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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婆婆你罰我吧。”

正堂內的女人們,內心紛紛為之一震。尤其是元安瀾,聞言面色覆雜,青也不是紅也不是,尷尬至極:“所、所以,你出去其實是去找我給你的鞋子?”

羅蘿梨花帶雨,淚眼朦朧望著她:“是啊婆婆,你說我好歹也是大家閨秀,如果不是被逼無奈,我也不想鉆狗洞的啊,只是那鞋子對我來說太重要了。那可是您送我的呀。”

元安瀾銘感五內,羅蘿一番話說的話心尖發酸,連忙上前攙起羅蘿。剛才臉上還怒不可遏的臉色轉眼變成了晴天,元安瀾小心翼翼握著羅蘿的手:“哎喲我的傻孩子,一雙鞋子嘛,也不是多麽貴重的東西,被叼走就叼走了,就不要了嘛。你大可以告訴我,我房裏多的是。”

羅蘿豐富聞到了那股酸臭的味道,哭腔一滯,轉而恢覆啜泣:“婆婆你這樣,我真的好愧疚——”

元安瀾拿起手絹給她擦眼淚:“沒事的,沒事的,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旺財這個不開眼的東西,鞋子也叼,陸府是虧他還是欠它了,竟幹這種偷偷摸摸的事,都說啊,這狗多多少少隨點主人的性子,主人不認賬,這狗也不認賬更不識相!”

陸老太撐住龍頭拐杖,支起身道:“元安瀾啊,你這話什麽意思?”

元安瀾轉過身,對著陸老太道:“我什麽意思,婆婆心知肚明。下午可咱們說好的,詐和包滿,結果你又耍賴,我們已經睜一只眼閉只眼放過你很多次了,你竟然還藏牌,婆婆啊,你眼神不好,就不要搞這些小動作嘛,牌品這麽差,以後誰還敢跟你玩兒啊。還有啊,看好你的旺財,今天兒媳婦因為它受盡委屈,要是再有下次,我直接讓人把它給燉了!”

“你、你敢!”陸老太龍頭拐杖一跺,臉紅氣急道:

元安瀾挑左眉毛,撇右嘴角,眼珠子斜靠:“你看我敢不敢。”

羅蘿暗暗舒了一口氣,可算把自己這頭的火撲滅了,雖然火勢蔓延到老太太那兒,她也沒心情管,也沒精力管了;她真的太渴了,太餓了。

“婆婆,我餓了想吃飯。”

元安瀾忙不疊心疼的點頭,吩咐素香趕緊傳飯。然而飯還沒上來,羅蘿就見到老太太哭哭啼啼對旺財道:“還不走,再不走人家就要把你燉了。”旺財狗嘴嗯唔一聲,回頭望了一眼羅蘿,挪著圓滾滾身子和主人一起離開了。

羅蘿望著被夜色吞沒的旺財,心中暗暗祈禱:旺財兄,今日你救我一次,來日誰要燉你,我也救你一次。

015

披著夜色回到家,院落已經掌燈,陸珩沒有直接回房,而是先去給母親請安。於是,他從元安瀾那兒,聽到了有關於尹玉嫻一番感人事跡。更加證實萬俟蕭所言非虛。

陸珩聽後沒有多說,便起身告退了。夜色濃重,回廊的燈籠將走道照得朦朧模糊,陸珩埋著頭走路,有下人恭恭敬敬喊了一聲少爺,他負著手緊鎖眉頭,經過那人是身邊仿佛聞所未聞。

陸珩心中有事。

今日下午,他和萬俟蕭在青樓不是為了找姑娘狗扯羊皮,而是在等一個人——當今皇帝元世勳。

元世勳自即位就被安定王掣肘,皇帝之名形同虛設。所以為了改變局面,皇帝暗中在宮外培植勢力,交給他與萬俟蕭處理。就在今日上午,皇帝突然派人傳口信約在老地方見面,說有要事相商。

元世勳出宮多有不便,為了掩飾住自己的九五之尊的身份。他故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萬惡的紈絝,急不可耐的左擁右摟來到廂房。陸珩見到本尊,忽然在想,如果他和萬俟蕭不在,估計會元世勳會立刻將兩個姑娘辦了吧。搖搖頭,陸珩把嘴抿成了長一字,從腰間取了些銀子,慷慨的塞到那些姑娘手上,算是打發了。

關上門,沒有一句廢話。元世勳恢覆正經,往嗓子眼逛了滿滿一杯茶水,說道:“三日後,府衙會將銅鑼寨的山賊轉到別處。陸珩,莫邪,到時候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法子,一定要將人給我救出來。”

陸珩以為聽錯了,那些山賊可是偷了他家的寶貝啊。然而還沒開口,元世勳就將老龍去脈道了個清楚。

傳說兩百年前開祖皇帝時期,有個外域商人帶了數不盡的珍寶,舉家遷徙至瑨國,單就在途徑銅鑼山的時候,一行人遇到天災,自此人和寶藏一同埋在了山裏。由於年代久遠,歷經幾代人,傳言早已鮮有耳聞,可就在前些日子,皇宮卷宗室的官員竟然意外發現了當年外域的通關文書存檔,才知道當年外域商人的目的,並且居家遷徙,而是為了求娶瑨國公主。

“你們說,這天底下有這麽巧的事嗎?文書找到沒幾天,老狐貍那邊立馬就有所行動了。擺明了想找當年遺失的寶藏。”

陸珩:“能驚動攝政王,想必珍寶一定不計其數。”

元世勳:“聽說變成銀子,買下整座容城綽綽有餘。你以為他派兵上山是為你娘找觀音像?我看根本就是師出無名,找的借口。”元世勳負手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活像熱鍋上的螞蟻:“這根本就是他設計的圈套。”

陸珩瞇了瞇眼,當即覺得不妙:“照你的說法,那銅鑼山的上山賊有可能是平白受了冤?”

元世勳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揮手開口道:“既是賊,就算這次沒偷也是賊,剿了也好。”

抄著手,掀開眼皮,冷不丁道:“那還救他們幹嘛?”

元世勳被話一噎,上前道:“我話還沒說完啊。事情是這樣的,自古這銅鑼山就邪門的很,地勢也覆雜,聽說老狐貍的部下沒打沒鬧,就已經死了百十來個了。但那些山賊不一樣啊,這些人在山上世代生存,是最知道山裏情況的人了。可老狐貍一上山就惹出一場殺戮,那些人沒人願意替他效命,死的死上的傷,逃的逃,牢裏寥寥數個囚徒,聽說其中一個還是寨子的頭頭。老狐貍舍不得殺,就帶回來了。不過這也是為了你娘。”元世勳對陸珩道:“你娘報了官,所以他無論如何都的抓人回來交差,走走過場嘛。”

萬俟蕭和陸珩相視一眼,陸珩若有所思:“山寨的人自然熟悉山上的情況。他肯定不會殺。所以,你也想要這些囚犯?”

元世勳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舉起玉白瓷杯,微微凹陷的眼窩,纖長的睫毛下,一道眸光閃亮:“能為我所用更好。但不能為我所用的話……”元世勳放下酒杯,坐下:“哎,那便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陸珩和萬俟蕭默不作聲。他們三人相識微時,若不是了解皇帝品性,他們當年是斷不會為皇帝排憂解難的。可如今既然皇帝說了,他們就得照辦。眼望著元世勳一杯接一杯,將酒當水喝。兩人看在眼裏心裏都不是滋味。

皇帝自幼被攝政王掣肘,如今成年想翻身,實非易事。可向來政權都是銀子堆起來的,元世勳雖是皇帝,可錢袋子大的有限。國庫的一分一毫,用度都得師出有名,加之攝政王處處都要橫插一手,元世勳在打點行事的時候,常常捉襟見肘,所以元世勳總說:“我這個皇帝當得一言難盡。”

但如果得了寶藏就不一樣了。得了寶藏皇帝就有錢鋪排下去。古往今來,錢和政權乃是一對孿生,沒人心甘情願為空心主子鞍前馬後。有了錢,他就能反攝政王,才能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廂房的氣氛忽然變得寧靜起來。元世勳:“找寶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們盡量將人救出來。多帶些人,三天後是三年一次的賑災大會,老狐貍一向喜歡沽名釣譽,不會不去,到時候他的隨身得力手下會一同前往。府衙在城東,大會在城西,只要你們行動夠快,老狐貍便奈何不了你們。”

花徑的燈籠在風中搖曳,光線左右搖晃,而陸珩在心裏默默籌劃‘三天後’劫囚的事宜。這件事遠遠不止元世勳說的這麽簡單。所以明天他得和萬俟蕭好好籌劃一番。這廂新頭緒剛放下,另一頭尹玉嫻鉆狗洞的事又冒出來,他現在確定當時萬俟蕭看到的女子,就是自己新婚妻子了。

真沒想到,尹玉嫻竟然是如此孝順的女子。不過是只鞋子而已,竟也值得讓堂堂大家閨秀鉆狗洞。

母親的話言猶在耳:“咱們陸家能娶到這種媳婦,真是福氣,你要好好待人家。”

陸珩哪裏不肯好好待她。他對著這個娘子,也算初初有了一絲懵懂的情感。他沒正兒八經喜歡過什麽姑娘,尹玉嫻是第一個。明明是大家閨秀,骨子裏卻絲毫不驕矜,這十分出乎他的意料。

羅蘿此時正在房裏洗澡。屋裏熱氣騰騰,她將自己洗得幹幹凈凈,渾身噴香,一點都聞不到異味。沒人服侍她,她自己給自己洗,一面狠狠的搓著胳膊,一面出神,及至胳膊都搓痛了才反應過來。

今天發生的事讓她始料未及。不論是在府衙遇到徐以雋,還是回來被抓了個現行,都讓她深深膽寒。

她需要陸府作自己的保障,至少是個安身之所,她憑借著陸府少夫人的身份,想必打聽外界一點事情不難,所以救人要緊,但更要緊的是要弄清楚,徐以雋為什麽要背叛山寨。

熱的帕子搭在臉上,將整張臉蛋蒸得粉嫩紅潤。她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外頭夜深了,她也泡夠了。忽然腦子裏一點縫隙,使得她想起了陸珩——這個時辰陸珩還有沒有回來,定然跟那裏的姑娘難舍難分,多半不回來了。

如此這般一想,陸珩就像一根帶肉的骨頭,羅蘿解決了肉,很自然的就將骨頭扔了。她從浴桶中起身,在架子上取了浴袍將自己裹住,反正陸珩沒回來,屋裏也沒別人,她可以在房中想幹嘛幹嘛。

然而正當她松開浴袍,打算換上肚兜的時候,陸珩很自然的推門而入,涼風趁虛而入,四目相對,眼神很好的陸珩仿佛看到羅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脖子以下美好春光很自然入了眼,隨即陸珩被震撼的沒有知覺了。

電光火石,羅蘿立刻轉過身去,又惱又氣:“你怎麽不敲門就進來!”

陸珩回過神,連忙後退,卻不想腳後跟撞到門檻,差點往後一個倒栽蔥。拔腿慌裏慌張的背過身去,嘴裏連連道歉,他迅速將門關上,下意識轉身就走。然而沒走兩步,他停下——不對啊,這也是他的屋子啊。

只能硬著頭皮又往門前一站。等了半晌,陸珩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手足無措想敲門又不敢敲門,只得怯生生喊道:“娘子……娘子,我可以進來嗎?”

“不行!”

羅蘿在房裏想也沒想的回道。殊不知這一嗓子底蘊渾厚,使得門外的漢子為之一震。於是厚厚的門板外又傳來一聲:“娘子我倆是夫妻,這很正常……”陸珩抹了抹鼻子,抿嘴一笑,低著頭,腳尖百無聊賴的摩擦著地,話說這種驚鴻一瞥的場面,有如獲至寶的驚喜感覺,沒想到清瘦高挑的玉嫻,竟然內有乾坤。

羅蘿漲紅了臉,此刻她已經穿戴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她不想給陸珩開門,巴不得他在外面睡一夜,可是陸珩不停的鑿門,她怕驚動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一百個不願意上前,給陸珩把門打開。

陸珩的眼睛明亮的像夜空上的星星,笑起來幾分孩子氣,充滿了善意。但羅蘿沒有感覺到,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美好都被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看光了,不由覺得虧,而是虧大了。羅蘿開了門轉身就走,然而陸珩想道歉,就追著羅蘿身後剛想張口,誰知羅蘿轉過身來,仿佛巨山壓頂,一床被子一個枕頭被賽進了懷裏。

“你睡偏廳,我不想跟你睡在一起。”

“還生氣啊,就因為我剛才不小心看了你?”陸珩盡可能委婉道。

然而羅蘿生氣的不只這一件事,還有陸珩誆她背地去逛青樓。不過細想來,陸珩逛青樓的確跟她沒多大關系,於是她只專註在這件事上發脾氣。

羅蘿不肯退讓,陸珩的腦袋從被子旁邊伸出來:“娘子對不起,我剛才真不是故意的。再說,我睡偏廳這多不好啊,咱們剛成親——”

“我不管。要麽你睡偏廳,要麽我睡偏廳,你自己選。”羅蘿見陸珩沒有動,轉身又要去收拾另一床被子。陸珩不忍,忙道:“好好好我睡。”陸珩沒料到自己的媳婦兒竟然性子如此要強,他今天本來揣了一肚子的話,想找她聊一聊的,如今看來怕是沒戲了。

不過陸珩還在做最後掙紮,抱著被子笨拙的杵到羅蘿的床邊,羅蘿已經蓋好被子睡下,她翻了個身,背對過去。

陸珩不甘心,笨拙的抱著被子來到床邊,小心翼翼的說:“娘子……如果你不願意,我是不會勉強的,所以你其實不用這樣。”

羅蘿睜開眼,又閉上眼,只一句:“偏廳。”

陸珩不想睡偏廳,還想做最後掙紮:“娘子,我保證我一定不會亂來的你信我。”羅蘿側著身子,一動不動,陸珩只能搬出殺手鐧:“如果讓娘知道我們這樣,肯定會生氣的。對了,我回來聽說你的事了,娘親口囑咐我,要我好好待你。”

羅蘿再次睜開眼,心想陸珩真是孝子,逛了青樓回來,還有空去元安瀾那裏,了解這等小事。半晌見羅蘿不接話茬,陸珩知道自己一番肺腑石沈大海。其實只要羅蘿順著他的說個一字半語,他就有機會順著說下去,或許局勢就扭轉也未可知。然而沒料到羅蘿不接招,這讓陸珩很惱火。

羅蘿不理不睬,他站在床邊幹看著也沒意思。就抱著被子去偏廳,他在想:或許今天不該出去,應該好好陪在她身邊的。

夜半。陸珩輾轉發側,並且還時不時的唉聲嘆氣,他意欲引起羅蘿的註意,好喚博得同情,然而哪裏,不到片刻,夜深人靜的裏屋就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陸珩望著黢黑的四壁,心裏涼了一片。

016

早上,陸珩和羅蘿相繼起床,羅蘿冷若冰霜,對其視而不見。這讓陸珩有些手足無措——這些年他雖然並未與多少女子交往過,但無一例外的,只要他願意伸手,就沒有哪個姑娘肯拒絕的道理。怎麽偏偏到尹玉嫻這裏,風流倜儻的陸少爺竟然成了沒人理的哈巴狗。昨天不還好好的嗎?就因為莫名其妙撞見了一次不穿衣服的樣子,就生氣了?

陸珩沒有感情經驗,對此事沒有比較高的見解,於是他打算抽空去流雲閣找找萬俟蕭,他是情場高手,一定知道這種情況應該怎麽辦。

正當陸珩出神,連羅蘿從他身邊經過到位可知。陸珩想抓著她的手,將她抱在懷裏,可是一看到羅蘿的冰冷的臉,再想到昨晚那一嗓子,真不敢想象抱了之後的後果。他不願她生氣,所以只能由著她了。

陸珩很認命的在想:慢慢來吧,反正已經嫁給自己了,今後日子還長,他們還有時間可以慢慢了解。如此一想,果然心裏好受多了。

小暖是元安瀾的心腹,她和另外幾個乖巧伶俐的丫鬟進房打掃,機警的發現偏廳臥榻上竟然有一床被子。小暖當即覺得不妙,她觀察了少夫人和少爺的表情,能感覺到氣氛有點怪異。於是,她手裏胡亂抱著一團雜物,轉身出門了。

小暖來到元安瀾的院子,元安瀾也才剛起床,由素香姑姑伺候盥洗梳頭。元安瀾清晨臉上沒有上裝,看上去略略憔悴幾分。看見到小暖前來,不由納悶:“怎麽了?”

小暖不敢有絲毫隱瞞,於是一五一十的說了。一席話,元安瀾本來因為睡不夠而混沌的腦袋立刻清醒過來。如臨大敵般,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舉起丹蔻手,仔細的組織了下話語,她一字一句道:“小暖,去找太夫人大夫人二夫人,總之現在本公主要議事,讓所有人一會兒到正堂。還有告訴少爺少夫人,今天不必來請安了。早飯也不必和長輩一起用了,廚房會直接給他們送過去。”

小暖得了令,借著朦朧青暗天色,開始忙碌。大房、二房那邊相繼接到傳話,幾乎是眼睛都睜不開,當著丫鬟的面他們沒說什麽,尤其是丫鬟走後,各房忍不住閑話:“有毛病吧她,真把自己當菩薩啊。大清早沒事找事。”

然而閑話歸閑話,各房沒人敢怠慢。清醒過後,猶如本能的換上一副對元安瀾唯命是從的面孔。老太太杵著龍頭拐杖前來,早起對她來說是常事,不足為奇,倒是大兒子和二兒子,哈欠連天,讓她覺得連她一個老太太都不如。

公主元安瀾披著披風,臉上沒有塗脂抹彩,可繞是如此,氣場依舊,不動聲色的燈大家都到齊了,她道:“告訴你們一件事。剛丫鬟來告訴我,說玉嫻和珩兒竟然是分床睡的。”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顯然不肯不相信,嚼舌根的精神頭上來,沒人委頓。七嘴八舌道:“不會吧,小兩口昨天不還是好好的嗎?”

陳氏:“是啊,昨天還有人看到珩兒牽著玉嫻的手來給我們請安的,小兩口看上去挺好的,再說成親當晚,不也正常嗎?”

李氏:“是啊。公主,你說會不會是珩兒嫌棄昨天玉嫻鉆狗洞,有潔癖啊。”

元安瀾比較傾向這個猜測,不過想起昨晚陸珩知曉這件事的態度,她認為不該如此。可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呢?

老太太道:“我也覺得是珩兒那兒出了問題。新媳婦進門,做相公的確不該冷落妻子。加上昨天玉嫻受了驚嚇和委屈,珩兒是不是沒有寬慰她?”

陸府的男人發表了意見,大哥陸寧富道:“哎呀,男人在外面那麽累,回到家哪裏還有精神安慰媳婦兒,女人生來就該體貼男人。除了這等事,玉嫻肯定也有問題。”

老二陸寧貴也道:“是啊。正所謂,新婚燕爾,剛成親就這樣,以後還得了?要我說,把兩個人找來問清楚是怎麽回事,如果是陸珩對玉嫻沒感覺那就沒辦法了,但要是玉嫻身為人妻不能盡心伺候相公,那公主您可要多多費心了。”

每個人都說的有理。元安瀾一時拿不定主意。清晨涼氣幽幽,她忍不住咳嗽了下,鹿寧德看見,走到身邊替她將披風披好,兩人相視一眼,會心一笑。鹿寧德說出自己的看法:“其實我覺得的,珩兒和玉嫻才認識幾天,兩人不了解彼此是正常的,我們也要給兩小口一點時間,不要急在一時。”

元安瀾道:“怎麽不急?我還等著抱孫子呢,談感情又不耽誤生孩子。”

陸寧德兩手一攤:“可沒感情,他們怎麽生孩子,就像現在這樣,各睡各的,怎麽生孩子?”

“也是哦。”元安瀾似乎清楚自己相公有了主意,於是道:“你有法子?”

鹿寧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思忖道:“這樣吧。今天咱們把他們小兩口都叫上,去綢緞莊轉轉,讓兒媳婦看看珩兒忙事的地方,下午再帶他們去花溪谷轉轉,聽說那裏的清涼幽靜,夏花燦爛,是個年輕人增進感情的絕佳之地。”

如此這般,元安瀾當即決定,今天這麽安排了。

羅蘿早上對陸珩沒說過一句話,即止陸珩去綢緞莊,她也置之不理,並且百無聊賴,幹什麽都提不起興趣,唯一一件事,聽說惡婆娘要帶她出門逛逛,這才稍稍有了一些新鮮。

華貴的馬車停在府門前,陸寧德和陸珩早早去到綢緞莊幫忙了,只剩下她們兩個女人,坐上馬車。元安瀾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拉扯著羅蘿閑話家常。

羅蘿是最怕元安瀾跟她話家常的,因為自己是冒牌貨,所以總覺得處處是陷阱,一個不小心說漏了嘴,自己就四五安身之地了。所以她避重就輕,基本含糊帶過,偶爾篤定也是為了不引起懷疑。

“婆婆咱們今天是要去哪兒?”羅蘿故意岔開話題。元安瀾巧笑倩兮,美目瀲灩:“去綢緞莊?”

“我們去綢緞莊幹嘛?”

“難道你不想看看你相公到底所忙何事?身為女子,丈夫是天,你得多體貼他,照顧他,知道他為何而惱,知道他為何而喜,這些都需要學習。不過剛進門,以後有的時候時間,好了,咱們到了。”

羅蘿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馬上才走一會兒,怎麽竟然到了。下人擡了杌凳在馬車下放好,羅蘿先下來,然後牽著元安瀾下來。兩個貴婦般的女子來到門口,立刻引起周圍人的註意。

“公主萬福金安,少夫人萬福金安。”來者是綢緞莊的賬房先生。羅蘿擡頭,只看到匾額上一行金色霸氣大字,是什麽字不得而知,不是寫的潦草,而是她根本一字不識。

賬房先生將二人邀請至裏面。參觀綢緞莊,綢緞莊外面看著小,內裏卻是大有乾坤,紡織,染坊,蠶室,刺繡,應有盡有,三層小樓很是擁擠,卻似乎井然有序,絲毫不見雜亂,每個人有條不紊的進行手頭上的事務,顯然對這裏的活計駕輕就熟。

羅蘿恍然大悟,才知道原來身上的衣料是如此生產出來的。元安瀾帶著她往裏走,一路走馬觀花,東看看西看看,羅蘿看的久了,也就見怪不怪了。元安瀾有意將羅蘿帶到染坊。按照事先和鹿寧德說好的,她會帶著兒媳婦去染坊,染坊染色,男人需要站在池子外面,揮舞胳膊攪動一根長長的棍子,這是最能展現男人魅力的時刻。

去染坊要經過一個長長的甬道。甬道裏有很多年輕姑娘,端著木盆子經過身邊,忙的不亦樂乎。元安瀾走在前,伸長脖子打探自己的相公有沒有帶著兒子準備好,然而慶幸的是,他看到了相公的身影,至於兒子——陸珩已經開始賣力的攪起來了。

“來了,來了!珩兒挺胸收腹,手擡高一點!”陸寧德在一旁不動聲色的提點,一池碧藍的池水,被他攪弄得風起雲湧。陸珩光著上身,腰間綁著腰帶,露出一身結實的腱子肉。這可把染坊的姑娘羞壞了了。一個個臉上如同六月的桃子,紅酥酥的。

羅蘿被元安瀾帶到的好去處。花紅柳綠的姑娘堆中,有個不穿衣服的時候人分外惹眼,然而羅蘿定睛一看竟是個男人,身材精瘦,卻是結實茁壯,小腹八塊,胸肌挺拔,肩膀寬闊,羅蘿從未看到過男人的身體,第一眼卻並不覺得不自在,相反還生出些許垂涎。然而正當擋在他面前的人走開,她才開清那張臉,竟然是陸珩!

陸珩這幅小身板,沒想到脫了衣服竟然跟變戲法一樣。羅蘿不由看呆,元安瀾很敏銳的觀察到羅蘿的表情,唇邊勾起微笑。

事實上,元安瀾也認為她的兒子,這全世界最英俊瀟灑的男子。沒有哪個女子見了不動心的。

羅蘿並非見色忘義之徒,所以她很快冷靜下來。元安瀾道:“喲。那不是珩兒嘛?”

元安瀾似乎有意想帶著她走近點,可羅蘿不願意,腳底生根,她就站再這裏不走了。再走,那就尷尬了。她忽然想起昨夜,自己就是這般被陸珩看了個精光,所以今早讓她看這幅畫面是什麽意思?一人一次,兩不相親?

陸寧德在旁指揮,一邊不動聲色道:“看到沒有,你媳婦都驚呆了,站在那裏都不動了。”

陸珩心裏叫苦。脫衣服的主意是爹出的,他本來不想的,可轉念一想,昨晚他看她一次,今天也讓她看他一次,兩人就當扯平後,回去也有好個玩笑的說詞。本來陸珩覺得自己這幅樣子應該看上去很傻,可一聽父親這樣,不由內心騰起一股子力氣,更加賣力的用長棍子攪弄沈沈的布料,汗水順著臉頰留下,他心裏想,流汗的話應該還會加分很多。

羅蘿沒眼在看下去,她看得越久,越覺得陸珩像是在拌豬食。從前在山寨的時候,她曾看到二胖子養山豬就是這麽養的。取一根又壯又長的樹枝,兩頭截掉,伸進大盆子了和和,跟陸珩這幾個動作差不多。尤其是陸珩的擦汗的樣子,讓她想起二胖肥頭大耳的樣子,汗都能滴進豬食裏。

所以趕緊挪開了眼。

元安瀾:“怎麽樣有沒有覺得你相公很英俊瀟灑?”

羅蘿皮笑肉不笑。含糊帶過。元安瀾沒有要走的意思,所以羅蘿也不能走,就聽她道起二十幾年的陳芝麻爛谷子的事。話說二十幾年前,身為公主的元安瀾出宮游玩,遇到了當時進容城做生意的陸寧德,因為一場馬車意外,差點撞到一名孩子,幸得陸寧德出手相救,才未釀成大禍,所以那時,元安瀾就已對其十分六一,及至後來才知道陸寧德是容城為自己的綢緞爭取名頭,因為以得到宮裏采辦的青睞,就能讓綢緞莊聲名大噪。再後來幾輪競選下來,最後只剩下他。於是兩人便順理成章成了朋友,有一次,元安瀾去到綢緞莊探望,無意看見了陸寧德光著膀子攪弄染池模樣,那一身的腱子肉,跟現在的兒子相比,並無二致,所以,不光男人看臉看身材,女人也一樣看臉看身材,自那天起,元安瀾是徹底敗在了了陸寧德那一身腱子肉下。

羅蘿雖然笨,但知道婆婆想表達什麽,可她偏偏覺得元安瀾這個人有點膚淺,竟然看了一個滿身腱子肉的就能激動成這楊。她從小可是在山寨看著男人們一身腱子肉長大的,像陸珩這樣的——羅蘿忍不住眼睛往那裏瞟去,不由舔了舔嘴唇,心道:其實也還不錯嘛。

017

羅蘿以為看過這幅畫面就夠了,可以回去了。哪裏知道,元安瀾竟然提議去郊外走走,來帶著讓公公和陸珩作陪。羅蘿很不自在,本來昨晚就尷尬,這會兒更尷尬。尤其是看過對方一身腱子肉後,她竟莫名其妙覺得自己沒那麽生氣了。

陸珩一路小心敬慎的陪著,他大氣不敢出一聲,偶爾羅蘿搭理他,都讓他覺得受寵若驚。元安瀾身為母親看到兒子這樣窩囊有點生氣,她向來聰敏,看出了點門道——兒媳婦不主動。

陸氏父子是騎馬而來的,花溪谷位於郊外,從綢緞莊出發比從府裏出發近,加上熟悉地理,所以很自然成了領路的。馬車搖搖晃晃重新上路,車裏滿載著食物瓜果,顯然是還要在郊外美味一頓。

馬車裏,元安瀾察覺到羅蘿比出門時,神態緩和多了。她自認為,是見了相公的緣故,於是又講起自己年輕時的故事。說,當年成親的時候,公公陸寧德總是天亮出門,天黑才回來,她為了長陪在他左右,索性將綢緞莊收拾出來,這樣兩人就可以朝夕相處了。元安瀾說她最不能在思念的時候獨守空房,只要見到人,哪怕不說話都是心滿意足的。

羅蘿覺得很誇張,這是她無法體會的。愛一個人當真能會如此地步?她沒試過,覺得挺新奇的。元安瀾明說,只要她對陸珩這樣,兩人今後就會像她和公公陸寧德這樣,舉案齊眉,這是多少家庭向往的。夫妻和順,再生個一男半女,人生就圓滿了。

羅蘿恍然大悟,就知道這是個坑。嘴上是應下了,心裏卻是不肯接招,她才不要呢。陸珩不是她喜歡類型。可心裏有個聲音在嘀咕:那你喜歡誰?

羅蘿心裏茫然了許久。是啊,好像長這麽大為止,她任何人都沒喜歡過。

花溪谷在容城西側,說山谷不如說是丘林,那裏有處小溪,清澈見底,兩岸長著豐滿的綠草,碧綠如毯。馬車果然在小溪旁停下,兩個男人各自扶著各自的人下車。

陸珩的手很柔嫩溫暖,如此奇妙的肌膚的觸感,使得羅蘿一下子想起了那一身腱子肉,不由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瘋魔了。

“怎麽了?頭痛?”陸珩問。

羅蘿把臉一紅:“沒有。”

烈日陽光穿透樹林,明亮的光斑很好掩飾了那抹紅暈。可眼尖的陸珩還是看見了。不由心頭一喜。今日只帶了素香前來,所以下車之後的事,全權交由她一人處理。選一處曬不到的位置,背靠天然山石,素香從馬車上取出包袱,然後鋪上一張大大的攤子,擺上吃食,放在美酒。一系列準備事宜弄好後,素香輕聲喚道:“可以了公主。”

花溪谷果然名不虛傳,溪邊兩岸長著矮矮的小花,究竟是什麽花不得而知,同種花兒粉色,紅色,紫色各異十分好看。用著美食,喝著美酒,羅蘿忽然想起銅鑼山也有類似這種小溪,只不過溪水過於兇猛而已。見羅蘿有些食不知味,眾人認為是飯菜和不口味,羅蘿道:“沒有,我就是覺得沒來過這裏,覺得很漂亮。”

眾人笑點點頭。陸寧德和元安瀾你一句我一句話熱鬧了氣氛,左不過曬恩愛,聊起當年輕時候的事,本來兩人是故意在兒子兒媳面前這樣做的,哪知回憶太甜蜜,兩人竟然沈醉的不能自拔,最後聊到一件趣事兩人笑的前俯後仰。羅蘿看在眼裏,她雖然討厭元安瀾,但是不討厭她的愛情。一個女子能有這樣一個疼她的男子,是福氣,值得被人羨慕。

元安瀾說盡興了,才註意到身旁的小兩口,恍然大悟這次出來,不是為了跟相公尋找青春的足跡,而是為了兒子兒媳增進感情。

“來,人生難得幾回醉,不負春光,不負卿!”

四人舉杯,一飲而盡。羅蘿聽不懂這些咬文嚼字,悶頭悶腦的一飲而盡。豈知動作太豪爽,公公陸寧德道:“沒想到兒媳這麽好酒量。”

陸珩一旁道:“娘子少喝點,這是葡萄釀的酒,後勁很大的。”

羅蘿放下杯子,果然腦子有點暈了:“這酒真好喝,好甜啊。”羅蘿是的確暈了,臉蛋紅撲撲的,她本來平日就愛笑,只是嫁到陸府常常約束,故而露出本來的神態,讓在場的人意外不已,尤其是陸珩。

陸珩覺得羅蘿像五彩斑斕的彩虹,總是出其不意的展現出各種顏色。

羅蘿雖然有點醉,但腦子是清醒,吃飽了佳肴,留下素香一人收拾。元安瀾坐在溪邊的大石頭上,打著扇子。陸寧德一旁和她說這話。只剩下羅蘿和陸珩,兩人還是沒什麽話可以說。

陸珩很殷勤的找話題想和羅蘿聊天,可羅蘿總是淡淡的。一只花蝴蝶翩翩飛來,陸珩心裏想,女子向來喜歡蝴蝶,他大可以邀她一起撲蝶。豈知,蝴蝶很依賴的在羅蘿肩上停下,美麗的翅膀一翕一合。

真好,連撲都不用撲。

“娘子,你肩上有只蝴蝶。”

“嗯?”羅蘿下意識忙扭頭一看,眼睛瞪圓之後,隨機是一聲驚叫:“啊!”蝴蝶被她揮舞的拳頭給嚇走了。陸珩圓睜二目,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娘子,蝴蝶是不是咬你了?”陸珩緊張問道。

羅蘿一時語噎,驚魂未定道:“蝴蝶怎麽會咬人。我只是小時候被蝙蝠嚇到過,所以這種帶翅膀的小東西,我不喜歡。”

這是自昨晚以來,羅蘿第一次跟他一口氣,說這麽多話。老實講,如果可以這樣,他真想再來點蝴蝶,把她嚇到往自己懷裏鉆更好。然而念頭一出,陸珩自己都嚇了一跳,他竟發覺自己居然會這麽想。

就在兩人說話的當口,元安瀾和鹿寧德將如此和諧的一幕看在眼裏,認為今後類似的出游可以多來幾次,以便增進感情,就像鹿寧德說的,有了感情才能盡早抱孫子,再則,父母之間有感情的生的孩子,一生都有福氣,就像他們的兒子陸珩一樣,看著就知道是個有福氣的。

元安瀾決定和鹿寧德回去了,他們不給兩小口機會,馬車趕走了,僅給兩人剩了兩匹馬。

“你們倆騎馬回來吧,這裏離府衙很近,治安很好,不會有事的。”元安瀾扔下這句,帶著相公走了。花溪谷剛才歡聲笑語的氣氛不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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