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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趕緊去找找旺財,找到它立馬帶回來,看是不是受傷了。”

旺財失蹤了。這個消息在陸府引起了軒然大波,繼而掩蓋當家老爺和夫人鬧別扭的事情。

說起鬧別扭,宜蘭園也只有素香知道內情,在陸寧德還沒有趕到的時候,元安瀾在素香懷裏狠狠哭了一場。

及至陸寧德來了,她將他關在門外。

於是,陸寧德當了一晚上的門子。

羅蘿和陸珩分房而睡。因為白天在神樓勞作了一個上午,羅蘿腰酸背痛,身子十分不爽。她不想早睡,就出了房門道院裏曬月亮,可曬著曬著,身旁就多了一個人。

她一扭臉嚇了一跳,陸珩眼神無比溫柔的看著她:“娘子,曬月亮吶?”

羅蘿立馬與之拉開了距離,來到石桌的另一邊,望著月亮:“你怎麽來了?”

陸珩搓著手,又挺直腰桿,一個手足無措的樣子:“我看娘子來曬月亮,我也來曬曬。說不定能長高呢。”

“長高?”羅蘿皮笑肉不笑道:“一點都不好笑。”

陸珩笑不露齒,趁機挨了過來:“娘子,今天看月亮正好,又大又圓。”說完,陸珩想到了什麽沒事,低頭不禁一笑。羅蘿最不喜歡陸珩暗搓搓偷笑的樣子,粗嗓子道:“你笑什麽。”

“啊?我笑它又大又圓啊。”

兩人的視線冷不丁的碰撞在一起,陸珩笑的肆無忌憚,進而露出了一口好牙。風起,吹動了羅蘿的長發。

月光下,羅蘿側著臉,挺巧的鼻頭下,小嘴緊抿,一縷長發貼在臉頰上逆風飄舞,,幾乎讓陸珩挪不開眼,他靜靜地的看著她,就在要開口說話的時候,有丫鬟不合時宜的闖入了進來。

“怎麽辦?老夫人的旺財丟了,要我們的東苑的人也去幫忙,可這黑燈瞎火的,上那兒去找啊。”

羅蘿一聽,招手道出聲道:“你們幾個過來。”小丫鬟們過來,一經羅蘿詢問,一五一十的說了。

“旺財不見了?它會上哪兒啊。”

小丫鬟道:“聽說錦德園的人挺急的,都找了一個時辰了。”

羅蘿道:“狗洞不是已經填了嗎?它能上哪兒去,肯定在府裏。”

“管家是填了那狗洞,可卻在其他地方給旺財開了一個,現在就不知道旺財是不是跑出去了。”

羅蘿心裏不以為然:狗不見了很正常,或許只是貪玩,自己溜出去了而已。

羅蘿正這麽想,就聽到陸珩朝不明不暗的游廊喊了一聲:“奶奶!”

羅蘿這才順著視線望去,果然是陸老夫人。陸老夫人杵著龍頭拐杖,顫顫巍巍的,兩只枯瘦的手在朝兩人抓來:“珩兒,孫媳婦兒啊,你們有沒有看到我的旺財啊?”

羅蘿和陸珩異口同聲:“沒有啊。”

陸老太都快哭了:“那你們要幫幫我啊,我的旺財丟了。”

羅蘿搶上一步將陸老太扶住,問:“到底怎麽回事啊奶奶,旺財怎麽會丟?”

陸老太抽抽搭搭的說:“還不是因為你婆婆,她心裏不爽就拿我的旺財出氣,還打了它。嚇得旺財不敢回來,我現在找不到它了,找了好久也找不到,我……”

豈有此理,羅蘿看了一眼陸珩:“你娘怎麽這麽不講道理!生氣拿狗撒氣,那狗咬了她,難不成她也要反咬一口啊。”

陸珩覺得話難聽,就幹咳了幾聲,他說:“奶奶,你別急,錦德園找過了嗎?都沒有嗎?”

“犄角旮旯都找遍了,統統都沒有,所以我就派人來問問,看看是不是旺財上你們這兒來了。”

惡劣!想當時旺財還幫過她,化險為什麽螞蟻……羅蘿當即決定,一定要幫助奶奶找到旺財,一是報答旺財當時帶她回府,二是報答奶奶當日神樓的救濟。

羅蘿召集了東苑所有人,限制了所有人在半個時辰內,將園子全都搜一遍,不光丫頭小廝上陣,她也陸珩也親自上陣,然而找了良久一無所獲,羅蘿對陸老太道:“奶奶,夜深了,要不你回去,我們想辦法給您找,你先回錦德園,萬一旺財自己回來了呢。”

陸老太覺得有道理,忙杵著拐杖會自己的園子了。

羅蘿不理會想搭訕的陸珩,兀自問丫鬟道:“你知道新開的狗洞在哪兒嗎?”

丫鬟道:“在偏門。管家說了,偏們和正門相鄰,又時常有守衛把守,出去什麽進來什麽,都看得見。”

羅蘿得了答案,拔腿就走,陸珩在後面追著她:“娘子你慢點等等我啊。”

羅蘿回眸看了一眼,搖搖頭撇撇嘴:“你安心待在東苑吧,我去去就回。”陸珩哪裏肯,仍是緊追不放,及至來到大門前。

羅蘿是一路小跑的,守衛見到她,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少夫人。”

羅蘿叉著腰,氣喘道:“你們有沒有看見……老夫人的旺財?”

守衛搖搖頭:“沒有。”

羅蘿有點失望:那會去哪兒啊?

另一個手執長矛的守衛思忖道:“少夫人,旺財好像是出去了。”

“我怎麽沒看見,你可別亂說。”

“你不知道很正常,我倆面對面,我這個方向才能看見。少夫人旺財的確是出去了,一瘸一拐的,大概有一個時辰了。”

羅蘿面露喜色:“真的?”毫不猶豫道:“開門,我要出去。”

守衛猝不及防面面相覷:“這麽晚了,少夫人這樣不好吧?”

羅蘿已經拾級而上,擡頭望兩人:“有什麽不好的,老夫人現在正傷心呢,要不這樣,你們給我叫上幾個人,一起出去,總之今天一定要將旺財給找回來。”

“娘子~”陸珩幽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羅蘿把臉一皺:“你幹嘛?”

“外面夜深人靜的,不安全,別去了。”

“我不去,那誰去?”

“我去啊。”

“行了,真要是不安全,你什麽都不會,還得讓人保護,我好歹還有點功夫。醒了,東苑得留一個人守著,萬一旺財到東苑去了呢?趕緊回去吧,別添亂了。”說話間,幾個護衛已經齊了。

羅蘿一招手,說道:“都跟我來吧。想必旺財不會走遠,我們就在周邊找一找,你們倆跟著我,然後你們倆一起,分開行動。”

在場的人聽的清清楚,陸珩覺得很沒面子,咬牙轉身就走。他不走正門,他陸珩沒本事,可夜千行有本事啊。

於是回了東苑,陸珩換了一身行頭,又將面具戴好,悄悄來到墻角下,借著幽幽的月光,他朝高墻上扔了繩索上去,神不知鬼不覺的溜了出去。

052

入了夜,如果不是有月色照亮,可謂伸手不見五指。右邊一堵長長的圍墻,左邊是商戶。羅蘿依稀記得,那天從府衙回來的時候,曾經經過這裏,貌似再往前走,就會看到會有一棵大樹。然後就是左拐,又是有一條長長的小巷。羅蘿心思活絡著,身邊的守衛為她舉著火把,照明路線。

火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張牙舞爪,如同黑夜裏不敢現行的鬼魅。守衛小心翼翼的在旁伺候著,心裏對陸家少夫人的膽子著實佩服,哪有女子不怕黑的,哪有女子面對此情此景一點都不發怵的?

羅蘿自然不知守衛的納罕,她一身正氣,加上又在山上待慣了,故而步子走得虎虎生風,守衛幾乎要跟不上她了。

羅蘿沒有章法,一一切全憑她的記憶。鉆到巷子,羅蘿從守衛手裏接過火把,深巷子裏,除了堆積的麻袋和沒人要的衣服,一堆垃圾之外,再無其他。

羅蘿忍不住搔頭,這旺財到底上哪兒去了?

守衛打了個哈欠道:“少夫人,我們還有繼續找嗎?”

羅蘿望著茫茫黑夜,認為旺財一定就躲在不遠處,就是不願意現身。“怎麽不找,老夫人都傷心成什麽樣了。若是旺財自己回去就罷了,但要是沒有,我們就找到天亮也要將旺財找到。”

說著,羅蘿用手做了個喇叭:“旺財,旺財!”

守衛不敢直說,就委婉提醒她說:“少奶奶,晚上了,要是吵到鄰居就不好了。”

“也對哦。”這倒是給羅蘿提了個醒。晚上了,她這麽大喊大叫,不惹人嫌才怪,可以不能喊,旺財就聽不見,這可怎麽找呢。

兩隊守衛匯合,一碰頭。火影之下,皆是個沒有收獲的模樣。

“少夫人您回去休息吧,小的們來找就是了,您萬萬不可累著啊。”

羅蘿環顧四周,並沒有將守衛的話聽進去,兀自問道:“你們知道旺財出去最喜歡往那邊走?”

守衛苦笑道:“我們成天守著大門,這個倒是不清楚。”

另一個守衛陷入沈思,道:“我好像見到過幾次,往右邊吧,好幾次,小的看見旺財都叼著一根骨頭回來,我們還笑它,到哪兒都有吃的。”

羅蘿:“右邊?”想也想,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她雲袖一揮:“趕緊的,我們再去找找。”

守衛面面相覷,老實講,他們不想去,找一只狗的陣仗跟找個人似得,再說,這畜生什麽犄角旮旯的地方都能鉆,東街這麽大,上哪兒都有可能。”

是最先跟在羅蘿身邊的守衛,他聲音極小的與同伴說:“咱們這少夫人是吃飽了撐麽,大晚上不睡覺,非得找什麽旺財,勸她回去也不聽,弄得咱們也……”守衛嘀嘀咕咕一半,打了個老長的哈欠。

此話引起大家的共鳴,紛紛點頭。

守衛收了大嘴,又擦了一把眼淚,神志醒了大半,把眼一睜,壞了!

“你們誰看見少夫人了?”

眾人慌了神,紛紛舉著火把湧上十字街口。街口清清冷冷,地上躺著一點火光。剛從還滿口抱怨的守衛,立刻醒了神,他記得自己把火把給了少夫人,可這街上哪裏還有少夫人的影子?

十字街口,條條路口延伸而去都是長街。就眨眼的功夫呀。守衛額上滲冷汗,撿起火把,心道著不會是少夫人遇到危險了吧。

“你們楞著幹嘛!趕緊去找啊,讓公主知道咱們把少夫人給弄丟了,還不得把我們抽筋扒皮了!”

提供旺財線索的守衛疑惑道:“那咱麽還找不找旺財啊?”

“找你妹!說起來都怨你,你不說右邊,少夫人能王右邊兒去嗎?我現在就擔心少夫人是不是遭遇不測。你們趕緊回去,帶些兄弟過來!”

四個人一哄而散,或是回府裏,或是沿著長街繼續巡視——眼下找少夫人才是要緊的,什麽旺財不旺財……找到旺財有又沒什麽嘉獎,但如果把少夫人弄丟了,可是要丟腦袋的。

提供旺財行徑路線的守衛腸子都悔青了,丫的這叫什麽事兒啊。

話說羅蘿丟了火把不是故意為之,那時她在路上走的好好的,突然就有人從背後捂住了她的嘴巴,接著,她被拘在巷子裏,聽到外面的守衛們在說,少夫人是不是遭遇了不測。

羅蘿被人禁錮,渾身不能動彈,羅蘿覺得後腦勺一陣發麻,兩腳發軟。她在想到底是誰劫了她,難道是徐以雋?

靠著背後人的胸膛,她聞那人指尖傳來的一股幽幽的香,像是松柏混和了什麽的味道,羅蘿想到了什麽,心下突然悸動起來。

外頭的動靜漸漸小了。就聽到身後的人用粗啞怪異的的音調在說:“抱歉,冒犯姑娘了。”

那人放開羅蘿。雖是夜晚,光線並不明亮,羅蘿轉過身,低著頭,深怕讓人看到自己真容似得,聲音極小道:“原來是你啊。”

夜千行在面具裏笑了笑,負手而立,依舊是那身黑衣,乍一看如同隱形一般:“對了,你怎麽在這兒?”

“你怎麽在這兒?”

兩人異口同聲,四眼相對。

“你先說。”

“你先說。”

又是異口同聲。

氣氛有點尷尬。

夜千行柔道:“此地不宜久,咱們去竹林吧。”說著,攬過羅蘿的身子在懷中,他的臂力強勁,施展輕功,帶起兩個人不成不問題。羅蘿在夜千行懷中還沒來得及竊喜,就已感覺自己離了地,一陣天旋地轉,重心下落,自己結結實實的坐在了什麽上面。她這才把眼睛小心的睜開,發現自己坐在了馬背上。

而夜千行就在她身後。“有沒有弄疼你了?”

夜千微微紊亂的氣息潑灑在羅蘿耳後,羅蘿經不起這樣‘撩撥’,縮了縮脖子。雖然明明知道夜千行不是故意的,可她還是覺得敏感。

“沒有。”

幸好是在晚上,如果是白天,夜千行一定會看見自己的囧樣,羅蘿搖了搖她,覺得自己陷進去了。

“怎麽了?”夜千行勒緊韁繩。

“你哪兒來的馬?”羅蘿淡定道。

夜千行的眼睛在黑夜裏轉亂了轉,“自然是有備而來。”

羅蘿坐在前面,聞此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反正後面的人有看不見。

快馬絕塵而去,鐵蹄聲充斥著黑夜。另一邊正在尋找少夫人蹤跡的守衛聽聞鐵蹄聲,心下一緊。

“有人深夜騎馬,一定有問題,哥幾個,趕緊跟我過去看看。”

夜千行牽馬系在小院裏。竹林風風乍起,月亮在頭頂忽明忽暗,低著頭,跟隨夜千行進了小屋。

竹屋裏點了燈,明亮滿室。還能聽見外面的竹葉的沙沙聲。羅蘿望著竹屋裏井井有條的一切:“你是住這裏的嗎?”

“我不住這兒,但是會經常來而已。”夜千行兀自沏了兩杯茶。

羅蘿坐下。雖是盛夏,可是竹林裏向來幽涼,又是深夜,羅蘿捧著杯子,四下張望:“原來如此。”

夜千行呷了一口茶,偷覷羅蘿道:“對了,這大晚上的,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麽不在府裏待著?”

羅蘿抿了抿唇,照實說了,夜千行也聽得認真,及至羅蘿說完了,他道:“可這大晚上的,黑燈瞎火,你在外面找,保不齊小狗在外面玩夠了,已經回去也未可知。”

羅蘿若有所思,也覺得是這個道理,她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或許旺財真的回去了。

但旺財不是重點,見到夜千行才是:“大俠,你是碰巧經過陸府嗎,和你遇上真是太巧了。”羅蘿眼裏藏不住喜悅。

夜千行在面具裏笑了笑,語氣如期的淡定:“是啊,好巧。”

“大俠,你能不能盡快安排我起看望我哥啊?”

“呃……再等幾天吧。我會安排你們見面的。”

“那他現在恢覆的好不好,大夫說要不要緊?”

“都好。姑娘放心。”

羅蘿不好在說,便另起了話題,畢竟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如竹筒倒豆子。

“大俠,我聽了你的話,已經跟他們坦白了,現在一身輕松,一點負擔都沒有。”

“他們有為難你嗎?”

說起為難,羅蘿不以為然,聳聳肩:“還好,只是打掃打掃神樓,累是累點,但總比和府裏的人打交道強。我不想見她們,離開之前,這樣的安排也挺好的。”

說起神樓,羅蘿想起一事:“對了大俠,我有個姐姐來找我了。”

“你姐姐?”夜千行不料羅蘿竟然還有一個姐姐。

羅蘿抿抿唇,低眸道:“說起來也不算我的親姐姐,她是我爹早些年從山下救回來的,她和我情同姐妹,跟我哥也青梅竹馬。那天寨子被官府圍剿,我哥囑咐她,帶我下山,她的確帶我下山了,可是,她把我帶到客棧後,就點了我的穴道,獨自回銅鑼寨了,還說,如果她沒有回來,就讓我一個人好好活下去……”

053

颯颯竹林風,宛如傾盆大雨。

一杯茶漸漸冷卻,羅蘿飽含熱淚,娓娓道來。夜千行一邊聽,心裏也在嘆息,如果不是夜千行這個身份,他怕是永遠都不知道這些。

“劫囚那天,元雪凝姐也來了,她說如果不是大俠你們出手的話,估計連一點點的希望都沒有,後來她找到了我,問我哥被帶去哪兒了,於是我跟她說起了你,她不是外人,大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讓她見見你?”

夜千行沒有絲毫猶豫,他正要答應,頓了頓:“她是什麽時候來找你的?”

“昨晚半夜。”

“半夜?”夜千行若有所思,難不成就是丫鬟笑死口口相傳的采花賊?如此就能想得通了 。昨天從丫鬟口裏得知,那采花賊前來為的就是找少夫人,難道此人就是葉雪凝?

猖狂!找人就找人,還把他爹給打了!夜千行喝著茶,要說不生氣,那是假的。那可是他爹啊。

腳在桌子下面肆無忌憚的顫抖,夜千行正氣凜然道:“原來如此。好,找個機會我見見她。”說著他停了腳,從竹屋的墻壁凹槽裏,取出筆墨,又在桌子上鋪了一張小紙,待狼毫吃飽了墨,夜千行提筆洋洋灑灑寫下一行小字。

羅蘿把腦袋湊上去,一雙眼睛睜得老大,但就是不認識。為了不自討沒趣,她也不問。擱筆,夜千行將替紙條提起來,吹了吹,待上面的墨跡幹掉,這才折起,交給羅蘿。

“你把這個交給她,她自然就能找到我。”

沒有由來的,羅蘿忽然說了一句:“原來找你這麽容易啊。”

夜千行楞了楞:“什麽?”

羅蘿低著眸,雙手捧著已經微涼的茶水,呷了一口:“沒什麽。”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計較了起來 ,興許是覺得給自己的聯系方式比較被動,還要飛鴿傳書,倒是雪凝姐,可以直接找上去。

羅蘿在嗔怪自己:沒辦法,誰讓自己不識字呢。

良久,兩人都不再說話。羅蘿心思活絡著,醞釀著某些不知道當說還是不當說的真心話。而夜千行也就是陸珩,他摸不著頭腦,這娘子是怎麽回事,怎麽就悶悶的不說話了,是他哪裏說錯了。

兩人捧著杯子,你喝一口,我喝一口。

羅蘿忽然目光堅定又羞怯的盯著夜千行的銀色獠牙面具。

“大俠,我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你說。”

羅蘿換了幾口氣,一鼓作氣道:“我喜歡你。”

夜千行彼時正想給二人添茶,驀地聽見這一聲表白,他的手僵在半空,收回去不是,伸出去也不是。

夜千行在面具了何嘗不是換了幾口氣。說不開心是假的,說不心跳加快,那更是扯淡。但他轉念一想,糟了,娘子表白的可是夜千行啊。

那‘陸珩’豈不是被戴了綠帽子。面具裏的陸珩細思極恐,幸虧自己就是那奸夫!

羅蘿說完話就後悔了。她感覺自己想被一道雷莫名其妙的劈中一樣,怎麽嘴皮子就把實話吐露出去了呢?

好在陸珩是見過世面的,一瞬間的光景,他淡定下來。倪了羅蘿一眼,從他這個角度看去,羅蘿含羞的樣子,讓他想到歲月靜好四個字。

羅蘿的臉紅到了耳根,夜千行看在眼裏,卻是五味雜陳。如果讓娘子知道他表白的男人是……

“姑娘的心意,在下知道了。”

羅蘿擡起眼睛,看樣子,夜千行並不想回應什麽,羅蘿亂顫的心肝,逐漸平靜下來。所以說,自己的話並有在大俠的心上激起任何水花。

羅蘿不甘心:“大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夜千行想了想,確實,不能騙人家,老實道:“是的。”

羅蘿心下陡然一沈,她暗暗咬著下唇,心裏窩著一團火,也不知道是惱火,還是怒火,總之,她對大俠心裏的那個人,充滿了羨慕妒忌。

夜千行料定了,依照娘子的脾氣,是斷然不會委曲求全的,所以他掐斷了她愛的小火苗,也算是輕而易舉,只是斷了娘子對自己的愛慕,也著實有點可惜,畢竟這是他身為‘陸珩’感受不到的。

羅蘿咬著唇,兩只手在桌子下捏緊了拳頭,她冷不丁站起來,嚇了對面的人一跳。羅蘿目光中充滿了鄭重,顯然是拿出了幹老本行的態度,她奓著膽子:“我不管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反正我就是喜歡你。你不用回應我,我喜歡你我的事,和你不相幹。還有,我希望我的這番話,不會影響咱們之間的關系。還有,我還得去找旺財,就先走了。”

羅蘿說完,消失的像一陣風,夜千行在屋裏傻楞著,才後知後覺的追上去。

竹林裏黑燈瞎火的,時不時就把天上的蓋得嚴嚴實實,路況時明時暗。羅蘿走的匆忙,沒帶火把,這下瞎了。

想著這裏離陸府夜也不遠,所以也不是特別害怕。她一股腦的跑著,也不管後面有沒有人追來,竹林裏的風大的出奇,各種聲音層出不窮,羅蘿是在山林跑慣了,倒是沒有晚上待竹林子的經歷,不免覺得有些瘆人。

前方隱約有狗在叫喚,和著風嗚咽著,聽上去有些淒涼。羅蘿不怎麽喜歡小動物,本打算繞道走。可是不遠處的狗再次悲傷的叫喚,羅蘿靈光乍現,不會是旺財吧?

心事這麽想著,羅蘿的步子已經挪過去,借著微弱的光線,她蹲到狗的旁邊,這時竹林子正好將月亮放出來,讓她將地上的小東西看了個仔仔細細。

說個仔仔細細,也不過是看個狗身。狗趴在地上,渾身上下都是肉滾滾的,腦袋和尾巴聯在一起,只伸著一直狗腿,看著不同尋常。

“旺財?是你嗎?”

“嗚嚶嚶嗯嚶嚶……”

竹林子再次被風合上

羅蘿試著靠近它,發現狗狗一點都不抗拒,似乎還在搖尾巴。

不等裝被子將月亮放出來,她已經確定這只狗就是旺財。“旺財兄真的是你啊?哎喲,你上哪兒去了,我們到處找你啊。快跟我回去。”

旺財趴在地上不起來,狗嘴裏的嗚咽聲更甚。

竹林子把月亮放出來,羅蘿趁機看了個清楚,白色的皮毛上有一大塊暗色的東西,顯然旺財的狗腿受傷了。

“這是那惡婆娘打的嗎?”

旺財狗嘴除了嗚咽就是嗚咽。

可聽在羅蘿耳朵裏,那根陳述委屈沒有區別。她想起陸老夫人那張老淚縱橫的臉,胸腔子頓時騰身起一股子邪火。“這惡婆娘拿你撒氣,回去咱們咬她,走。我抱你。”

這時,夜千行姍姍而來,他一現身,周圍也都明亮了起來,羅蘿蹲在陰影裏,就看到旺財奇跡般的好,雖然狗腿受了傷,但是能走路,他搖著肥肥的身軀,來到夜千行的面前,前爪子撒歡似得就像往夜千行的身上撲,明顯就是撒嬌寶寶求安慰。

見鬼了!

羅蘿一路目送旺財來此夜千行身邊,心中對這樣的行為所不齒:旺財啊旺財,你腿瘸了,但眼沒瞎吧?這家夥什麽事都沒做,就是舉了個火把而已,我才是那個實打實的關心你的人啊。

羅蘿心中腹誹,起身。

夜千行一面一低頭看狗,一面道:“你怎麽跑這麽快,我差點找不到你。”

羅蘿的眼睛始終追隨著陰影,她不去看夜千行,臉上仍覺得臊得慌。她說:“這只狗跟你很熟嗎?”

夜千行在面具裏苦笑,能不熟麽,除了奶奶,旺財最喜歡的就是他了。得虧旺財不會說話,否則,他可就穿幫了。

“可能它跟我投緣吧。怎麽你認識它?”

羅蘿將旺財抱起來,旺財很不情願狗爪字一通亂薅,最後只能在羅蘿強迫下妥協,狗嘴裏嗚咽一聲。

羅蘿點頭:“它就是我要找的那只狗。”說著對懷裏的旺財道:“旺財兄,你怎麽跑這麽遠,走吧,我帶你回家。”

“我送你們回去吧。”

羅蘿咬唇,想了想,搖搖頭:“不用了,這裏離家也不遠,騎馬過去太招搖,如果讓人看到就不好了。”

“行那我就不騎馬,走路送你。”

夜千行的一句話,能羅蘿的的落到冰天雪地,也能讓她在冰天雪地猶如飲一口熱茶,多絕望都活過來了。

是的,夜千行就是這麽折磨她的。可是她甘心受這折磨。羅蘿不說話,看著夜千行,夜千行一張銀色的面具在火把裏有些可怖,但她不怕。

她在想,面具後是不是一張醜陋的臉……

但就算是醜八怪,她既然認定,也喜歡。

夜千行始終落後羅蘿半步,兩人一前一後,羅蘿想說什麽,但又不好轉過頭去。

夜千行無端受了表白,除了內心激動之外,他還在醞釀,要是自己跟媳婦兒坦白自己就是夜千行,這喜歡會不會打個對折,又或者,連對折都沒有。

夜千行想不通,自己哪裏不如‘陸珩’差了,關鍵是還蒙著一張臉啊,連臉都看不見,就能放心暗許,媳婦兒就不怕自己是個醜八怪嗎?這喜歡也太草率了。

“阿蘿。”

冷不丁聽見後面的人如此親昵的叫她,她停下腳,覺得還是轉過去好些,但又一想,今晚已經不矜持了,不能再丟臉了,就硬生生的嗯了一聲,楞是沒把臉扭過去。

夜千行在面具裏砸吧砸吧嘴,道:“沒什麽,就是想問你抱累了沒有,如果累了就我來。”

說實話,羅蘿的確是抱累了。她不說話,夜千行就當她默認了,搶上一步,他從她手中將旺財抱了過去。旺財在人的懷裏昏昏欲睡,一下子換了人,它警覺了,但一聞到主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它立刻安分,把眼一閉繼續睡覺。

054

火把燒完,兩人頂著一輪圓月前行。

羅蘿兩手負在身後,兩人的影子斜斜的挨得很近,羅蘿就落後半步,努力的將自己的的影子和地上的夜千行的影子重疊。夜千行餘光瞥見羅蘿在鬼鬼祟祟,就道:“怎麽呢。”

羅蘿回正身子,面不改色:“沒什麽。”

又低頭走了一段路,前面再經過幾家商戶,就要拐彎了,而拐了彎便是離陸府大門不遠了。羅蘿心裏盤算著要不要再一個問題,反正今天晚上不要臉了,明天撿起來也不遲。

遙遙望見酒家的旌旗在風中顫抖,羅蘿瞄了一眼夜千行臂彎裏沈睡的旺財。

“大俠,你喜歡的那個女子,長什麽樣啊?”

夜千行思前想後,沒想出確切的答案。

夜千行不答,羅蘿以為對方是在給自己留面子。武功的高強的大俠誒,肯定喜歡的都是天線美女啦。怎麽可能是她。

氣氛死寂,如同跟這沒有活氣的夜一樣。羅蘿再次被自己沖動拜服:真是自討沒趣!

“眼睛挺大的,笑起來彎彎的,跟朵花似得。不說話的時候把,安靜的像只貓,可兇起來也像只老虎。”

“啊?”羅蘿沒想到大俠會這麽形容自己喜歡的女子。兇起來像只老虎,這就奇了怪了,自古話本裏都是溫柔女子配英雄嗎?沒聽過母老虎配英雄的。不過這話她不敢說,真是難為了她,第一次說話知道過過腦子。

“原來如此。”看來大俠一定很喜歡這個性格奇特的女子,對方一定很有趣,不然大俠也不會心心念念不忘。

夜千行在面具的忍不住笑容,他繼續道:“她不算是最漂亮的女子,但在我心裏她就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子。”

羅蘿有點炸毛,她的確是喜歡夜千行,可是夜千行也不能這麽明目張膽傷害的她的心吧。倘若夜千行不說則以,若再多說一個字,她會立馬翻臉不認人。

然而,她忍不住道:“真想見見她。”哎……在喜歡的人面前,骨氣果然不值一提。

夜千行心裏極歡樂,他摟著旺財,一面想也沒想就道:“還需要見嗎?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話一脫口,夜千行暗暗咬舌,糟了糟了。

羅蘿島嶼這種事腦子向來轉的慢,她果然在細細品味裏面的話,視線由遠及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說的、說的,難道是……

羅蘿懷裏多了一堆肉,是旺財。

夜千行將旺財塞給羅蘿後說道:“在下已將姑娘送到,在此別過,告辭。”

羅蘿看了一眼前方,正是拐彎處。“大俠……”想要剛要囑咐他小心,夜千行已經飛身上了屋檐,三兩下就不見了蹤影。

羅蘿陷在茫茫黑暗裏,抱著旺財,旺財也真夠沈的,果然肉沒白吃,骨頭沒白肯。羅蘿走得愁眉深鎖,又走得喜不自勝。

她不知道自己該把哪一種情緒擺正,她心裏只有一個疑問,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是什麽意思,她好像猜到了,又覺得沒有猜到,到底夜千行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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