是在耳邊呢喃著。

賀荊面色很差,卻沒有答話。

那道聲音又笑著說道:“支撐不住了吧?支撐不住就徹底把我放出去,何必繼續守著呢?你滋生出的我,就算切割了,也會源源不斷地出現,本就是為了你的情念,為了……炤炤啊。”

那道聲音說起炤炤時,很是柔和。

“你我是不同的人,我的心裏就只有炤炤,你可放心將炤炤交給我,我會是炤炤喜歡的那個樣子,而你不是,你親手殺了她,一切不可挽回,如今你竟是還想著與她結婚契?呵,可笑。”

賀荊還是沒說話,只是面色看起來更難看了一些。

因為他不說話,那道聲音便是帶著怒色,劇烈掙紮著,“賀荊!你說話!”

賀荊看了一眼自己這荒蕪的靈臺,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唇角蜿蜒出一些血跡來,他閉上眼,再睜眼時,臉上冷然一片。

此時他終於開口,“既然她不要,那我就強求。”

他在那只箱子上重新施了一道力量,那鎖鏈被震動了一番,發出一些聲音,但很快,這些聲音便消散了,再沒有一絲動靜。

“噗——”

賀荊醒來時吐了一大口的血,直把一邊的桐木嚇了一跳。

桐木連忙站了起來,驚呼道:“仙君,您醒了!”

這一次怎會這麽快!

賀荊坐了起來,面無表情地擦了擦嘴角的血,然後盯著身邊的桐木看。

桐木被盯得忽然心底一毛,竟是有些害怕。

“先前,是你模仿炤炤說話?”賀荊開了口,他內傷極重,又幾日沒有說話,開口的嗓音十分沙啞。

桐木從心底深處一股寒意來,她對上仙君那雙充滿殺意的眼睛,勉強開口,“我……我是想著,仙君若是聽到竇炤的聲音,許是能更早清醒,所以……所以才大膽模仿……”

後面半句話她說不出來了,因為賀荊的手鎖住了桐木的脖子,她覺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要被擰斷了。

“仙……仙君……”桐木驚恐地喊道,她覺得她會死的,仙君對她起了殺心。

“仙,仙君,竇炤,竇炤她……”

賀荊聽到竇炤的名字,手裏的力道小了一些,他瞇起眼睛,“炤炤怎麽了?”

桐木能夠喘氣了,便立刻就把雲朵兒賣了,“雲朵兒成了隱天宗的掌門,然後頒布了一條絕殺令,令修仙界追殺衛漱,而衛漱和竇炤一起下山了。”

她說的是事實,絕殺令是雲朵兒下的,與她無關。

“又是衛漱。”

賀荊聽見衛漱的名字,額頭的青筋便跳了跳,他一把將桐木甩開在地上,“滾!”

桐木摔在地上,心裏覺得屈辱至極,可她想著這會兒沒有旁人,心裏便是好受了一些,不敢再在仙君面前討嫌,忙離開了這裏。

從天華帝君的大殿裏出來後,桐木覺得自己仿若重活過來一樣。

脖子裏傳來的疼痛依舊,可桐木心裏卻隱隱有一種感覺——賀荊仙君不會殺死自己。

她一直以為自己能留在賀荊仙君身邊是淺雪神女隕落前將自己交給了仙君的原因,仙君雖然對她冷淡,除了一些時候外,其餘都是任由她跟著的。

可今日,她竟是覺得,不管自己怎麽樣,仙君都不會殺死自己,哪怕是她冒犯了竇炤。

桐木的心砰砰跳著,這念頭一旦從心裏生出來,便是怎麽都按不住了。

雖不明原因,可若是這樣,是不是說明,她可以做得更多一些?

等桐木走後,賀荊又是吐出一口血來,身上的魔氣瘋狂滋生,像是再也藏不住一樣。

他的手抓著寒玉床邊緣,硬生生掰下來一塊,掌心裏是寒玉粉末落下。

賀荊垂著頭緩了好一會兒,才是緩過勁來,翻身從寒玉床上下來。

他將那件被血染紅了的青衫用清潔術清洗幹凈,重新寶貝似地穿在身上,直接離開了大殿。

賀荊回了慕炤後,直接去了竹屋的二層。

二層放了許多書,也有許多瓶瓶罐罐的丹藥,賀荊走到書櫃旁,視線從書櫃上掃過去,指尖也跟著翻動上面的書,在其中一本《蒼龍秘事》上停頓了半刻後便移開了手。

他找到一本厚厚的書抽了出來,翻開書,書裏面鑲嵌著一個錦盒。

打開錦盒,錦盒裏放著的是一顆丹藥。

吃下這顆丹藥,便會封鎖住他所有的仙力,令他如尋常人無異。

他體內再次滋生的魔氣越來越強盛,快要壓不住了,只有吃下這顆丹藥,變成一個普通人,那麽,封鎖仙力的同時,也會封鎖住魔氣。

賀荊捏起這枚丹藥,盯著看了許久,他知道自己吃下這丹藥意味著什麽。

他閉了閉眼,深呼吸一口氣。

從慕炤裏忽然發出一道金光,那道金色的光直沖著凡界而去。

……

……

竇炤和師兄是步行下的山。

師兄如今的修為雖然已經能夠禦劍飛行,但是再帶上一個她,極費修為,所以竇炤打算到了凡界城鎮裏就去買兩匹馬,她與師兄一人一匹。

他們擇定的方向是蓬萊海的方向。

蓬萊海域是在凡界極西之地,那裏有一片遼闊的海域,因海域深廣,又常年發生災禍,那裏的百姓極少,逐漸的,在凡界便成了一個邊緣之地。

但蓬萊海域靈氣充裕,在那裏雖然沒有門派,但卻是有許多散修長居於那邊。

竇炤想著,蒼龍喜水,她如今知道的線索太少,不知方位,不如就先去水靈氣息濃郁的地方看看有沒有蒼龍蹤跡。

此時已經是黃昏,夜幕很快就要降臨。

“前面有一個村子,師兄,我們過去討一杯水喝,或者借住一晚,明日再趕路。”

竇炤擦了擦臉上的汗,偏頭對衛漱說道。

衛漱這幾日的臉色很是蒼白,有些虛弱,竇炤以為是在靈山秘境內山被晏柳前輩蠱惑後的後遺癥,倒是有些莫名心虛,她摸了摸頭發上簪著的白玉蝴蝶簪。

“好。”

衛漱點了點頭,自然是同意的。

村子裏這會兒正是熱鬧的時候,大家忙碌一天了,正是開竈吃飯的時候。

竇炤敲了一戶人家,那戶人家出來的是個正值二八的小娘子,頭上包著淺藍色頭巾,生的很是俏麗,她擡頭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竇炤,而是衛漱這個姿容出色的男子,頓時羞紅了臉。

“郎君是外鄉過路人?”那小娘子紅著臉羞答答地問道。

被忽視了的竇炤:“?????”

衛漱很是溫和,但唇角的笑容也是疏離的,“我與我……”他偏頭看了一眼竇炤,似乎是在斟酌說什麽關系好。

那小娘子這才順著他的視線朝著竇炤看了過去。

竇炤張口就要喊師兄,結果被師兄開口的詞給嚇到了。

“內人。”衛漱頓了頓,又看向那小娘子,“我與內人路經此地,天色已晚,不知可否借住一晚?”

竇炤扯了扯衛漱的衣擺。

但顯然衛漱並不搭理她此舉。

那小娘子看了看竇炤,又看了看衛漱,臉上的紅暈退去,顯然有些失望,但質樸的村裏姑娘還是點了點頭,“家裏正好有一間空房,可供二位借住。”

衛漱從荷包裏取出了一塊碎銀,“多謝。”

那小娘子一步三回頭帶著竇炤和衛漱進了屋,屋裏還有一個莊稼漢,一個婦人,兩個年輕壯漢正在吃飯,霎時見了竇炤和衛漱兩個天姿之人都驚得飯都不吃了。

小娘子簡單說了一番,那莊稼漢便叫那小娘子坐下,自己親自迎著竇炤和衛漱去了隔壁靠近竈房的一處空屋,熱情的很。

“兩位怕是坤山的仙長吧,氣質超群不似凡人,這屋雖然小,可尋常我婆娘也來打掃的,所以不臟,一會兒我讓我那婆娘再拿來一床被子便可住下。”

莊稼漢熱情的很。

衛漱笑得溫和,一一點頭。

莊稼漢還沒走呢,那婦人又熱情地端來了飯菜放在了一邊的長凳上,一雙眼直瞅著竇炤和衛漱,被那莊稼漢看了好幾眼才是出去。

竇炤等到人都出去了,實在憋不住了,“師兄,你剛才為什麽那麽說?”

“我不這麽說,那小娘子的眼睛豈不是要黏在我身上?行走在外,不拘小節,何況我們不是跟著師門走,如此說辭更方便。”

衛漱將包袱放下,容色坦然。

竇炤仔細一想,覺得師兄說的有道理,點點頭,“還是師兄想的周到呀。”

那莊稼漢和婦人回到竈房,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整個夜空忽然就被一道金色的從空中落下的金光照亮了。

那金光直直落在他們家,光亮大盛,弄得其他人家都紛紛探出腦袋來看。

莊稼漢抖著手,瞪大了眼睛,“仙,仙長顯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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