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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Qua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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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的九月底,省立一中的老師們拿到了高中數學聯賽省級一等獎的獲獎名單。林知夏的名字赫然在列。她才剛滿十一歲,就奪得了高聯一等獎。

高中競賽班的同學們最先聽聞這個消息。他們難以用語言來表達心中的震驚,只是對林知夏充滿了好奇。高二競賽班的幾個學生甚至去了一趟初中部,就像草原上的一群土撥鼠一樣,呆呆傻傻地站在初二(十七)班的大門口。

江逾白具有強烈的領地意識。他看著窗外那幾位不速之客,毫不猶豫地拉上了窗簾。

高二的學長幹脆在外面喊道:“林知夏?誰是林知夏?我找你有事!想問你的學習方法!”

林知夏剛要站起來,江逾白一把扯住她的衣角:“別理他們。”

那位學長還在喧嘩不休:“林知夏!林知夏!”

江逾白走出了教室。他仿佛變成了林知夏的秘書,客氣地招呼道:“林知夏很忙,我是她的同桌。你們想對她說什麽,我可以代為轉達。”

江逾白的這副派頭,是從他爸爸的秘書那裏分毫不差地學來的。江逾白對江氏集團秘書長的印象最深。他自認為很好地模仿到了秘書長的言行舉止。

高二競賽班的學長們卻用一種覆雜的眼光審視著江逾白。

又過了大概兩三秒鐘,學長告訴他:“林知夏獲得了高聯一等獎!”

江逾白並未流露出一星半點的驚訝表情。他就像聽到了今天的天氣預報一樣平靜。他還問:“沒有別的事了嗎?”

學長們集體沈默。

高聯一等獎……

還不算大事嗎?

江逾白雙手揣進衣兜:“我回班了。”

他瀟灑地轉身,走回初二(十七)班。

下課鈴剛好打響,走廊上亂作一團,學生們邊跑邊喊:“上課了!上課了!”

這節課是十七班的美術課。林知夏早早地準備好了水彩筆。她將一張白紙鋪在桌上,滿懷期待地盼望著美術老師的降臨。

美術老師的性格特別溫柔,容貌秀麗又有氣質,她是林知夏最喜歡的老師之一。美術老師剛剛站上講臺,林知夏就開心地喊道:“全班起立!”

眾多同學齊聲高呼:“老師好!”

美術老師微微欠身:“各位同學,上午好。”她擡起手,將一縷長發別在耳後:“大家把課本翻到第二單元。這個單元的學生作業是臨摹一副自然風景畫……”

林知夏撿起藍色的水彩筆,江逾白忽然冒出一句:“林知夏,你是高聯競賽的省一等獎。”

林知夏點頭:“我可能要去參加全國中學生數學冬令營了。”

高聯競賽成績排名靠前的同學,都有機會參加全國中學生數學冬令營。冬令營中的佼佼者將會被選拔為國家集訓隊的成員,並在國際競賽上嶄露頭角。

江逾白為她鼓勁:“加油,林知夏。”

林知夏握住畫筆,畫出天空、沙灘、海洋。她筆下的大海蔚藍而寬闊,倒映著粼粼光彩。她還用鉛筆在沙灘上勾勒出兩個人形。她說:“這是林知夏和江逾白。”

江逾白問她:“我們在海邊做什麽?”

林知夏一口咬定:“看海。”接著又透露道:“我從沒去過海邊。”

江逾白還沒應聲,林知夏興致勃勃地說:“江逾白,等我長大了,我想和你一起去海邊玩。你知道海邊有什麽好玩的活動嗎?”

江逾白毫無保留地描述道:“我叔叔喜歡海上摩托。我媽媽經常在游輪上吹海風,我爸爸會和他的朋友們坐快艇去玩‘路亞釣’。”

“路亞釣?”林知夏若有所思。

江逾白解釋道:“路亞釣的魚餌,是仿生的假餌。快艇移動的時候,假餌也在動。大魚會把假餌當成小魚,撲過來咬鉤。”

“我想和江逾白一起釣魚。”林知夏直白地表達她的願望。

林知夏一點都不矜持。她想說什麽就直接說了。

江逾白已經習慣了林知夏的行事風格。他攤開自己的畫紙,勾描出一艘小船,船上只有兩個人。他用直尺標出一條細線,並宣稱道:“這是你的魚線,林知夏。”

林知夏又拿起一張畫紙:“江逾白,你快看,快看我釣上來的魚!”

她的筆尖飛快地構造著線條,紙頁上顯現一條石斑魚的形狀。

江逾白立刻說:“我看見了。你很有水平,第一次釣魚,就釣到了石斑魚。”

林知夏無比驕傲。

林知夏超級喜歡美術課!

她把這張畫紙卷成筒狀,遞給江逾白:“石斑魚送給你了,江江江江逾白。”

她的眼睛亮閃閃,臉頰紅撲撲的。江逾白就沒有伸手去接她的畫。他禮貌地推拒道:“謝謝,不用送我。你畫得不錯,可以自己留著。”

林知夏伸出一根手指,稍稍往前,只差那麽一點點,就會碰到湯婷婷的後背。

隨後,林知夏試探道:“江逾白,你真的不要嗎?我只好把這條魚送給前排的同學了。我猜湯婷婷大概會喜歡的。”

林知夏經常用這一招對付江逾白,從未失手過。

這次也不例外。

江逾白奪走了石斑魚的畫像。他一句話都沒說,林知夏卻樂不可支。她在《人類觀察日記》中寫道:江逾白越掩飾他的內心,我越想知道他在思考什麽……

江逾白瞥見了這一行字。他準備反駁:我什麽都沒想,但是,這種辯解十分蒼白無力。他便又陷入到沈默的境地裏,手中還抓著那一副畫卷。他攤平紙張,重新疊好——紙頁的折痕避開了石斑魚的本體。他將畫紙塞進書包內側的夾層,和他的錢包、手機放在一起。

美術課是星期三上午的

第四節 課。這堂課後,同學們本該放學回家。不過,星期一的早晨,張老師就在早讀課上對大家說,本周三的中午,他要請全班同學去教師食堂吃飯,慶祝初二(十七)班榮獲校慶節目一等獎。

據說,省立一中的教師食堂聘請了五星級飯店的大廚,提供豐富的菜式,份量足、味道好,遠遠超過了普通食堂的標準。

初二(十七)班的所有同學都跟著張老師去了教師食堂。

江逾白原本不想參加這一次慶功會。可他是《變遷》的男主角,而林知夏是《變遷》的女主角。林知夏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跑去了教師食堂,江逾白不好意思讓她落單,讓她成為一個孤獨的女主角,他只能混在同學的隊伍裏,踏進教師食堂的大門。

張老師訂好了座位。他讓大家圍著一張長桌坐下。他兩手握在一起,稍微搓了搓,初中部的同事們從他身邊經過,問他:“張老師,這是你班上的學生嗎?”

張老師笑著回答:“是啊,我請全班吃飯。”

有一位年輕老師一下子來了勁。他搭住張老師的肩膀,呼喊道:“初二(十七)班,你們的張老師這個月剛發了獎金,你們別跟他客氣,點菜!多點幾個菜!那邊的窗口賣海鮮,讓你們班長去多端幾碗。”

張老師不僅沒制止,還問道:“咱班同學都喜歡吃什麽?你們自己去看看。這邊的菜一碗一碗賣,你們見到喜歡的,直接端碗,跟食堂阿姨報我的名字,回頭都記在我的賬上。”

其他同學都奔向了海鮮區、面點區、熟食區。

林知夏獨樹一幟。她顛兒顛兒地跑向了飲料區,嗓音甜甜地對著食堂大媽說:“姐姐,姐姐,能不能給我一杯鮮榨草莓汁?謝謝姐姐。”

飲料區的食堂大媽在省立一中工作五年了。她從未聽見哪一位學生或老師喊她姐姐。一般來說,張老師都會喊她阿姨。她把頭低下來,正好對上林知夏充滿期待的純澈目光。她把心一橫,鏟起一大勺的草莓放進玻璃杯,榨出滿滿一整杯的草莓汁。

林知夏小心翼翼地端起草莓汁,緩緩挪步到她的座位上。江逾白仍然坐在她的旁邊。

江逾白帶回來一張牛肉餡餅。他不願在林知夏面前抓著餡餅大口啃,那不符合他一貫的形象。於是,他執起筷子,切分餡餅,再夾起某一塊,慢條斯理地進食。他的用餐儀態非常好,非常優雅。他右手邊那一群同學都在瘋狂扒飯,將他襯托得格外與眾不同。

林知夏的面前,擺著一盤揚州炒飯,還有一杯草莓汁。她開動之前,先喊了一聲:“謝謝張老師!”

張老師坐在不遠處。他聽見林知夏的聲音,笑得滿面紅光:“大家聽我說,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咱班的林知夏獲得了省內的高聯競賽一等獎。全省只有六十名一等獎,林知夏被選進了省隊。明天早上,咱們就能收到正式通知。今年十一月,林知夏就能代表我們省,去參加國內的數學奧林匹克競賽。”

張老師剛說完,餐桌上的氣氛凝固了。

食堂內燈光錯雜,飯菜飄香。段啟言嘴裏的小籠包忽然沒了滋味。他艱難地咀嚼著,內心翻卷洶湧的狂潮,他再擡頭去看班上同學,卻發現大多數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平靜而麻木的表情。

段啟言揚起腦袋,豪飲一杯牛奶。他放下杯子,唇角還沾著白色的奶漬。他眸色清冷,強作鎮定:“林知夏,你才十一歲,你要參加全國高中數學奧賽?”

他知道林知夏很強。但他真的沒想到,林知夏這麽快就進入省隊了。

林知夏含著吸管,吸一口草莓汁,才說:“我會參加的。”

草莓的濃度很高,她的心情特別好。她要代表本省,出戰全國數學奧賽。省立一中的喜報上將會刊登林知夏的名字——這說明,林知夏船長圓滿地執行了任務。她不愧是江逾白軍團的領航員。

第二天一早,張老師把林知夏叫進了他的辦公室。

初二競賽班的語文和英語老師也在這間辦公室裏。英語老師是一位長相標致、打扮時髦的女老師。她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她看見林知夏,立馬恭喜道:“Congratulations,I heard you won the first prize!”

林知夏含蓄道:“Many thanks.”

“初中所有年級的老師們,都知道你獲得了一等獎。”張老師拉開抽屜,裏面裝著一張獎狀和信封。

張老師說:“上次初中聯賽,你得了一等獎,學校獎勵你五百塊錢。這一次高聯一等獎,學校決定給你兩千元的獎學金。下個月還有市教委的獎勵。高聯一等獎的證書暫時沒發下來,初中年級部先給你印了一張獎狀……來,拿著,林知夏,我們初二(十七)班的第一名。”

林知夏親手接過獎狀和信封。

辦公室裏的幾位老師都對她讚不絕口。老師們連番稱讚,簡直把林知夏誇上了天。

張老師在同事們的面前,坦然表揚自己的得意門生:“林知夏,你比班上的同學小了兩歲,心態沒受過影響。你保持著學習狀態,闖進了高中競賽區,起到了班長的榜樣示範作用,班幹部的工作也沒落下。林知夏,老師們都為你驕傲。”

林知夏雙手背後,越發靦腆:“謝謝。”

林知夏在老師們的面前表現得謙虛謹慎、不驕不躁。

然而,這天中午,她一回到家裏,就立刻宣布:“我獲得了高聯競賽的省級一等獎,學校給我發了兩千元的獎學金!市教委的獎學金下周發!”

媽媽正在廚房做菜,哥哥還沒換好拖鞋。

林知夏竄進廚房,挨近媽媽的身邊:“媽媽,媽媽,我給你兩千元獎學金,今天晚上我們吃蝦仁水餃,好不好嘛?很多很多的蝦仁水餃,你和爸爸也能吃一大碗。”

林知夏的聲音又甜又軟。媽媽拿著她遞過來的信封,鼻尖一酸,眼底泛起模糊的淚光。

林知夏問她:“媽媽,你怎麽哭了?”

媽媽把信封放在冰箱上,拾起圍裙的邊角擦手。直到手指完全幹燥,她才拆開那只信封,並說:“媽媽剛才切了洋蔥。”

林知夏視線偏移:“可是菜板上沒有洋蔥。”

媽媽避而不談,只說:“夏夏真厲害,媽媽下午就去菜市場,買幾斤蝦回來,再給你買一斤草莓。咱們晚上都吃蝦仁水餃,慶祝夏夏的全國競賽省級一等獎。”

林知夏心花怒放:“好的!”

這天中午的飯桌上,爸爸媽媽都是一臉笑意。

林家超市暫時關店半小時。爸爸特意回到家裏的餐桌上吃飯。他開了一罐啤酒,連喝兩口,暢快地說:“好啊,好啊,我們家夏夏真有出息,全國競賽一等獎。夏夏,你比爸爸強多了。爸爸當年讀書,讀一百遍都看不懂數學。爸爸的歷史和語文分數算高的。數學和英語滿分一百分,爸爸考不到十分,高中沒念完就去打工了。”

媽媽敲了敲啤酒罐頭,不讓爸爸提起他的心酸往事。

爸爸扭頭,喊道:“老婆,你說說,咱們祖上積德積了多少年,才能換來一個夏夏。哎,我明年回老家,得去你家和我家的祖墳上幾柱香。”

餐桌上擺著一盤紅燒鯿魚。媽媽撥開鯿魚肚子上的一大片肉,沾了點湯汁,再用筷子翻過一遍,確認魚肉不含一根刺,才把魚肉放進林知夏的碗裏。

林知夏超級喜歡魚肉拌飯。她吃了一大口魚肉,忽然想起了什麽。她側過臉,悄悄地看了一眼哥哥。

哥哥正在默默地吃飯。他的筷子一停一頓,像個思維木訥的機器人。

林知夏輕聲喊他:“哥哥。”

哥哥一言不發。

林知夏稍微提高了嗓音:“哥哥?”

哥哥嘆了口氣。

林知夏頓時爆發:“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林知夏,你別吵我吃飯。”哥哥冷漠地回應道。

爸爸咂了一口啤酒,微微閉眼,溫和地批評道:“秋秋啊,你妹妹今兒個高興,她剛給家裏掙了兩千塊錢的獎學金,晚上咱們都吃蝦仁水餃,多好啊,你說說,這麽好的妹妹。你對妹妹態度好一點,秋秋,你要有做哥哥的樣子。”

媽媽夾起一塊魚肉,挑掉魚刺,才把肉片放進林澤秋的碗中。林澤秋猛然擡起頭,對上媽媽的目光。

媽媽叮囑他:“秋秋,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別跟你妹妹鬧別扭。她剛滿十一歲,得去高中參加培訓,高中的孩子都比她大至少四五歲吧,她的學習壓力多大啊。你多替妹妹想一想。”

其實,林澤秋想告訴父母:不,你們不懂,林知夏根本沒有學習壓力。

這句話卡在他的喉嚨眼,他講不出口,內心空餘一片悵然,還有淡淡的傷感。

如果,林知夏真是祖宗積德換來的孩子,那為什麽,祖宗不能把德行分一點給林澤秋?林澤秋掙紮在中考的第一輪覆習中,頗感勞累和疲憊。九月底,省立一中舉行了一場初三段考,林澤秋發揮失常,跌落到了班級第三名。他本來打算,今天中午就和爸爸媽媽講一講他的退步,誰能想到林知夏竟然帶回來一張獎狀和兩千元的獎學金!

兩千元獎學金!

為家裏賺錢這種事,原本應當由哥哥來做。誰都知道,省立一中的競賽班獎學金豐厚——正是因為競賽班提供這樣優渥的條件,林澤秋才硬著頭皮考了四次。但他連競賽班的大門都摸不到,更別提爭取競賽班的獎學金了。

林澤秋食難下咽。

他草草吃完午飯,立馬跑回自己的臥室,“砰咚”一聲關上房門。

爸爸喝得微醺,直說:“這孩子,遇到什麽事了?咱們一家人說得好好的,他怎麽突然去了自己房間?”

“青春期的男生,”媽媽提醒道,“他明年一月就十五歲了。十五歲,容易多想。”

林知夏坐在椅子上,晃了晃雙腿,慢吞吞地品嘗午飯。她的小腿驀地一陣酸疼,這讓她咬住了筷子,伏在桌沿,媽媽察覺她的異狀,連忙問她:“夏夏,你怎麽了?”

“夏夏小腿抽筋,”林知夏誠實地說,“可能算是生長痛,隔三差五來一回,一般發生在夜間。”

林知夏的身高竄得很快。這半年來,更是飛速猛漲,身材開始明顯抽條。

想當年,林澤秋長得最快的時候,經常小腿抽筋,媽媽就帶林澤秋去了醫院。醫生再三檢查,確認林澤秋是普通的生長痛,只要過了那一陣就好了。

林知夏原本以為,她和哥哥繼承了不同的基因,應該不會像哥哥一樣倒黴。但是,當她瘋狂長個子,她竟然也會出現小腿抽筋的癥狀。這讓她有些疑惑,難道她跟哥哥的差別只在於智商嗎?

飯後,林知夏決定去和林澤秋談一談青春期的生長問題。

所謂的“生長問題”,就像哲學家Nagal提出的“蝙蝠理論”一樣。“蝙蝠理論”的意思是,一個人在沒成為蝙蝠之前,永遠想象不到蝙蝠的生活體驗,想象不到蝙蝠的Qualia——“Qualia”這個單詞意味著一種可感受的特質。

最近這段時間,林知夏體會到了林澤秋當年經歷過的Qualia。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林澤秋的基因與林知夏最相似。

林知夏氣勢洶洶,像個土匪一樣撞開林澤秋的房門。

林澤秋正在訂正段考的數學試卷——最後兩道大題,他全部做錯了。老師上課講題的時候,林澤秋心不在焉。等他回過神來,老師都把試卷講完了。

他不可能去請教同學,只能趁著午休的時間,獨自一人,苦思冥想。

林知夏沖到他的身邊,盯著他的數學試卷。他轉過頭,看到林知夏火焰一般熾熱的目光,幾乎燒穿了他的數學試卷。

卷子上的紅色大叉,讓林知夏感到不可思議。

林澤秋忍無可忍。他拉下臉來,低聲道:“林知夏,你別傻站著,把你的解題思路,告訴我吧。”話中一頓,他面色發寒,不忘補充道:“別超過初中數學的大綱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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