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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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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激烈的交戰一發不可收拾。

撕扯到最後, 兩個人都沒有一處是完整的,雙雙倒進了綺羅帳內。

謝珥完全沒有經驗,連那些避`火圖冊都被他鎖了起來, 只能憑本能去探索。

謝謹行被她惹得急了,這會兒也卯紅了眼, 不管不顧地吻她。

謝珥像收到鼓舞似的, 像站在鳥窩邊笨拙而賣力展翅的雛鳥。

她這點伎倆是不夠看的,可顯然上方的人還是徹底陷進去了一般,很快, 雪色絲綢都被遍染了花色。

中秋月夜, 秋意濃濃,月光明凈, 溶溶月色撒進窗欞, 繾綣了一地紗帳。

一件又一件的衣物從上方掉落,砸碎了月光,然後又安靜地躺下,銀紅的纏枝牡丹在月光下越發流光溢彩, 在不遠, 就是銀輝下越發英武的四爪蟒, 紫衣映襯出一片祥瑞的紫霞。

最終, 上方的人猛地清醒過來, 想後退時, 底下一雙皓臂柔柔地纏住了他的腰。

姑娘的臉貼住了他胸膛,執拗又倔強道:“你敢走?你敢走出這個門口,我立馬出去把茶水室的趙小公公拉進來接替你。”

謝謹行神色晦暗難明。

“難道我不是姑娘嗎?我都不要臉的嗎?”

“爾爾, 可我...”男子眼神驟深, 聲音啞得不成樣兒, 目光傾瀉到底,一眼望不到頭。

“我喜歡太監!我就喜歡太監!”少女死死地抱住他的腰,貼緊他,就是不肯讓他離去。

他渾身顫抖,連手都握不成拳,理智岌岌可危。

姑娘那麽柔弱的手臂,此時卻猶如世間最堅不可摧的禁錮,謝掌印仰頭深望了一眼深不見底的承塵,眸裏的困獸終於關困不住,低頭向下尋去。

一對交頸鴛鴦,縱然被折斷了翅膀,依舊帶血撲棱著,想盡可能離對方近一些、再近一些。

二人如藤蔓纏枝而臥,起先謝珥心情忐忑,心裏沒有底,可後來他的反應逐漸熱烈起來,更是如同燃火猛烈地燒盡每一寸凈土方休,她有些驚訝,但也擡手迎合,她城城失守,他捷捷攻關。

到最後,汗水浸染層層被褥,在這微涼的秋夜,二人每一寸肌膚相貼,只除了一處,他不肯輕易坦露,而她也很有默契不觸及他心底之痛,只是溫柔地枕著他胳膊,累得呼吸漸勻,沈沈睡去。

謝掌印擁著懷中人兒,一整夜也沒睡,就這樣一直望著她的睡臉,直到快天亮,他才輕輕抽離自己的胳膊,穿衣離開。

謝珥醒來的時候,他早已離開,可床邊卻多了一個憨態可掬的兔兒花燈。

再一看自己身上,發現衣裳都被他一件一件幫自己穿上,那些昨夜留下的痕跡,也被他敷了薄薄一層藥粉,十分地細致。

翠枝備好了洗漱用具在外殿等候多時,此時聽到裏頭有動靜,忐忑地輕喚,“殿下可是醒來了?奴婢可以進去嗎?”

謝珥攏著花燈輕輕地笑,“嗯,進來吧。”

昨夜中秋宮宴,宮裏歌舞升平,而皇城之外,一支逆謀叛軍在沒有驚動一兵一卒的情況下,被謝掌印的人手刃全抓捕了。

康王的頭顱被血淋淋呈上來時,長公主嚇了一跳,滿殿朝臣都被這血腥的場景驚住了。

有人更是直接指著謝掌印的鼻子罵“奸佞”。

“康王若真是造反,憑你東廠的人能直面邊境鐵騎嗎?他要造反怎麽可能選在中秋這天?康王幾十年來駐守邊境,為我大晉太平付出了幾十年汗馬功勞,如今你連審都沒審,直接提上來一顆人頭,算什麽??”

有人出列,跪請長公主立馬處決奸宦謝恥。

但長公主很清楚,康王狼子野心,先前是與瑞親王勾結,如今已經隱隱有拉攏世家支援的趨向了,偏偏他有戰功在,她不好貿然動他。

謝謹行這次確實替她處理了一個心頭大患,而這個壞人的罪名,也只能由他來擔。

“謝公公,你濫用公權,可有康王確切逆謀的證據?如果沒有的話...”

“稟殿下,奴才還要呈上一個罪人,此人的罪證,奴才也收集了一些,呈上來的話,朝中有許多大人可能也自身難保了。”

謝謹行侍立在殿側,輕輕一擺手,就有一隊太監將五花大綁的沈言之搬上了朝殿。

沈言之被捆上來那一刻,惹得不少臣子都勃然大怒,怒罵謝恥是佞賊。

誰人都知道,沈言之是站在清正一派的忠良之臣,從不拉幫結派,提出的舉措都是一心為朝廷為百姓的。

可他那些罪狀還是被一一列了出來,甚至把之前將軍府庶殺嫡已被判決了的案件也扯到他身上了。

證據確鑿,就連行兇的藥物都被找到了,開棺一驗就能得知真相。

可大家卻都紅了眼維護所謂的“清官”尊嚴。

“沈大人高風亮節,懷瑾握瑜,寫得出《憫世》這樣一篇蕩氣回腸、言之有物文章的人,怎麽可能去殺自己義弟??他也沒有動機去殺啊!!”

大家都不相信,知道謝謹行漠著臉,把仵作和謝遲的棺都開了,檢驗結果出來,大家還是不信。

“奸宦作惡,禍延朝廷,臣等懇請長公主殿下割愛,今日定要把奸宦處決了。”

長公主皺緊了眉,一旁的太子早已是虛架子了,也沒有說話。

謝謹行狹長的眸冷冷環視了一圈朝堂。

那些所謂的忠賢、所謂的良臣,其實也不過如此,就是世間人都歌頌明理正義的首輔張大人,此時還不是一樣同這些人一起是非不分?

謝謹行突然想起少年時,自己找到了趙華陽冤屈謝珥的銀錠,得把功勞全都讓給沈言之,才能替謝珥洗刷冤情。

因為如果是他找到的話,大家都不會信。

這世間無非是這樣,他一只烏鴉,落入這些自視高貴的天鵝群中,他再如何標榜自己的羽毛是幹凈的,不是很可笑嗎?

所以,他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也對這些人根本不抱期望。

“殿下、各位大人,大家能聽奴才一言嗎?”

就在謝謹行晃神間,慣來在皇帝身邊伺候的康子義上前跪請道。

康子義以前曾跟在陛下身邊很長時間,他為人宅心仁厚,從不多事,還是有許多臣子對他印象很好的。

長公主示意他繼續說。

“奴才認為,掌印大人拿出的證據並無疑點,就算有疑點,大家只需去查證,一切都清晰了,可是堂下諸位大人非但不先把事情是非弄清,即便是質疑那個仵作,大可另請幾個信得過的仵作去查驗,為何一口就咬定是一個人的錯呢?”

康子義說完,謝謹行目光往他臉上一瞟而過。

可他說完,立馬就有臣子義憤填膺地出來反駁道:“長公主殿下!謝氏已故小郎君是殿下親外孫啊!這閹`奴如此目無尊卑,在未經殿下應允的情況下先行開棺開挖,這已經是大罪一條了!請恕微臣直言,康公公說出那樣的話,明顯偏頗,不知居心何為?”

那臣子說完,朝堂基本一邊倒言論都傾向那位臣子,就連幫謝謹行發話的老太監康子義也要遭牽連被要求治罪。

謝謹行勾唇笑了出聲。

眾人怔住。

“大膽逆賊!你這是想造反嗎??”

有人勃怒道。

謝掌印笑得不能自已,笑聲越發瘆人,在雕梁畫棟、神龍環繞的偌大殿堂中回蕩,一陣又一陣的回音,聽得人頭皮發麻、震耳發聵。

有人忍不住抖著聲質問:“笑什麽?!”

“你們果然沒讓咱家失望啊...原來”他笑得直不起腰,慣來冷清的臉容此刻也因為笑而多了幾分艷色,

“原來世間是非黑白本就不那麽重要,那些《醒世警言》裏的故事,都是騙小姑娘的。真正的世道,得講強弱,今日咱家在這裏遭你們這些所謂的清高人汙蔑詆毀,不是咱家真的錯了。”

“而是...哈哈哈...而是咱家不小心混進你們這些‘清高人’中間了,咱家...只有一個人,說不過你們那麽多張嘴。”

“那麽...”

謝公公伸出尾指揩掉嫣紅眼尾笑出的淚,一擡手,十萬禦林軍立馬執劍闖進。

“來人啊,朝中有逆臣媚上瞞下,鉗制陛下,迷惑長公主,速速把這些逆臣統統抓拿起來——”

一聲令下,身穿鎧甲的禦林軍魚貫而進,執劍齊齊對準了朝中臣子,長公主也被幾名太監左右護住,“長公主殿下,掌印大人命奴才等保護你安全。”

長公主看著滿朝被制服的臣子,又看了看一旁眉眼恢覆涼薄的謝謹行,深深地閉了閉眼,“本宮就猜到有一天,會被你這把利刃所傷,只是沒想到,這麽快...”

“殿下想利用奴才的那一天,就該想好這些的,可你既然想到了,依然要重用奴才,不就證明,殿下已經無路可走了嗎?”

長公主不說話了,臉容一下子垮下去,像是老了好幾歲。

一旁的太子殿下已被人鉗制,不斷地罵著奸宦該殺,隨後被帶走。

“奸宦該誅!天地不容!”

那些反抗過謝謹行的臣子被禦林軍收押著,對堂上的謝掌印說出最怨毒的咀咒。

“像你這種做盡傷天害理之事的逆賊,會遭報應的!日後定會死無葬身之地,最好是一輩子孤身一人,永遠得不到愛,倘若不是,你身邊之人,也定會替你遭天譴,不得好死!!”

謝謹行仿佛看見當年那個前來留難他的婦人,只因他當時的主子把地下宮殿遭的孽,都推到他身上,但實際上,地下宮殿之事,他從不插手涉足。

當時那婦人的兒子媳婦也被地下宮殿的寒食散所害,找到他面前,對他說了最惡毒的話。

她說,像他這種做盡傷天害理之事的人,註定天煞孤星,在他身邊的人,也必遭天譴。

遭天譴嗎?

倘若他怕遭天譴的話,在他出生的那一天,就該用臍帶打結,把自己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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