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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愛的不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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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不夠深

叢田光隱居密林,日日日夜夜的彈奏琴曲盼著佳人歸來的傷神模樣,一日又一日反反覆覆,以至於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冬去秋來,那一頭烏發漸漸的染上了白霜,垂危之際仍然戀戀不忘那個佳人,以至於帶著種種遺憾離世,最終只留下下桑梅驚世神曲。

如此悲傷的一幕讓玲瓏眼眶漸漸模糊了起來,回想娘親在世時,亦是日日夜夜的在小木屋盼著殷烈能去看她一眼,只可惜到死那人仍舊沒有出現過。

想來也可悲,孤苦伶仃一輩子只對一人有念想,卻被那人傷的累累痕跡,到死都不瞑目。

琴音在這個時候愈漸悲傷起來,在最後的旋律中停止,玲瓏那雙清冽的珠眸落至窗外的落梅,眼前似乎看到了與相景殊一同舞劍的影子。

她的心已在慢慢的向他逼近,可那人呢?

——是否如她一樣心中有她?

為自己會產生這等想法而覺得可笑,那人身份何等的尊貴,天下美人都爭相想要接近她,而她不過是一個身份卑賤的丫鬟,又如何能入得他的眼!

到底是自己癡心妄想了,左婉柔那般姿容的千金小姐都接近不了她,她又有何資格能讓她對自己另眼相看。

想來也只因為她在簾耘山莊救過他一命,這才讓他對自己另眼相待吧?

如此一想,玲瓏竟然忍不住的嘆息出聲來,桌子上鋪開的男人的畫像那麽的俊朗,雖說畫師技術略挫,到底還是掩飾不住他那與生俱來的傲冷氣質。

以往玲瓏便覺得奇怪,那般俊冷尊貴的男子為何喜歡那等陰黑素衫。在她眼中,像相景殊這般高貴的男人,本就該華衣錦袍著體,如左翎風那般瀟灑倜儻放浪不羈。

偏偏她所認識的相景殊腹黑冷酷,傲冷無情,根本就不是她眼中所想的那等紈絝之人。

也唯獨如此,他才這般的吸引著她吧!

正思得入神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稀疏的動靜聲,繼而左翎羽那好聽的聲音隨之飄了進來。

“玲瓏,睡了嗎?”

聞聲,玲瓏有些心慌的趕緊將畫像收了起來,這才前去打開了門。

“這麽晚了,公子還有何吩咐?”玲瓏淺然低語,目光落至左翎羽手中提著的酒上,一臉疑惑之色的望著他。

此刻的左翎羽那張俊郎的臉上掛著難掩的悲傷之色,就連平日裏的光彩也不覆存在,整個人倒顯得有些低迷。

“喝一杯?”男人薄唇輕啟,提起手中的酒壺在她面前晃了晃。

玲瓏點了點頭,左翎羽這才跨門而入,只是前腳剛邁進來便見桌子上的曲譜,好看的俊臉一下子冷冽了起來。

似乎察覺到他的不同尋常,玲瓏隨之將琴譜收了起來,左翎羽這才沈重的跨步坐下。

“公子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是有何不悅之事?”白日所見左翎羽精神洋溢,雖說負傷在身也不見如此萎靡不振,可今夜看來卻心事重重,讓人不得不懷疑是不是遇上何等不快之事。

“今日是婉依失蹤的整整五年!”左翎羽沙啞著聲音道。

當年左婉依離奇失蹤,至今一晃眼已經五年了。五年眨眼已過,尋尋覓覓了這些年卻依然不見她的蹤跡。到底她是遇上了什麽事,以至於遲遲不見歸回。

就算真的遇上何不測,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偏偏任何線索都不曾給她留下。

玲瓏算是知道左翎羽今夜萎靡不振的緣由了,到底還是因為左婉依的失蹤。他們兄妹情深好似她與可伶的姐妹之情那般,玲瓏真心能體會到他的心情。

“若飲酒能消愁,玲瓏便陪公子一起喝吧!”玲瓏淺然笑道,將酒杯倒滿了酒水後推到左翎羽面前。

男人二話不說一飲而盡,神情依舊悲傷難掩。

就這樣對飲到深夜,左翎羽徹底醉了,接著開始抓住玲瓏的手不停的說著胡話。“婉依,你可知

道大哥有多想你,你到底去哪兒了?”左翎羽聲音有些淒涼,以至於到了最後竟然開始哽咽起來。

面前的男人是這般的無助,讓玲瓏想要抽回小手卻又於心不忍,只能繼續讓他將自己視為左婉依的影子。

“公子認錯人了,我並不是三小姐,”玲瓏起身道,只是還未站穩之際卻被男人一把拉入了懷裏。

“對,你不是婉依,你是玲瓏——”左翎羽抱得她那麽緊,那低醇而沙啞的聲音在耳畔裏響起,“玲瓏,你可知道要想把你深深藏在心底裏有多難嗎?我明明就想接近你,可卻又身不由己的要避開你,你可知道我這心有多麽痛苦嗎?”

話落,左翎羽用手捶了捶自己的心口,那副悲痛欲絕的模樣著實令人心疼。

只是玲瓏卻在驚覺之中將他給推開了,面色顯得有些慌亂了起來。

“公子真的醉了,我找人送你回去吧,”玲瓏轉身去便要喊來人,奈何左翎羽酒意頗深,既然又一次逼近了玲瓏,那張俊臉逼近之際愈漸靠近她的唇。

玲瓏只覺得心裏很慌很亂,在男人那涔薄的唇貼近之際,快然的避了開來。左翎羽撲了個空,加上酒意的緣故,健壯的身體直接就往地上倒去。

玲瓏突覺不妙,趕忙著在第一時刻扶住了他。好似從她遇上左翎羽之後,這男人總是會在無形之中向她坦露自己的軟弱。

不管將她視為左婉依也好,或者是在清醒之時也好,他都對自己這般毫無防備,難道只是因為他信任於她?

玲瓏心底裏比任何人還來得清楚,左翎羽是喜歡她的,只不過她一直將他視為救命恩人,對他從未有過男女之情。

以至於這些日子來,她一直在故意避開左翎羽對自己的好。畢竟她不想傷害他,那就不該給予他任何的希望。

想想左翎風,那男人在糾纏自己數些日子後終究還是歸於平靜,仍不忘秉性難改的留戀風塵之中



所以在玲瓏看來,只有不給予他們希望,這段還未淪陷太深的情終究還是能割舍的。

好似當初她對殷秉霖的情義一般,曾以為那人是自己一輩子都想依賴之人,可經歷了那麽多的事後,她最終才明白一個道理。

———沒有誰放不下誰,如若能放下,那便是愛得不夠深;若是放不下,那便是愛之骨髓之中難以割舍。

想必她對殷秉霖真的還沒有到那等鉆心刺骨的地步,以至於在他與殷桃成親之後能如此快的將他徹底放下。

可如今,她好似在放不下的地步之中越走越遠。相景殊於她來說,已經到了那等割舍不下的地步。

正惋嘆之際,玲瓏只覺得眼前那道健挺的身影重重的向她壓了下來———

———分割線

隔日一早,玲瓏從夢境之中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她敲錘著自己那顆昏昏沈沈的腦袋,強撐著眼皮讓自己清醒。

榻上男人依然睡的很沈,玲瓏伸手輕觸了下他的額頭。昨夜左翎羽因為飲酒緣故導致傷口加重,突發高燒著實讓她措手不及,一整夜的守在他身邊寸步不離。許是太累了既然在不知不覺之中睡沈了過去,所幸男人高燒已退,玲瓏這才放心的舒下一口氣兒來。

今晨沒有陽光,整片天顯得有些陰沈得壓抑起來。玲瓏正欲起身時,左翎羽突然拉住了她的手,黑眸在一瞬間睜了開來。

“你醒了?”玲瓏欣喜道。

左翎羽只覺得腦袋昏沈的厲害,宿醉讓他疼痛難捱的皺緊了眉,用手捶了捶腦門。“昨夜我一直在這裏?”似乎忘了昨夜發生的事,男人一臉疑惑的看著她,“昨夜我喝多了,可有在你面前做出何過分之事?”

想起男人昨夜的舉措,玲瓏那張俏麗的臉上掛著難掩的冰冷之色,卻又淡然的輕啟著薄唇道,“公子乃分寸之人,昨夜並未發生什麽事。“

就算昨夜男人輕浮了她,玲瓏只當做是男人醉酒後的無意之舉,又何須在提?

“你照顧了我整整一夜也累了,休息會吧,”左翎羽淡雅開口,聲音顯得有些沙啞低醇,深邃的眸子裏還有些淡淡的血絲,可想而知昨夜到底醉得有多深,至今還未醒悟過來。

“公子傷勢未愈,日後還是少飲酒便是,”玲瓏提醒道,扶著左翎羽站了起來,她那盈盈弱弱的身子有些飄沈,許是昨夜一宿照顧他的緣由,整個人精神看似不怎麽好。

左翎羽並沒有說話,只是看向玲瓏的眼神裏都充斥著無盡的柔意,他自然知道玲瓏在關心著他,而他也迷戀被她所關心的感覺。

這處別苑充斥著太多熟悉的氣息,即便現在有了玲瓏的存在,卻依然遮蓋不住左婉依在時的種種痕跡。

左翎羽只覺得心情無比的沈重,就這樣邁開腳來走出了哪一扇門。

在男人那抹強大的身影消失在庭院之中時,玲瓏這才收回眸光掩上了那扇門。

她的確有些累了,就這樣靠在榻上再一次沈沈的睡去。

夢中依然是西苑的場景,那白衫依人在梅樹下翩翩起舞,卷起漫天落梅紛飛。一切是如此的唯美,美到讓玲瓏都忍不住沈醉其中難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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