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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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 這些是什麽?？”冰夷轉過頭?聲音有些顫抖，雖說他來自上古界，有著超過這個世界凡人的能力, 但終究年紀小?, 沒見過太多的世間險惡，即便是來了這裏?，見識到的那些人也少有罪大惡極之?人。
山海沒有回答他，只是自顧自地說道：“冰夷，給?我弄個可以照明的珠子。”
冰夷聽到之?後老實照做了，發著光亮的水珠懸浮在這個房間的頂端，瞬間將整個空間照亮。
那些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景象也變得格外的清晰。
從他們?站的位置到最裏?面，擺放了大量的培養皿，裏?面是各種?各樣的人類。
惡臭的氣味令人作嘔，可山海看著這場面卻有種?強烈的熟悉感。
今願從神筆之?中出來：“這就是科技文明之?下的人類試驗品？”
山海沒有答話, 那種?窒息的感覺已經將她包裹了, 她站在那裏?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也是待在這樣的器皿之?中，靠營養液供養維持生機。
並?不是她記起來了那時候的記憶, 只是一種?本能。
不自覺地抿起唇，山海看了許久之?後才稍稍松開了唇：“是，這些都是試驗品，可能是克隆人，也可能不是, 我不知道。”
面前這些東西已經看不出來什麽?了，還沒有破碎的培養皿之?中有死去的但還沒徹底腐敗的人體, 破敗的培養皿之?中的營養液已經流幹凈了，只有幹枯的屍體還在。
山海不記得災難之?前的戰場是怎樣的, 但想來眼前的景象也是差不多的恐怖，甚至還多了幾分毛骨悚然之?感。
她往前走了一步，忍著不適繼續往裏?面走，既然是實驗室那就肯定會有實驗記錄，只是不知道有沒有紙質版的，畢竟科技發展到了那個程度肯定都是電子存檔。
但她記得她被植入的記憶之?中，有一些關於人體實驗的事情，她所在的基地就會有專門的人來整理紙質的檔案，就是為了避免系統被攻擊出現意外。
繼續往裏?面走，山海看到一扇門，推開那一扇門，山海看到裏?面有很多的機器，她嘗試去打開，結果當然是啟動不了，已經沒有電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備用電，但是大概率是沒有的，末世之?後兩百年，什麽?能源估計也都被消耗了。
她在裏?面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有用的，便又走了出來。
走出來的時候山海看到其中一個還算完好的培養皿之?上掛著一個牌子，上面有一個編號YG05897。
這些編號大概就是她最初始的身份吧，山海的指尖落在上面，裏?面的女人面色扭曲，大概是死之?前經歷過窒息的痛苦。
垂下眼眸，山海甚至有些呼吸困難之?感。
她輕輕地咬了下唇才壓下了心?底的情緒，她看向今願：“今願你?說我曾經是不是也擁有這樣一個編號？”
今願想了想：“大概吧。”
“山海...”她低喃道：“這名字大概是你?所說的上神賜予的吧。”
冰夷和饕餮跟著她，似乎都感覺得到她的情緒很低落，誰都沒有說話，就連平時不講道理的饕餮此刻也格外的安靜。
他們?和山海簽訂的是靈魂契約，靈魂相連能感覺到山海的情緒。
山海輕笑了聲：“你?說得對，我確實是個被神選中的幸運兒，否則我可能和他們?一樣了。”
今願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山海也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了，她的目光往下移動，看到下面寫著的簡介：克隆人，基因序列...
山海看完又轉向了下一個：雙卵子結合生命，基因序列...
她一個個看過去，這裏?確實都是實驗體，每一個都被改造過，大概是激發人類潛能的實驗。
山海走到了盡頭?，盡頭?有一扇門，站在那扇門之?前，山海猶豫著要不要繼續推開。
饕餮看著山海猶豫，看了會，走上前一腳將那扇門踢開了。
山海低頭?看著她，饕餮也仰頭?看著她，一雙黑色的眼眸充滿了一種?不解。
她伸出手?對山海做了個要抱抱的姿勢，山海笑了聲，彎下腰去抱住了她。
“這麽?暴力，可別把這裏?拆了。”山海輕聲對饕餮說道。
饕餮眨了眨眼：“我才不會，我又不是窮奇，只想打架。”
“我記得你?的兇名和窮奇差不多。”山海稍微調整了一下心?情，笑著說道。
“我又不愛打架，都是他們?不給?我吃的我才會生氣。”饕餮不滿地說道。
山海揉了揉她的腦袋：“小?吃貨。”
今願瞥了一眼饕餮有些嫌棄的道：“她？幾萬歲了還對個人類撒嬌。”
饕餮哼了一聲：“我就是還小?。”
今願懶得搭理她，山海也沒有繼續和她搭話了，她的註意力被裏?面的情形全?然吸引住了。
這裏?面和外面看起來有些像，但也不完全?一樣。
裏?面的培養皿沒有那麽?多，但每一個培養皿之?中的人都連接著一個儀器，然後有一根不知道什麽?材質的東西插入了腦袋之?中。
“主人，這是做什麽?？”冰夷咽了下口水，有些害怕地問道。
“不知道。”山海確實不清楚，畢竟她也是第一次走進來。
她走向培養皿，但這一次培養皿上面沒有介紹，只有一個編號。
山海繼續往裏?面走了走，隨後看到了一具已經幹枯的屍骨，他身上還穿著白?色的防護服，應該是實驗員或者其他的工作人員。
走到那人面前，山海蹲下去，伸手?去拿了他放在衣兜之?中的本子。
將那本子翻開，上面記載著他所負責的實驗品的一些情況。
通過上面的東西大概能了解到，這裏?的實驗品都是經過基因篩選之?後的優質基因，可以將他們?的意識和機器相連，讀取人腦之?中的意識，也能幹擾記憶甚至植入新的記憶。
和山海很相似的實驗體，但他們?並?沒有山海那麽?成功，他們?的腦海之?中還有一個芯片。
除了那一個死亡的實驗員，還有另外的實驗員，打開他們?的防護服都只能看到一具具的白?骨了。
將那些實驗員的筆錄都拿了出來，看完之?後山海大概是了解到了他們?到底要做什麽?了。
這個實驗室是想打造一個意識空間，一個能將人類的意識導入進去的新空間，在意識空間之?中可以進行很多的操作，這個空間可以連接很多的外部系統。
聽起來很厲害，可惜並?沒有完全?成功。
“1號實驗體和晨曦號連接的實驗差一點就能成功了，就差一點，如果成功了，人類就能達到真正的不死不滅，即便是□□消亡，意識也可以剝離出來，投放在機器或者其他的□□上面，這將開啟人類的新紀元，可是為什麽?就是差一點？”
山海在最後一個實驗員身上找到了一本筆錄，上面除了實驗記錄還有他的一些感慨。
她是唯一一個坐在辦公桌面前，看起來身份應該不一樣。
山海繼續往後面翻。
“實驗室被封閉了，聽說敵軍已經突破了大洋防線上岸了，可我們?才收到消息，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戰爭真的不討喜。”
“實驗室封閉的第十天，最近總是會有炮火的聲音，甚至讓整個要塞都在動蕩，希望早點勝利，這些實驗體可不能受損。”
“二十天了，我們?會勝利嗎？”
“守衛說，有一顆小?行星即將撞擊我們?，聽說軍方已經在準備攔截了，戰爭還沒結束，又要面臨天災了嗎？”
“沒有物?資了，實驗室的門都被封死了，出不去。”
“我今天去門口聽，聽到了守衛驚恐的叫聲，還有很恐怖的怪物?的叫聲，不知道是什麽?，沒有人開門，也沒有人管我們?。”
“大概是要死了，今天守衛都沒有消息了。”
再後面就沒有了，山海依舊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麽?死的。
起身之?後轉了一圈又找到了一扇門，這扇門被很多的儀器和櫃子封得死死的，完全?看不到門，還是山海覺得奇怪，讓饕餮和冰夷將東西挪開才看到的。
讓冰夷將那門打開了，剛剛打開門，山海就看到了一個偌大的資料庫，裏?面有無數的紙質資料。
還真有紙質資料庫，山海走了進去，但剛剛進去就看到一具死去的白?骨，他的手?伸向門口的方向，像是後面有什麽?恐怖的東西在追一樣。
山海繼續往裏?面走，看清楚之?後只覺得一陣惡寒，裏?面都是散落的殘肢斷臂的白?骨，撕裂的軍裝，掉落的頭?盔，分解的白?骨。
裝著資料的櫃子倒在地上，其中一個櫃子下面壓著一個骨架，山海過去將資料櫃扶起來，認真看了看，這家夥像是變異獸，肯定不是正常的動物?。
變異獸襲擊了這裏?，那為什麽?外面完全?沒有被攻擊的痕跡？
“或許是外面的人知道了裏?面的情況，將門封死了，當然也將自己封死了。”今願猜測道。
山海點了點頭?，覺得應該是這樣。
果然順著光亮走到了資料庫另一側，看到一扇打開的大門，這扇門連接著一個長廊，長廊那一側是什麽?山海還不知道，但變異獸應該是從這裏?過來的。
長廊外面的白?骨幾乎堆滿了，有變異獸的，也有人類的，這場景太過淒涼。
若是有亡魂，這些亡魂定然會盤踞在這裏?久不消亡。
這長廊能看到要塞內部的大部分地方，很多地方都充滿了戰鬥過的痕跡，冷風吹過來，將山海混沌的腦子稍微吹清醒了些。
她之?前只看到目前九洛他們?居住的地方，那裏?沒有太多的戰鬥過的痕跡，所以山海並?沒有想到這座要塞經歷了這麽?多的事。
看著面前的白?骨，山海甚至沒有再踏出去一步的勇氣。
她不願踩在那些白?骨之?上。
悠悠地嘆了口氣：“今願姐姐，他們?能將這些東西清理幹凈嗎？”
“能。”冰夷在旁邊點了點頭?：“但是有點耗費靈力。”
“沒事，把我們?剛剛走過的地方都清理了吧。”山海說完之?後想了想又道：“這個房間先別動。”
冰夷點了點頭?：“好。”
說完他雙手?捏決，一條水龍瞬間出來了。
水龍沖過面前的長廊，將那些白?骨和其他的殘餘一並?湮滅，什麽?都不剩下了。
饕餮從山海身上下來：“我也可以的。”
她跑回了裏?面，隨後山海就感覺到了一陣風從裏?面吹了吹來，風裏?面夾雜著一些還沒完全?分解的東西。
山海本能地躲了躲，隨後就看到那一道風沖向了藍天。
饕餮也跑了出來：“讓他們?離開這裏?怎麽?樣？”
山海低下頭?去揉了揉她的腦袋：“挺好的。”
饕餮笑了笑：“那我今天能多吃一點嗎？”
山海本來沈重的心?瞬間被她逗樂了，蹲下去捏了下她的鼻子：“可以。”
隨後她感覺身體有些些微的脫力感，嘆了口氣，轉頭?看著還是一片狼藉的資料庫：“幫忙將這些人的白?骨也收拾了？別動那些書籍。”
“哦，好。”冰夷點了點頭?，饕餮也跑過去幫忙，等他們?弄完了，天色也差不多都黑了。
“好了，先回去吧。”山海沒有急著去收拾整理那些書籍。
今願倒是拿了一本資料書：“不介意我拿過去看看吧？”
她對科技文明還是挺好奇的。
山海搖了搖頭?：“當然不介意。”
今願將手?上的資料書收了起來，山海感覺有人在扯自己的褲腿，低頭?一看是饕餮這家夥，伸著手?又要抱。
山海還沒說什麽?，今願倒是先彎下腰提著她的領子將人提了起來：“她現在哪有力氣抱你?，不應該你?帶她回去嗎？”
說完將饕餮丟給?了冰夷抱著。
冰夷和饕餮大眼瞪小?眼，饕餮嫌棄地推了下冰夷，從她身上下來：“臭龍族的味道。”
今願揶揄地看著她：“不是聽說龍生九子，你?不也是龍族的後代？”
“我才不是，哼。”饕餮一點也不想承認自己是龍子，就像是龍族也不承認她一樣。
饕餮化為獸形，沒有本體那麽?大，但還是有整個屋子那麽?高了。
她彎下腰將山海懶腰抓了起來，隨後將山海放在她的後背上。
“我也可以帶你?回去。”饕餮有些傲嬌地說道。
山海輕笑了聲：“好，謝謝，那就走吧，回去了。”
說完山海給?禍鬥傳信，讓她帶其他人回去。
“好的主人，我接到黎薇了，一會就去接其他人。”禍鬥也給?山海回話了。
“辛苦了。”
山海坐在饕餮的背上，饕餮從長廊走出去，隨後禦風而?行，速度一點都不比冰夷慢。
今願和山海一起坐著，今願在翻著手?裏?的資料書，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沒有完全?風化，加上今願用靈氣包裹著那書，如今大概千年也不會風化了。
山海在她旁邊坐著發著呆。
隨後又不知不覺地睡著了，今願感覺到肩上有什麽?靠了過來，側頭?一看是山海睡著了靠著她。
但睡著的人兒卻並?沒有放松下來，眉頭?依舊蹙著，大概也不是一個美?夢。
確實不是什麽?美?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所見的一切喚起了一些曾經的記憶。
山海夢見自己在培養皿裏?面，泡在營養液之?中，每天會有很多穿著白?色衣服只露出一雙眼睛的人來來回回地走動。
偶爾會有人給?她換營養液，然後記錄她的狀態，但有時候也極其的痛苦，他們?在她的腦袋上插了很多東西，時不時地會讓她感覺到疼痛，可她甚至連叫喊都叫不出來，只有不斷地進行掙紮。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培養皿之?中不僅會註入營養液，還會有很多奇怪的物?質。
山海一第三人的視角看著大概猜得到這些應該是各種?化學?物?質。
她記得她醒來的地方，很多化學?汙染物?的殘留，不只是她的培養皿之?中，還有很多其他的培養皿也都是一樣的。
以第三人的視角看著這一切，卻又以第一人的感覺體會著那些痛苦。
這個夢格外的煎熬，山海想早點醒過來，可她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她只能看著自己一日日的被人做新的實驗，一日日體會到那種?極致的痛苦，不得解脫。
回到了山谷之?中，一天過去了，窮奇和猰貐已經打掃得差不多了，雖然不算完全?覆原，但好歹不是不忍直視了。
今願收起資料書，將山海抱了起來，此時的她已經滿頭?大汗，臉色蒼白?。
並?不是身體出了什麽?問題，她只是沈浸在了自己的夢境之?中，無法掙脫。
用修道的話來說，這也是山海自己的劫。
她抱著山海回到了房間，將人放在了床上，什麽?也沒做，只是走到了桌案前，再次打開了書。
饕餮重新變回了小?孩的模樣，她跑了回來，停在山海的床邊：“她怎麽?了？”
畢方坐在窗邊看了一眼山海，隨後繼續編織她的手?串：“夢魘。”
饕餮趴在床邊，伸手?戳了戳山海的臉頰：“她好弱哦。”
“她只是一個凡人，即便是被改造過的凡人，也只是凡人，甚至還比不上上古界剛剛被女媧上神創造出來的人族那樣強大。”今願淡淡地解釋。
“好吧。”饕餮踹掉了鞋子上了床，在山海旁邊坐下了。
“她什麽?時候能醒？我餓了。”
今願擡手?給?了她一道噤聲咒：“小?饕餮，你?忍忍就過去了，你?又餓不死。”
饕餮委屈地瞪她，但她的直覺告訴她，今願能制服她。
氣鼓鼓地哼了聲，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坐著。
禍鬥將其他人帶回村裏?之?後也回了山谷，得知了山海的情況之?後也有些神色懨懨地在床邊趴著。
她是真的喜歡山海，山海對他們?其實很好很溫柔的，以前在上古界禍鬥一直都是一個人，沒有同類也沒有夥伴，那時候的她很強大，但人人懼怕她。
如山海所說的，她所到之?處總是能引起幹旱。
所以她只能在無人的山上日覆一日，是山海將她帶到了這裏?，見識了那麽?多的東西。
屋子裏?很沈默，屋子外面窮奇和猰貐還在努力種?樹。
今願看著那本資料書，那上面的內容著實顛覆了她對人類的認知，人類竟然也可以做到那一步。
他們?不能修仙，但也能不斷地突破自我的上限。
上神說得沒有錯，人類確實是最有智慧的生靈，但也是最容易走偏的生靈。
他們?的智慧能成就自我，也能毀滅自我。
漫長的夜晚終於快要過去了，山谷閣樓之?中的燈火亮了一整夜，就算是最鬧騰的饕餮也安靜了一晚上。
窮奇和猰貐終於在天亮前做完了一切，山谷之?中恢覆了那寧靜的模樣。
猰貐回到閣樓之?中，沒有進去，安安靜靜地坐在外面，看著即將破曉的天空。
窮奇依舊不喜歡他，和他隔了很遠。
躺在床上的山海終於松開了眉頭?，契約的異獸們?似乎感覺到她的靈魂力量又上升了一些。
看來是勘破了夢境了，也算是一個小?小?的突破吧。
第一縷陽光出來的時候山海也睜開了眼睛，一晚上的夢魘，也是夠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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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沒有回答他，只是自顧自地說道：“冰夷，給?我弄個可以照明的珠子。”
冰夷聽到之?後老實照做了，發著光亮的水珠懸浮在這個房間的頂端，瞬間將整個空間照亮。
那些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景象也變得格外的清晰。
從他們?站的位置到最裏?面，擺放了大量的培養皿，裏?面是各種?各樣的人類。
惡臭的氣味令人作嘔，可山海看著這場面卻有種?強烈的熟悉感。
今願從神筆之?中出來：“這就是科技文明之?下的人類試驗品？”
山海沒有答話, 那種?窒息的感覺已經將她包裹了, 她站在那裏?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也是待在這樣的器皿之?中，靠營養液供養維持生機。
並?不是她記起來了那時候的記憶, 只是一種?本能。
不自覺地抿起唇，山海看了許久之?後才稍稍松開了唇：“是，這些都是試驗品，可能是克隆人，也可能不是, 我不知道。”
面前這些東西已經看不出來什麽?了，還沒有破碎的培養皿之?中有死去的但還沒徹底腐敗的人體, 破敗的培養皿之?中的營養液已經流幹凈了，只有幹枯的屍體還在。
山海不記得災難之?前的戰場是怎樣的, 但想來眼前的景象也是差不多的恐怖，甚至還多了幾分毛骨悚然之?感。
她往前走了一步，忍著不適繼續往裏?面走，既然是實驗室那就肯定會有實驗記錄，只是不知道有沒有紙質版的，畢竟科技發展到了那個程度肯定都是電子存檔。
但她記得她被植入的記憶之?中，有一些關於人體實驗的事情，她所在的基地就會有專門的人來整理紙質的檔案，就是為了避免系統被攻擊出現意外。
繼續往裏?面走，山海看到一扇門，推開那一扇門，山海看到裏?面有很多的機器，她嘗試去打開，結果當然是啟動不了，已經沒有電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備用電，但是大概率是沒有的，末世之?後兩百年，什麽?能源估計也都被消耗了。
她在裏?面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有用的，便又走了出來。
走出來的時候山海看到其中一個還算完好的培養皿之?上掛著一個牌子，上面有一個編號YG05897。
這些編號大概就是她最初始的身份吧，山海的指尖落在上面，裏?面的女人面色扭曲，大概是死之?前經歷過窒息的痛苦。
垂下眼眸，山海甚至有些呼吸困難之?感。
她輕輕地咬了下唇才壓下了心?底的情緒，她看向今願：“今願你?說我曾經是不是也擁有這樣一個編號？”
今願想了想：“大概吧。”
“山海...”她低喃道：“這名字大概是你?所說的上神賜予的吧。”
冰夷和饕餮跟著她，似乎都感覺得到她的情緒很低落，誰都沒有說話，就連平時不講道理的饕餮此刻也格外的安靜。
他們?和山海簽訂的是靈魂契約，靈魂相連能感覺到山海的情緒。
山海輕笑了聲：“你?說得對，我確實是個被神選中的幸運兒，否則我可能和他們?一樣了。”
今願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山海也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了，她的目光往下移動，看到下面寫著的簡介：克隆人，基因序列...
山海看完又轉向了下一個：雙卵子結合生命，基因序列...
她一個個看過去，這裏?確實都是實驗體，每一個都被改造過，大概是激發人類潛能的實驗。
山海走到了盡頭?，盡頭?有一扇門，站在那扇門之?前，山海猶豫著要不要繼續推開。
饕餮看著山海猶豫，看了會，走上前一腳將那扇門踢開了。
山海低頭?看著她，饕餮也仰頭?看著她，一雙黑色的眼眸充滿了一種?不解。
她伸出手?對山海做了個要抱抱的姿勢，山海笑了聲，彎下腰去抱住了她。
“這麽?暴力，可別把這裏?拆了。”山海輕聲對饕餮說道。
饕餮眨了眨眼：“我才不會，我又不是窮奇，只想打架。”
“我記得你?的兇名和窮奇差不多。”山海稍微調整了一下心?情，笑著說道。
“我又不愛打架，都是他們?不給?我吃的我才會生氣。”饕餮不滿地說道。
山海揉了揉她的腦袋：“小?吃貨。”
今願瞥了一眼饕餮有些嫌棄的道：“她？幾萬歲了還對個人類撒嬌。”
饕餮哼了一聲：“我就是還小?。”
今願懶得搭理她，山海也沒有繼續和她搭話了，她的註意力被裏?面的情形全?然吸引住了。
這裏?面和外面看起來有些像，但也不完全?一樣。
裏?面的培養皿沒有那麽?多，但每一個培養皿之?中的人都連接著一個儀器，然後有一根不知道什麽?材質的東西插入了腦袋之?中。
“主人，這是做什麽?？”冰夷咽了下口水，有些害怕地問道。
“不知道。”山海確實不清楚，畢竟她也是第一次走進來。
她走向培養皿，但這一次培養皿上面沒有介紹，只有一個編號。
山海繼續往裏?面走了走，隨後看到了一具已經幹枯的屍骨，他身上還穿著白?色的防護服，應該是實驗員或者其他的工作人員。
走到那人面前，山海蹲下去，伸手?去拿了他放在衣兜之?中的本子。
將那本子翻開，上面記載著他所負責的實驗品的一些情況。
通過上面的東西大概能了解到，這裏?的實驗品都是經過基因篩選之?後的優質基因，可以將他們?的意識和機器相連，讀取人腦之?中的意識，也能幹擾記憶甚至植入新的記憶。
和山海很相似的實驗體，但他們?並?沒有山海那麽?成功，他們?的腦海之?中還有一個芯片。
除了那一個死亡的實驗員，還有另外的實驗員，打開他們?的防護服都只能看到一具具的白?骨了。
將那些實驗員的筆錄都拿了出來，看完之?後山海大概是了解到了他們?到底要做什麽?了。
這個實驗室是想打造一個意識空間，一個能將人類的意識導入進去的新空間，在意識空間之?中可以進行很多的操作，這個空間可以連接很多的外部系統。
聽起來很厲害，可惜並?沒有完全?成功。
“1號實驗體和晨曦號連接的實驗差一點就能成功了，就差一點，如果成功了，人類就能達到真正的不死不滅，即便是□□消亡，意識也可以剝離出來，投放在機器或者其他的□□上面，這將開啟人類的新紀元，可是為什麽?就是差一點？”
山海在最後一個實驗員身上找到了一本筆錄，上面除了實驗記錄還有他的一些感慨。
她是唯一一個坐在辦公桌面前，看起來身份應該不一樣。
山海繼續往後面翻。
“實驗室被封閉了，聽說敵軍已經突破了大洋防線上岸了，可我們?才收到消息，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戰爭真的不討喜。”
“實驗室封閉的第十天，最近總是會有炮火的聲音，甚至讓整個要塞都在動蕩，希望早點勝利，這些實驗體可不能受損。”
“二十天了，我們?會勝利嗎？”
“守衛說，有一顆小?行星即將撞擊我們?，聽說軍方已經在準備攔截了，戰爭還沒結束，又要面臨天災了嗎？”
“沒有物?資了，實驗室的門都被封死了，出不去。”
“我今天去門口聽，聽到了守衛驚恐的叫聲，還有很恐怖的怪物?的叫聲，不知道是什麽?，沒有人開門，也沒有人管我們?。”
“大概是要死了，今天守衛都沒有消息了。”
再後面就沒有了，山海依舊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麽?死的。
起身之?後轉了一圈又找到了一扇門，這扇門被很多的儀器和櫃子封得死死的，完全?看不到門，還是山海覺得奇怪，讓饕餮和冰夷將東西挪開才看到的。
讓冰夷將那門打開了，剛剛打開門，山海就看到了一個偌大的資料庫，裏?面有無數的紙質資料。
還真有紙質資料庫，山海走了進去，但剛剛進去就看到一具死去的白?骨，他的手?伸向門口的方向，像是後面有什麽?恐怖的東西在追一樣。
山海繼續往裏?面走，看清楚之?後只覺得一陣惡寒，裏?面都是散落的殘肢斷臂的白?骨，撕裂的軍裝，掉落的頭?盔，分解的白?骨。
裝著資料的櫃子倒在地上，其中一個櫃子下面壓著一個骨架，山海過去將資料櫃扶起來，認真看了看，這家夥像是變異獸，肯定不是正常的動物?。
變異獸襲擊了這裏?，那為什麽?外面完全?沒有被攻擊的痕跡？
“或許是外面的人知道了裏?面的情況，將門封死了，當然也將自己封死了。”今願猜測道。
山海點了點頭?，覺得應該是這樣。
果然順著光亮走到了資料庫另一側，看到一扇打開的大門，這扇門連接著一個長廊，長廊那一側是什麽?山海還不知道，但變異獸應該是從這裏?過來的。
長廊外面的白?骨幾乎堆滿了，有變異獸的，也有人類的，這場景太過淒涼。
若是有亡魂，這些亡魂定然會盤踞在這裏?久不消亡。
這長廊能看到要塞內部的大部分地方，很多地方都充滿了戰鬥過的痕跡，冷風吹過來，將山海混沌的腦子稍微吹清醒了些。
她之?前只看到目前九洛他們?居住的地方，那裏?沒有太多的戰鬥過的痕跡，所以山海並?沒有想到這座要塞經歷了這麽?多的事。
看著面前的白?骨，山海甚至沒有再踏出去一步的勇氣。
她不願踩在那些白?骨之?上。
悠悠地嘆了口氣：“今願姐姐，他們?能將這些東西清理幹凈嗎？”
“能。”冰夷在旁邊點了點頭?：“但是有點耗費靈力。”
“沒事，把我們?剛剛走過的地方都清理了吧。”山海說完之?後想了想又道：“這個房間先別動。”
冰夷點了點頭?：“好。”
說完他雙手?捏決，一條水龍瞬間出來了。
水龍沖過面前的長廊，將那些白?骨和其他的殘餘一並?湮滅，什麽?都不剩下了。
饕餮從山海身上下來：“我也可以的。”
她跑回了裏?面，隨後山海就感覺到了一陣風從裏?面吹了吹來，風裏?面夾雜著一些還沒完全?分解的東西。
山海本能地躲了躲，隨後就看到那一道風沖向了藍天。
饕餮也跑了出來：“讓他們?離開這裏?怎麽?樣？”
山海低下頭?去揉了揉她的腦袋：“挺好的。”
饕餮笑了笑：“那我今天能多吃一點嗎？”
山海本來沈重的心?瞬間被她逗樂了，蹲下去捏了下她的鼻子：“可以。”
隨後她感覺身體有些些微的脫力感，嘆了口氣，轉頭?看著還是一片狼藉的資料庫：“幫忙將這些人的白?骨也收拾了？別動那些書籍。”
“哦，好。”冰夷點了點頭?，饕餮也跑過去幫忙，等他們?弄完了，天色也差不多都黑了。
“好了，先回去吧。”山海沒有急著去收拾整理那些書籍。
今願倒是拿了一本資料書：“不介意我拿過去看看吧？”
她對科技文明還是挺好奇的。
山海搖了搖頭?：“當然不介意。”
今願將手?上的資料書收了起來，山海感覺有人在扯自己的褲腿，低頭?一看是饕餮這家夥，伸著手?又要抱。
山海還沒說什麽?，今願倒是先彎下腰提著她的領子將人提了起來：“她現在哪有力氣抱你?，不應該你?帶她回去嗎？”
說完將饕餮丟給?了冰夷抱著。
冰夷和饕餮大眼瞪小?眼，饕餮嫌棄地推了下冰夷，從她身上下來：“臭龍族的味道。”
今願揶揄地看著她：“不是聽說龍生九子，你?不也是龍族的後代？”
“我才不是，哼。”饕餮一點也不想承認自己是龍子，就像是龍族也不承認她一樣。
饕餮化為獸形，沒有本體那麽?大，但還是有整個屋子那麽?高了。
她彎下腰將山海懶腰抓了起來，隨後將山海放在她的後背上。
“我也可以帶你?回去。”饕餮有些傲嬌地說道。
山海輕笑了聲：“好，謝謝，那就走吧，回去了。”
說完山海給?禍鬥傳信，讓她帶其他人回去。
“好的主人，我接到黎薇了，一會就去接其他人。”禍鬥也給?山海回話了。
“辛苦了。”
山海坐在饕餮的背上，饕餮從長廊走出去，隨後禦風而?行，速度一點都不比冰夷慢。
今願和山海一起坐著，今願在翻著手?裏?的資料書，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沒有完全?風化，加上今願用靈氣包裹著那書，如今大概千年也不會風化了。
山海在她旁邊坐著發著呆。
隨後又不知不覺地睡著了，今願感覺到肩上有什麽?靠了過來，側頭?一看是山海睡著了靠著她。
但睡著的人兒卻並?沒有放松下來，眉頭?依舊蹙著，大概也不是一個美?夢。
確實不是什麽?美?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所見的一切喚起了一些曾經的記憶。
山海夢見自己在培養皿裏?面，泡在營養液之?中，每天會有很多穿著白?色衣服只露出一雙眼睛的人來來回回地走動。
偶爾會有人給?她換營養液，然後記錄她的狀態，但有時候也極其的痛苦，他們?在她的腦袋上插了很多東西，時不時地會讓她感覺到疼痛，可她甚至連叫喊都叫不出來，只有不斷地進行掙紮。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培養皿之?中不僅會註入營養液，還會有很多奇怪的物?質。
山海一第三人的視角看著大概猜得到這些應該是各種?化學?物?質。
她記得她醒來的地方，很多化學?汙染物?的殘留，不只是她的培養皿之?中，還有很多其他的培養皿也都是一樣的。
以第三人的視角看著這一切，卻又以第一人的感覺體會著那些痛苦。
這個夢格外的煎熬，山海想早點醒過來，可她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她只能看著自己一日日的被人做新的實驗，一日日體會到那種?極致的痛苦，不得解脫。
回到了山谷之?中，一天過去了，窮奇和猰貐已經打掃得差不多了，雖然不算完全?覆原，但好歹不是不忍直視了。
今願收起資料書，將山海抱了起來，此時的她已經滿頭?大汗，臉色蒼白?。
並?不是身體出了什麽?問題，她只是沈浸在了自己的夢境之?中，無法掙脫。
用修道的話來說，這也是山海自己的劫。
她抱著山海回到了房間，將人放在了床上，什麽?也沒做，只是走到了桌案前，再次打開了書。
饕餮重新變回了小?孩的模樣，她跑了回來，停在山海的床邊：“她怎麽?了？”
畢方坐在窗邊看了一眼山海，隨後繼續編織她的手?串：“夢魘。”
饕餮趴在床邊，伸手?戳了戳山海的臉頰：“她好弱哦。”
“她只是一個凡人，即便是被改造過的凡人，也只是凡人，甚至還比不上上古界剛剛被女媧上神創造出來的人族那樣強大。”今願淡淡地解釋。
“好吧。”饕餮踹掉了鞋子上了床，在山海旁邊坐下了。
“她什麽?時候能醒？我餓了。”
今願擡手?給?了她一道噤聲咒：“小?饕餮，你?忍忍就過去了，你?又餓不死。”
饕餮委屈地瞪她，但她的直覺告訴她，今願能制服她。
氣鼓鼓地哼了聲，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坐著。
禍鬥將其他人帶回村裏?之?後也回了山谷，得知了山海的情況之?後也有些神色懨懨地在床邊趴著。
她是真的喜歡山海，山海對他們?其實很好很溫柔的，以前在上古界禍鬥一直都是一個人，沒有同類也沒有夥伴，那時候的她很強大，但人人懼怕她。
如山海所說的，她所到之?處總是能引起幹旱。
所以她只能在無人的山上日覆一日，是山海將她帶到了這裏?，見識了那麽?多的東西。
屋子裏?很沈默，屋子外面窮奇和猰貐還在努力種?樹。
今願看著那本資料書，那上面的內容著實顛覆了她對人類的認知，人類竟然也可以做到那一步。
他們?不能修仙，但也能不斷地突破自我的上限。
上神說得沒有錯，人類確實是最有智慧的生靈，但也是最容易走偏的生靈。
他們?的智慧能成就自我，也能毀滅自我。
漫長的夜晚終於快要過去了，山谷閣樓之?中的燈火亮了一整夜，就算是最鬧騰的饕餮也安靜了一晚上。
窮奇和猰貐終於在天亮前做完了一切，山谷之?中恢覆了那寧靜的模樣。
猰貐回到閣樓之?中，沒有進去，安安靜靜地坐在外面，看著即將破曉的天空。
窮奇依舊不喜歡他，和他隔了很遠。
躺在床上的山海終於松開了眉頭?，契約的異獸們?似乎感覺到她的靈魂力量又上升了一些。
看來是勘破了夢境了，也算是一個小?小?的突破吧。
第一縷陽光出來的時候山海也睜開了眼睛，一晚上的夢魘，也是夠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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