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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女尊修真界(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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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潤雨從妖獸身上一躍而下, 隨著她越走越近,面容便愈發清晰。

童顏鶴發,面容古拙, 手持拐杖,行走間葛衣隨風浮動, 比在場化神期修士, 更多了幾分隨身威壓。

“此人叫丘潤雨, 黎門掌門丘老道。疑?她來此地做什麽?”

小黑鳥窩在柳長寧的懷, 半瞇著眼,訝異一閃而逝。

神識傳音, 解釋道:“黎門這位掌門, 已是五萬歲高齡, 修為卡在大乘後期整整兩萬年。如今壽元只剩二十年。早在一百年前, 這位掌門便鮮少出現在靈域各大會盟。今日……卻是。”

裴子淵心忽生不祥預感,感受著身上冰涼雙手輕輕的安撫,這才逐漸放松下來。

鳥臉上凝重之色一閃而逝:“丘老道這些年一直在尋求突破機會, 尤其是最近百年。黎門門下弟子資質青黃不接, 門長老大多只有化神期修為,倘若丘老道無法突破渡劫期, 延長壽元, 這黎門往後怕是要淡出十大門派之外。是以這些年她深入淺出,很少再管俗物, 一心尋求突破之法。”

裴子淵仰著頭, 剛要繼續說, 便對上柳長寧深邃的眸色。四目相對,她眸幽邃晦暗。

半晌,她才不動神色沖著他展唇一笑,緩聲道:“前輩放心,您此番需記住,一會兒不管發生何事,萬不能再凝為實體,化出真身。”

反覆叮囑此話,見小黑鳥遲緩的點頭,柳長寧這才放心下來,重新看向前方。

上首的十大門派長老此刻已與丘潤雨寒暄完畢。

“不知丘掌門親自前來,可有何等指示?”天晶再次張口問道。

今日波折不斷,眼看著如今天色陰沈,丘老道此番出現,再次打斷試煉場收徒儀式。

天晶方才一通郁氣未出,也沒心情與之迂回寒暄,直截了當的問出心疑惑。想來丘潤雨這些年不問修真界俗物,此刻忽然出現,必定有其原因。

此話方落,眾人耳朵皆是高高豎起。

丘潤雨低笑一聲,眉目和緩,她精光矍鑠的雙目越過圍上來的十位化神期長老,直直看向不遠處的柳長寧。

略一沈吟,揚聲道:“小友著實擅長隱匿,險些以魔族身份將我正道十大門派化神期長老玩弄鼓掌之。”

此話一落,方才幾乎洗脫嫌疑的柳長寧再次萬眾矚目。

她雙手環胸,挑眉頂住丘潤雨刻意落在她身上加重了的威壓,凝了她一瞬,淡聲問:“前輩此乃何意?”

丘潤雨不置可否,收回視線,鬢邊長長的銀發隨風舞動,仙風道骨,道貌岸然。

“今日發生的這都是些什麽事?丘掌門如此妄言,有失妥當。怕是聽信了某人片面之詞。”

句曲蹙眉,雖說出的話並不難聽,臉色卻已是不好看。

畢竟這叫柳長寧的女修是他遁世仙宮宮主親口所保,而此刻丘潤雨不請自來,沒頭沒腦,張口便說柳蒼雲為魔族。

此番明晃晃在打他們老祖的臉面。她若是再袖手旁觀,便是任由別人汙蔑門派。

句曲心情極差,說話的聲音不由冷了兩分:“丘掌門恐怕不知,您所知那事,本門宮主已出面澄清,當夜老祖在場,已證明此女清白。在場諸位道友皆可作證,您怕是被木道友給蒙蔽了實情。”

“句道友……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您聽完再出來申辯。”木雲撥開人群,走至近前,桀桀笑出聲。

她搓了搓幹枯的雙手,掀開眼皮,厲芒畢現:“遁世仙宮主方才確實出現,並且為此女作證,但是這又能證明什麽?”

木雲指著不遠處坦然自若的柳長寧,窄而小的眼睛內閃著絲恨意。

側頭沖著句曲等人不陰不陽的笑道:“遁世仙宮宮主裴老祖,方才只是凝成了個虛體。面目尚且無法看清。最重要的是,即使方才那位當真是裴老祖,又如何?老道在不久前發現了一件極為有趣的事,關於遁世仙宮上任宮主與情魔一族的淵源。”

“木雲!你!”句曲仰起頭,疾言厲色的看向木雲。“空口無憑,胡說八道,爾真敢說!”

她說完,抽出腰間軟劍,眼看著就要與讓她不死不休。

卻是被丘潤雨拂袖,一道白光,輕描淡寫的給化解了去。

“句道友稍安勿躁,具體何事,你且聽清楚原委,再行發作也不遲。”

丘掌門滿面笑容,看似和善,這笑意如今並不達眼底,大乘期修士的威壓死死的將句曲定在原地。

這才得空掃了眼眾人,見除了遁世仙宮一眾弟子外,各大門派弟子皆不再反抗,滿意的長笑一聲:“老道活了快五萬年,見證了整個靈域滄海更疊。平日為人慚愧被人稱道一聲清正,必不會沒有證據,聽風是雨,指鹿為馬。”

她說完掃了眼其餘幾位長老。

天晶等人此刻拱手稱是,給足了臉面。

丘潤雨乃大乘後期修為,即使壽元不多,在整個靈域也算數一數二的大能修士。

她話以至此,這等面子情分還需給的。見幾人皆不再置喙,丘潤雨不著痕跡掃了眼木雲。

木雲小眼微瞇,心領神會。

極快反應過來,沖著丘潤雨行禮道:“回稟師尊,今日各大門派長老皆在此地,不若將我等前些時日查出的消息,提前讓諸位門派長老看看。

“現今魔族重現,雲老祖當年親口預言,眼看著怕是為實。關系至修真界生死存亡之事,早一日告訴諸位,未免魔族鉆了漏洞,埋伏在我正道之做奸細。”

木雲說完,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柳長寧。

不遠處的白衣女修坦然與她對視,茶色的眸內厲芒一閃而逝。

四目相對,很快分開。

無人知道小黑鳥抖了抖翅膀,從枯瘦老道臉上看出隱晦的算計。

“一會兒若事出有變,你先逃走。”

裴子淵此刻已不再炸毛,它垂著頭,看不出面上神色,神識傳音,卻仿佛已猜出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麽事情一般,叮囑道。

柳長寧並沒有立刻應答,她擡頭看了看又聚集起來的烏雲,再次咬破手指,輕車熟路的撬開裴子淵長長的牙喙。

沈聲道:“信我,阿邵若是累了,不妨閉上眼睛休息片刻。”

“你不懂……他們要……”

“老祖該不會真以為本尊只是個窩囊廢吧?我乃轉世重修的大能修士,前世修為已斟至渡劫後期,如此,阿邵可還放心?”

白衣烏發的女子,低垂著頭,一頭如瀑的青絲,從肩側滑下,搔刮在小黑鳥的臉上。

薄荷草香撲鼻而來,裴子淵含著她的手指,雙眸泛著絲癡纏的迷惘。

此番異樣很快消失無蹤,它別開視線,低聲嘲諷道:“哦?這下肯承認了,成日晚輩晚輩的自稱。裝良善,裝羞臊。卻原來是個活了不知多少年的渡劫期老怪物。。”

近些時日相處,裴老祖當然知道柳蒼雲不簡單,亦猜想過她乃轉世重修之人。可是此刻親耳聽見她坦白,心底依舊震驚不已。

實則沒想過她修為會如此之高,平日見她低眉順目,蠢頭蠢腦,時不時還羞臊連連。

如此呆笨女修,他確實沒有猜測她是活了幾萬年的老不休?

柳長寧緊抿的唇幾不可察的裂開一絲笑意,她擡手摸了摸小黑鳥的翅膀。

一本正經的胡編亂造:“老祖誤會,蒼雲並沒有隱瞞之意。我本是一深山裏散修,師傅死前,說我心思純善,人傻呆蠢,卻桃花煞不斷,容易受男子蒙蔽。只有這靈域第一美男子,方能幫我擋住往後桃花之煞。五百年前我邁入渡劫晚期進去修煉瓶頸,於是遵師命下山歷劫。尋找第一美男子裴子淵,卻沒想到當年十方海域裴宮主騎仙鶴飛來,因我太過蠢笨,發呆觸動雷劫,竟然提前將飛升劫雲,結果……”

小黑鳥撇嘴,本是生氣臉,轉瞬安撫,嫌棄的看向她,輕嘲道:“哦,結果被雷劈死了!嘖嘖嘖,原來是個山裏的土包子!難怪如此……罷了,以本尊之能確也當得了你一聲前輩。不過為何說裴子……我主人能為你抵擋桃花煞呢?”

“因為他是晚輩未來夫郎。”

語不驚人死不休,小黑鳥瞪圓了眼睛,盯著眼前女修一臉理所當然的神色。

不禁暗罵一句:“蠢貨!”

他若是恢覆人身,定是要抽她一百大鞭,方才解氣。

“癡心妄想。啾啾啾。”小黑鳥氣急敗壞吐出她的手指,假意嘔了兩下,卻一絲血沫都沒有吐出來。

頭頂傳來那女修漫不經心的笑聲:“阿邵是不是餓了,瞧這小嘴,把晚輩手上的血液舔舐的丁點不剩。”

小黑鳥:……

一通鬥嘴,裴老祖氣咻咻瞪向柳長寧,卻未曾發現,方才自己身周縈繞的低沈陰郁的氣息已是全部消散。

柳長寧見此,這才放下心,擡眸繼續看前方被人刻意陷害的鬧劇。

丘老道背著手,銀絲拂面,見無人反駁,沖著木雲吩咐道:“將息隱石拿出來。

木雲反應迅速,從懷掏出一塊乳白塊狀玉璧,手心輸出靈力沒入息隱石內。

很快,半空出現一幅畫面。

這是一片深林,周圍光線極暗,陰陰沈沈。

其下方是一塊占地極廣的深池,池子周圍長滿了曼陀沙華,花朵盛開,妖艷異常。

畫面出現至此處,在場的修士已是的屏住了呼吸,因為曼陀沙華只能在魔界盛開,那麽前方畫面自是魔界無疑。

接著畫面一轉,從虛空傳送陣跳出一只朱雀,朱雀琉璃的眼珠環視一眼四周,很快變成一名男子。

此人人形甫一露面,在場十位化神期長老皆是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句曲,此刻已是背後冷汗蹭蹭,畫面的男子她自是認識,那是去世一百年的上一任宮主,鳳羽。

句曲長難以置信的捂住嘴巴,息隱石的畫面還在繼續。

鳳羽飛入黑色魔池上方。

魔池內出現一塊通體發黑的嬰體,池子內所有魔氣幾乎全部灌入它的體內,黑色的池水沸騰冒出陣陣黑霧。

“原來就是你這畜牲,吞噬我妻主與親兒七情欲,以此為養料,以企圖凝成魔體。”

眾人一臉駭然,尚且沒有消化得來的信息。

息隱石再次換了畫面。

這是一間古色古香的坊間,躺在床上的男修唇角沾上一縷血絲,氣若游絲。眼看著近氣多出氣少。

他握著一雙骨指關節分明的手,斷斷續續道:“子淵,你且記住,不到身死道消那一刻,不許說出情魔之事。你有我朱雀上古血脈,有三世涅槃重生機會。再隕落那一刻,才能將事情公之於眾,且記。”

“好。”

畫面雖然沒有出現手掌的主人,單憑這一聲沈郁的好字,熟悉裴子淵的人便能聽出此乃他的聲音。

丘潤雨收回息隱石,掃了眼大門派長老,見他們一臉凝重之色,精光矍鑠的眸子溢出一絲算計。

她輕咳一聲,正氣凜然道:“前些時日魔族現世,本尊特地命木雲徹查此事。無意得來此物,原本打算,前去奇淵島,與裴老祖當面問詢,哪裏知道裴老祖竟然突然在此地現身,為了維護一魔族。”

丘潤雨意味深長的頓了頓,見句曲又將出言反駁,打斷她的話,厲聲道:“老道素來不會平白造謠生事,三日前門派弟子魂燈被滅,老道無意發現

其魂燈之上殘留明顯魔族氣息。”

她給木雲遞了個眼色,木雲很快將魂燈再次拿了出來,丘潤雨隔空打出一道法訣,青色光芒籠罩魂燈,魂燈之上竟是出現黑色魔氣。

“如此諸位可還有疑問?”

“依丘掌門所言,上任裴宮主便與情魔一族有牽扯,且隱瞞此事?”天晶上前一步,雖是疑問,面上卻已相信八成。

丘潤雨摸了摸下巴,點頭又搖頭:“怕是可能更早,上上一任宮主,現今裴老祖的親生母親似乎也與情魔有牽扯。”

她模棱兩可的掃了眼眾人,施施然笑道:“當然,此事也僅僅只是老道猜測,還需諸位同道與裴老祖當面質問為妥。”

突然得知此等辛秘,天晶等人已是震驚的合不攏嘴,面上不顯,心底翻江倒海,若是遁世仙宮與魔族牽扯,怕是修真界往後的勢力要重新洗牌。

句曲垂著頭,鬢邊銀發一瞬之間仿佛又多了些。身後的弟子們大氣不敢出一聲,心氣懣,卻無力反駁。

丘老道做事極為圓滑,並不直接坐實裴子淵與魔道有牽扯。

可此番息影石所見,與他維護魔族奸細柳長寧之事,一目了然。

眾人心底已信了八成,只要裴子淵一毀,遁世仙宮勢力大減,到時趁此機會瓜分其門派資源。

黎門淪為十大門派末等的我危機將會解除,這也是她願意與背後那人做交易的原因。

他許黎門萬年不倒!如此誘人的條件,不得不應。

眾人正在發楞,柳長寧臉上的神色已是徹底冷了下來。

指認她是魔族為假,這丘老婦蓮言蓮語,句句不離挑撥。

這是要坐實裴子淵與魔族勾結!

汙蔑她倒是沒關系,可是汙蔑的是那只鳳凰,想到第一世遇見他時,他被囚禁在滄溟仙劍內,萬萬餘年,一雙眼睛寂寞到死寂。

這群人便是這樣逼著他,一步步將他囚禁在無邊絕望內。

想及此,柳常寧神識悉數張開,濃郁的靈力在周身環繞,長發飛舞,飛至半空。

“呵?好一個黎門,好一個正派仙風道骨的丘道長!”

衣袂被風吹的獵獵作響,白衣女修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厲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本尊沒做過的事為何承認。不過有一句話你說的沒錯,裴老祖不會千裏迢迢出現替本尊解圍,方才那人只是本尊假扮而已。你倒是陰謀詭計頗多。一把年紀,七竅玲瓏心,顛倒黑白倒是精彩!既然今日你壞了本尊的好事,呵……”

她冷哼一聲,龐大的神念悉數沒入丘潤雨的頭頂,葛衣老道猝不及防,連退數步。

一雙手顫顫巍巍的指著柳長寧:“你……渡劫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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