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賓客已經安排妥當。”

“可有人有所疑慮？”

“兵變之事怕是難以抑制風言風語。好在當時少夫人神色如常，方老先生也幫忙極力游說，未有人覺察端倪。少帥受傷的事情，除了近前影衛，應無他人知曉。”

“放出消息，道少帥與我去清山蜜月。”

手術室的門開了，秋水瑤擡頭，見醫生面色凝重。

“黎錦留下，其餘人都下去休息吧。”

待眾影衛出了休息室，秋水瑤方問道：“少帥的傷勢如何？”

醫生道：“少帥當真福大命大，只差分毫，萬幸沒有傷及心臟，但是部分彈片傷到肺葉，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

秋水瑤道：“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醫生應了。秋水瑤起身，腳踝處劇烈的疼痛使她瞬間摔倒在地，黎錦驚慌萬分，忙上前攙扶，這才發現秋水瑤的左腳踝已腫脹有兩指高了，看著頗為駭人。

醫生忙吩咐護士上前處理了些皮外傷，又包了些消腫止痛的膏藥。

醫生道：“少夫人這傷容易反覆，日後定要多加小心。”

秋水瑤點點頭，道了句多謝，便由黎錦扶著，往程雲磊病房而去。

秋水瑤到程雲磊病房時，程雲磊面色蒼白，呼吸沈重。

他左手插著針管藥瓶，她握住他的右手時也小心翼翼起來。秋水瑤在弋陽醫院曾見他安靜昏睡的樣子，當時知他是假意，亦是從未像今日這般盼著他醒來。

她見他額頭滲出汗水，便讓護士幫忙打了盆溫水，開始為他擦拭，卻發現汗漬愈發多了起來，任憑她怎麽擦拭也不起作用。

他的呼吸隨之變得急促，秋水瑤意識到情形不妙，慌忙叫道：“醫生！醫生！”

醫生很快趕到，查看程雲磊傷勢之後，忙道：“傷口可能二次感染，把病人推到高危病區。”

“不要！”

秋水瑤茫然間不知道自己在拒絕什麽，身體前傾跪坐在地，病房裏醫生護士多了起來，幾名護士上前拉住她，她只得看著程雲磊被推出病房。

秋水瑤睜大眼睛，晶瑩冰涼的淚水滴在地上。

若說殺母之仇，他亦是有份，如今這樣，可是遂了她的意？又何來悲傷？

大概是她從一開始便深陷在他或真或假的深情裏，又怎麽忍心要他償命？

她是那麽那麽害怕，有一天他會離開。

是了，她想要的，一直都是他好好地活著。

三日後的下午，幾日連綿的陰雨終於放晴。

秋水瑤坐在程雲磊床前，失神。

“小姐，你都已經不眠不休兩天兩夜了，醫生說少帥已經度過最危險的時期，你不要太過擔心了。”

璃珠為秋水瑤遞上清粥，秋水瑤接過置於一邊，淡淡道：“出去吧。”

璃珠嘆了口氣，退了出去。

“雲磊，為了秋氏，為了商會我助你兵行險著，可是錯了？什麽家族榮耀，什麽安身立命我都不想要，我只要你……”

秋水瑤輕輕伏在床沿上，望著程雲磊的睡顏，似是自語。

“他們說你沒事了，你倒是起來說句話，好不好？”

淚水順著臉頰滑到他的手上，他的手指輕輕動了動。

“別哭，妝都花了。”

陽光透過醫院琉璃窗，映出繽紛的影子，灑落在潔白的床單上。

（上卷完）

2018年10月7日淩晨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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