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火鍋，程沐汐顯得很活潑，一直張羅著煮菜，幫柯煜辰夾菜。比起以前還要熱情開朗的樣子。只是，她越是這樣，柯煜辰越是覺得心痛。

“小汐，你還是忘不了韓羽，對嗎？”柯煜辰是打算開口了。

“不要提他！”程沐汐立馬吼道，隨即又盡可能的柔聲說道：“吃菜，這麽多好吃的，多吃點兒！”

“有的事情是不可以逃避的，小汐，你是個明白人。”柯煜辰說道，“剜掉爛肉會很痛，但剜的成功，就是化長痛為短痛，能更快的康覆；但如果放任不管，爛肉會腐化，最終惡化的不可收拾。而韓羽那個渣男給你造成的傷害，必須把他剜去，否則會一直困擾著你。”

“我已經走出來了，我已經忘了他了。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提起他，我不想聽到他的名字。”程沐汐捂著耳朵，一邊搖頭，一邊大聲道。

柯煜辰則拉開了程沐汐捂著耳朵的手，“小汐，面對現實。冷靜，冷靜下來！”

程沐汐被柯煜辰抓著手，不能再去捂耳朵，她有些激動的看著柯煜辰，“我身上發生了這麽痛苦的事情，你為什麽還要這樣對我？我不想提起，我想忘了。”

“忘了？對，是該忘了，但不是這種自欺欺人的方式。”柯煜辰今天是一定要談，否則他不會安心。

“你覺得你慘，那我呢？我告訴你，我柯煜辰雖然經常傳緋聞，八卦雜志上經常寫我的事情，但是我真真正正談戀愛，就只有一次。當時，我失戀，比你痛苦一百倍。我的遭遇，也不比你強多少。我是過來人，我知道你這樣的方式不對，只能讓你越陷越深，我想幫你。”柯煜辰慢慢的松口程沐汐，“冷靜，冷靜下來，聽我說幾句。”

程沐汐沒有表態，但也算是默許了。

柯煜辰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從他曾經的戀情講起。

“你應該知道我，自從父母親去世，我就已經沒有了童年和青年時光，實在極度壓抑和黑暗的算計中，慢慢長大的。由於家世好的緣故，追我的女孩子很多，但我從來沒有心思去談戀愛。”

“我覺得我是一個很難真心去相信別人的人，而愛情的基礎就是信任。所以，我一直不愛任何一個女孩子，即使再漂亮，再可愛，我可以跟她們做普通朋友，但卻無法發展感情。”

“我的第一次戀愛，是我念大學的時候。我並沒有念什麽貴族大學，而是跟你一樣的普通高校。”

“有一次，我遇到很煩心的事情，就去學校對面的酒吧喝酒，我看見幾個混混在欺負一個看上去很清純的女服務生。然後，你應該猜得到，就是英雄救美咯。我把那幾個混混打跑了，而我也受傷了。”

“我並不指望她報答我，就想去學校醫務室包紮一下。”

“我沒想到她一直跟著我，在陪我包紮的時候，還一直嚇得哭，一直跟我道謝加道歉。”

“我當時也只是覺得她楚楚可憐，長得也可愛。你不要說我是外貌協會，可愛的女孩子，總是討人喜歡。不過，我並沒有因此而愛上她。只是安慰了她幾句，就要送她回家，我是男人，就算是陌生的女孩子，人家陪著我這麽久，我必須送她。”

“沒想到的是，她很固執，不僅沒有讓我送，反而把我給送去了男生寢室。其實，我當時是在校外租住了房子，也是因為拗不過她，只讓她送我到了男生寢室而已。”

“那天，我們都沒有互相問名字，彼此都不知道太多的信息。我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她只是我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發生的事情，也只是一個小插曲而已。可是，沒想到，我們在不到半個月之後，竟然又相遇了。”

“我選修了一門西方藝術史方面的課，是後半學期才開課，我沒有想到，她竟然坐在了我的身邊。我那天才知道，她是我們學校裏英文專業的學生，跟我是同一屆的，也是大三了。”

“那門課因為是後半期的，所以每周兩次，每次都是早上八點上課。而我，因為學業忙，工作也繁重，那時候我已經接管了柯氏，所以，我總是不吃早餐。我寧可用吃早餐的時間，睡一會兒覺。她無意知道了，就每次上課都給我帶早餐，我不要，她就一直看著我，一直要我吃下去才行。”

“後來，她每天都要在男生寢室那裏等我，給我送早餐。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放棄了住校外的公寓，而是住在了寢室裏。有些喜歡她這樣的堅持。她不愛說話，卻總是用行動來感動我。”

“我算是一個從小缺愛的人吧！我比任何人都渴望愛。我其實經過一段時間，也對她有好感，卻不敢靠近她。我也怕感情被欺騙，我不敢。我這樣說，你可能覺得我太懦弱吧！的確，我那時候，對感情就是很懦弱。想嘗試，又怕受傷。”

“我們的關系就這樣僵持著，既沒有進一步，也沒有退一步。我會去她打工的酒吧經常坐坐，算是偷偷保護她，也算是偷偷看看她。她也堅持給我送早餐。”

“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到了大三的寒假，我被郭淑萍算計，在去外省考察一個原生態度村落的時候，被合作方和我的助理一起背叛，我被他們謀害，把我推下了一個堰塘裏。”

“我雖然會游泳，可那是冬天啊，又是晚上，是她救了我。我高燒了兩天，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就是一個身無分文的落魄者。而且，身體也極度虛弱。”

“她告訴我，這是她的老家，只是她的親人都沒了，她是每年過年要回到這裏祭奠她的家人，卻剛好碰見了我。”

“我雖然昏迷過，但我沒有失憶，她是冒著生命危險在堰塘裏救我。而且，用她在酒吧打工僅有的錢，給我買藥吃，去鄰居那裏買老母雞給我燉湯。我知道她很摳門的，自己一直省吃儉用，我當時很感動。我覺得愛上她了。”

“你可以想象，一個人不顧性命的來救你，願意耗盡所有錢財來幫助你，這真的不是誰都做得到的。加上她之前給我送了那麽久的早餐，我覺得我是淪陷了。”

“我當時什麽都沒有，回A市的車費我們都不夠，我本來可以去找公用電話，或者接手機，給爺爺和達叔打電話求助。可是，我沒有這麽做。我也煩了在A市的勾心鬥角，很想跟她好好在那山明水秀的地方相處一陣子。我就選擇了跟她一起去當地的鎮上打工。”

“我去洗盤子，當服務生，還去當了家教。一直到開學的時候，我們才賺夠了路費。一起做火車的硬座回學校。”

“我們沒有表白，就很默契的相愛了，她成了我的女朋友。”

“我很愛她，對她很好，我讓她辭去了酒吧的工作，也知道她喜歡工作，就幫她在柯氏找了翻譯的事情，讓她既不用接受我的饋贈，又不會生活的那麽辛苦，不用為了生計而發愁。”

“我愛上了她，我不要她再來給我送早餐，我每天陪她跑步，然後一起出去吃早餐，只要時間允許，就一起吃午餐，晚餐。我會盡可能的跟她在一起，陪伴，守護。她也很好，安安靜靜的，也默默在我身邊，我很喜歡她那淡淡的純凈的感覺。”

柯煜辰說到這裏，嘆了口氣，“小汐，你是不是覺得，我和她很好，我們理所應當的就該畢業就結婚，幸福的在一起。”

“聽你講的這些，我覺得你們確實很好。不過，為什麽你會跟她分開了？”程沐汐似乎是聽進去了這個故事，“難道是被人拆散的？郭淑萍嗎？”

“確實和郭淑萍有關！”柯煜辰嘆道，“畢業後，她在我的公司正式上班，我們出雙入對，也算是羨煞所有人了。不過，後來我拼一個大項目，要給出一個最合適的競標價格，而這個競標價格被人洩露，我失敗了，而我的競爭對手中標。”

“是她？”程沐汐問道，“為什麽？”

“你猜的沒錯，女人的知覺就是準啊！”柯煜辰苦笑，“我查到了她，卻沒有聲張，我選擇了原諒。即使我很心痛，很痛恨她的背叛，但我依舊舍不得跟她攤牌，我怕這樣的攤牌，會讓我們分手。”

“可是，她卻終究讓我失望了。她在有一天告訴我，她愛上了我的競爭對手，一個紈絝子弟。我當時要發瘋了，狀況跟你現在差不多，喝酒，買醉，冷靜之後，我還去挽回，我不覺得我自己很差。我無法接受，我對感情非常的認真。”

“但是，她卻毫不留情，對我說了無數狠話，無情的話。”

“後來我查到了一個可怕的真相，我差點兒自殺。你知道致命的一擊是什麽嗎？”柯煜辰苦笑著問道。

“難道，她說一切都是假的，從來沒有愛過你？”程沐汐猜到，“韓羽對我最致命的一擊，就是這句話了。”

柯煜辰點點頭，“何止是從來沒有愛過，而是我和她之間所有美好的一切，從認識到交往，都是郭淑萍布下的一個局！”

“啊？”程沐汐有些楞了。

“沒錯兒！就是一個局！”柯煜辰苦笑，“我最初認識她的英雄救美，那些混混是郭淑萍安排的；選修課的再相見，是郭淑萍查了我的選修課，故意讓她選的；我被推下堰塘那次，也是郭淑萍安排的，她根本就不是那個村的人，更沒有要祭奠的家人。她是一個在孤兒院長大的棄嬰，沒有父母親，沒有任何的親人，她就是守在那裏等著用性命救我，來取得我的信任。”

“天吶！”程沐汐不禁捂住了嘴巴，不可思議的樣子。

“郭淑萍從生下柯煜揚的開始，就已經暗中收養了她當義女，算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的初戀，我付出了我所有感情的初戀，竟然從頭到尾就是一場騙局，是一次郭淑萍的精心算計。”

“郭淑萍是希望我絕望，能自殺最好，即使我不死，也會對愛情失去信心，不會結婚生子。最起碼，受了這樣的傷害，不會輕易的愛一個人。她這是在給柯煜揚贏得成長的時間啊！”

“她確實成功了，我這麽多年，也只是逢場作戲的各種女人搞暧昧，卻從來沒有動情。如果沒有那件事情，我怕是現在孩子都上幼兒園了吧！”柯煜辰嘆了口氣，“聽了我的事情，你還會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受傷最痛苦的人嗎？”

“我比你好多了。”程沐汐說道，“我不是幸災樂禍，而是，客觀的說，如果我遭遇你這樣的事情，我會活不下去。和你的事情比起來，我這個倒是不算什麽了。”

“後來，郭淑萍安排她出國去，算是對她做了這些事情的補償吧！”柯煜辰嘆道，“她臨走之前，告訴我，她最不喜歡的男人類型就是我這樣的，她不僅不愛我，還厭惡我，看見我就惡心。我曾經親手給她做過一個陶藝花瓶，刻了我們的名字，還有我對她的情話，卻被他摔碎在我的腳下。”

“小汐，我告訴你這些，目的不是和你比誰更痛苦，而是告訴你，世界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柯煜辰緩和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愛情很重要，但是為了不值得的人去痛苦，真的是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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