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管理員似乎跟白日裏不一樣，比之前更加幹癟消瘦。

墨小七心裏一驚，表面卻不動聲色，看來，在她去到那個神秘空間後，他沒有感應到她，直到她拿起了書籍，他才有了感應。也就是說，他有感應的只是書籍而已。

“沒有，剛剛離開了一會兒，突然想著明日要去煉丹，所以就來拿這本書了。”墨小七說著，像是詢問道：“我可以帶走這本書吧？”

瘦高管理員凝神打量了她好一會兒，點頭，“可以。”

……

這時已然是深夜，周圍都是靜悄悄的，學院宿舍裏的燈光也昏昏暗暗的像是陷入了沈睡中一般。

推開宿舍門，墨小七有些慶幸，分給她的宿舍至今還沒有人入住。她小心翼翼地將小祝融從袖袋裏捧出來，放在柔軟的被窩上，看著它略顯虛弱的模樣，她有些自責。

她當時竟然沒有考慮道它的情況，強硬地想要去與那股詭異的力道抗爭。

“啾！”

小雪狐睜開虛弱的眼睛，安慰著墨小七，不是她的錯，是它自己太高估自己了。它哪裏想到自己竟然會承受不住那股力道呢？

在袖袋裏還好，況且那時它睡著了，根本感覺不到什麽，可站在她肩上，竟然感覺這麽強烈。

墨小七一邊哄著它睡覺，一邊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有什麽地方是她沒註意到的呢？腦海中閃過一道光，可因為速度太快，她沒有抓住，到底是什麽問題？總感覺很奇怪。

透過宿舍的窗戶，墨小七視線朝著窗外看去，夜色正濃，但屬於天靈學院內部建築物的頂端，都有一顆足以讓人分辨的珍珠，那似乎是神州學院的標志。

透過頂端的珍珠，墨小七循著腦海中無形的地圖，透過一樁樁高聳的建築，她望向那座最為明亮的建築。頂端的八顆珍珠在黑夜中閃著光，像是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

“像天上的星星，星星！”墨小七突然覺得這個想法給了她一絲靈感。

看著頂端的珍珠，想到圖書館內部的情況，底樓到二樓，七個通道口，奇怪的位置，似乎像是……

除去中間那顆最大最亮的珍珠，外圍七顆珍珠的位置，果然就是北鬥七星的圖案。

她心裏陡然升起了一個奇怪的想法，有些心驚，卻又覺得可能。

她將天靈學院的地圖找了出來，圈出了所有圖書館的位置。除去最大的這座圖書館，還有十多個圖書館分布在外圍，墨小七將那十多座圖書館的好幾座輕輕用筆劃去，隨後將剩下的七座用線連起來。

眼前的一幕，讓她驚愕！

在雜亂無章的空間裏，是無形中形成的這種圖案，還是——另有原因？

外面的七座圖書館，每一座都對應著這座大圖書館的一個方位。若非那次聽厲恒說起有些書院的書是可以帶走的，她還沒那麽容易發現這個問題。現在看來……

“還算是不笨！”

兀的，一道冷然的聲音在墨小七腦海中響起，她有印象，這就是之前在藏書閣裏，說她‘自不量力’的那個人，同樣的聲音，因為太過冰涼刺骨，她絕對不會記錯的！

全身心地保持芥蒂，墨小七有些不敢出聲，這個人之前還在藏書閣裏，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難道是跟著她回到宿舍的？這個想法，一點都不好，墨小七有些不想接受。

“竟然會有人用北鬥七星陣！”那人兀自感慨。

北鬥七星陣，什麽玩意兒？

墨小七此刻，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不對，是根本尋不著半點蹤跡的人，“別躲躲藏藏的，我看你就是個老不死的，覺得膩了，出來欺負我們這些小人物吧！”

“膩了？或許吧。欺負？你？”

那人語氣很淡，可墨小七卻從中聽出了鄙夷聲，那種高高在上的冷漠以及對她壓根瞧不上的姿態。

整個宿舍，安安靜靜的，墨小七無論怎麽尋找此人蹤跡，都毫無結果，連一點點蛛絲馬跡都尋不著。

“你是誰？既然敢出聲，難道就沒膽量現出身來？”

可無論她怎麽喊，始終沒人出現，她心驚，因為感覺不到一點氣息，這一認知，讓她全身心地保持著防備。難道是圖書館四樓的管理員？

“現出身來？”

冷冽的聲音中帶著絲嘲諷的笑意，當墨小七以為他是在嘲諷自己的無知時，卻在下一刻意識到他不過是在自嘲罷了。

“別浪費力氣了，我不在別處，而在你身體裏。”

“什……什麽！”墨小七詫異至極。

縱使想過無數種可能，墨小七也沒想過這最後的一種最不可能。

“啾……”小東西突然從床上睜開雙眼，剛一出聲便被什麽東西擊中了一般，隨後，它閉上了眼。

“小東西……”墨小七驚呼。

“它睡著了。”

觸碰到小祝融的身子，的確如他所言，的確只是睡著了。

也正是時候，她終於確定，聲音的確是來自於她腦海中的，並不是故意裝神弄鬼糊弄她。難道，真的有一個——靈魂住在自己身體裏？

這到底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是剛才？還是更早的時候。

“你到底是誰？是人是鬼？”這麽久來，她竟然絲毫沒有感覺。

“人？鬼？”身體裏的靈魂咀嚼著這兩個字，似乎在品味身為人和鬼的姿態。

“若非人鬼，豈是仙、神或魔不成？”

這三種幾乎是傳說中的，就算千萬千年真的存在，但現在，難道還有？

“神——魔，或許吧！”模棱兩可的答案從墨小七腦海中傳來，隨之而來的是他滿不在乎地冷氣，“神或魔，有什麽區別嗎？”

區別？區別大了啊！

縱使神或魔如今不得見，但傻子也知道其中的區別吧，這麽顯而易見的問題。難道，身體裏的這尊佛，竟然是魔？所以才會問這樣的問題？

一個寒戰從心底發出，墨小七小心翼翼地靜默著。

沈默了好一會兒，腦海中再次傳來他的聲音，“給你兩個選擇，強大，死亡？”

額……

思維這麽跳躍？為什麽陡然拋給她這麽個選擇？

如此赤裸裸的問題，四個字，卻讓她毛骨悚然，這身體裏的大佛到底有多強大？墨小七有些難以消耗這個選擇題，生生地再一次選擇了沈默。

“既然你選擇死亡……”或許是沒得到墨小七的選擇，他似乎已經幫她做了選擇。

冰冷的聲音還帶著餘音，墨小七已然感覺到死亡的瀕臨，那窒息般的恐懼感陡然提上心尖，氣息早已紊亂找不到規律。

一只腳已然邁入了死神地界，墨小七掙紮著，死死扣住自己的脖頸，卻沒找到任何實體的東西，只有越來越富有壓迫力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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