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兒媳與二兒媳一塊兒在廚房做飯，老婦人沒避著誰，就與她們說了這事。

大兒媳在猶豫，反倒二兒媳來了勁：“娘，我們家大姐也九歲了，不如送她一起去吧。”

“你要是拿得出錢，想送就送。”

二兒媳扭捏道：“可是我哪來的錢啊，就不能家中一塊兒出了麽。”

老婦人對老二媳婦一向不太滿意，她面無表情地說：“老大家的想送也得他們自己花錢，沒理由你的閨女就要我花錢，我就吧這麽個事跟你們一說，想不想讓她們去，還得你們自己拿主意。”

鄭先生順便去了幾個熟識的姐妹家說這事，沒與她們講自己當夫子的事，只說婆家那邊村子一些十來歲的娃娃上過學堂後一個月都能為家裏掙個三四百文錢。有興趣的還真有那麽幾個。

他們想著自家閨女學成了，能到縣裏的一個布莊幹活。嘉陽縣就有一布莊，裏頭普通的棉麻粗布都是布莊自己制的。縣裏很多會織布的婦人都在那裏幹活。不過織布也是母傳女的手藝，一般人學不了，他們鄭家村是有會織布的，不過只會織沒有花紋的粗布，掙不了幾個錢，還沒有種莊稼掙的多，鄭先生還是剛嫁過去的時候婆婆教的。

鄭先生第二天回去帶了三個小姑娘，她們都是要去學堂學織布的，其中一個就是她大侄女。

聽說二嫂為這事還鬧過，也想送自己閨女去，二嫂這麽摳的人不願自己花錢，就想讓大嫂那邊騰一點，大嫂哪會理她。後來聽說鄭先生在那學堂裏做事，就想讓她免費送孩子進去，鄭家老婦人就趕緊讓鄭先生回去了。

其他幾位織布先生也帶了幾個孩子過來，一共就十三個。大小姐說了，就算只有一個孩子，她們也得教。

第二期招生困難重重，不過等第一期的孩子找到活形勢就會好轉。

胡家村的幾個孩子就在通州一家織布作坊幹活，早上跟著進城的家人一起過去，黃昏前，也有人帶著她們回來。雖然是新手，但也能織出各種花樣的布。

作坊給的工錢不算低，工錢十天一結，根據每個人織出布的數量以及質量，給了八十到一百五不等的工錢。

孩子們拿著第一筆工錢回去，整個村都開始熱鬧起來。

那些孩子拿了工錢的家長開始到處炫耀自己孩子好本事，未來幾年掙的錢足夠做她的嫁妝了。

沒讓孩子去學堂的紛紛後悔不已，他們去學堂報名，想把孩子送進去學，可是學堂說，這一期已經開始授課了，下一期得等下個月。

一年十二個月，十二月一月是冬休，之後開始上半年的授課，六月七月是夏休，還有四個月就是下半年的授課。

一年織布八期，其他課程十二期，為了保證質量，一個班最多二十個孩子，如果人滿了，只能等下一期。

夏休是招生的時候，那個時候梯子下的男孩們就不用一直守著學堂，他們可以跑到遠一點的地方去宣傳學堂的事，就算南方有孩子想來時間也足夠了。

今年學堂六月才開課，暫時珍娘把夏休給省了，附近村村莊的孩子應該能夠學堂的生源。

善安堂來的孩子也開始陸陸續續開始搬走，她們已經有了可以租房的錢，更沒理由呆在這裏。

轉眼間，劉順出海已經有兩個多月，他一會來，就匆匆往謝家宅子去。

現在謝家只有四個小丫頭跟盼兒在，還有做木活的鐘家四口人。

劉順過來是小丫頭開的門，他問小丫頭：“我家娘子在否？”

小丫頭看著這個背著大包小包，衣裳不整，滿臉絡腮胡，臭烘烘的男人，嚇都嚇死了，哪還聽的清他說的是誰。

小丫頭軟著腿，搖著頭，掛在門上顫抖著說：“我不知道你娘子是誰。”

然後她就把門關了……

劉順懵了，然後就火了，我讓娘子借住在這兒，怎麽還不讓我進，關門是什麽意思。

他開始死命地敲著門，拼命喊到：“開門，把我娘子還我，快開門……”

盼兒聽到有人在門口吵鬧便出門去看看，看到小小丫頭捂著胸口靠在門上，就問：“發生什麽事了，外面是誰在吵鬧？”

小丫頭被嚇慌了神，喘著大氣說：“盼兒姐，是個瘋子，找我們要娘子。”

要娘子？她們宅子裏除了鐘嬸，根本沒有已經成……不好，是劉家公子，因為離開太久，盼兒差點給忘了。

盼兒趕緊去開門，看見劉順她也傻了。劉家公子怎麽一去兩個月，回來就換了一個人，這哪是跑海商回來啊，這是逃命吧。

“您，是劉順公子麽？”盼兒有禮貌地問到。

“對，我家娘子呢？”

“您夫人不在這兒，不過小姐說了，您一回來就讓人帶您去找她們。不過您這樣子……”

他的樣子怎麽了？劉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摸摸臉蛋，好像是有點不雅觀，可是見娘子要緊。

“我這樣沒事兒，我娘子聽見我的聲音就能認出我。”

盼兒幹笑著說：“我不是指這個，我怕您夫人見了您擔心，畢竟您出去這麽長時間，回來又是這個模樣，您夫人下次怎麽敢讓您出門呢。如果您不嫌棄的話進屋洗漱一番，我找弟弟的衣裳給您穿，可能會小點。”

這話說的不錯，自己出門這麽久，難免珠兒會胡思亂想。跑海商是掙錢的活，可不能不做，他自己都放棄不了。

劉順進屋洗漱，穿著大貴的衣服出來，除了袖口短了一截，穿著是不會覺得緊的。在海上沒什麽吃的，又貴，他沒敢吃太多，就瘦了很多。

劉順洗漱完出來，盼兒已經叫好馬車，他上了車直奔女子學堂。

盼兒與他說過，馬車停下的地方有一樓梯，樓梯邊上有一排土屋，與土屋裏的孩子說要找女子學堂的周珠兒，他們就會帶他去找。

馬車停下，果真眼前就是修的高高的樓梯，他把大包小包東西都拿上，問車夫車錢幾何，車夫說有人給過了，又道上面應該沒有住的地方，他就在這兒等著，如果劉順想回城裏去，他還可以帶他回去。

劉順想，該不會是那個丫鬟給的錢吧，這也太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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