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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往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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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之下,草場之上,十幾只妖怪將白硯圍在其中,白硯抵著一塊巨石,白袍上沾著點點血跡,似盛開的梅花。在他的身周,已經躺著幾十具屍首,一柄短劍穿過他的胸口,將他的胸口引出一片鮮紅。

那持著短劍的手的主人臉上顯出欣喜,還未來得及發出喜悅的呼喚,一個頭顱便遠遠的飛了出去,白硯將他的身體踢飛。俊美的面孔狂暴到了極致,雙眼間露出的寒光讓人不敢直視。落書恒卻看得分明,他的額上冒出細細冷汗,銀發粘在臉上,身體雖站的筆直,妖氣卻變得越來越弱,顏色雖是淩厲,卻沒有焦距,反覆下一秒就會失去知覺。除了胸口的那柄短劍,他定是受了別樣的傷。

那些圍著他的妖怪一擁而上,兩個騰雲期的妖怪沖在最前面,手中持著的鋸齒狼刀泛著藍光。

一時間草場之上星芒大勝。

那些妖怪定睛再看時,之間夜空中閃過一個身影,白硯已經不知所蹤。

落書恒的理由很簡單,她受傷的時候白硯既然沒有殺她,她自然也不能讓白硯死在那幫妖物的手中,而在她心裏,一直覺得如果白硯會被誰殺了,那麽這個人一定是自己。

北地的草場一望無際,她平日習慣騎馬,對飛行的技巧並不是十分純熟,再加上白硯的身材本就十分高大,前進起來就更加緩慢。沒過多久便見身後一團妖氣追來,她調轉了方向,將無數花瓣吹向那團妖氣,轉身向東面的白雲澗飛去。

白硯已然昏迷,全身的力量都壓在她的身上,她雖是有修為在身,卻並非力量型,力氣也只比尋常修行男子強上幾分。白硯是千年狼妖,一副妖骨練得似銅墻鐵壁。她便是背著一座銅墻鐵壁飛行,其困難可想而知。

她雖施法將兩人身上氣息隱去,卻無奈身後的妖怪似附骨之蛆,如何都甩不掉。她不竟抱怨白硯身上的這身白袍。在黑夜中看上去分外明顯。要知世間男子愛穿白衣,莫不是為了在花前月下之下多那麽幾分情趣,可此情此景,再加上身後緊追不舍的十來個妖怪,哪裏來得半分情趣。

那兩名騰雲期的妖怪追得甚緊,不到一會便近得連他們身上帶著什麽配飾都看得一清二楚,一道道妖術襲來,落書恒不僅要擔負著身上這份重量,還得應付身後驟雨般的法術,真恨不得將白硯往地下一丟。叫身後這些妖物知道厲害。她的心念一起,便也準備這樣去做,可就在此時,趴在她身上的白硯發出一聲低吟,眉頭擰成了個川子。

落書恒一楞。心想這罷了罷了,救人救到底,便拼著一身法力,硬受著身後兩名騰雲期妖怪的攻擊,直催著飛劍飛入白雲澗。

白雲澗的盡頭,就是兩人相約的桃花林。北地極寒,桃樹這種嬌弱之物本就活不長遠。唯獨這白雲澗下有地熱向引,不管澗外風雪多大,這片桃花林始終長盛不衰,便是花期也比養在南方的還要長些。只是世間之物有得有失,這桃花開的好,卻是不生果子。過了花期,便只留下遍地粉紅。

此時正是三月初,桃花林中的桃花開得似一片紅霞,落書恒沖進林中,立刻啟動了之前布下的陣法。一瞬間,整個桃花林消失在黑夜之中,從外看去,原本桃花盛開之所,只有漫漫白霧,白霧中有只無形的手,將眾妖往外推。

不管落書恒動作怎樣快,始終是慢了一步,沒將那騰雲期妖怪所放出的最後一擊妖術擋住,她的註意力全集中在封閉陣法上,並沒留意身後有妖術襲來,紫色的光芒結結實實的打在身上,抱著白硯狠狠摔在地上。

兩人在地上滾了幾滾,落書恒胸口一悶,噴出口血來,正正的噴在白硯的胸口,再試著催促靈氣,卻覺得氣海中被尖刀刺穿,知是受了重傷。

她全身失了力氣,動都動不了一下,便仰天看著頭頂桃花喘氣。除了最後一下,她身上還被妖法擊中數處,現下這麽一摔,傷口裂了一半,更是疼得要死。她用力擡起頭,見身旁的白硯雙目緊閉,臉色蒼白,胸口的刀柄之下還流著血,也不知死了沒死。

想著自己費了這麽大的力氣將他從那些妖怪手中撈出來,若是此時死了,自己豈非前功盡棄。她咬著牙想要坐起了,才動了一下,後背便是鉆心刻骨的疼,忍不住吸了口冷氣,硬是慢慢的向白硯爬去。她與白硯是抱著掉下來的,兩人之間相距並不遠,按平時也就是滾兩個滾就到了,現下這兩個滾卻比十裏還漫長。

好不容易爬到他身邊,伸手在他鼻尖一探,見他發出輕微氣息,又在他的脈門上一掐,他體內的氣息混亂異常,有漸漸衰弱之相,知道他雖然沒死,卻離死不遠。她用手肘支撐著趴在白硯胸口,小心不壓倒他的傷處,用飛劍將他白袍小心撕開,這才發現他胸口的這柄短劍刺的相當深,整個兒刀身沒入身體。

若是落書恒沒有受傷,用靈氣護住他心脈,將刀拔出時也許還可得救,可她此時連自身都難保,又哪裏來的靈氣救她。落書恒想了想,與其看他這樣子死了,不如冒險將這刀拔出。

她雙手握住刀柄,用力向上一拔。她忘記了自己也受著傷,手上一用力,手臂卻一軟,整個人壓在他胸口,將那傷口壓得鮮血狂噴,連她的臉上都滿是鮮血。她嚇了一跳,連忙封住他胸口血脈,再看他那張臉,竟是成了青色。

她記得袋中還有半瓶清凝露,伸手一摸,卻摸了個空,回頭一看,先前落地之處躺著個綠油油的小瓶子,想必是落地之時掉出來的。她嘆了口氣,只得再滾回去。等到她滾了四滾,又滾回白硯身邊將半瓶清凝露通通灌進他的嘴裏後,便連手也擡不起來了。捏著個清凝露的瓶子,滿臉是血的趴在他的身上。

這清凝露雖是療傷聖藥,卻是拿給人服用的,也不知這妖怪吃了有沒有副作用,會不會被這聖藥給凈化了,可此刻落書恒也管不了這許多。背上的傷痛的沒了知覺,她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想著這輩子自己從未向今日這般狼狽過,她忍不住笑了出來,若是有人看到此刻景象,會不會坐實她與白硯之間的流言。

劉氏是肯定願意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的,左天啟呢,他此時應該和落舞月在一起,若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應該會為自己滴上兩滴眼淚吧,可他若知道自己用他給的藥救白硯,定是會很生氣的。只可惜在此一世尋不到失散的妹妹,若死之前,能看一眼雪妍現在的樣子,那應有多好。

陽光透過粉紅花瓣灑在落書恒的臉上,一片花瓣落下,落在她的臉上,她打了個噴嚏,略微動了動,牽扯了背上的傷口,低低的喚出聲來。

傷口雖疼,卻不似昨夜那般刺骨疼痛,倒還有種冰冰涼涼的感覺。微風拂過,幾根發絲並著花瓣拂上她的背,她才發現,自己竟是赤/裸著上身,她皺著眉頭,撐著地面坐了起來。

身後傳來聲音,她扭頭去看,白硯坐在不遠處的一棵桃樹下,他換了幹凈的長袍,一頭銀發披在肩上,朵朵花瓣落在他的銀發上,隨風吹來一陣桃花香。他的臉看上去依舊蒼白,卻不似先前那般白得嚇人,他看著落書恒,俊美的臉上少了幾分冷冽,卻飄起淡淡紅暈。

落書恒半/裸著坐在粉紅色的花瓣上,紅衣在身下攤開,烏黑的長發在胸前隨風飄動,卻遮擋不住胸前的美好,此時的她,比整個桃花林還要美麗。

一件白袍丟到她身上,邊聽白硯低聲道:“將衣服穿好。”

落書恒才想起自己的衣飾通風的緊,連忙將白硯的長袍穿好。落書恒是個高個子,與尋常男子比起來,有時還要高上那麽幾分,算不得嬌小可愛的,可白硯的長袍卻將她整個兒結結實實的捆住,她穿慣了紅色,如今換了這身寬大的白色,倒是多了幾分柔弱之美。

白硯等她穿好衣服,才轉過頭來。落書恒傷後無力,只能靠著數幹坐著,而看白硯的樣子,恐怕也是站不起來的,卻不知他如何替她收拾了傷口,又換了衣物,再挪到另一棵樹下去。可見都是同樣的重傷,同樣的無力,白硯做的就比她做的漂亮的多。

兩人就這麽你看我我看你,半日都沒有說話,待得太陽高掛,白硯才緩緩的說了一句:“你昨夜為何要救我?”

這個問題落書恒也有想過,一開始,她只是覺得白硯沒有在她受傷時動手殺她,她出於道義,也應在此時出手相助。後來認真一想,即便是出手相助,也用不著賠上自己一條性命,更何況她想摧毀銀月城的心是從來沒有動搖過,思來想去,她之所以救他,大抵是覺得似白硯這般的妖怪,就算要死也必須死的轟轟烈烈,並非是死在一些不知名的妖怪手下,要殺他,那些妖怪還不配。

可這樣的話,她絕對不會說出口的,她撥弄著落在地上的花瓣,緩緩道:“四月初三之前,我不希望你出事。”

ps:

感冒發燒,呃,真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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