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寶元感受著熱水把自己浸沒，溫熱感覺舒坦了全身。

他閉上眼睛，全是雪花般飛舞的畫面。

他羨慕白向盛，也羨慕孟莽龍，更抽象地說，他羨慕白向盛和孟莽龍之間的感情。

沒有旁人的插足，就算中間兩個人有過一段時間的冷戰，但那也並沒有傷到兩個人的感情，反而變成了一種異樣的情趣。

同性戀的路子本來就不好走，但是白向盛和孟莽龍卻沒有半點的動搖，相攜相扶，一路走來，縱有荊棘叢生千百裏，也沒生出過一點點放手的心。

這才叫一對璧人，一對感情毫無瑕疵的璧人。

餘寶元忽然又想到自己。

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會想，顧鋒現在對自己這麽好，他到底在介意和隔閡些什麽？

對比白向盛和孟莽龍，他才知道，無非就是介意顧鋒是個在感情上有前科的人。顧鋒曾經和陳立寧那些親密的照片，餘寶元其實一直都還偷偷存在自己的手機裏。

每看一次，就刺激到一次。

餘寶元閉上了眼睛，把自己洗幹凈了，穿上睡衣袍子，走到臥室裏頭。

顧鋒正半躺在床頭，用便攜平板處理著一些公務。見到餘寶元洗完了，他拉開了被子的一角，拍了拍：“來，躺著吧。”

餘寶元躺在了顧鋒身邊，聞著他的荷爾蒙氣息。

顧鋒把公務處理得差不多了，把平板往旁邊一放，整個人就壓到餘寶元身邊來，湊近了說道：“游輪那事兒，真的不羨慕？”

“不羨慕。”餘寶元搖搖頭。

“這事兒對我並不難，”顧鋒的聲音像是在勸誘，“只要你一句話，我一定給你辦得妥妥當當的。”

餘寶元搖頭，“我想要的不是游輪。”

“告訴我，是什麽？”

餘寶元看著顧鋒那認真又真誠的眼睛，良久：“游輪讓我想到白醫生和孟總。他們兩個，一直真心對彼此，從來都沒有誰站在感情的弱勢一方過。顧鋒……咱倆呢？”

顧鋒楞住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下頭，在餘寶元的唇上點了一下：“我保證，現在咱們倆，一定平平等等。等我還上了欠你的感情，你付出多少，我回應多少，好不好？”

“好，”餘寶元點點頭，忽然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似的，“以前我不敢問也不想問，怕惡心著自己。但現在，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你能老老實實告訴我嗎？”

“能。”顧鋒想也沒想，直接回答。

現在的他，對於餘寶元，已經沒有再隱瞞什麽了。

“你和陳立寧，做過愛嗎？”餘寶元的話語像是一串子彈，直接打進了顧鋒的胸膛。

顧鋒搖頭：“沒有。”

“你們暖昧了那麽久，你告訴我沒有？你甚至都為了他大年三十跑去洛杉磯了，你們就沒在洛杉磯的酒店裏……”

“沒有，我沒有騙你，”顧鋒抱住餘寶元，一個被窩裏的他們倆，此時靠近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我知道陳立寧的心思，他也是一樣，奉行被人得到了就不會被珍惜的道理，我跟他沒有做過，只是暖昧，最多只是親過。”

餘寶元點點頭，“如果最後讓我知道，在這件事情上你撒了謊，那麽我會直接背著包抱著孩子就走。”“都是真的，”顧鋒把頭埋進了餘寶元的頸間，“我一句假話都沒說，真的。”

餘寶元深吸一口氣：“那麽，當你知道我懷了你的孩子的那一刻，你告訴我，你的潛意識想法是什麽？是覺得多了負擔和累贅，還是……“

“我很高興，”顧鋒定定地說道，“知道你肚子裏有我的孩子的時候，我覺得很高興，真的。”

“為什麽？”

“那個時候的我也許不知道那種莫名的高興從何而來，但是現在，我很明白，”顧鋒的聲音更輕柔了，像是床頭黯淡的燈，“我其實很早就對你有感覺了。但是因為一些誤會和我自己的不成熟，我對你明明有感覺卻死命地傷害你，直到把你逼走。把你逼走了以後，其實我也不開心，真的。”

餘寶元半挑起眼睛，顯然有些不相信。

“我每次看到你留在冰箱裏的半罐你自己做的辣椒醬，我都覺得很難過。看到房間空蕩蕩少了一半，我都覺得心裏也空蕩蕩的。我能感覺到你一步步遠離我，所以我又憤怒又慌張，幹出了很多混賬事，”顧鋒嘆息，“但是當我知道你懷了我的孩子，我打心眼裏高興，因為我潛意識裏覺得，這一次，你逃不走了。”

餘寶元聽著顧鋒絮絮叨叨地說話，不知怎麽的，心裏那因為羨慕和不安而躁動的情緒，竟然慢慢安定下來。

他擡頭，看著顧鋒被浸透在黯淡燈光下的英俊臉頰：“顧鋒，你這個混賬，如果有一個字不真，我讓你睡一個月的客房。”

“我呸”

“還讓你給睿睿換一個月的尿布。”

“我音”

餘寶元臉上的笑容忽然擴大：“還讓你吃一個月你自己做的大變活魚。”

顧鋒的笑容僵滯了，良久，方才咬著牙悶著氣：“……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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