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說：“磚廠工作很累吧，好像工錢也不高，我現在去了通州才知道原來外面這麽多能掙錢的活。”

珠兒疑惑道：“你去通州了？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去鎮上呢。”

珍娘回答：“大概去年的這個時候去的，我在通州也開了一家鋪子，生意比鎮上的還好。”

珠兒羨慕地說：“你真又本事。”

珍娘搖搖頭道：“是通州地好，幹什麽都能掙錢。”她想把珠兒引到通州去，就算到真上去也行，只要她丈夫出去工作，她就不會留在家中，也就不會有煩人的婆媳問題。

“你知道嗎，通州有個港口，聽說很多漢子拿著三五兩銀子買的東西，跟著船出海一兩個月時間回來就掙了百兩銀子。”

珠兒真的有了興趣，她問：“那是做什麽的能賺這麽多？”

“只是跟著船出海跑商，把我們這的東西賣到其他地方去，從其他地方買來東西再賣給我們這的人，而且不用入商籍。”

珠兒不信很信：“真有這麽好的事？”

珍娘忽悠道：“當然啦，我還能騙你，通州隨便一間小屋子都要百兩銀子，不好掙錢誰住得起，難道人人睡大街嗎？”

珠兒想想，覺得珍娘說得沒錯，就像鎮上的東西貴，但在鎮上做工賺的也多，如果通州的東西更貴應該也是更好賺錢才對。

珍娘嘆了口氣，惋惜到：“可惜你不在通州，在通州繡條帕子都能賣個二十文。”

珍娘越說珠兒越心動，她也想到通州去。

門外突然響起了周嬸的聲音：“珠兒，人呢，怎麽菜擇了一半人就不見了。”

珠兒扯著嗓子喊：“珍娘過來了，我陪她聊會兒。”

從前，村裏的大人們都不願意自己的姑娘跟珍娘玩，因為珍娘名聲不好，現在不管珍娘的名聲怎麽樣大家都不介意。

珍娘尷尬地問：“你娘願意你呆在家裏嗎？”

珠兒搖搖頭說：“不願意的，就因為我的事，村裏人老說我娘沒把我教好，可是我真的不想回去。從前我還以為嫁到劉家村好，還有姥姥表哥照應，現在才知道，誰會過來管別人的家事呢。”

“其實吧與老太太住在一起都是這樣的，只要你們分開住就好了。”

“談何容易，父母在，不分家，總不能讓人指著我相公罵不孝吧。”珠兒已經走進死胡同裏了。

珍娘給她解釋：“你看你相公每日這麽辛苦，起早貪黑，一月能掙多少個錢？”

“五百個錢。”

“五百個錢，若是磚廠不給幾個饅頭，怕是你們買糧都不夠吧。”

珠兒點點頭，確實如此，每月只是買糧，錢都只剩幾個，其他的東西根本想都不能想。

“你們要是去鎮上的話，就算做一個跑堂夥計一個月之前能賺兩銀子，當初我爹就是做這個的。如果去通州，還能多掙幾百個錢。要是你相公有心，出海跑商，說不定明年你就成有錢太太了。”

“話雖如此，可是在鎮上租房子都要不少錢，還不是跟在村裏一樣。”珠兒顧忌良多。

珍娘道：“我在鎮上有間房，我呢都是在通州，甚少回來，平時就是幾個店裏的人在，房間還有很多，你要是去鎮上，就住我那兒。一般店裏夥計，掌櫃都有給地方睡的，你不用擔心你相公。要去通州，我也有個宅子，多你一個人不是問題。”

聽珍娘說起來這麽輕松，珠兒是羨慕的。

珍娘接著說：“明天就是清明，劉家總是要祭祖的，你就算不能進祠堂，不在也總要被人說閑話，不如你借這個機會回去，當是給你相公一個面子，在於他商量這些事，如果他願意，我能幫上忙的一定幫。

這些天，我都會呆在村裏大概呆三天的樣子，你們要有什麽想法，一定要與我說。”

珍娘離開後不久，珠兒就跟她娘親說，要回婆家去了。

周嬸感嘆，珍娘真是厲害，當初這麽多人苦口婆心地對珠兒說讓她回去，她就是不走，珍娘一來，才多久，珠兒就想開了。真不愧是見過世面的人。

周嬸不知道，珠兒回去只是暫時的，她是要做離開更久的準備。

回去後，她很給婆婆面子，婆婆吩咐什麽，她都做的好好的，伺候得她挑不出錯來。

婆婆使喚她使喚得越狠，越是堅定了她要離開的心。

晚上她與她相公說遇見了珍娘的事。她相公一直知道她有個關系不錯的閨中好友，可惜珠兒成親後就離開了村，珠兒常與他說遺憾再也難見珍娘了，沒想到這次相見還給她帶回一些外面的訊息。

訊息滯後，是這個社會發展落後的很大一因素。特別是他們這些偏僻小村莊的人。有些人一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鎮上而已，按一年兩次的次數算，一輩子也就去過那麽幾回，根本來不及看看鎮上是什麽樣子的，更別談更外面點的花花世界。

他們就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反正是不會餓死了。因為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就不知道外面的精彩，不知道走出去會有更好的生活。

梨山村、劉家村，走的最遠的不過是給幾個貴人做小妾的，不過是從一個破敗的籠子進入另一個精致的牢籠而已，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更沒有一個人是去過通州的。

珠兒丈夫第一次聽說通州有港口，能出海，去其他地方。年輕人，在一個地方呆久了，總想去外面看看。

他聽說外面的世界這麽美好，反觀現在，每日做著重覆勞累的事情，卻只夠溫飽。

劉家不止他一個兒子，他上頭還有一個哥哥，不怕走遠了父母沒人照顧，他已經成家了，有妻子兒女要養，可是這麽些年來，他根本沒有攢下多少錢，連成親的銀子都是父母出的。

清明後，珠兒丈夫就跟父母提了這件事，他父母是不願意的，他連鎮上都沒去過幾趟，怎麽放心他去大老遠的通州。可是他們夫妻倆連行李都打包好了，這怎麽可能還攔得住。

他娘暗地裏塞給他七兩銀子做盤纏，囑咐他在外面呆不下去就回來。

珠兒也帶上當初嫁過來時，做嫁妝的二兩銀子，兩人一起去梨山村找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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