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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道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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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劫難逃說的就是此刻的葉楠。今日真真點背到家,一做壞事就被抓,且被流姨與師父兩人抓。葉楠頓時連哭的心情都沒有,只求今夜能早些過去,隔日的太陽快些來接她。

葉楠聽從江一青指令,走近江一青身前。江一青擡手整理著葉楠的衣領,順便幫葉楠把身上的灰塵和斷草拍掉。折騰一番,倒是盡了葉楠的興,苦壞了流螢妹妹。

江一青眼裏是戰戰兢兢的葉楠,聲越發的輕:“你年歲大了,我們誰也看管不住,想是你也不願讓我們管教。”

流螢聞言一怔,難不成江一青打算放棄葉楠離開永安嗎?葉楠還太小,性子還未定。若是離開的話,怕是不妥。流螢轉過身想要確認江一青的心思,卻看到少有柔和的江一青,及眼淚一滴滴落地的葉楠。

不知江一青究竟是為了懲罰葉楠,還是真的有此想法。

流螢走到江一青的身旁,躬身勾起葉楠的下巴。她看著葉楠肉嘟嘟的臉上滿是淚痕,通紅的眼裏還強忍著淚珠。心疼的用手帕擦拭著葉楠的臉,柔聲哄道:“好了,不哭。你師父說的是氣話,日後別亂跑就是。”

“師父我錯了,再不亂跑。”葉楠哽咽的拉過江一青的袖子,哭腔裏帶著些顫音。

自葉楠懂事以來,師父與流姨就在她的身旁。她一直把兩人當做她的爹娘,盡管師父一再的否認。她可以更改師父、流姨的稱謂,卻不能沒有他們。

方曉宇說天底下最可憐的人是沒人要的孩子,是不是很快她就要成為這種人。

江一青眉間微蹙,揉著太陽穴道:“知錯便好。你現在年歲尚淺,應付不了多數的危險。世間險惡的道理,等你再長大些自會懂得。很晚了,去睡吧。”

“師父早些睡,流姨也是。”葉楠朝兩人行了禮,轉身擦了擦淚走回房間。差點以為他們不要她,還好虛驚一場。

滿心的煩憂,讓葉楠把新夫子的事忘到九霄雲外,一心只盯著漆黑的頭頂。先前她旁敲側擊的問過雲根叔叔,她的父母是誰,為何棄她而去?最後得了家逢變故,無奈托付師父與流姨。

其實,葉楠幻想過她的爹娘容貌,不知他們是因何變故將她托付給師父的。這些年來,爹娘是否也會想起她?可知她的名字喚作葉楠?或許不知,或許知。

真希望師父一開始就欺騙她,不讓她知道自己還有個爹娘。葉楠想到這裏翻過身背對著墻,心中又趕忙否決。師父是那樣坦蕩、嚴謹之人,怎可能會說謊。

隱隱的,葉楠大概猜測到,爹娘興許是嫌她頑劣才送與師父。

葉楠閉眼強迫自己不再細想,淚水卻控制不住的從眼角滑落到枕頭上。太多的疑問在過往裏,漸漸都有了答案。她又何必去糾結,去反覆的追求一個她想要的回答。

後院涼亭內的兩人並未離開,仍舊坐於原地。

流螢在江一青對面,拿過茶壺為江一青倒了杯茶。她將茶杯推到江一青的面前,認真道:“你剛才的話,說重了。”

“想到有朝一日,楠兒會離你我遠去,忍不住想要她快些成熟。可當下的楠兒,實在是……”江一青茶杯裏映著他的愁怨,硬朗的五官楞是換作柔情。

若是他與流螢三人離開葉府,今後的葉楠該如何過活?被人算計和刁難又該如何?

世間的路坑坑窪窪,平緩的總是很少。不能摔一跤就要死要活,非等著人來扶。很多時候,能幫助的人只有自己。這些江一青都想要葉楠明了,可有些事不是他想就能的。

流螢轉頭看向葉楠的房間,隨即花叢中跑出三兩個螢火蟲趴在窗戶上。她手裏轉著茶杯,一圈一圈又一圈。不知她有沒有機會看到葉楠成家。

人族的力量太微弱、太渺小了。怕是她稍不留神,葉楠就化作一杯黃土消失在這世間。

他們都活了千年之久,幾十年對他們而言連彈指一揮都算不上。可,她仍有不舍。或許她活的不如林雲根通透,太過沈迷於局中。

流螢停下轉動茶杯的手,擡頭看向江一青的眉眼。在對方擡頭時,又匆匆別過。

“很晚了,阿螢該去歇了。”江一青也察覺到兩人之間氣氛的變換,舉起茶杯來遮掩。

流螢應了聲“恩”便起身離開涼亭。她走到花圃旁,幾十個螢火蟲在她的周遭縈繞。似是在匯報工作,來回轉啊轉的。

江一青目送流螢進入房間,手貼著自己的臉頰。晚風如此之涼,卻覺得臉發燙。他擡頭望向院上方漆黑的天,一顆顆星辰點亮的恰到好處。

長長的藤蔓從院子爬到涼亭,纏繞在江一青的腰間。最後化作巴掌大的娃娃,身上幾片騰葉作衣。藤葉拼湊的小人從江一青的腰間跳到石桌上,在懷裏掏出一片葉子遞給江一青道:“冉生托我將此交與你,說是你見了便懂。”

話音一落,小人又化回藤葉從涼亭中消失。

江一青看了眼葉子上的三條水紋標識,心中猜到了大概。手將葉子一扔化為一陣風,隨同葉子一起消失在葉府,轉而來到離永安鎮千裏之遠的南寧縣。

葉子緊隨著江一青一同進入山林,最終飄落在山谷的溪流,緩緩沈底。

江一青踩著水流飛到對面,雙臂接過甩來的君冉生,腳尖落地後將君冉生放下。他擡眼看著站在樹梢之上,下身為鳥,上身為人的鳥獸。此鳥獸通身的玄紅之色,在暗淡的月光下揮動著羽翼。

君冉生道行不淺,竟受此重傷。這使江一青不得不鄭重,進而不敢輕敵。

江一青張開的手中,握著由月光所化成的木劍。他還未動手,鳥獸倒先朝他輪來一掌。

雖說鳥獸手無兵器,但掌風奇猛,如千萬刀刃撲面而來。江一青忙將木劍一橫,抵住掌風,隨後迎風而上。他念其同為修道之人,不忍下重手,可對方卻未有放過之意。

頃刻之間,木劍尖刺破掌風,直沖向鳥獸。頗有一招致其命的陣勢,惹得鳥獸一楞,情急之下就近折了根樹枝來阻攔。它連踩過樹幹,以退為進。

江一青手執的木劍毫無雕刻,素的像把孩童的玩具,卻在與鳥獸相撞時發出金光。“嗤”的一聲響,鳥獸的羽毛反覆抖動。似因受傷而顫抖,隨即傷口漸漸被羽毛所遮蓋。

朦朧的月色,為他們蒙上一層亮紗。溫熱的風,沾染了他們也化作冰涼。幾番交鋒,鳥獸皆占下風。雙方勝負已分,自不願再打。

鳥獸腳踩樹枝,揮動這羽翼。它低頭俯視著江一青,警告道:“多管閑事。能投入聖祖門下是多麽榮耀的一件事,小樹藤可別後悔了。”

“早聽聞有些人自封為王、為祖控制著近半的天下,戲耍著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族,命其建廟設宇供奉他們。想必,這些人就是你等吧。”江一青執劍於身後,扶著君冉生站起身。看到鳥獸腳下流了一地的血,將其劍收回。

他們都是自然所孕育的精靈,何苦自相殘殺到如此地步。

歸根結底,江一青還是不願斬殺同道。

君冉生靠著江一青站起身來,看著鳥獸直言道:“你們做你們的聖祖,我們修我們的道。大家各走各路,互不幹擾。今日之事權當未曾發生,告辭。”

“道不同,不相為謀。”鳥獸見敵不過,只得輕顫著羽翼,化作赤鳥飛離此地。

見鳥獸離開,君冉生便盤腿坐於地,打坐調息。他與鳥獸打鬥足有七日,早已是筋疲力盡。勉強撐到此時,便是再也撐不下。

江一青坐於君冉生身後,幫君冉生療傷。從君冉生的傷勢來看,足見鳥獸的本事。君冉生為何出現在南寧,兩者又為何交戰?江一青心中滿腹疑問,卻按捺了下來。等君冉生痊愈,再問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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