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不清楚外面的狀況，船裏只有她一個人，破碎的船篷蓋在她身上，裏頭黑漆漆的，只能聽見外面打鬥的聲音，珍娘寧願什麽都聽不到。

很快，船篷被掀開，來的是一個黑衣人，全身都是濕的，應該是從水裏一路游到湖心。與他一樣的黑衣人還有五個，單是陸昭硯跟“船夫”根本拖不住他們。

黑衣人接近珍娘，手中的砍刀也向她使去，陸昭硯又怎麽會讓他得逞，他扔下正在糾纏的三名黑衣人，一個縱步躍到珍娘身邊，截住了黑衣人的進攻，陸昭硯與那黑衣人交手兩招就把他手中的武器打落。

黑衣人黑衣人見勢頭不對，朝陸昭硯虛晃一招做撿刀動作，陸昭硯應勢將砍刀踢入水中，這時黑衣人轉身將珍娘踢入湖中，這才是他真正要做的事。

珍娘毫無防抗之力，黑衣人那一腳讓她疼的出了冷汗，入水時就嗆了好大一口水，本就被嚇呆了的她現在更是暈乎乎的。

船上的陸昭硯驚呼不好，想要下水救人，可惜被他扔下的三名黑衣人已經跟上。

水面平靜又冰冷，珍娘不至於被水流沖到哪去，但也無法憑她自己的力量上岸。她穿著厚厚的棉衣，棉衣吸了水變得很重，像是要把她拽下水面，單是維持漂浮的狀態，就已經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另一邊陸昭硯又與黑衣人糾纏在一塊，就算從小習武練得一身好武藝，可惜雙拳難敵四手，何況他手中還沒有兵器。

陸昭硯發起狠，直迎黑衣人的進攻，黑衣人手中的砍刀直向陸昭硯肩膀砍來，就在刀刃落下之際他側身摸向刀柄，一記手刀劈向黑衣人右手手腕，砍刀落入陸昭硯手中。

陸昭硯得了砍刀，手肘向黑衣人胸口頂去，黑衣人一個踉蹌，向後倒退半步，陸昭硯抓住這個機會，一刀抹了黑衣人的脖子。黑衣人無力落入水中，血液從他的脖頸處冒出，染紅了湖面。

這時船夫也已經搞定一個黑衣人，眼下破爛的船上還站著四名黑衣人。開始六個人都無法將陸昭硯怎麽樣，現在四個人，更是不會有什麽作為。

為首的黑衣人見情況不對，讓大家撤退，撤退前，他看了一眼水中的珍娘，面具底下的臉是一陣笑意，也不算一無所獲嘛。

而他的這一微笑的動作刺痛了陸昭硯的心，陸昭硯在黑衣人跳下湖的那一刻出刀，砍刀畫過黑衣人的大腿，劃破了他的褲腿，黑衣人已經跳下水去，船邊只留下兩塊小碎布。

如果要追，是一定能追的上的，小船搖得再慢也比他們游泳快，何況他們還有人受了傷，傷口會在水中留下血跡。

可是珍娘還在水裏，她撐不了多久了。

一邊是自己追尋了幾年的謎團，一邊是自己最心愛的人，可是不管那邊都容不得陸昭硯猶豫。

陸昭硯選擇救珍娘。

他跳下水，游到珍娘身邊，冰冷的湖水透過衣服滲進去讓陸昭硯這樣體壯的男子都感到難受。珍娘那麽怕冷，她怎麽能忍受。

陸昭硯將她救起時，她的身體已經冰冷，陸昭硯抱著她，臉貼著珍娘的臉，想讓她的溫度恢覆一點，可至始至終，珍娘的溫度都是如同湖水一樣冰冷。

春明湖很平靜，湖中心一葉破敗的小船，周圍連個路人都沒有。船夫慢悠悠地劃著船，等上了岸，什麽都好說。

對，火盆！

船上是有火盆的，陸昭硯放下珍娘，掀開船篷。火盆還在，可惜裏面的炭火早就滅了，木炭已經打濕，想再點燃是不可能了。現在只能等船到岸邊。

小船真的好慢好慢，一搖一搖，陸昭硯抱著珍娘看著湖岸，好像那是永遠到不了的地方，如果能聽見他的心跳，就知道他現在心跳有多快，他很慌，他不敢相信懷裏的人兒是珍娘，虛弱的呼吸，青紫的臉龐，再怎麽喊她都不會有一絲反應。要是珍娘，現在應該在罵他才對。

陸昭硯把珍娘抱得很緊，生怕她離開，如果是今天之前，他一定會很激動，第一次兩人如此近距離接觸。可是現在他好後悔，他不該利用最在乎的人，他不是大哥，根本做不到鐵石心腸。

岸邊有一條羊腸小道，穿過它就有一輛馬車在等他們。

一上岸，陸昭硯就朝馬車的方向飛奔而去。他上了車，船夫才剛到。

“你去找個大夫回府，要快。”陸昭硯對船夫吩咐，不等船夫回應，他就讓馬車往陸府趕。

“珍娘，你要堅持住，馬上就能到家了。”

馬車以最快的速度往陸府去。現在正是午後，通州的大街上人來人往，為了避免撞到人車夫一路高喊“讓開”。

街上的人好久沒見過這架勢了，好些人以為，該不是馬瘋了吧。

馬是沒瘋，陸昭硯真是要瘋了。

馬車一停，他就以最快的速度沖向自己的院子。仆人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小少爺一直最像夫人，不管什麽時候都是一個模樣，不會生氣，也不會慌張，任何情緒都不會表露出來，永遠一副翩翩君子的樣子。這會兒急匆匆的跑，一點都不像是他會做的事，可那張臉確實是小少爺，整個通州城再找不出第二張。

眼利的丫鬟看見小少爺懷裏抱著一個女子，那可是大事，回頭要好好問問那是誰。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少爺這麽是濕著回來的，弄得馬車都濕了，仔細看，馬車過來的路上還有一條水跡。

大宅院中的奴才都受過嚴格的訓練，一言一行都必須在規矩裏，就算發生天大的事，看到不得了的事情，也要管好自己的嘴。就算現在她們再怎麽好奇，也要收起好奇心跟平常一樣工作。主人的事情，不是她們這些下人能過問的。

陸昭硯把珍娘抱到自己的房間，可惜珍娘全身都是濕透的，要先幫她換衣服才行。

陸昭硯關上門，沒讓任何人進來，他對門外的榮安吩咐：“喊幾個丫鬟過來，帶熱水跟被子，你們沒我吩咐不要進來，大夫來了立馬過來喊我。”

珍娘先被放到外間的塌上，她穿著很厚的棉衣，現在棉衣吸了水，再是穿著，只能奪走她的體溫。幫她脫去外套應該沒事，陸昭硯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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