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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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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七牽著葉楠的手,朝著小道方向走去。一路上不必曾回頭,真代入剛才他說的話。

泛著黃的小路曲曲折折,兩側雜草叢生,落葉遍是。一盞茶的功夫,總算是離開林子來到官道。

葉楠長長的松了口氣道:“總算是安全了。”

“呵呵,出來太久,你師父會擔心的。”許七與葉楠十指相扣,悠閑的順著官道往下走。他也不知前面是什麽,就想這麽一直走下去。

有潭影在,江一青他們應該無暇想起葉楠。他大可帶著葉楠閑逛幾日,保證葉楠生命安全即可。

葉楠眸子裏裝著石板路,秋日的落葉,哪會聽到許七的話。她搖擺著許七的手,哼著小調更快的走進秋日的枯黃。難得不見憂悶傷神之色,自然要好好享受的難得寧靜。

自然與人是不同的,自然的靜有規律可言,人反而只有可悲之味。她在四季變化中沈落,也不願看到新寧的百姓們麻木如行屍走肉。

葉楠轉身看著許七一臉正色,好笑道:“往下走就是瓊州嗎?瓊州與安定的人們不同嗎?”

“說是不同,其實差不了多少。不過瓊州受起義軍影響較大,能有些生機罷了。”許七憶起瓊州種種,直言道。

柔和的陽光透過枝椏灑落於許七身上,楞是把許七映出幾分明媚來,眸子裏的溫和將秋日裏僅存的寒冷驅除。

葉楠松開許七的手,伸手在許七的頭頂晃了晃道:“那就好。”她看著陽光從她的指縫間遺落,繼而笑道:“我以為你把光藏起來,又全都釋放。”

“呵呵,你是把我當太陽了嗎?這裏與瓊州還有很長一段距離,要是累的話我背著你走。”許七擡手握著葉楠的手,低聲詢問道。

越往前走,人越多。馬車不再身邊,難免會累壞腿腳。

“好啊。”葉楠走到許七的身後,拍了拍許七的肩示意許七蹲下。小心的摟著許七的脖頸,雙腿盤著許七的腰。她腦袋壓在許七的肩膀,笑道:“師父背過我走很遠很遠的路,等我一覺醒來就到目的地。”

“要是困了就睡吧。等你一覺醒來,保準我們也到目的地。”許七接過葉楠的話,順著葉楠的心意道。

果不其然,不一會工夫葉楠睡了過去。耳邊是顯淺的呼吸聲,柔順的發絲纏繞在許七的脖頸。他看著太陽漸漸落山,腳步卻在臨近瓊州時慢下來。

好在瓊州再有生機,也不似別國那般的喧鬧。來往的行人,街邊的小販幾乎是默不作聲。偶爾聽到幾句言談,也是細聲細語。

許七就近找了家客棧,向小二哥付了銀兩來到二樓的廂房。他小心的將葉楠放下,點起燭火站在塌邊看著葉楠的睡顏。一個下午,都不見醒來。在安定鎮究竟是發生了何事?許七幻成一條小白蛇,盤踞在葉楠的手腕處。與其等葉楠醒來,不如陪葉楠大睡一場。

不知是走路走累的緣故,還是經過安定的折騰,葉楠睡的很深沈。

等她再次醒來,天已蒙蒙發亮。葉楠抱著枕頭靠著墻,看著光透過窗戶一點點的包裹房間。她的意識逐漸清醒,把袖子撩起看著手腕處的小白蛇。手輕輕的碰觸著蛇頭,又來回的搖晃著手腕。一來一回,楞是將許七搖醒。

葉楠看著小白蛇從手腕處溜走,在榻前化作許七。她手摸著肚子,委屈道:“餓。”

“我去讓小二哥送點熱水和飯菜來,你再忍一忍。”許七被折騰醒來,得來這麽一句被氣樂道。他理了理衣衫,推門離去。整個房間留下葉楠一人,孤伶伶的摸著肚子對著門望眼欲穿。

葉楠心裏一咯噔,猛然意識自己夜不歸宿。離開一天一夜,師父、流螢與雲根叔叔定會擔憂。她根本不知回贏魚居的法子,只能等許七回來問許七。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仍不見許七歸來,葉楠心不免忐忑。她身上的銀兩有限,更沒有回贏魚居的術法。若許七出了意外,她該如何求助?葉楠情急之下穿上鞋襪,跑到窗前左右細看。

“咚,咚,咚——”敲門聲剛落,小二哥自覺的推門而入。一手拿著熱水壺,一手拿著食盒。走起路來像是肥胖的母雞,來回搖晃。

許七跟在小二哥的身後,目送著小二哥離開後將房門關上道:“不是餓了嗎?飯菜都送上來了。”

“嗯。”葉楠把毛巾扔進盆裏,簡單的洗漱完坐到許七的對面。她見許七把菜挨個從食盒拿出,打趣道:“我們多像是出來游玩的夫妻。”

“本來就是,何來像。你嘗嘗瓊州菜,看看合不合胃口。”許七眉眼微微彎起,為葉楠夾著菜。他倒是對此樂見其成,心情也跟著愉悅。

葉楠顧著吃飯,沒功夫察覺許七心裏細微的變化。瓊州飯菜偏清淡,師父、流姨應該喜歡。她端起碗來,把粥喝個幹凈。很奇怪,飽腹讓她頓感疲憊,竟想躺回榻上接著大睡一場。

葉楠吧碗筷放回食盒,雙手撐著臉道:“你怎不多吃些?難道不喜歡,我覺得還好啊。”

“沒胃口,我帶你在瓊州轉轉。”許七說著把飯菜收入食盒,起身領著葉楠離開客房。見到樓下小二哥時,順手把食盒還給小二哥。

秋日的清晨自帶寒意,頭頂的太陽也不給面,躲在烏雲中死活不願出來。

兩人肩並著肩走在街頭,默聲融入人群。葉楠意識到這一點時,頓感不妙。她害怕被這群人同化,成為他們的覆刻版。這比在魏國見到覆制版的自己都要可怕!她不願看到這樣自己,又不想因此而標新立異高聲言談。心裏的兩個自己反覆拉扯,誰也不肯提前認輸。

她身旁的許七倒悠閑的很,享受著在人群穿過卻鮮有人聲的清晨。許七一直想不到新寧國哪裏讓他覺得奇怪,現在他想到了,少了些人情味。對,是人情味。

無論是那個城鎮都給人以死氣沈沈,朝生暮死之態。便是鬼神,見了也會嫌棄。他們毫無目的的往前,聽到吵鬧聲傳來面面相覷,齊齊看向聲源。

葉楠不自覺的將許七的袖子攥在手中,跟隨許七走向酒樓。高臺上站著的人,他熟悉的很。自嵐陽離開後,一路上總能碰到的宋清。他們就地入座,聽著宋清高談闊論。

“我們不能總等著被人拯救,不能把一切都推脫給天命。那些都是貴族哄騙的鬼話,用來麻痹我們的神經。他們騙了我們上千年,讓我們甘願做牛做馬,悄悄的拿走我們可能威脅他們地位的任何。饒是這樣,我們還要繼續沈默下去嗎?”

宋清頭系著藍紗布,穿領藍色戰袍,腰系條尾龜銀帶。身形壯碩,隔著老遠就給人一種壓迫。五官硬挺,如炬的雙眸蓄滿爆發力。半張臉掩蓋在濃密的落腮胡中,沙啞而嘹亮的聲音從高臺開始往外擴張。不知是誰先帶頭鼓的掌,而後接二連三的掌聲便一波一波的響起。

葉楠想,或許這些人需要的不是標新立異的思想,不是一棒怒喝而是勇氣。

死亡是所有人都懼怕的事,他們習慣了的安分守己,猛然要為自己的權益而奮起難免起了退卻之意。

宋清很聰明,他一眼看清新寧國百姓所缺乏的東西。他擡手壓了壓,等到重新安靜下來,繼續侃侃而談道:“一味的妥協給我們帶來了什麽?是更兇猛的壓迫,更強烈的喪失人權。在皇權貴族眼裏,我們不再是人而是隨意處置的牲畜。我們若是繼續任由他們宰割下去,造成的後果可能連基本的生存權利也被剝奪。”

說到這裏,宋清停頓了下來。雙眸蒙上一層薄霧,稍一晃神,再也不見。宋清俯視著臺下的百姓,認真道:“各國變法流血犧牲者不再少數,那些的先賢明了何為正道何為邪道。我們所做的都是為了讓我們的後輩能過上好的生活,無論流再多的血也是值得的……”

葉楠本欲繼續往下聽,卻被許七拉起離開酒樓。不解的看著許七,期望許七能給她一個解釋。許七朝著房梁額首,示意道:“楠兒,我們該離開了。”葉楠好奇的順著許七的目光望去,看到站在房梁上的三人,結結巴巴道:“師,師父。”

許七不好沖房梁上的江一青三人招手,怕路人以為他腦子有問題。以為江一青他們見到故友會多聊幾日,沒曾想不到一日就被逮個正著。他緊握著葉楠的手往回趕,房梁上的三人跟著許七。兩方,一上一下,徒生幾分趣意。

葉楠覺得很有意思,她不好打趣發笑。要是雲根叔叔、師父看到,指不定要如何說教。她回握著許七的手,低聲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看你師父的神情,定然有話要說。我們先回客棧,先聽一聽。”許七學葉楠的動作,貼耳回道。

房梁上的林雲根見狀,忍不住跳腳。以他的角度,看到的是兩人低頭接吻的場面,怒氣騰騰往上升。這家夥光天化日,大街上親親我我成何體統。楠兒的名聲往哪裏放!流螢自然也看到了但未放在心上,隨江一青來到葉楠住的客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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