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霖風拿著信走在回幻明山莊的路上。他還記得離開紫檀之淵之前南宮諾說的話。

“宇霖風，這封信給你，隨你怎麽處置。我的仇無處可報，從今天起，我不再參與江湖上的任何事情。至於天下會不會大亂，與我何幹。”

現在宇霖風還能想象得到當時南宮諾的笑。是一種放松，也是一種冷意。

宇霖風回不到幻明山莊了。他在商丘被一群人包圍起來。黃沙被吹的漫天飛舞，打在刀戟上咧咧作響。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種碎屍萬段的恨意。

走在最前方的當屬歐陽驚沙的叔父歐陽東。當初那一群被關在虛谷的人都在其中。“宇霖風，原來你真的沒死。原來我們一直在受你擺布。”說話的人憤恨不止。一旁的歐陽驚沙皺著眉頭，沈聲說道：“宇霖風，你要為你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說些什麽。”

宇霖風笑意很濃，濃的讓人不解，所有的憂愁在這片黃沙地裏濃的劃不來，吹不散。

有人嚷著跟他費什麽話，提著刀想上前。被歐陽驚沙攔住了。在四方會的日子，他有多麽尊敬冷嘯，現在就有多麽不想與他們為敵，可是他們的做法寒了多少人的心，四方會就此不覆存在。他們進不得沒有人帶就進不了的幻明山莊，洩不了心中的怒火。沒想到離開幻明山莊，在不遠處的商丘遇見了宇霖風。

“驚沙，你這是做什麽，他這樣將我們當做棋子，明知道爆炸事件不是雪宸做的，還組織我們對抗朝廷，也多虧雪宸仁慈，才沒將我們趕盡殺絕。”歐陽東看著自己的侄子，他實在是不能理解。

“叔父，我們不能僅憑雪宸的片面之詞，就斷定宇霖風的罪。”歐陽驚沙的態度很堅硬。

旁邊就有人趕緊說道：“歐陽侄子，對於雪宸的片面之詞，我們當然不能盡信，可是，不還有淩霄皇帝也在場作證嘛！”

他們的談話，宇霖風自始至終都以冷漠面對，始終也不說一句話。當說道淩霄皇帝時，面部終於有了反應，不過也只是一瞬間。他，永遠都相信淩燁羽，無論生死。

那邊的人繼續說著在宣政殿發生的事情。

自從知道伊賀出事之後，雪宸就派人將已經心灰意冷的淩燁羽請回了皇宮，這是最後的希望了。

本來淩燁羽不準備來，但是雪宸的親自前來，足見他的誠意，讓淩燁羽感動於他憂國為民的心，遂跟著他去了，只想阻止這個紛爭的江湖。可是他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將事實講清楚後，淩燁羽本以為功成身退，可是，雪宸居然又推出一個重磅消息。宇霖風在知道爆炸事件與雪宸無關的情況下，為報私仇，不顧江湖義士之生死，對抗朝廷。

有懷疑者提出：“宇霖風不是死在紫檀之淵了嗎？”

“這也正是他居心叵測的正面證據。朕說的話對與不對，等你們見到宇霖風就知曉了。”

等江湖人走後，淩燁羽怒斥雪宸。“雪傲帝，你變了，再也不是當年幻市之戰上那個憂國憂民的雪宸太子。我當真是看錯了你，害了霖風。”

雪宸冷冷一笑：“朕不知道朕做錯了什麽？哪句話不是事實？”

“冥頑不靈。遲早有一天你會後悔今天的決定。”淩燁羽拂袖走出宣政殿，踏空而去。

雪宸看著遠去的淩燁羽，剛剛還冷然的面容立刻變得憂傷。“你可曾知道，我一直後悔於做過的任何事情，包括登上這個皇位。”

宇霖風遠遠的便看見飛馬而來的淩燁羽，那一刻，他的嘴角揚起的笑容是這些年來從沒有見過的安寧。恍惚了淩燁羽的眼睛，也讓他心驚。這一路的自責也彌補不了什麽，心裏如五味翻滾，很不是滋味。

“對不起，霖風，我來晚了。”淩燁羽沖過層層包圍圈，翻身下馬立於宇霖風身邊。

“呵呵，你，不該來的。”宇霖風瞇起雙眼，環視四周。

“我……”

“不必說，我都懂。”

兩人相視一笑。

歐陽驚沙覺得自己永生都不會忘記這一幕，兩個翩翩少年在黃沙之下的情意，動容的不是他們之間的話語，而且目光深邃處外人無法理解的默契。他對歐陽東說：“叔父，我們回去吧！”

歐陽東震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這樣的話不要再說，不然連我們都無法走出這個包圍圈。”

歐陽驚沙何嘗不明白，宇霖風就算沒有參與紫檀之淵的爆炸事件，卻也替死去的兇手背負了來自江湖中所有人的仇恨，那些激進的江湖分子勢必會講無處可釋放的怒火一並澆到宇霖風身上。“叔父，我……”

周圍的憤怒聲一陣蓋過一陣。勢要宇霖風束手就擒。

“淩霄帝，此事與你淩霄無關，希望你不要插手才好。”有知大義者說道。

淩燁羽翩然一笑。“此番，我不是淩霄帝淩燁羽，而且宇霖風的朋友淩燁羽。”

“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們不客氣。宇霖風，我們自知不是你對手，也不必講什麽江湖道義，大家一起上，拿下這個血腥之人。”歐陽東撇開一旁的侄子，率先提刀砍向宇霖風。頓時，包圍圈越來越密，偶有幾個膽大的欺身向前，都被宇霖風和淩燁羽強大的內力震開了。其餘喊打喊殺的人只是大聲嚷嚷，卻不敢真正上前。

“大家怕什麽，我們這麽多人，難道還怕他們兩個。”歐陽東看著一群膽小如鼠的人，語氣都不似剛才般強硬。

宇霖風看著這樣一群江湖人，笑了。“飛羽，看來我宇霖風今天是走不出去了。”

淩燁羽平靜地看著宇霖風。“呵呵，那我們就殺他個痛快，也不枉替這個江湖除掉幾個宵小之輩。豈非快哉。”

“飛羽所言極是。”

有近的人聽到他們的談話，也只敢自以為是的恐嚇著。“宇霖風，別以為我們是怕了你，只是不想殺生而已，你最好還是束手就擒。”

宇霖風聽罷，毫不顧忌的仰天大笑，這一笑讓淩燁羽看到了久違的宇霖風。心情也頓時大好起來，跟著大笑。“虛偽。”淩燁羽拔出寒影，刀起，血濺，人亡。“江湖遲早毀在你這樣的人手中。”

宇霖風的笑戛然而止。“曾經，我為仇恨迷失了自己，卻在如斯境地慢慢懂得光明的重要。飛羽，此刻若是有酒該多好。我定當與你喝個痛快，也不枉相交一場。”

周圍的人看見淩燁羽的動作，都不敢上前一步。唯有歐陽驚沙解下腰間的酒囊，向上一拋，被宇霖風穩穩的接住。

宇霖風道謝。自己喝過一口，又將酒囊遞給淩燁羽，對方也是大大的一口。

喝完之後，宇霖風大聲說道：“誰想要我宇霖風的命，現在上來取。”

一時間，所有人蜂擁而上。宇淩二人以自己為中心，一圈一圈的向外，這場戰鬥持續將近一個時辰，對方采用的是車輪戰術，任憑宇淩二人武功再高，還是有掛了彩的。但是細心的人可以發現，他們的血都不往下滴，而是像有牽引般的匯聚到某個地方。當然，所有參加戰鬥的人都無暇顧及，只有遠站在包圍圈外的歐陽驚沙看到了這一點。

當他反應過來，大喊一聲：“蘭陵鏡和墨羽扇。”就見一大片的人在強烈的沖擊下被彈到數十米遠的地方。

宇霖風和淩燁羽皆從懷中拿出各自的守護物。宇霖風擦去唇邊的血漬，自嘲的笑笑。“看來，天不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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