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但是你從此欠我一個人情，當然不需要你現在還，以後說不定我什麽時候想起來了，你得幫我一個忙。”

這個條件看似不算過分，但真正遇上問題了，他說不定會因此著了道。

顧卓然驚疑不定，看著夏芷默淡淡然的神情，半晌，終於捏著拳頭答應下來。

“行，只要芷默你能原諒我，一個人情算什麽。我一定辦到。”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夏芷默聞聲悄然松了一口氣，摸索著手機，關了快捷鍵，臉上的的表情看似都緩了不少，水杏眼微微瞇起，帶了幾分和煦的笑意，“卓然師兄還有什麽事情麽？”

“為了顯示我道歉的誠意，我請小師妹看一場電影吧？或者吃頓飯也行。”

話題兜來兜去，還是回到了最初。

顧卓然今晚出現的時間和她預計看電影的時間未免太過巧合。

夏芷默心中覺得蹊蹺，卻又抓不住什麽蛛絲馬跡，眼尾一挑，沈吟了一會，笑盈盈往回走，“那還是吃個便飯吧，我剛好還沒吃東西，也有點餓了。”

剛說完，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是一條陌生人的消息。

夏芷默看著屏幕眉頭一蹙，下意識點開來，竟然是幾張彩照。

一束鮮紅似血的玫瑰花擺放在床頭，林向楚閉著眼似乎睡得安詳，上半身幾近赤裸，一身腱子肉線條流暢。

他的身邊睡著一個女人，衣衫淩亂，胸口兩坨柔軟袒露了大半。而那個人，竟然是……

喬昕？

這是在酒店？

夏芷默表情大變，瞳仁驟然縮緊，臉色刷的白了下去，一瞬間像是吃了蒼蠅一樣胃裏頭翻江倒海。

林向楚一向不喜歡喬昕她是最清楚不過的，可這照片是怎麽回事？P出來的？

可如果是P的，怎麽會時間掐的這麽好？剛剛好在林向楚消失一下午的時候發送過來？

感情讓人盲目沖動，小姑娘腦中一片空白，下意識將號碼撥給了當事人。

兩秒之後電話接通，可裏頭卻不是熟悉的男低音，而是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的電話已關機……”

關機？

夏芷默再也沒有心思去吃什麽飯，掛斷電話，十分勉強擠出一個笑意，“抱歉我這裏突然出了一點事情，沒時間吃飯了，以後再說吧……”

“怎麽了？”

“急事。”

夏芷默連解釋的心情都沒有，急急忙忙站到街道旁攔車，動作倉促，沒有看到顧卓然臉上閃過的那一抹微妙的神色。

鏡片後的眸光一閃，他跟著站到夏芷默身邊，“我剛剛看到了，照片裏是林向楚？”

“不是。”

“是誰發來的照片？”

“沒誰。”

“到底怎麽了，芷默，有事你可以和我說說，林向楚讓你受委屈了嗎？”

“顧卓然，我的事和你沒關系！你能不能離我遠點！”

幾輛車打身邊經過，卻都坐滿了人沒有一輛停下來的，夏芷默心急如焚，耳畔再傳來顧卓然絮絮叨叨的聲音，一下子沒忍住，轉頭猛地沖人吼了一嗓子。

顧卓然表情落了下來。

夏芷默卻連多一眼都沒有看，轉過頭，所有註意力全都在所經過的出租車上。

一輛，兩輛……

往日游蕩在街道上的車子今天像是在和她作對一樣，沒有一輛是空車。

夏芷默快急瘋了，左顧右盼之間往前走了兩步，一個沒註意，汽車的引擎聲風聲在顧卓然猛地拽住她那一瞬擦著她散落的發絲躥了過去。

“你瘋了！不看車的嗎！”

前頭的司機猛地剎車，一聲刺耳的鳴笛混著顧卓然的訓斥，落進夏芷默耳中。

夏芷默魂不守舍，由著司機罵完了，才茫茫然轉過頭，說：“謝謝。”

或許是因為那一眼的倉惶太重，顧卓然到嘴邊的話語竟然頓住，嗓子滾動了幾下，終於還是低咒一聲，將那些話語咽了下去。

把人往後拉了一些，自己站在馬路邊上。

五分鐘之後，終於有一輛車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顧卓然塞著夏芷默上了車，又在她的視線中，跟著坐在了一旁。

“去哪兒？”

“希爾酒店。”

夏芷默報上了林向楚酒店的名字，然後徑自垂著腦袋沈默。

幾分鐘後，有一張照片發進來，依舊是那個號，依舊是同樣的背景，卻是不同的姿態。

顧卓然聽到震動聲響，眸光一側，就看到她握得緊緊的指節，還有抿得死緊的嘴唇，閉上眼的瞬間，睫毛微微顫抖，根部似乎還有些……濕潤。

這是哭了？

心底淌過不知名的情緒。像是嫉妒，又像是說不清的憤恨。

他沈默，半晌，輕聲問：“剛剛那個……是喬昕和林向楚？”

沒有回應。夏芷默只是咬著下唇，一瞬間似乎連唇色也白了下去。

“可能……也只是睡一覺罷了。你知道的，向林向楚這樣的男人，應酬總是少不了，和女人逢場作戲有時候也是不可或缺的。”

說是解釋，卻更像是火上澆油。夏芷默聽得心煩氣躁，猛地睜開眼，狠狠瞪過去，“閉嘴！”

“我閉嘴可以，可是事實真相你也堵不住。芷默，你想想看，今天林向楚會和喬昕睡在一起，明天他就有可能和別的女人睡在一起，往後……”

“我叫你閉嘴！”

即便是看到了照片，夏芷默還是不願意相信對方竟然會背著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林向楚有多自傲她心知肚明。這種因為事業出賣身體的事情等於踐踏到他的自尊，他又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可如果不是真的，那這接連的照片又是怎麽回事？

一根根線團蒙在她心頭，她想靜下心來仔細想想其中的問題，可身邊這個男人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聒噪，吵得她心頭火氣直冒。

顧卓然似乎被她突如其來的怒火嚇到，忽然沈默下去，半晌，才又悠悠接了一句，“我也是為你好。”

“我不需要。”

車廂內的氛圍惡劣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

司機看了一眼後視鏡，瞥到小姑娘黑成碳的臉色，不動聲色地將油門又拉上去一些。

十分鐘後，車停了下來。

夏芷默刷卡付賬，一語不發地踩著高跟鞋快步走近酒店內。

等到電梯門開，卻沒有想到顧卓然也跟著閃了進來。

心中的不耐煩一瞬間達到峰值，她沒有摁樓層鍵，將門始終開在那裏，冷聲：“出去。”

“芷默，我不放心你。”

“我說了我不需要，滾出去。”

“芷默，萬一你一會出什麽情況，一個小姑娘家，身邊多一個人總是好的。我只是跟著，保證不多說什麽，也不多做什麽。”

顧卓然眼巴巴地哀求，一邊往她身邊又靠近了一些，像是被甩掉似的，重覆道：“芷默，之前孫大海的事情是我不對，你要防著我我也沒話說，只是今天這事兒……”他一咬牙，忽然變了臉色，“喬昕和我也有些關系，她今天給我帶這頂綠帽子，我也得找她問問清楚！”

夏芷默表情微微一滯。

喬昕和顧卓然不清不楚的關系她也只是那天晚上剛好聽到，以為不過就是一場交易罷了。

可現在看來，兩個人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廝混到一起去了？

這倒是可以說通為什麽他看到照片之後為什麽一直跟著自己了。

既然同仇敵愾，夏芷默的神色終於松動了一些，摁下了樓層鍵，卻依舊不言不語。

二十樓不過眨眼之間。

夏芷默出了電梯，到了房門口，敲了幾次門，裏頭卻安安靜靜的，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再一通電話打過去，依舊關機！

也是，要做這種事，怎麽也不可能在自己平日裏住的酒店吧。

夏芷默腦中一瞬間轉過彎來，卻像是脫力似的，靠在了一邊的墻上。

顧卓然眼看著情況不對，一並將門敲了幾遍，末了，才猶豫地說：“好像不在這裏。”

“嗯。”

“那接下來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夏芷默仰起頭無奈的扯起嘴角，笑容裏滿是頹喪。

他只是讓她等，告訴了她時間和歸期，自己卻食了言。

自從將夏成明這個男人剔除出父親這一欄後，好像已經有好多年沒有這麽無助過了。夏芷默揉了揉眼睛，將那點水汽揩去，良久，站直了身體往回走。

顧卓然亦步亦趨：“咱們這就回去了？”

“你想在這裏等，那就等著。”

面子和裏子，總得要一個吧。看著自己的男朋友和別的女人睡在了一起，還要她死心塌地在門口等著他歸來問一個原委？

這種事情，夏芷默做不出來。

顧卓然掃了一眼門口，微微一遲疑，終究還是跟上了她的腳步，勸慰道：“芷默，天涯何處無芳草，林向楚這麽對你，他也不是什麽好男人，別因為這種男人傷心。”

夏芷默沒有回應。

他猜不到她在想什麽，頓了頓，又提議：“要不，我帶你去喝酒吧，一醉解千愁，什麽事情都不用煩心了。”

“不去。”

不是不想喝，只是不想和身邊這個男人喝。

不知道為什麽，今晚的顧卓然越是獻殷勤，她越是反感。反感到只是看著他的臉聽到他的聲音甚至看到他在身邊，都很不得將人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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