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你別關門哪。”後娘跑到門前想拍門。被榮祥擡腳攔住。

“幹嘛幹嘛，死遠點。”榮祥沒好氣道。

後娘瞪著眼，挽起袖子，指著榮祥的鼻子說：“你個叫花子敢跟我這樣說話，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這兒掌櫃的娘親。”

“我可從來沒聽過謝掌櫃有什麽娘親啊，當初她可僅僅只帶了幼妹開了這家鋪子的。這條街上的人也都知道，謝掌櫃家中只剩一幼妹。”榮祥的眼神飄向她背後的謝書，“喲，那是你兒子吧。跟謝掌櫃一點都不像啊？你們是來亂認親戚的吧。”

榮祥沒聽說過珍娘又什麽其他親戚，就算有，怎麽會這麽落魄。雖然珍娘比不上鎮上的其他掌櫃，可她對家人可是很舍得的。比如玉娘，從不見短她吃短她穿，身上穿的都是最好的細布，都是找鎮上手藝不錯的繡娘做的。

陸昭硯那時候答應珍娘不查她，果真就沒查。榮祥將眼前兩位與珍娘姐妹倆相比，真覺得她們姐妹是流落在外的貴家小姐。

“等我女兒出來，你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後娘擡起頭，扯著嗓子喊，“珍娘，玉娘，娘來啦，你們快點出來。”

叫喚了半天，連個應都沒有。

“瞧見了吧，謝掌櫃根本不屑理你。快走，快走，不要在這裏搗亂。”

後娘沒了臉面，直接坐在地上哭鬧，像她這樣的村婦最會這一招。

“一品閣的掌櫃拋棄娘親哦，不孝哦不孝，生意做大了連娘都不要嘍。”

幸好這個時候，街上沒幾個人，路過的都是要趕著回家的，也沒留意路邊發生的事情。

榮祥怎麽可能容忍她這樣撒潑，等爺回來保不定就要被流放邊疆了。

“閉嘴。”榮祥給了她一個耳刮子，打得後娘懵懵的。

後娘先是一楞，反應過來後，拉著兒子的胳膊說：“書兒，他打我。”

謝書是個會看形勢的人，他雖然看不出眼前這個叫花子與珍娘是什麽關系，為何處處護著她，但他明白，今天是無法讓珍娘開門了。娘再鬧下去，也討不到半點好處，就算自己跟這個叫花子動手。不，他絕對打不過這個叫花子，從他一開始用腳攔住娘，謝書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他得另尋辦法。

“娘，我們先走，明天再來。”謝書將她拉走。

後娘可不願意，但她從來不會駁了兒子的意思，只是嘴上不快道：“幹嘛走啊，真是白養你這麽大了，打架鬧事都不會。”

“娘，你聽我說，那個叫花子一看就不是好對付的，兒子一個書生怎麽可能打得過。還有鬧事也不是這麽鬧的，現在連人都沒有，我們鬧給誰看。等明天，她們生意最好的時候，你去哭一番，指不定珍娘以後都得養著你，不孝多麽大的一件事，她敢麽。”

後娘一聽，心裏一計較，十分同意兒子的想法：“我們書兒不愧是讀過書的，就是聰明，娘就是想不了這麽多。她們兩個姑娘家生意做得再好又能怎樣，往後還不都是你的。到時候就算小叔把我們趕出去都不怕，你就去接手鋪子的生意。”

每日剛開門，都是一品閣生意最好的時候，珍娘總會滿臉笑容地接待著每一單生意。現在的客人多是自備食盒，用油紙包著，太容易壓壞糕點了。一品閣的糕，吃的不就是它的外表嗎。

雖說前一天後娘來的晚，但多少也是有人看見的。

八卦總是人的天性，知道的幾個就在買糕的時候悄悄問：“昨兒你這發生了什麽事，就你門口，有個婆子在鬧。”

她們都以為哭鬧的婆子只是路過這，與珍娘無關，問得都很直接。

珍娘僵著臉說：“不知道。”低著頭慢慢地侍弄糕點。

有時候，不希望出現的事，偏偏就趕著出現。

從人群外圍，珍娘聽到了後娘的聲音。

“珍娘，你怎麽可以不要娘跟弟弟呢。從來就沒見過這麽狠心的姑娘啊。”

後娘翻來覆去也就這麽幾句話，不過她往臺階上一坐，就趕跑了不少客人。

“掌櫃的，這女人是怎麽回事啊？”

邊上的客人不斷詢問。

珍娘黑著一張臉說：“今天的生意先不做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呀，怎麽好端端得就不做生意了？”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在這邊鬧什麽？”

“難道跟謝掌櫃有關？”

……

珍娘走到她身邊，咬著牙問：“你來這裏是什麽意思？”

“娘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到你們，娘想好好照顧你們呀。”後娘微笑著看著她。

說得好聽，到底是誰照顧誰。明明不見了，幹嘛現在要回來。

“你是我娘嗎，我娘可是早死呢。”

後娘一臉心痛的樣子：“你雖然不是我生的，但也是我一手帶大的，怎麽不算我女兒。就算你不認我，難道玉娘也不認我嗎？”

僅看她，的確是像受了萬般委屈，千辛萬苦找到女兒，卻遭女兒拋棄的可憐母親。

後娘提起玉娘，就讓珍娘想起後娘離開的時候，玉娘有多傷心。她轉頭往屋子裏看，希望玉娘還是好好呆在屋裏做糕點，不要出來，沒想到玉娘就在她身後。玉娘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眼淚的淚水已經溢出，她緊咬嘴唇，雙手拽得緊緊的。

邊上圍觀的人已經圍了一層又一層。

不過是榮祥打個盹的時間，一品閣門口就變了。

出了事，圍著的人多，路人自然就多，有人看到榮祥這個小乞丐怪可憐的，就往他破碗裏扔了一文錢。

見榮祥好手好腳，樣子年輕，以為有什麽苦衷：“你好端端的怎麽不去找份活做？”

榮祥根本理那人，衣服反著一穿，腰帶一系，就往人堆裏跑去，破碗連著碗裏的銅錢都不要了。

“哎，你別走啊，我問你話呢。”那人根本攔不住榮祥，他看了一眼破碗，碗裏還躺著一個路人放的銅錢“連錢也不要，看來是個傻子，要不就是個瘋子，年紀輕輕，真是可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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