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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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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賠,所以還不如防患未然,趁早勸你回家,這樣什麽事都沒有。”

趙悅不敢相信這是江秋梧說的話,“你撒謊!”

“我沒撒謊。”江秋梧看了趙悅一眼,淡聲道:“我以前確實喜歡你,知道你把我當成別人的時候,也確實生氣,可這都過去了,我們開始就不合適,現在分手了,就過好自己的生活,我不怪你了,你也別再來了,去做自己這個年紀該做的事。”

江秋梧平靜理智的讓趙悅心慌,她寧願對方怨她,罵她,跟她吵,也不要這種冷靜到可怕的談話。

為什麽會這樣,她不懂,為什麽江秋梧看起來那麽平靜,為什麽她可以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為什麽她可以放下的這麽快。

趙悅扭頭沖著江秋梧的背影,不甘心地問,“分手,你就一點都不難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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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秋梧腳步停頓, 孤零零站在包子鋪外的壁燈下,影子被拉很長,就在趙悅因這個動作萌生希望, 想要說些什麽時,她擡腳匆匆離開,沒有回頭,沒有說話, 甚至連個眼神都不願意給。

身形單薄, 卻無比堅決。

人很快隱入寒冬的夜色中,無影無蹤。

這讓趙悅猛然意識到一個事實,江秋梧真的要和她分手,不是在生氣, 也不是鬧脾氣,而是要徹底將她逐出自己的世界,她們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也沒有來日方長。

巨大的惶恐瞬間侵襲到四肢百骸, 趙悅心臟猝地收緊, 疼的彎了下腰,眼睛死死盯著江秋梧消失的方向,不知所措。

明明知道要失去什麽東西, 也努力想要抓住, 可怎麽都握不住, 只能眼睜睜看她離自己越來越遠,還毫無辦法,這種無力感簡直糟糕透了。

趙悅在冷風中站了許久, 直到確定江秋梧不會回來,才轉身走進便利店, 從貨架上拿了兩包餅幹到收銀臺結賬。

老板娘偷瞄她一眼,想說什麽,可見趙悅一副失了魂的模樣,又硬生生給憋回去。

結完賬,趙悅拿著餅幹找位置坐下,一坐又是一夜。

早上七點剛過五分,學委打來電話,特意提醒:“趙悅,今天上午有考試,你千萬別忘記來。”

整晚沒合眼,趙悅頭往後仰,閉了閉眼,疲倦地應了聲,“......嗯。”

見趙悅態度敷衍,學委有些不放心,又道:“你都好幾天沒來上課了,要是再缺考,來年肯定要重修,這樣會很麻煩的,耽誤時間不說,還會影響你以後拿獎學金,保研,出國留學,所以最好還是一次性過了。”

趙悅盯著天花板,眼神有些渙散:“好,我知道了。”

“嗯,九點鐘考試,不要遲到。”趙悅平時和班上同學交往不多,有些脫節,學委想了想,鼓勵說:“這周是考試周,大家都在抓緊時間覆習,你也要加油。”

“好。”趙悅閉上眼睛。

清晨,天空灰蒙蒙的,沒有太陽,肅殺的冷意叫人直發顫,趙悅從便利店出去,雙手插在兜裏,步行到理發店,卷簾門還在關著,不知是沒起還是已經出門了。

趙悅站了會兒,見還沒動靜,掏出兜裏的手機,給江秋梧發消息:“我先回學校考試,等考完了我們談談,好嗎?”

往上翻,是她昨晚發的。

“對不起,我不該問那樣的話,我知道你肯定也很難過。”

“都是我的錯,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彌補?”

......

上午考完試,也不見江秋梧回覆,趙悅低頭註視著聊天框,句句斟酌,但打好的內容,最後又全部給刪除了,沒發出去。

因為再多的解釋,在既定事實面前,都顯得不足輕重,另外她擔心自己太煩人,江秋梧會把她拉入黑名單,所以格外的小心。

一宿沒睡,趙悅實在撐不住,便回租的房子裏瞇了會兒,好應付下午的考試。

考完所有的科目已經是四天後。

趙悅出了教室就直奔韶華巷,到後發現店門還是鎖著的,早上七點鐘門沒開可能是沒起床,那下午五點鐘呢,是出門買菜還是去拿貨了,趙悅坐在店外等,一直到晚上十點鐘,天空開始飄雪,都沒見江秋梧的身影。

消息不回,電話也打不通,趙悅垂著頭,失落而歸。

第二天,店依然沒開。

第三天,還是關門。

第四天。

......

就在趙悅瀕臨崩潰,打算報警時,百米外的彭姐面館開門了,店外停輛小三輪,彭莉拿著送貨單正低頭點貨。

宛若看到救命稻草,趙悅狂奔過去一把抓住彭莉胳膊,失態地問:“江秋梧呢?”

彭莉擡頭,臉上有點怔住,“小趙啊。”

“她人呢?你肯定知道,對不對?”趙悅焦急問。

彭莉抿了抿唇,把送貨單順手塞進罩衣前面的口袋裏,招呼道:“進屋吧,喝口熱水,外面太冷了。”

趙悅抓著彭莉胳膊不放,顫聲問:“她......還在韶城嗎?”

“在,不在韶城,她能去哪兒啊。”彭莉訕笑了聲,扭頭看趙悅,她應該是很多天沒睡好覺,下眼瞼浮腫,眼底暗沈,整個人瘦了一圈,看著很頹唐,只有那雙眼睛亮亮的,在期盼她能帶來好消息。

彭莉低下頭,眼神躲閃,手搭在趙悅後背上,把人往屋裏攏,“走,先跟姐進屋。”

趙悅固執的很,站著不動,語氣哀求:“彭莉姐,你就告訴我吧,她在哪兒。”

“小趙......”彭莉嘆氣,伸手抓住趙悅手腕要把她往店裏拉,這才發現她手冰的驚人,再仔細一看,這都穿的什麽啊,是過冬還是過秋天呢。

“出來怎麽不多穿點啊,你這孩子真是的,多冷的天就穿這麽點,手都冰冷冰冷的,生病了是誰受罪。”彭莉邊數落邊把趙悅強行拉到店裏,倒了杯開水放到桌上,“趁熱喝,暖暖身子。”

趙悅掌心捂住杯子,慢慢找回點知覺,仰頭jsg看彭莉:“姐......”

這聲姐叫得可憐兮兮,彭莉耳根子軟,見不得這些,別開臉坐到趙悅對面,語重心長道:“小趙,聽姐的,算了吧。”

“不可能。”趙悅說得堅決。

彭莉嘆了口氣,看向店外,緩聲道:“你不清楚,秋梧姐這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可內心其實比誰都剛毅,她一旦決定的事就很難再改變,我看她這次是下了決心要和你斷掉,你就......放棄吧。”

語氣稍稍停頓,彭莉看了趙悅一眼,繼續說:“其實我一開始就覺得你們不合適,秋梧姐比你年紀大,經歷的事情多,背負的也多,而你年輕,看問題純粹,很難站在秋梧姐的角度上,理解她那些難處和迫不得己,這兩口子過日子,到最後都要回歸到柴米油鹽上,並且少不了摩擦和爭吵,只靠那點喜歡,那點心動壓根支撐不了多久,兩個不相幹的人為什麽能走到一起,相伴終老,那是她們都毫無保留的把心掏出來給對方,時時刻刻包容,理解,站在對方的角度替對方著想。”

“我知道你倆處對象的時候,就特別不理解,不理解秋梧姐冒這麽大風險圖個啥啊,現在能發現不合適,早點分開也挺好,小趙,你不過才二十歲,以後肯定會遇到適合自己的人,何必非要抓著這段不放。”

趙悅耐心聽完,擡頭看向彭莉:“要是我就認定是她呢?”

小心眼她可以改,理解她可以學,替對方著想她也不覺得是個難事,以前沒有做到毫無保留,以後她會拼盡全力彌補,而不是一句算了就算了,只要她心裏還有對方,就不會輕易算了。

江秋梧不撞南墻不回頭,而她撞了南墻,還要看看南墻後面是什麽,不合適又怎麽樣,她偏就要在一起,看看不合適能把她們怎麽樣。

彭莉被趙悅這種近乎偏執的死犟驚到,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坐了會兒起身去忙別的,再回來時,趙悅已經走了。

桌上的茶沒喝,徹底涼透。

寒冬臘月天,地裏麥苗冒出頭,綠油油的一片,放眼望去心中莫名舒心,豁然開朗。

趙悅把車停在紅色大門外面,沒有著急下車,而是盯著車正前方不到五米處的棕色土狗,它趴臥在地上,黑黝黝的眼睛望著車裏的人,神情有點呆。

對視片刻,趙悅拉開車門,土狗倏地站起來,害怕的往自家院子裏跑。

趙悅確定這不是那天晚上朝她狂吠的那條狗,心稍稍落定,下車去敲門,沒有人應聲,推開紅色的大門,院裏空無一人,偶爾有幾聲咕咕的雞叫。

楊金鳳坐在低矮的瓦房門口,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衣,並且不止一件,襯得腦袋很小,和身體有些不匹配,她眼睛渾濁,定定地盯著院子的一角,像是睡著了一樣,再走近些才發現,老人的眼角有淚水湧出,而老人自己像是沒發現,任由淚水在臉頰上幹涸,風一吹,冷颼颼的。

半晌後,又有新的淚水湧出,眼睛紅了一圈。

趙悅被眼前這幕駭到,腳步很輕的走過去,怕驚擾到楊金鳳,連說話聲也很輕,“奶奶。”

“......”楊金鳳擡頭,眼睛裏有什麽東西閃了下,臉上皺巴巴的皮膚舒展開,詫異又欣喜,“是小趙?”

然後下意識地往趙悅身後看,並沒有人。

“是我,奶奶。”趙悅蹲下身子,詢問:“怎麽哭了?”

楊金鳳笑了笑,低下頭用帕子擦掉眼淚,連說:“沒事,沒事。”

趙悅半信半疑,往屋裏掃了眼,寂靜的可怕,根本不像有第二個人在,心猛然沈到谷底,江秋梧沒回家。

“小趙,你怎麽來了?”楊金鳳扶著椅子的把手站起來,給趙悅搬凳子。

趙悅收回目光,“哦,我來——”

這時,目光突然被老式組合櫃右側立著的黑白照吸引去,她見過江波,而黑白照上的男人正是他。

江波死了?趙悅臉上有點楞,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楊金鳳察覺到趙悅眼神不對,就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同樣盯著照片,看了會兒才低下頭嘆氣,“兒子享福去了,丟下我這老東西。”

“什麽......什麽時候的事?”趙悅問。

楊金鳳記得特別清楚,脫口而出,“上個月,二十一號。”

上個月,二十一號,趙悅記起來了。

原來,她在醫院陪宋玉婉的時候,江秋梧在家處理江波的後事。

怪不得那幾天的聯系驟然減少,雙方卻沒有太大的反應,因為都有不想說的事情,在各自忙碌。

回程路上,天漸漸暗下來,趙悅目視前方,卡在支架裏的手機堅持不懈地在給同個號碼打電話,機械的女聲播報完畢,沒有人接聽,通話中斷。

趙悅像是極有耐心,伸手點了下,再次撥過去,這個動作重覆了不知道多少遍後,手機徹底沒電,自動關機。

車內終於消停下來,趙悅猛踩油門,又回到韶華巷。

關了好幾天的店裏終於亮起燈,遠遠看著溫暖極了,從未像此刻這般期待過,像是口渴十天半個月後終於在荒蕪的沙漠裏尋到水源,盡管一再克制,最後還是沒控制住,趙悅小跑闖入店裏。

正在打掃衛生的女人被突然冒出來的人嚇一跳,往後退了步,手裏舉著雞毛撣子,“你,你幹什麽?”

然後朝裏屋喊:“老公,快出來。”

很快一個彪形大漢掀開簾子出來,身上套著圍裙,因為腰圍過大,後面的繩子沒綁,圍裙就那麽松松垮垮掛在胸前,他手裏拿著清潔球,問趙悅:“剪頭?”

趙悅望著眼前的陌生男人和陌生女人:“你們是誰?”

“我是這家店的老板,哦對了,這是我們租的店面,今天剛搬過來,你是......”男人遲疑道:“找以前的老板?”

屋內布局沒變,但擺設的物件全部被換掉,看起來陌生極了,還有隔著簾子的臥室,趙悅不敢去看,眼皮微微垂下,轉身離開了。

韶華巷經二次整修後,每家店鋪外側安裝了覆古的壁燈,古巷的味道愈發濃,吸引來很多旅客打卡拍照。

晚上七點多鐘,正是熱鬧的時候,小吃店門前排起長隊,冰糖葫蘆,烤紅薯,糖炒板栗......薄煙徐徐升起,帶著香氣,給這個寒冷的冬天增添了一絲暖意。

趙悅望著那些游客,明明能看見他們臉上的笑容,卻切身感覺不到快樂,整個人像是游離在這個世界之外,不知不覺走到便利店門前,她掀開簾子進去。

收銀臺上放著銀色的鍋爐,在賣關東煮,老板娘叫趙悅,“來點嗎?味道可好了,大冷天的吃點這個還暖和。”

湯上面浮著層紅紅的油花,趙悅看了眼,胃裏頓時翻江倒海泛起惡心,她猛地彎下腰,手扶在收銀臺側,搖搖頭,“不了。”

老板娘見狀,有點擔憂:“這是怎麽了?小趙,身體不舒服?”

趙悅擺擺手,直起腰說:“拿瓶水,要冰的。”胸腔裏像有團火在熊熊燃燒,燒的她整個人難受極了,急需要冰的東西降溫。

老板娘手一頓,“這啥天啊,哪有冰水,常溫的要不要?”

趙悅點頭。

“小趙,你老板都把她那店租出來了,要我說,你也別在這耗了,去找點別的事幹吧。”老板娘邊拿水邊沖趙悅說:“你看起來這麽年輕,找其他活肯定不難。”

趙悅楞住,“你說什麽?”

老板娘看了趙悅一眼,嘆口氣,重覆:“我說你去找個別的——”

“你知道她把店租出去了?”趙悅問得莫名其妙。

老板臉上一怔,“啊......對啊,這街坊鄰居誰不知道啊。”

她不知道。

就她不知道。

一時間,趙悅感覺自己特像個局外人,關於江秋梧的事情,她一概不知,簡直蠢到極致。

夜市,巷子裏那幾家小吃店的生意格外好,面館基本沒什麽人,彭莉站在門口,望著本該是賣包子的店鋪,晚上卻在賣臭豆腐,人還挺多,心裏不禁琢磨起來,要不她晚上也賣點什麽小吃。

至於賣什麽小吃,還沒想清楚,就瞥見一道瘦弱的身影晃晃悠悠走到店前,仰起頭,聲音嘶啞問:“彭莉姐,她躲哪兒了?”

彭莉嘆了口氣,“小趙,姐下午跟你說那麽多,你怎麽就沒不聽明白呢。”

趙悅搖頭,吐字時呼出來的氣體灼人,“....jsg..讓我見她一面。”

彭莉眉心微微皺起,感覺不太對勁,走近一摸才發現趙悅身子燙的嚇人,“小趙!你發燒了,你都不知道嗎,走走,趕緊去診所看看。”

趙悅沒動,拉住彭莉胳膊,眼眶猩紅,有氣無力地問:“能不能告訴我她在哪兒?”

“......”彭莉瞥她一眼,心疼又無奈,“我真是服了你了!這麽會折騰人。”

小區禁止外來車輛入內,趙悅把車停在路邊,跟著前面推孩子玩耍回來的母親一同進去,裏面綠化率挺高,道路兩旁全是樹,有的已經枯黃飄零,有的卻綠意盎然,叫人分不清季節。

趙悅站七棟樓下的花壇旁,仰起頭,從一樓開始往上數,一,二,三......直至數到十一,屋裏沒亮燈。

拐直單元樓的小路上卻傳來歡笑聲,“哎,都這麽晚了,早知道我們就在外面吃點算了。”

“沒關系,我來做,很快的。”她耐心安撫。

女人笑聲輕快,帶點俏皮:“那我還給你洗菜,打下手。”

“不用,你不是還有點工作沒弄完,你先忙工作。”

女人長嘆一口氣,語氣卻在炫耀:“姐姐,有你我真是太幸福了。”

這對話聽起來就叫人以為是對熱情中的小情侶,然後不知怎麽的,她們突然都不說話了,連帶腳步聲也消失。

在幹什麽?

趙悅太好奇了,但沒有勇氣,她低下頭舔了舔嘴唇,手握成拳讓指甲陷入皮肉,痛意刺激下終於挪動幾步,狐疑地探頭望去。

“別動。”

路燈燈罩已經斑駁,投下的光線昏黃,又莫名營造出一種氛圍感,穿黑色沖鋒衣的女人伸手按住對面女人的肩膀,踮起腳,緊接著身子微微前傾,臉湊了上去。

地上的影子交纏在一起,暧昧至極。

在接吻?

趙悅瞬間脊背發冷,整個人如同雕塑立在原地,距離江秋梧說分手,才過去幾天,這速度未免太快,為什麽自己還在因為這段感情食不下咽寢難安時,她能那麽快有新人。

猛地一個大喘氣後,嗓子終於能發出聲音,每擠一個字趙悅都感覺心臟在抽搐,夾雜冷意,恨意,不甘,還有委屈。

“江秋梧,你……是不是太快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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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趙悅會找到這兒來, 顧不得眼睛裏迷進沙子,江秋梧下意識推開許林溪,往後退了步, 睜睜眼又眨了幾下,酸疼不已,讓她忍不住上手去揉,一邊又扭頭去看趙悅。

“別揉。”許林溪擡手阻止, 抓住江秋梧手臂, “走,上樓用水沖一下。”

“沒事,已經好多了。”江秋梧抗拒地側了下身體,回絕許林溪的好意, 說:“許老師,你先上去吧。”

許林溪沒動,轉頭看站在路口的人, “你怕她誤會?”

“不是......”

江秋梧還想說什麽, 趙悅已經走過來, 生病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無精打采,眼皮微微垂著,像在努力壓抑什麽。

“回去吧。”江秋梧朝她說。

又是這句話。

趙悅突然想笑, 懨懨擡眼:“你能換點別的——”

尾音還沒發出, 突兀的斷掉。

借著路燈光線, 趙悅看清楚站在江秋梧身旁的女人的長相,她見過,那天在書店, 江秋梧和她加了微信,記得自己當時酸的要死, 江秋梧安慰說等銷售績效考核過了,她就刪掉。

可現在,本該不會有交集的兩個人站在樓下接吻。

不知為何,臉上突然熱騰騰的,人似被扔進大蒸籠裏,心肝脾肺被高溫灼得疼起來,呼吸一下都疼,可眼睛依舊死死盯著對面,憤怒又委屈。

“你們什麽時候勾搭上的?”

江秋梧皺眉,沒理會趙悅胡言亂語,扭頭朝許林溪說:“許老師,你先上去吧。”

“許老師?”趙悅冷笑了聲,轉頭質問許林溪,“你不是銷售嗎?惦記別人女朋友,好玩嗎?”

“趙悅!”江秋梧聽不下去,挪動了下身子擋在趙悅面前,這個姿勢很明顯,要護著後面的人。

趙悅眼睛一下子就紅了,下巴稍擡,不敢相信地問:“你還護著她?”

現在這場面,自己再待下去確實不合適,許林溪抿唇,拿走江秋梧手裏的購物袋,“行,那我先回去做飯,外面冷,不要待太久。”

“誰讓你走了,我問你話呢。”趙悅側身堵住許林溪,但手還沒碰到她的衣角,就被一道力給拽回去,拉扯的瞬間,趙悅腳沒站穩,身體晃晃悠悠,往後趔趄了下。

江秋梧心裏一驚,連忙伸手拉住趙悅胳膊:“……小心。”

而趙悅也及時用手撐住樹幹,這才沒跌坐進旁邊的冬青叢裏,但小腿被花壇沿刮了下,有輕微的痛意。

江秋梧眉心輕皺,看她:“沒事吧?”

趙悅低下頭,勾唇嗤笑了聲,喃喃道:“江秋梧,你推我,是怕我打她嗎?”

“......”江秋梧抿唇,“我沒推你,是你自己沒站穩。”

趙悅像是沒聽見,神情恍惚地問:“你們已經同居了?”

江秋梧眼睛望向別處,深吸了口氣,平靜告知:“趙悅,我們分手了。”

“真同居了,什麽時候勾搭上的?速度真快。”趙悅嘲諷地笑笑。

如果誤會能讓她們的生活都回到正軌上,那也挺好,江秋梧沒有解釋:“這是我的私事,和你沒有關系,回去吧,別再來浪費時間。”

說完擡腳剛要走,趙悅突然伸手抓住她胳膊,聲音聽起來無比沙啞:“你有多愛我?”

江秋梧楞住:“......”

“還是,壓根沒愛過?”不然怎麽能這麽快喜歡上別人。

江秋梧眼底瞬間有了濕意,她心裏也在問自己,愛過趙悅嗎,應該愛過吧,不然為什麽會突然想落淚。

明明相識的時間不長,可江秋梧曾經一度認為自己是最懂趙悅的人,她熟知她的家庭情況,知道她缺乏安全感,所以才總像個小孩兒似的,說些有的沒的,因為能感同身受,因為理解,所以從不計較,也曾想過戀愛後,她們會爭吵,甚至鬧分手,不過那也正常,哪對情侶不吵架不鬧分手。

即使有這種清晰的認知,江秋梧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仍舊覺得她們可以走到最後,她能感受得到趙悅也挺喜歡她的,只要感情在就吵不散,萬一哪天真吵得不可開交,鬧到分手的地步,萬一趙悅不願意低頭,江秋梧心想,自己氣消了肯定會去哄她,因為喜歡,她願意包容。

趙悅帶給她許多快樂,也陪她度過難熬的時刻,而她也把從沒外說過的心事一一吐露,她以為她們之間沒有秘密,她們是最合拍的人,對彼此而言是宿命般的存在。

可趙悅給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讓她看清楚自己的那些‘以為’有多可笑。

“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戀愛是什麽樣子,但這段感情,我問心無愧。”

她們分手的原因不在自己,而現在這種局面,也不是努努力就能解決的,江秋梧故作輕松說:“總不能因為我放下的快,你就給我扣這種帽子,沒有道理。”

趙悅喉嚨發緊,自虐似的問:“你們什麽時候開始聯系的?”

“和你分手之後,放心,我對腳踏兩條船不感興趣。”江秋梧說。

趙悅嘴唇抖了下,冷笑:“至於這麽著急嗎?”

江秋梧眼睛酸疼,沒出聲。

許林溪的出現讓趙悅嫉妒、憤怒、痛恨得發狂,而那個吻就像紮在心上的毒刺,毒性蔓延開,趙悅早就記不起理智是個什麽東西,也忘記這段感情為何結束。

“說分開就分開了,我總算明白你那天和彭莉說的順其自然是什麽意思。”趙悅盯著江秋梧,眼中閃著淚光,“你看似近在咫尺,其實呢,遙不可及,因為你對感情留有餘地,這樣隨時就可以抽身離開,江秋梧,你真厲害。”

江秋梧怔怔看著趙悅,眼淚忽地落下,她別開臉,快速抹掉,無事發生一樣:“現在看來,我的擔憂是對的,幸虧我有保留,不然知道你在我身上找別人的影子,我得有多慘。”

兩人像是根本不在一個頻道,各說各的,趙悅自嘲地問:“所以我對你來說,也沒什麽特別的,對不對?”

江秋梧輕笑,感覺心在淌血,麻木到不是自己的,“嫌我不夠愛,可你的喜歡也沒多了不起,你只是想找個溫柔大度,能包容你的人罷了,可jsg以是我,也可以是任何和宋玉婉長得像的人,所以一開始我們就不該談什麽感情,趁早分開才是正確的。”

“對,你說得對,也沒多喜歡你。”趙悅擡頭,努力給自己營造出江秋梧口中的假象,欺騙大腦和意識,“我以後不會再纏著你了。”

“我同意分手。”

一遍一遍告訴自己,江秋梧只是她找的替身,那些喜歡都是假的,不該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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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悅前腳剛走, 彭莉匆忙趕來,碰見江秋梧坐在花壇邊上,彎著腰, 胳膊搭在膝上,臉埋的很低,叫人看著心疼。

“姐。”彭莉很輕的叫了聲,走過去, 手搭在江秋梧背上, 擔憂地問:“你......沒事吧?”

江秋梧擡頭,眼底紅紅的,臉上沒什麽表情:“沒事,眼睛裏進沙子了。”

彭莉抿抿唇, 在江秋梧旁邊坐下,神情很覆雜,“對不起啊姐, 小趙問我你在哪兒, 她發著燒, 又死倔,站在店外不走,這麽冷的天, 我怕她出意外, 就跟她說了, 讓你為難了吧。”

江秋梧眼睛盯著一處,緩慢眨動了幾下,側過臉問:“她發燒了?”

彭莉楞了楞, 忙點頭:“啊,對, 小趙天天就坐店外那椅子上等,你也知道,最近氣溫低,可能凍到了,她又穿的少。”

江秋梧輕嗯了聲,低下頭,難怪。

剛才明明沒用多大力氣,趙悅卻跟沒骨頭似的,險些栽倒,原來是生病了。

“生病就去看醫生吧。”她喃喃道:“她那麽大人了,不會不知道。”

“是啊,我就叫她去診所看看。”彭莉說完看了眼江秋梧的反應,支支吾吾道:“可這孩子不聽勸,非要見你一面,都......說清楚了嗎?”

“嗯。”江秋梧擡眼,一副很輕松的樣子:“沒事了。”

彭莉扯扯嘴角,笑得勉強:“那就好,我就怕小趙惹出什麽事,所以來看看,沒事就好,那我就回去了,姐你也趕緊上去吧,外面風大,別再吹感冒了。”

“好。”江秋梧站起來,“回去路上慢點。”

開始上班後,大部分時間都在公司,只有晚上回來睡個覺,江秋梧對住的地方要求不高,抽下班時間到處找房時,許林溪說她住的地方空了間次臥,問要不要來。

當時租戶著急搬到店裏,沒太多時間找住處,另外江秋梧覺得合租也挺好,一是費用低,二是大家都是同事,平時也好相處,所以就答應了。

房子是三室兩廳,一起合租的還有前臺那姑娘,但對方處了對象,很少回來過夜,江秋梧到家時,屋裏依舊只有許林溪一個,她剛忙完工作,伸了伸懶腰,眼睛看向玄關處,“回來了。”

“嗯。”江秋梧換完鞋,把袖子擼起來一點,往廚房走,“我去做飯。”

“別做了。”許林溪叫住她,“我剛點了外賣,馬上就到,來坐下歇會兒。”

上一天班確實也懶得再下廚,江秋梧點點頭,走到餐桌旁,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擡眼時發現許林溪正盯著自己看,就閑問了句:“工作忙完了?”

“剛弄完。”許林溪身子往後靠在椅背上,“她走了?”

江秋梧嗯了聲,捧著水杯坐下,詢問白天工作上的事情,許林溪耐心解答完,突然說:“書店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江秋梧手頓住,擡眼不解地看許林溪。

許林溪笑笑,說:“去年十月份,公司有個宣講活動,我作為講師代表,負責給場地的客戶答疑,你來跟我咨詢高起專的事情。”

江秋梧有印象,她確實去過‘智思’的宣講活動,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因為趙悅出國前,有天晚上空著兩只手來店裏收拾衣服,她翻箱倒櫃半天,終於找到個大小合適的袋子,上面印著‘智思教育’的logo,就是當時湊熱鬧送的。

可給她答疑的那位老師......時間太久,已經記不清了。

江秋梧盯著許林溪看了幾秒,表情拿捏得很穩,恰到好處的不可思議,“真的嗎?”

許林溪失笑,“沒關系,我們這不是又遇見了。”

江秋梧笑了笑,低下頭,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水,“那確實挺巧的。”

“書店那次,公司在附近搞活動,天太熱,來的人很少,我去書店乘涼,看見你和今晚來找你的那個女孩去買書。”許林溪說完停頓了下,看看江秋梧,又道:“我就借了同事的馬甲和傳單,去要你微信。”

江秋梧嘴唇輕抿,沒出聲。

“所以......”許林溪盯著江秋梧。

江秋梧心抖了下,猛地擡頭,笑得很從容,像沒聽懂:“什麽?”

許林溪也笑,低下頭,沈默片刻,再擡頭時語氣輕松地說:“所以,別擔心,老師不會被派出去發傳單招生的,助教也不會。”

“原來你那天是故意嚇唬我。”江秋梧喝口水,笑得無奈。

許林溪扯扯嘴角,“你沒被嚇到,所以合格通過。”

這時,桌上的手機響起來,是外賣到了,這個話題也就適可而止,兩人吃完外賣,各自回屋休息。

不到十一點江秋梧就睡著了,但睡得並不踏實,夢裏趙悅沈著臉一遍一遍質問,她早就對你意圖不軌,你們什麽時候勾搭上的?同居後有做過嗎?你也會親她哄她嗎?

越說越委屈,聲音裏帶著哭腔讓她不要,不要喜歡別人,不要碰別人。

你是我一個人的。

畫面突然一轉,趙悅躺在韶華巷的青石板磚上,痛苦地蜷縮著身體,臉色蒼白,哀求她救救自己,江秋梧明明就站在跟前,卻怎麽也抓不住趙悅,她急的額頭上全是汗,焦急地喊。

“把手給我......把手給我......我扶你去看醫生。”

宛如溺水的人浮出水面,呼吸到新鮮空氣,江秋梧一個大喘氣後倏地睜開眼睛,胸腔微微起伏,茫然地盯著漆黑的屋子看。

原來只是個夢。

江秋梧胳膊撐著床慢慢坐起來,摁開床頭的燈,穿上拖鞋出去接了杯熱水,小口喝完,拿起床頭的手機看了眼時間,才一點十分,她並沒有睡多久。

可睡意已經全無,江秋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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