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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一切都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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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長寧說完,神識凝為虛影, 虛虛的將人形元嬰攏在懷中。

微風拂開裴子淵的發絲, 他神色怔忡, 玉白的面上生出一層幾不可見的粉色。

見他半晌不言不語, 遠處斜躺在木椅之上的旌寰挑眉,低頭慢條斯理抿了口茶水。

輕嘲道:“人人都說裴子淵才情絕艷, 資質卓絕,乃靈域正道第一人, 本尊看來名不副實。三月前北疆城一役,你以多勝少, 實屬卑鄙。”

他倏然擡頭, 眉目挑釁:“本尊卻不似你們正道一般虛偽行事。今日你我不若光明正大比試一場,也好證了你裴真君一身正氣的名頭,您看可好?”

此話一出,四周魔族又是一陣轟然大笑。

眾人皆知三月前裴子淵受魔尊一掌,魔氣入體, 要想痊愈,至少一年時間煉化,將魔氣驅逐。

可如今僅過三月有餘,他若應下魔尊邀請, 便是自取其辱而已。。

山門前整齊一劃,身著藏青弟子服的遁世仙宮眾人險些氣暈了頭,手上的法器發出清脆的錚鳴之聲,劍尖隔空直抵另一側的魔族眾人。

奇怪的是被汙蔑至此的裴老祖, 此刻卻渾然未覺,無甚怒意。仔細看,緊繃的下頜線甚至軟下幾分。

七年前從混沌空間出來後,裴子淵忽然醒悟。

為什麽那人占有他的時候,他會生出羞恥的熱意。

他看了無數話本,卻只學到了皮毛。單以為,愛情於他多是累贅,男子在情愛之上處於弱勢,他天生逆骨,屈於女子身下承歡,融盡骨血,便覺抗拒。

即使不修無情道,他也不喜在任何女子身下輾轉纏綿。

可是……

七年前,猝不及防的雙修,令人絕望的生離死別。一切發生的突然又令人措手不及。

無數個日夜反覆思量,他總算明白過來,萬物因果,陰陽調和。

愛上她,也許僅用了一息,也許是不多的日子裏,心底有一瞬間的悸動。

他的身子會在她接近時,本能的生出羞恥。心臟會如中了蠱毒一般,瘋狂跳動。雙修那日,元嬰癡纏不舍,真情實感。

所有的反應,原來只是遲鈍的喜歡。

他喜歡上了一位女修,死裏逃生,破了無情道桎梏,激發出上古神獸的血脈之力。

一切完美的令人歡欣鼓舞,可是自明白心意的那一刻,他從此失去了笑容。

他不知道她是生是死,不知道等待有無盡頭。

只因了一句,“你若愛上我,我定回來尋你。”

這之後,他如一根柏樹一般,紮根在遁世仙宮內,等待她來兌現諾言。

於是,今日,終於等來了她,重逢在他處境最為艱難的這一刻。

“我……愛你。”

他手指在發抖,語無倫次,迫不得已握成拳頭,手指陷入掌心,才遏制住心底溢滿胸腔的顫動。

她幻化的虛影頓了頓,茶色的眸子中波光流轉,熠熠生輝,神識凝成的衣帶無風自揚。

幻化的纖指觸在他元嬰的額頭上,萬一腔柔情化為繞指柔:“嗯……我知道。”

她的聲音天生帶著絲冰涼,仿佛擦在他耳邊,灌入骨膜,點燃一把火,血液奔流,沸騰。

隱藏在發絲內的耳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渡了層粉。

裴子淵動了動唇,半晌,方將難堪的處境脫口而出: “蒼雲,我打不過他。”

“不怕,應下他的挑戰,你不是一人,還有我。”

裴子淵舔了舔幹澀的唇,他擡頭掃了眼押解在魔兵刀刃下的普通人。扭頭,身後是遁世仙宮弟子擔憂的臉。

他的鳳目不知為何湧上了絲熱意,這些人充滿希冀的看著他。

所以他不能倒。

他以為自己是屹立不倒的大樹,擁有得天獨厚的修煉資質,生來他便比旁人多更多的責任。

三月前,他挨了情魔一掌,護下正道聯盟。

三月後,他幾乎是以獻祭的方式,打開仙陣,企圖救下情魔手中的普通人。

因為他是裴真君,靈域修真界第一人。

情魔現,天下大難,抗魔是他的責任。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不怕,還有我。”

只有她!

大樹枝繁葉茂,細枝末節便越來越多,後來大樹被壓垮,這一天它的身邊,支起了一根橫木,拖著它繼續枝繁葉茂。

裴子淵忽然眉頭一松,明白過來心底湧出的感動因何而生,唇角驕縱的翹了起來。

他沒有細水長流的愛情,卻有驚心動魄的生死別離,有令人溢滿胸腔的守護與陪伴。

互為支撐,彼此成全。此生足矣。

柳長寧感覺到他神色放松,神識開始查探他體內狀況。

裴子淵的丹田內,有一團魔氣,原本張牙舞爪作威作福。

自柳長寧的神識進入後,它仿佛感覺到了危險,縮在角落裏。

柳長寧松開小元嬰,拎起那團躲躲閃閃的黑氣。一點點兒將之碾碎。

混沌決本就是針對情魔而創造一本心法,柳長寧神識內蘊含磅礴的混沌之氣。

這團散亂的魔氣遇到柳長寧的神識,幾乎瞬息被碾碎,化為齏粉溢出,無聲無息的溢出體外。

察覺到身體變化,小元嬰盤旋在柳長寧神識周圍,恨不能鼓掌稱好。坦率的眸子內,毫不掩飾的崇拜。

柳長寧覺得自己又可以了,裴老祖要面子,這輩子都不要肖想他能對她露出如此……嗯,直率的崇拜之情。能看見便是賺到。

元嬰又在犯蠢,裴子淵松開的五指不由又並攏捏緊,方才的溫情消失,惱羞成怒,艱澀道:“你出來!”

鳳凰的臉如三月的天,翻臉無情。柳長寧心底暗自吐槽,卻是不敢說出口。

輕咳一聲,叮囑道:“我隱匿在不遠處,一會兒見機行事。”

“嗯……”裴老祖低垂頭,許是覺得聲音過於乖巧,眼光微閃,欲蓋彌彰兇道:“話真多!”

“床上話不多,子淵乖。”

柳長寧說完迅速的抽出神識。

再擡頭,隔空見不遠處的紅衣真君,衣袂翻飛,唯一裸露在外的細脖上有著常人難以發現的暧昧淺紅。

柳長寧心旌蕩了蕩,她忽然發現露出真容的裴老祖,修長的脖子倘若布上青紫之色,一定更為誘人。

心口一動,彎唇,露出如狼似虎的癡念。

脖間微涼,裴子淵沒來由打了個寒顫。

旌寰坐在木椅之上,看似漫不經心的打量,將容貌過盛的紅衣男修反應盡收眼底,他唇邊露出個玩味的笑來,漫不經心的轉動著杯沿。

十年前,柳蒼雲如何待他,今日他便要將當年魔體自爆的痛苦,全部加諸在裴子淵的身上。

他淪為不人不魔的怪物,每日以女修元陰為食,為的不是統領三界。

而是讓柳蒼雲跪在他的腳邊,當他一人的情奴。

而裴子淵,必死無疑。

即使她如今不知所蹤,待她出現時,他會親口告訴她,她逆天輪回,結局依舊是永生永世的癡妄。

周身的氣息瞬息陰寒,旌寰面上笑容淡了幾分,對著裴子淵嗤笑道:“怎麽?不敢應?”

裴老祖正被人視線撩撥,心尖戰栗。甫一聽此話,眼神呆滯了一息,回過神兒。

他意味深長的打量了眼旌寰,揚聲道:“應自是敢應,只不過本尊有一疑問,左思右想,亦是想不明白,不知魔主可否解惑?”

旌寰挑眉,不置可否。

“尊主對我敵意頗重,外界盛傳,你我之間有奪妻主之仇,本尊左思右想,實屬無稽之談。你我至今只有一面之緣,再見,你卻步步緊逼,似與我有血海深仇,著實令人費解,不知可否在你我鬥法之前,答疑解惑?”

旌寰轉動茶盞,凝著裴子淵墨色的鳳目,不回反問:“你當真想知道原因?”

見他點頭,大笑出聲:“指不定便是奪妻主之仇呢?前世今生,生生世世,我是來覆仇的,你可信?”

裴子淵瞇著眼,忽的便不想與一個瘋子廢話。他當然不信,這輩子,下輩子,只要靈魂不滅,他怕是只會喜歡上一人。

朱雀一族,愛上一人,素來從一而終,別說旌寰的妻主,再美的女子,也入不得他眼底。

“自是不信,你口中的女子與本尊何幹?他人的女主有何可奪?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已是有妻主之人,魔尊大可放心。”

此話一出,震驚了在場眾人,正道第一人裴老祖鐵樹開花,竟然有妻主了?

這說出去誰能信。連遁世仙宮眾人亦是一臉迷茫。

躲在暗處的柳長寧磨牙,掃了眼攪混水的旌寰,壓下唇角,眼底冰冷。

旌寰無端抖了抖,警惕的看向四周,見無異常方將心神歸一。

雙手稍稍用力,“啪”的一聲,青玉瓷杯捏為碎片,掃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旌寰從懷中掏出一塊絹帕,擦拭手中殘餘的瓷渣,瞇著眼道:“有趣兒。妻主?不知裴真君的妻主是何方高人,莫非她也再此處?”

他說話看似滴水不漏,卻是滿腹深意。

裴子淵自是分辨的清楚,他挑眉,墨色的鳳眸涼涼的掃了眼旌寰,皮笑肉不笑道:“魔尊套話本事如市井村夫般厲害。來吧,你不是要光明正大與我對戰。我如何瞧著,你是在拖延時間。”

他說完也不廢話,抽出腰間九幽冥炎鞭,一時間山門處氣氛大變,裴子淵放開渡劫期老祖的威壓,一時箭弩拔張。

旌寰不以為意嗤笑道:“鐵骨錚錚,勇氣可嘉。既如此,便來受死吧!”

說完沖天而起,身上黑氣縈繞,手上現出一面鼓。

隨著鼓出現,山門前的空地上,氣溫徒然降低,隱隱可見嬰孩兒啼哭之聲。

這面鼓名叫噬魂魔鼓,鼓面以嬰兒面皮為材,是以此刻哭聲不斷,鼓動擾亂心神,攝其神魂。

柳長寧的神識在鼓面上停留了一瞬,對裴子淵神識傳音道:“拖半柱香時間,可能做到?”

遁世仙宮山門下方混有普通人,受不住他們兩人鬥法餘威。

柳長寧此話一落,裴子淵心領神會,祭出護盾鎧甲,將整個人罩在光罩之中。他肅然的應了一聲。

他雖未必是旌寰對手,但是拖延時間,卻是能做到。

得了保證,柳長寧迅速躥了出來,息隱符的作用下,竟是沒有一人察覺她的靠近。

半空中魔尊與道祖對決一觸即發,兩人祭出法寶,光暈將半個天空籠罩。

柳長寧乘著眾人恍神之際,在四周飛快布下防護光罩。

考慮到撐起來的光罩必須抵禦渡劫期修士的破壞,柳長寧頗費了些時間。

防護光罩將將撐起,天空中的鬥法便已是開始,黑紅交織的法器在半空中你來我往,餘威打在光罩之上,光暈發出陣陣波紋。

直到這會兒山下的一眾人才察覺不對,魔族領頭右護法警惕的打量四周:“什麽人?”

遁世仙宮這邊的一眾修士,亦是露出驚訝之色,光罩升起,顯是有人在保護他們。渡劫期老祖之間的戰鬥,相距不遠,修為低等的修士八成會走火入魔。

魔族生性兇殘,即使有那等能精通符咒之人,將抵擋鬥法餘威的光罩支撐起來,也不會將他們籠罩在內。

除非有人暗處相幫,想清楚因果,以句曲為首遁世仙宮長老皆是面露喜色。

柳長寧卻並沒有現身,她穿梭在魔族眾人之間,神識凝為一根線,無聲無息的在這群魔族中人游走,很快神識凝成的線交織成一座大網。

將魔族眾人悉數捆縛其中。

此刻魔族中修為最高右護法,卻並沒有察覺到異樣。

神識捆仙法,是柳長寧在混沌空間學到的一門非常實用的法術,可將敵人完全鎖定,心隨意動,將其鎖在神念凝成的網中,再註入法力攻擊,一網打盡。

她神識本就龐薄,做起此等隱蔽偷襲事來駕輕就熟。

將這群人交織在一起,她緩緩現出身形。

半空中鞭影鼓聲發出的光芒相撞,此刻乃勢均力敵之勢。

柳長寧擡眸看了眼天空,便知旌寰沒有用全力。

噬魂魔鼓有兩面,倘若同時施法,鳳凰怕是不會如此輕松。

她收緊神識,並不耽擱時間。將混沌元氣與天地靈氣交織,手心很快出現一個金白交織的光圈。

待蘊藏著天地之威的光圈出現,在場的眾人這才註意到現出身形的柳長寧。

右護法白起警鈴大作,她走上前來,兜頭的帽檐掀開,露出五官突出的面容。

她的聲音尖細陰森,警惕的盯著柳長寧,厲色道:“閣下是誰?今日魔族屠門,閣下不想送死,便趕緊離開?”

“呵!”柳長寧身著一襲白衣,天人之姿,面上卻是面附寒冰。

她冷哼一聲,手中的光球順著神識凝成的線游走。

很快白起便察覺到不對勁,她的身子被金百交織的光芒纏住,越收越緊,竟不得掙脫。

她駭然的睜大眼,回頭看身後,在場所有魔族竟是悉數被金百交織的光芒纏繞,無法動彈。

如此震撼的場面,幾乎讓山門前的所有人忽略了天空中的正魔大戰。

此人一息之間生擒萬名魔族,此等功法說出去,那便是妖孽。

白起尖叫出聲,她身後的魔族亦是驚懼不已。

柳長寧揉了揉耳朵,轉身清冷冷的眸子落在遁世仙宮領頭的幾位長老身上,指著身後一群困住的魔族,淡聲道:“身後這群魔族,交給你們處理。”

話落,身形已是飛出光罩外。

句曲在身後抖著唇,激動的叫出聲:“是她!當年……當年那位以元嬰期修為,毀掉七鬼噬魂幡的女修。她來了……天不絕我遁世仙山啊!”

句曲老淚縱橫的看向天空,疲憊的臉上盛著抑制不住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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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的戰況並不好,隨著山門前變故徒生,旌寰顯是看見了柳長寧。

如果說之前他是慢條斯理對戰,在柳長寧顯出身形的那一刻。

旌寰周身的魔氣大放,根本沒有給裴子淵任何反抗的機會。

他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情魔一族,靠著修士精血與元陰為養分,迅速鑄成的魔體。

雖再也不能不死不滅,魔元力卻在三界內當為頂尖,除非大羅金仙降臨,否則想要誅殺他,皆是難事。

三月前,裴子淵激發上古神獸血脈,領悟赤焰之法,出其不意將他擊退。

但同時,他親手殺掉兩名渡劫期老祖,並吸取了她們的真元,煉化三月,魔體更為凝實,裴子淵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磅礴的魔氣通過雙面鼓震動之聲,向裴子淵襲來。

他身形不斷躲閃,逃竄狼狽,堪堪躲過兩波攻擊。

“卻原來裴宮主口中的妻主就是她啊,本尊竟是沒有察覺你二人之間齷齪。既然她在此,那你在她眼皮子底下死,似乎也不錯。”

旌寰冷聲道,從體內拔出一把□□,□□寒氣逼人,周身蝕骨冷意縈繞。

鋒銳的槍尖直直的將裴子淵鎖定,殺意凜然。

隨著槍現,裴子淵忽然察覺自己躲閃不及。肅殺的魔氣直接沖破他的防護光罩,濃郁的黑漆壓在他的胸口。

兩人實力相差懸殊,旌寰如今的魔體是逆天而鑄,其魔氣擁有滅地之威。

柳長寧趕到的時候便看見紅衣墨發的男子唇角溢血的畫面,她輕叱一聲,青絲在半空肆無忌憚的飛舞,滄溟發出憤怒的錚鳴聲。

她淩空擋在他的身前,一方錦帕已是落入裴子淵的手中。

柳長寧背著身,她的身形並不挺闊,纖長瘦弱,腰間束帶加身,細腰盈盈一握。

明明看起來弱不禁風才對,此刻她背身而立。從天而降出現在裴子淵的身前時,卻恍若一道墻,安心能讓他依靠的墻。

裴子淵拿起手中絹帕,絹帕上青竹直上雲霄,透著草木清香,那是她身上的味道,他第一次羞恥的將那方絹帕偷偷的藏了起來,擡起衣袖擦了擦唇邊的血漬。

“嘖,師尊憐香惜玉,可惜玉終有碎掉的一天,你……”

聽他提起師尊,柳長寧通身的怒火徹底爆發,從登上奇淵島的那一刻,手段殘忍的旌寰必除。

她眸內,清光冷冽,死寂一般的眼珠直直的盯著旌寰,忽的彎了彎唇:“師尊二字不是你能叫的。本尊今日頓悟,孽障除不盡,春風吹又生。五十年時間,我教不了你何為道,害你為禍人間,手段殘忍。是本尊之過,今日大禍釀成,親手除之,還天下一份因果。”

話落,滄溟仙劍幹脆利落的擊向旌寰。

混沌真氣與玄冰靈氣形成以滄溟為媒介,化為流光不斷沖擊旌寰的防護魔盾。

氣勢洶洶,每一次進攻手段幹脆利落,不留絲毫後手,柳長寧的攻擊方式與她性格有關。

既然決定殺,便不會給對方留一絲餘地。

旌寰發覺自己輕敵時,已經被滄溟逼的狼狽躲閃,四處逃竄。

天空中金芒白光大盛,黑團被不斷肢解驅散。

越戰越心驚,旌寰驚恐的發現通身的魔元力在那金百二光掃來時,被肢解消散。

他通身的魔元受到碾壓氏的壓制。

她……柳蒼雲全盛之時的法力,也是無法奈何得了他。

可是此刻,她卻所向披靡的攻擊,如戰神一般,將他的魔氣輕而易舉瓦解,

魔鼓之聲不斷,他甚至迫不得已運出本命□□抵擋,卻發現,左突右擊根本無用。

對面的女修黑發肆意飛舞,通身的冷意和著天地之威向他襲來。身周環繞著暖黃的神光,白衣甚雪,膚若凝脂,薄唇微抿。

無情又禁欲,真美啊,想舔舐她的腳尖。

胸口被滄溟刺破的那一刻,旌寰唇邊帶著笑,恍惚的看著她,目光一錯不錯。

他張了張口,黑血汩汩流出。

眼皮無力的緩緩垂下,他心底忽的生出濃烈的不舍,撐著最後一絲力氣。

斷斷續續問:“你……可曾……當年滄浪山頭,你……可曾愛我?”

“未曾!”

沒有感情,他其實明白。

因為明白,所以死前才想問問,他是集七情六欲長成的情魔一族,愛上一人便是不死不休,毀天滅地。

天道惡毒,因果輪回。他用了他人七情六欲為養,此為因。愛而不得,死在此生最愛的女子手上,便是果。

“哈哈哈哈……”黑血噴湧而出,旌寰似發了瘋半狂笑不止,死不瞑目。

因為死前,他方明白自己大抵不過是天道之下的螻蟻,妄圖與天爭命,卻早已是因果盤內的棋子。

他這一生,自始至終註定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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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之中,周身沐浴在金百交織光芒中的女子看也沒看死去慢慢消散的魔修。

她轉身,視線與身後護著的男子相對。

他怔忪的看著她,一雙清澈瞳孔內,泛著絲迷茫。

“子淵……”她喚他。

他回神兒,緊崩的神經松下,呆滯了半晌。神色恢覆到往日的倨傲,張開手,沖著她嫌棄道:“榆木疙瘩,還不過來抱抱老祖,本尊等了你七年……”

他的耳尖不自覺紅了起來,展開的手臂僵在半空。雖是一身僵硬,眸子卻執拗的看向她。

柳長寧一身冷意在他別扭的目光中悉數散去,她眼底蔓了絲笑,一步一緩的朝著他走來,與他緊緊相擁。

“子淵用七年來等待,蒼雲銘記於心,往後我用萬萬年相守報恩可否?”

懷中的人一震,他有力的雙手扣著她的腰間,身體的熱度徒然升高。

他輕咳一聲,別扭的掩飾住嘴角越咧越大的弧度,頭上一根呆毛豎起,左搖右晃,掀唇得寸進尺要求道:“要 一生一世一雙人!”

“好。”

“不許沾花惹草,不許對旁的男子笑,你笑的時候並不好看,倘若忍不住,對我笑便好。”

“應你。”

“方才那魔頭叫你師尊,你二人是什麽關系?”

“沒有關系。”

“哼!”

這日天很藍,微風徐徐。

雲朵在他二人身周浮動,柳長寧自始至終嘴角噙著笑,與她相擁的男子叨叨不停的說著話,仿佛是要將七年的孤獨全部說盡一般。

柳長寧展臂抱著他,手悄悄向下。暗紅色錦衣加身,黑寬玉腰帶束腰,完美的將他峰腰翹勾勒了出來,柳長寧心頭一動,野草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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