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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往事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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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落雪妍撲到她身邊,抱住她的膝道:“你與他相識不過兩年,你不了解他,而我已經認識他整整十六年。他這千年來,一直想要收覆北地,一直想要將衡水城攻下。要攻衡水城必定先取和浦西大營,他舍不得手下的妖兵折損,卻舍得你!全天下再也沒有比他還要心狠的人!你若不信,且看銀月城下集中的妖兵到底有多少,他布置此局甚久,你是他最後一步棋!”

落書恒臉色發白,緩緩搖頭道:“他不會。”

落雪妍一下子跳了起來,惡狠狠的看著她:“你一定要去是不是,那你去吧,他是不會去的,不管你等多久他都是不會去的,到時候你可不要後悔!”

她轉身而去,狠狠的摔上門。

落雪妍言之鑿鑿,將所有道理擺在落書恒面前給她看,落書恒卻堅決不信,白硯對她那麽好,怎會是假的。可是雖說不信,卻心有慼慼,次日一大早便來到桃花林中等候。

落書恒出發前將自己打扮了一番,穿上最美的衣,挽起最美的發,在額上仔仔細細的點上桃花甸。這一次,她下定決心拋棄額間星辰,什麽都不管,只為做他的桃花。

四月桃花開盡,無數花瓣在風中飄落,她在花樹下等了三日三夜,白硯沒有來。

秋千驚慌的從飛劍上跳下,趴在地上對她道:“小姐,衡水城遇襲!”

若說之前落書恒完全不相信落雪妍說的話,經過了這三日的苦等,她還有什麽事是不明白。他救她,說喜歡她,要帶她走,說到底不過是為了引開她,好讓他有機會攻擊衡水城。他想要的從來不是她,而是他的北地。只不過不知他從何時開始請她入甕,是從她救他開始。還是從他化為人形陪她參加落舞月的喜宴開始。那濃濃的心頭血,低聲的情話,原來都是假的,只有她當成真心。還要拋下一切隨他去。到此時,連她精心的打扮都成為諷刺,她想讓他看到最美的自己,而他的眼裏只有他的野心。

她茫然的看著秋千:“我是不是很傻。”

秋千顫抖著雙唇,顫聲道:“小姐。”

她嘆了口氣,摸了摸額頭,將桃花甸撕了下來,緊緊閉上雙眼,再睜開時眼裏以沒有迷茫。

崇武三十一年,銀月城白狼少主率領群妖攻打衡水城。衡水城中所有除妖師頑強抵抗,僅僅三天,死傷無數,城墻下妖怪與除妖師的屍首堆積如山。攻城第二日,左天啟靈力用盡墜下城墻身亡。落舞月不願一人獨活,從左天啟墜落之處躍下,與他共同赴死。劉氏在護衛的保護下逃出衡水城,卻遇到守在衡水河渡口的妖兵,橫死渡口。

落家其餘的修真之人不願棄城而逃,或靈力用盡而死,或死於妖怪手中。

攻城第四日。白硯著一身黑甲出現在衡水城城墻上,在滔天妖火中,銀發被妖氣沖的漫天飛舞,他拔出月劍,如死神一般斬破衡水城的護城陣法。數以萬計的妖怪用入城中,肆意屠殺。

空中出現巨*陣。紫色的陣圖之下,落書恒帶著數千將士從天而降。落書恒的紅衣在風中咧咧作響,手中握著的星光直向白硯襲去,星光之中凝結了她一身的法力,將他整個人都包圍起來。她的雙眼平靜如水,好似從不認識他,好似他與其他的妖怪沒有任何分別。

拖了將近兩年的決鬥,終是在這一日兌現。

星光在衡水城上方散開,似瑩瑩白雪泛著螢光墜落,落書恒隔著星光對白硯道:“你有什麽話要說!”

白硯面無表情,冰冷的目光似劍一般穿透落書恒的心,落書恒忽然感到錐心疼痛,她終究是放不下他。

白硯道:“事已至此,我無法可說。”

好一個無話可說!

月劍發出的淩烈之氣割破落書恒的臉頰,血珠從傷口滲出,一顆顆向天上飛去,融入星光之中。記得在幾個月前,他還在她耳畔說:“活著有我。”不過短短兩個月,他說過的話便不記得了。他還是他,只是不再是那個會用心頭血替她解毒的他,也不是那個會在她額前畫桃花的他,更不是那個願意陪她一輩子的他。這一切都是他給她編織的一個夢,真正的他並不是夢中的那個摸樣,他早已從夢中走出,而她卻留在了桃花林中。

法術發出的絢爛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似乎看見他躺在桃花樹下,綿綿細雨打濕他的銀發,他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那雙眼裏帶著鉤子,緊緊的牽扯住她的心,讓她的視線再也無法移動半分。也許從那時候起,她就已然沒有自己了。

她的手穿透星芒,摸著他的臉:“你說你喜歡我,可是真心?”

白硯將她的手推開:“此刻說這些又有何用,以死的人又如何能活的回來!”

她的手懸在半空,滿腦子都是他的話,已經死了的如何能活,那個他從未存在過,一切只是幻影。她的嘴角勾起黯淡笑意,看上去格外淒涼:“且當我瘋了。”她向前探去,狠狠的咬住他的唇,將口中的藥丸送進他的嘴裏!

她這一生,始終沒有勇氣做一回真正的自己,不管心裏多喜歡他,卻從來沒有告訴過他。

如若再有來生,一切會不會有些不同。

如若再有來生,她寧可不要再見他。

含香移開手,記載落書恒記憶的白紙在眼前燃成灰燼。她的心跳的很快,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張了口卻不知說什麽好,又將嘴閉上。

秋千坐在桌前看她,身影在晨光中有些模糊。

之後的事情,含香也是知道的,白硯被困在雪花陣下,錢鐘死守雪花陣,她生活的錢家,也就是錢鐘的後人。

桌上的茶早已涼透,周圍覆蓋著一層積雪。

“她是如何死的?”記憶只終結於衡水城之戰,此後的事情白紙上再無敘述。

“我不知道,小姐從廢墟中將我尋得,將這張紙托付給我。自此之後,我一直守在岳南城中等待姑娘。”

“她,她有沒有可能還活著?”

秋千搖頭:“小姐靈骨以散,活不過十天,我本想陪她十天,她卻不要我陪著。似小姐那樣驕傲的人,定不願意別人看到她最後的摸樣。”

含香覺得有些冷,摸了摸懷裏的暖爐,白硯的妖火在爐中跳動,她想到他曾用這妖火給落書恒烤了一只兔子,胸口悶悶的,很不痛快。她以第三者的角度來看,白硯對落書恒是實打實的真心,似白硯那樣的人,他若是真想要得到衡水城,也不屑的利用女子的傾心。而他不想做的事,想必全天下也沒有人能夠讓他去做。這其中定有什麽誤會,而這誤會十之*與落雪妍有關系,兩百年前銀月城老妖王去世,落雪妍被趕出銀月城,以至於其中總總陰差陽錯而造成最後的結果。也只能說白硯與落書恒沒有緣分罷了。

“你家小姐,為何要給我看這些?”

秋千道:“我不知道,我跟了她那麽久,其實她的心,我並非是很明白的。”

含香站了起來:“我要回去了,你呢?”

秋千惘然一笑,身子又透明許多:“姑娘不必擔心我,我本在兩百年前就死了,現下的只是一縷魂魄,依附於一紙記憶上,現下已將記憶托付給姑娘,我也可放心去了。”

含香的嘴唇動了動,卻不知說什麽好,她彎了腰,像秋千行了禮,轉身離開落家。

一絲靈氣從落家祖宅向天上飄去,在空中散開,再無痕跡可尋。

含香看著那靈氣,知道是秋千去了,她轉身對著靈氣又拜了三拜。

回到客棧才知道,自己在落家待了兩日,兩日滴水未進,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點了一桌飯菜吃個幹凈,便裹著被子躺在床上。

這兩日,白硯並沒有回來,自然也不知道她去落家的事。含香裹著被子在翻來覆去,明明困得很,腦子卻相當清醒。

她想到左天啟,這個人其實是很喜歡落書恒的,他一面喜歡她,一面在她的光芒之下望而止步,越和她在一起,越無法忍受自己的平凡,也許這才是他選擇落舞月的原因,他也著實是個可憐的人。

而白硯,白硯是真的很喜歡落書恒,喜歡到他可以放棄銀月城同她一起離開。含香見過白硯這麽多次,從未見過他有似雷雨中的那樣瘋狂。她只不過長相同落書恒一樣,白硯就能剖下一顆眼珠給她,如果落書恒還活著,白硯是不是可以將心剖出來雙手奉上?

總歸,總歸她不過是落書恒的一個影子,讓白硯借以抒懷,使他能夠將不能在落書恒身上實現的事,再她身上實現罷了。

她越想心裏越難受,兩眼一紅,落下淚來,她連忙用被子包住頭,狠狠的按住眼睛,把淚水壓回去。

也許,這就是落書恒讓她看這些記憶的原因,就算已經死了兩百年,就算她們長得如何相似,白硯的心裏顯然只裝了一個落書恒,而一個影子,怎麽能夠贏得過已經死去的人。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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