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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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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雲看著眼前掐住自己脖子的這個人,驚出一身冷汗。眼皮子還沒來得及眨一下,這人的臉就近在咫尺。他本以為此人的修為再高,也高不過門中的二代弟子。他既然輕松贏了木炎清,再贏他豈非輕而易舉,因此完全沒將他放在眼裏,只顧得看那小姑娘了。

自己之所以被他制住,還不是因為一時分神,他離自己這麽近,一劍便可結果他。他提劍向前刺去。

只聽噌的一聲,白硯的右手依舊掐著榮雲的脖子,左手伸出食指,抵在劍尖。

榮雲這一驚非同小可。這妖劍有多麽強大,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一劍下去,連巨石都可擊碎,全然沒可能被一跟手指擋住的道理。

他抽回妖劍,可劍尖緊緊黏在白硯的手指上,拔又拔不出來,刺又刺不進去。他連忙催動鬼氣,紅光向劍尖逼去。

白硯食指碰觸之處泛出藍光,與紅光一碰,劍身發出淒厲尖鳴,無數張扭曲痛苦的臉從紅光中湧出,嘶吼著向天空飛去!

天上黑雲湧動,出現一個又一個的漩渦,與那些嘶吼的鬼臉遙相呼應,整個牡丹鎮的空氣都要被吸進頭頂黑雲中,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手中的劍一寸寸的向他手心退去,此劍沒有劍托,只要再退一些,榮雲的手掌就會被劍身割斷。若想保住手掌,他勢必要棄劍,可丟了長劍,他又怎能在白硯手下存活。

汗水一滴滴從他額頭落下,這些年來。他殺人時總是能感受到那些被殺者強烈的恐懼和恨意,那種面對強者的無力感,讓他回味不以。如今這種感覺在他的身上重現,滋味卻不好受。

“你到底是誰?”榮雲顫聲道。

白硯的頭發一下子變為銀白色。冰冷強烈的妖氣瞬時彌漫開來。在場的所有人皆感受到白硯強烈的威壓,廣場上那些被金衣人抓來的平民,早已四肢伏地,瑟瑟發抖。有些口吐白沫,眼睛一翻昏死過去。

木靈派的弟子恐懼萬分,榮雲還未解決,怎的又來了一個大妖怪,不讓人活了麽!

白硯沒有回答他的提問,而是加大了妖力,藍光以驚人的速度向榮雲襲去。

銀發藍眼,俊美的似神明般的臉。

榮雲抖成個篩子,慢慢跪下。

雪花鎮破城時。他先一步躲到了地下。因此並不知道白硯出了古井。而這幾年他只顧著煉劍,更是不懂世間發生的變化。

白硯面色冷峻,語氣平靜道:“此劍喚為月。乃是先王妖骨所鑄,豈是你能夠驅使。”

他邊說邊將月劍向榮雲手上逼去。榮雲手掌滑向劍身。血從他手上滴落。榮雲只得松手,月劍落地。

白硯冷聲道:“既持月劍,豈有退路!”他揀起劍,伸出食指按在榮雲額頭。

含香打了個哆嗦,她知道白硯想要做什麽。

榮雲只覺得腦中劇痛,往事在腦海中流過,似無數清晰的畫頁,那些他記得的,不記得的,全被一只手翻來翻去,每翻一下,他都痛不欲生,恨不得就這樣死了。

他看見剛入木靈派時誓要保護天下蒼生的自己。看見努力修煉,能讓師尊多看一眼的自己。看見為了保護民眾,被妖怪打傷的自己。看見師尊宣布木炎清成為持牌除妖師時站在一邊忿忿不平的自己。看見考了三次除妖師,依舊沒有通過的自己。看見得到妖劍後欣喜若狂的自己。看見被鮮血映紅雙眼,手中的劍不斷飛舞的自己。

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腦海裏便只有無盡殺戮,讓他弄不清楚,究竟是他想殺,還是這把劍想殺!若他沒有得到這把劍,他現在是不是還在木靈派中做他的三師叔,受門下弟子的敬仰,受天下百姓的愛戴。

悲憤如烈焰般將他吞沒,他擡頭看著面前這張英俊到極致的臉,血紅的眼睛似毒蛇一般。若不是因為眼前此人鑄了這把劍,他怎會落到今天的下場!這柄劍讓他發了狂,他要讓眼前的這個罪魁禍首也發狂!

榮雲用盡全力,將一口心頭血吐到月劍上。

殷紅的血被劍身吸收,月劍上的怨恨似海水般向持劍者湧去。

榮雲憑著最後一絲力氣道:“倒要看看你如何承受劍上的怨氣!”

月劍被榮雲血養了四年,劍上的怨氣本就非同小可,而榮雲的這口心頭血,將所有的怨氣激發,勢必將持劍者化為血水。

白硯的眼底湧起一片血紅,怨氣強行進入他的身體,紅色的氣息包裹他的身體,身上的道袍竟似血紅一般。

哭喊聲震耳欲聾,一聲高過一聲!

含香大急,向白硯沖去,卻被無形之力擋開,無法靠近他。她捏起法決,將一顆顆火球向怨氣投去,那火球卻被擋在壁壘之外。含香急的不得了,邊打邊白公子、殿下般的亂喊。

只見白硯持劍向塔尖飛去,似一團紅色血霧,他一劍刺向塔尖青燈,青燈在見劍下化作碎片。

一瞬間,天上的黑雲湧入牡丹鎮,湧向高塔。

待那黑雲飛的近了,含香才發現那雲竟是由無數亡靈糾纏而成,男女老少兼而有之,或痛苦,或憤怒,皆是張著大口,瞪著血紅眼!

含香連忙抱起木炎清,激發羽毛發飾,向地面飛去。她剛離開高塔,突然身子往下沈,她低頭一看,榮雲緊緊抱住她的腿。

含香急道:“放手!”提腳就向榮雲踢去!榮雲知道此時是在生死關頭,任憑她如何踢打,都死死抱住她的腿不放。

憑她的靈氣,哪裏支撐得住三人,三人向地下摔去,含香拼了命將靈氣催入翅膀,卻只得稍減下落速度。

那些亡靈繞過黑塔,向三人襲來。

含香嚇壞了,這樣下去就算摔不死,也會被這些亡靈弄死,更抽不出靈氣來向榮雲施法。她怒斥道:“快放手!”

榮雲被她踢的滿臉是血,就是不放手,呲牙道:“一起死了了事!”

“腳放好,不要踢。”懷裏的木炎清不知何時醒過來。他默念法決,食指中指結印,向榮雲劃去。

榮雲一聲尖叫,手臂被木炎清切斷,摔入屍洞。

含香連忙抱著木炎清飛開,就在此時,黑雲翻湧著追進屍洞。

含香一抹額頭,竟是滿頭汗水,背後濕了一片。

木炎清強行施法牽動了傷口,又開始流血,忍不住哼了一聲。

她不及察看木炎清的傷勢,擡頭尋找白硯。一滴滴雨水落下,卻完全沒用白硯的影子。

含香急壞了,大喊:“白公子!”

她一慌,靈氣便續不上,背上的翅膀瞬間消失,兩人向地面摔去。木炎清不顧傷口疼痛,將身體一側,讓她身體朝上。

突然背上一緊,含香扭頭一看,她已經在白硯懷裏。

白硯抱著含香,將木炎清拉開,向地上那些木靈派弟子丟過去,地上的人驚呼,他全然不理,帶著含香飛向塔頂。

兩人降落在塔頂,含香連忙踮起腳尖,將白硯的臉掰過來。他的眼睛已經恢覆到正常的藍色,這才送了口氣:“還好你沒事。”

白硯嘴角勾起笑,握住她的手:“不過是些凡人的怨念,能耐我何。”

含香低頭一看,月劍已經回鞘,掛在白硯的腰間。突然想到,在幻陣裏,她也見到白硯的腰間掛了劍。可那時候,她並不知道白硯擁有月劍的。

幻陣可令人窺視心之所願,以人心為基礎,編織出一個個生動真實的夢境,不管多真實,所見之物均為虛構,因此才有非真勿視的說法。

她認為,自己之所以能看到星辰仙子與白硯,皆是因為受到落雪妍那些話語的影響,在潛意識中,替他們編了個夢。

可是,白硯腰間的月劍又做何解釋呢?難道她在陣中所見是真實的?

世間不管多厲害的幻陣,斷沒有能讓人看見真實過去的本事,若非如此,世上就沒有冤假錯案了。含香是陣法師,這一點她相當清楚。可實在想不通為什麽。

白硯見她雙眉緊蹙,一副癡呆模樣,當心她被今夜發生的事嚇傻了,便扶著她坐下,手按在她背心,將妖力傳進去。溫和道:“月劍乃是先王所鑄,含了先王三寸妖骨,因此邪氣甚重。也只有延續先王血脈之妖才可使用。榮雲一介凡人,修為又不高,敢使用此劍,被邪氣控制,也是必然之事。”

含香覺得背上暖暖很受用,便懶懶靠在他身上:“你是何時知道月劍在此?”也不等他回答,又問:“可是見到了金衣人才發覺的?”

白硯點頭。

“你說,榮雲到底死了沒有?”

白硯平淡道:“那是他木靈派的事。”

含香低頭看地面,那些依附在金衣上的怨念已經全部消散,木靈派的弟子有的在察看木炎清的傷勢,有的在安撫那些受驚的平民,有的圍在屍洞旁邊,想弄清楚下面發生什麽。

看來這些亡靈也是認人的,否則也不會全沖著榮雲去。榮雲殺了這麽多人,最後栽在亡靈手上,也應驗了現世報。

落霞站在木炎清身邊,擡頭看著白硯,不著邊際的行了個屈膝禮,算是向他致謝。

她是木靈派的弟子,按常理來說,與白硯一見面便要不分青紅皂白的廝殺,她能做到這樣,已經是很不錯了。

ps:

我今天好開心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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