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的前一天，玉娘收到了一封信。是有人找到鈴蘭，讓鈴蘭交給玉娘的。

玉娘看了信之後，整個人特別開心，就算再怎麽極力掩飾，也掩飾不了。

她一夜未睡，第二天天亮後就找鈴蘭給她打扮。她特意找出了一支小玉簪子，讓鈴蘭給她插上。這些年玉娘的發飾越來越多，華麗的，雅致的，有的是她自己買的，有的是珍娘給她置辦的。只有這支小玉簪多玉娘來說最重要。

鈴蘭拿來衣服準備給玉娘穿上。

“等一下。”玉娘打斷到，“你覺不覺得這套衣裳太素了。”

衣服是淡藍色的，顏色淡雅，底下有白金色暗紋，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

“不覺得呀，若是小姐不喜歡，我去換一件。”

鈴蘭去取了一套紫色衣裳，衣裳胸前是一朵牡丹花，裙擺處百花齊放，配上鎏金寶帶，莊重而又華麗。這套衣服玉娘只在大年初一穿過。

玉娘搖搖頭說：“這件太過於艷麗。”

衣服換了一套又一套，感覺哪套都缺了一點。大冷天的這麽折騰，鈴蘭都出汗了，玉娘才作罷。

最後她穿了鵝黃色的裙子，加青綠色的外套。這麽下來出門反倒比平常還要晚了。

玉娘匆匆去吃早點，吃完就準備出門去。

“這麽急做什麽，你等下有事嗎？”珍娘問道。

玉娘眨巴著眼睛說：“這不是元宵麽，我想出去看看。”

“元宵外面的攤子能擺上一天，不差這一會兒，你慢慢吃，別急。”

玉娘一邊點頭，一邊端起稀飯吹吹就往嘴裏灌。

“今天人多，出門的時候跟鈴蘭拉著手走，可別走丟了。”

玉娘死命咽下嘴裏的食物道：“你當我還小吶，怎麽可能走丟。”

珍娘：“我妹子漂亮，被人強擄走也是有可能的。你們別去人堆裏擠，要是什麽東西丟了，就不要了，別在街上瞎逛，天黑前一定要回來。”

“我都知道了。”玉娘放下碗，擦擦嘴就往外跑。

玉娘與人約定的地方是清酒巷，雙緣橋邊。

清酒巷是通州有名的酒家街，報的上名的酒家都在這裏。平常只有買酒的人過來，節日時候這裏就會聚滿了人。

清酒巷邊上有一條河，河水清澈，最時候放河燈，中秋，元宵，七夕，只要有花燈的節日，這裏都會是熱鬧的。

雙緣橋是一座高高的拱橋，近兩米高，架在三米多寬的河面上，特別顯眼。

早上來逛街的人不多，只有過路的行人從這橋上走過。

邊上的小攤倒是已經擺好了，有賣花燈的，有賣帕子的，還有編織手繩，彩色絲帶等東西。

玉娘到了雙緣橋邊上，她不是到是橋的東邊還是西邊，就像個傻子一樣在山上走過來走過去。突然又想起，她好像沒看清約定的時間。不會自己來晚了，人已經等不及走了吧。

玉娘站在橋上，看著橋下的人來來往往。

人好像多了些，巷子口不斷有人流進來，街邊的攤販也迎來了客人。姑娘們在攤位上挑著揀著，好半天都沒選上一件自己喜歡的，又轉頭去另外一家看，好不容易看到一件喜歡的東西，一問根本買不起，只能奄奄地離去。換了一家接著瞧，今天總要帶點什麽回去的。

“玉娘，抱歉，讓你就等了。”

衛旭景抱著一個小男孩，氣籲籲地跑上橋，放下孩子，不顧形象地撐著腰，可累死他了。

玉娘聽到聲音，開心地轉過頭來，然後笑容在臉上漸漸凝固。

“兩年後他會帶個貌美的妻子，抱個大胖小子回來。”大姐曾經說過的話在她耳邊響起，似乎被大姐說中了。

玉娘心痛地想要轉身離開，那一瞬間衛旭景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

衛旭景笑著說：“玉娘，你誤會了，這是我三叔的孩子，都已經三歲了。我才離開兩年，哪來這麽大的一個孩子呢？”

衛旭景這兩年跟著他爹在南方做生意，學了很多，特別是看人臉色，那些精明的商人還會掩飾，像玉娘，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

玉娘低著頭，紅著臉，擡起手扇了扇風：“我看得出來，這不像你的孩子，就是站久了，有點熱。”

關心則亂，看見一個孩子就在心裏瞎想，你是不是傻啊，玉娘心道。

一陣涼風吹過，橋上的一個姑娘打了一個噴嚏，抱怨了一句“這鬼天氣，真冷。”

就在他們邊上，玉娘聽到了，衛旭景也聽到了，玉娘尷尬地傻笑。

“不如我們去邊上找個地方坐坐吧。”衛旭景提議說。

玉娘還陷在剛剛的尷尬之中，衛旭景說什麽她都同意。

可是還有一個孩子，孩子扒著橋的圍欄不願起來，執意要去坐小船。

河面上確實有幾艘小游船，現在天還早，還沒有客人，一艘艘地停在河邊，排起了一條船隊。

衛旭景怕孩子哭，就順著他。玉娘不介意，說起來她也沒有坐過游船。

他們就在附近挑了一艘船上去。河岸的臺階很高，衛旭景先上的船，在把玉娘扶下來，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下牽手，玉娘小臉一紅。

河道很窄，游船也是小小窄窄的。上面的人不能並排坐，玉娘跟衛旭景一前一後面對面地坐著，衛旭景抱著孩子，兩人的隨從只能在岸上等他們。

游船沿著河道慢慢飄蕩，一直到了城外的春明湖，船夫調了個頭接著往回劃。春明湖上也可以去，不過要加錢，玉娘他們聊得正開心呢，根本沒顧著河邊的景色。

小娃娃以為游船好玩，沒想到上了船動都不能動，一直被堂哥抱著好難受，船又慢，什麽時候才能走啊。

離開了春明湖，小船又漸漸搖入原來的河道，越接近清酒巷，河道變得越窄。他們回來的時候，也有人租了船出去，兩條小船面對面遇到一起，遠遠地船夫就把速度放慢了。在這條河面上來往的船夫都特別小心，游船是他們吃放的家夥，就算自己掉下去，也不能讓船出一點問題。

在船上一來一回就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岸上的人等得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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