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三百章v章,這麽一數還是蠻開心的,捂臉跑。 (11)

關燈
要是過了門有半點不合規矩的地方,夏家要管教。姚家一句話都不會說。

話說到了這個地步,鄭氏實在是不好一口回絕。

後來鄭氏又見了那姚氏兩面,一番接觸過後,倒是越來越滿意了。

夏景卿性子太野,姚氏這般得體穩重的反倒是能拘著他一些。

這門親事搬上了日程,那姚家太太各種使絆子,想讓親生女兒入夏家門。直到起了戰事,夏家牽扯其中,哪裏再顧得上其他,巴不得不要沾上夏家這門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族裏把姚氏嫁了過來。

這婚後日子倒是和睦,鄭老太太和鄭氏都不是難伺候的人,生活得也算舒心。

繼母和原配孩子不合,不是什麽新鮮事,只看臻瑛和尤氏的關系就可窺一斑。

響哥兒是男孩,又是嫡長子,還稍微好一些,凝姐兒這個不受夏黎卿喜歡的女兒可就不好說了。

“大伯要續弦?”臻璇低聲問雲氏。

雲氏迅速搖了搖頭:“聽說是祖父要讓大伯續弦,說總要有個女人打理內院,大伯不肯,二伯父與二伯母夾在中間,幹脆裝糊塗。”

臻璇頷首。

二老太爺會這麽說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夏黎卿畢竟是有兒有女的,而且孩子還很年幼,被逼著續弦也是尋常。

臻璇看了幾個孩子一眼,見凝姐兒一直粘著沈媽媽,腦海裏突然就想到了老祖宗留給她的話,若將來繼母欺壓響哥兒和凝姐兒,她作為族宗的嫡長媳,要收拾了那位填房。

可這些事情,哪裏是收拾個填房就能解決了的,要臻璇說,什麽也比不過夏黎卿對凝姐兒上心。

“大伯對凝姐兒……”臻璇試探著開口。

雲氏晶亮眸子暗了暗,沒有說話。

妯娌兩人又一道說了會兒其他事情,原本三房、四房在開春後出了孝期就會離開,但看現在這情形,這仗不打完,就會一直在甬州住著。

一道住著也好,免得天各一方,彼此擔心。

而一心想分家的何老太太再沒提過一句兩句分家的事體,這倒是讓雲氏意外了。

臻璇想了一想,倒是明白過來其中道道。

分家有分家的好處,這皇位正統之爭牽扯太多,鄭老太太和長房完全就是牽扯其中,要是敗了,都是沒有好果子吃的,若是分了家,也許能少受些牽連。

但分家也有壞處,戰爭時期,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和錢了,分家拿到手裏的那些銀子在這亂世裏能夠吃喝多久?二房的幾個鋪子這段日子都沒什麽收入,入不敷出,到時候怎麽辦?

再者,二老太爺也不會同意在這個當口分家出去。

何老太太起初還糾結過不分家受牽連,到了如今也不想了。坐大位的人那都是寧可錯殺一萬絕不放過一人的,處置起夏家來,難道會因為分家了就手下留情?何老太太不信。

這麽一想,還不如繼續吃喝公中。

三房、四房也都添了人口。

三房的二姑太太嵐辭嫁在潛州,戰事一起。潛州就亂成了一片。二姑太太瞧著時局不對。說服了丈夫兒女,來甬州避難。

二姑太太的公婆早些年已經沒了,丈夫又是偏支與族中不親,這出行倒也便宜。他們一家如今跟著三房一道住著,平日裏很少與其他幾房的親戚走動。只二姑太太的小孫女巧姐兒和凝姐兒、歆姐兒年紀相仿,由她母親紀氏帶著和姐妹們玩耍。

四房那兒夏恒卿娶了媳婦,袁氏挑了幾個月,最後還是從姚氏族裏選了個嫡出小姐。比起四奶奶姚氏。小姚氏更加內斂,笑容親切話卻極少,卻很得姚家族中喜歡。

袁氏選她,考量得也很簡單,姚家兩姐妹聽說私底下關系不錯,成了妯娌也能經常走動,能拉進他們和長房的關系,而姚氏一族在甬州說不得名望大族,也是有些根基的人家,算得上門當戶對了。

臻璇帶著兩個孩子各房走了一圈。歇息了一天,又往裴家去。

甬州比起其他地方。實在是平靜了很多,不仔細看,甚至察覺不到朝廷戰事的影響。

馬車到了慶安堂外,季氏帶著臻衡翹首以盼,待見了臻璇,季氏眼眶一紅,眼淚就落了下來。

李老太太摟著臻璇問了玫州的生活,末了長嘆了一口氣:“兒大不由娘,你這孩子啊,一心就是你那丈夫,心一橫就往玫州去了,也不想想我們這些老身子骨,在甬州盼你盼得脖子都長了。”

臻璇聞言,垂眼低下了頭。

對於等在甬州的親人來說,她確實讓他們操透了心。

鄭老太太和鄭氏雖然沒有明說,但臻璇感覺得到,她們也有些埋怨。

那一刻,到底是帶著孩子回甬州,讓其他人去給夏頤卿報信得好,還是她親自去一趟好,臻璇沒有答案,但那個時候,她心裏想著念著的都是要把所有的事情告訴夏頤卿。

季氏見她難受,不由安慰了一句:“平安回來了就好,總歸都是好好的。”

李老太太嘆息了一句,緩緩道:“命中自有定數,要不然怎麽就讓你遇見三殿下,把這麽多人都送出了京城?也就老大還在京裏,哎,看命數了。”

臻衡送臻璇去慶榮堂,馬車碾過青石板路,聲音熟悉,一如年幼時。

入了慶榮堂,裏頭靜悄悄的。

臻璇先去了馬老太太磕了頭,馬老太太躺在病榻上,盡顯老態,她握緊了臻璇的手,道:“七丫頭,虧得有你,不然老太婆這會兒已經熬不住了。”

臻璇聞言,心頭一痛,在她的記憶裏,馬老太太強勢、堅毅,卻是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的。

想勸慰,又無從開口。

要怎麽說?說困在天牢裏的裴大老爺也許有救?這個時候說這種話,只添痛楚。

曹氏由柳十娘扶著進來,一看到臻璇,快步過來抱住了她:“七丫頭,有你六哥哥消息沒有?臻德說,臻律在北方,有準信了沒有?你跟伯母說實話,伯母撐得住的,可千萬別騙我,別讓我空歡喜一場。”

臻璇被抱得緊緊的,她甚至感受到了曹氏的身子在發抖,臻德帶回來的消息是她絕望後唯一的希望,是她的救命稻草。

臻璇深吸了一口氣,笑著道:“五伯母,二爺使人去打聽了,您也曉得,如今南北聯系不便,有消息也來得慢。那俘虜既然說了這回事,定然不會是假的。五伯母,您問過五姐姐沒有?傅家那兒有收到北面的信兒嗎?”

曹氏面上有些失望,嘆息道:“傅家那裏也沒有北面的消息。”

臻璇扶著曹氏坐下,道:“等那邊消息來了,就曉得了。”

曹氏點點頭,她如今只有耐心等著,等南北連成一氣,等把京師圍在了正中,大約就能有消息了。

她的臻律是個孝順兒子,怎麽會扔下她不管了呢。

392章 靜候(二)

臻璇緩緩往臻琳住的小院走。

與從前沒什麽變化,只是守在門口那個小丫鬟格外臉生,她規矩福了福身,挑了簾子請臻璇進去。

臻琳坐在軟榻上,哥兒坐在她懷裏,認真聽母親念著三字經。

“這麽早就開蒙了?”臻璇笑著問。

臻琳聞聲擡頭,也是笑了:“閑著也是閑著,我先念起來,他能聽進去幾句就算幾句,其他的也不著急。”說罷,把哥兒交給了奶娘,又讓臻璇落座。

臻琳從京裏匆匆回來,身邊沒帶什麽人,臻璇掃了一眼屋裏伺候的丫鬟,只認得花霽一個。

“花露呢……”心裏泛起一股念頭,臻璇喃喃問了一聲。

臻琳眸子一暗,笑容清淺,隱有苦澀,搖了搖頭。

臻璇一怔,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垂眼一時無語。

那個當口,為了讓臻琳和哥兒離開七皇子府又不讓人察覺,爭取到更多的時間,花露選擇了留下。她還在那裏,會給別人一種一切如常的錯覺。

時間緊急到來不及說些告別的話,便是生死永隔。

花露跟了臻琳那麽多年,臻琳彼時心痛,臻璇一想便知。

花霽背過身去,悄悄抹著眼淚,臻琳擡了擡下巴,讓屋裏人都退出去,只留她們姐妹兩人。

臻琳扯了扯唇角,目光晶瑩:“起碼,我們順利回來了,沒有讓她失望。”

擡手握住臻琳的手,臻璇擠出笑容。道:“四姐姐。往前看吧。”

聽了太多感謝。見了太多淚水,在思念和牽掛裏惶恐度日,用最後那一點希望支撐,卻不知道哪一天會撐不住。

人之常情。

但此刻的她們只有繼續往前看一條路。

兩姐妹默不作聲,靜靜坐了許久,才算是平覆了彼此心境。

準備離開的時候,臻璇笑著與臻琳道:“我還以為,這一次見了四姐姐。我會哭出來。”

臻琳聞言,眉梢舒展,亦是笑了:“我也這麽想的。”

慶安堂外,停了一輛馬車。

臻璇問了一聲,才曉得是姜老太太來尋李老太太說話。

進了院子,卻見一人站在她從前的閨房門口,靠著紅漆柱子,一動不動,直到聽見腳步聲,那人才慢慢轉過了頭。

是臻珧。

即便心裏有疙瘩。兩人並沒有撕破臉皮,臻璇走過去幾步。喚了一聲:“九妹妹。”

臻珧歪著頭,半響才冷冷應了一聲。

這倒是出乎了臻璇的意料之外,從小到大,無論什麽時候,臻珧都是笑臉對人的。臻珧的模樣算不得好看,只一雙眼睛在笑起來的時候跟月牙一樣,很討人喜歡。

而現在,臻珧竟然不笑了。

與臻珧之間,其實並沒有什麽話好說的,既然對方這麽一副姿態,臻璇已經盡了禮數,也不願意多留,轉身就走。

臻珧此時才開口,語調平和:“我剛才在想小時候的事情。剛回來甬州的時候,我們還一道住過呢。七姐姐,你沒有什麽話要跟我說的嗎?”

說什麽?那些醜陋的往事被塵封在心底,吃虧也好,上當也罷,在這家中都不是應該放在臺面上說的事情。

臻璇轉頭笑著道:“是呀,一道住過幾個月。”

臻珧皺眉,臻璇的避重就輕雖然是情理之中,但還是讓她覺得不舒服極了,她深吸了一口氣,道:“是我忘記了,往事就是往事,七姐姐曾經與三姐姐不相往來,到最後還是握手言和。那麽大的事情都能咽得下去,何況其他小打小鬧,七姐姐肯定不會放在心裏。”

所有人都知道臻璇去找過臻瑛,而在那之後,臻瑛的生活出現了轉機,也有很多人知道臻瑛懷孕、生子時,身邊最得力的陳嬤嬤是直接去了夏府報信的,在別人看來,兩姐妹是放下心結了,但臻璇自己清楚,她和臻瑛的關系不是這麽簡單能說明白的。

也不需要和臻珧說明白。

“比如說?”臻璇挑眉,反問臻珧。

臻珧一楞,緩步走到院子中間,瞇著眼睛看天空:“今兒個日頭真的不錯,是個曝曬東西的好日子。”

話中有話,臻璇也不是愚的,怎麽聽不出來:“原來如此。”

原來從那時,臻珧心中就有疑問了,明明是這麽難以置信的事情,她卻是信了的。

那年臻瑛和臻璇從慶榮堂回到慶安堂時,桃綾正在曬東西,其中有不少小臻璇手繡的帕子,臻珧就站在一旁,看了很久。

只那一次疏忽,臻珧便察覺到了不對勁,即便臻璇後來努力模仿了小臻璇的針腳,還是有了蛛絲馬跡。

直到有一日,臻珧意外地看到了慶福堂裏莫妍留下來的一些東西,那一刻的震驚害怕她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忘記,她看了好多異志、夢語,花了好久才漸漸接受了,甚至是好奇著期待著。

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說,一旦說出來會被當成瘋子的那個是她,臻珧也不跟臻璇求證,便是問了,臻璇難道會承認嗎?

到了這一刻,臻珧反倒是敢問了:“我只是想知道,要怎麽做,才能有這樣的機會。重頭再來一次的機會。”

出身不是她能選擇的,她也不想要一個這麽難堪、尷尬的出身,她存在的本身就是父親年幼荒唐的證據,是家中醜聞,比臻環那樣的庶出姐妹更擡不起頭來。

從小到大,除了努力討人喜歡,臻珧想不出其他辦法,她費心伺候姜老太太,得了她憐憫疼愛,卻依舊是張氏的眼中釘肉中刺,而她的祖母小事上幫她周旋,大事上一直順著張氏。

小小的她太不起眼了,為了讓長輩們留意到她,讓下人們覺得她好相處,臻珧必須要做很多事情。

最初是十六老爺夜歸一不小心叫樹枝劃破了衣袖,臻珧親自替父親縫補,針腳算不上縝密,也得了姜老太太幾句“有孝心”的誇讚;後來是院子裏司花丫鬟做錯了事,她正巧經過,忙著說了幾句好話,那丫鬟便感恩戴德,逢人就說九小姐菩薩心腸;她習慣了去做“好人”,做“好事”,可那哪裏有那麽多事情等著她去做?漸漸的,她學會了自己創造機會,甚至到了最後,在這樣的機會裏,她竟然找到了一絲樂趣。

看別人著急,看別人焦慮,讓那些人跟小小的臻珧一樣無措、惶恐,其實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嗎?

平日裏冠冕堂皇的一個個,私底下一樣有告不得人的秘密,那些事情遠比她那爬了床的姨娘更齷齪、更丟人,但那些被深深埋在了土裏,而她,卻被永遠曝露在日光下,每一個看到她的人,都知道她見不得人的出身。

臻珧喜歡去挖掘秘密,即便不能說出去,也能讓她感覺到一些公平。

只要對自身無害,臻珧不介意多一些樂子來讓她壓抑枯燥的生活豐富起來。

臻珧在長輩面前隱藏得很好,可再好,也換不來一個好的將來,原本還能寄希望於永涼王府,卻被臻璇和臻瑛聯手堵上了路子。

姜老太太說,張氏不管她的婚事,做祖母的肯定會管,族中也有些了想法,要替她說一門親事。

臻珧聽完只是沈默,比起那樣一門親事,她更想知道怎麽還能重頭再來一次。

沒有見不得光的出身,不用費心機不用瞎折騰,甚至是沒心沒肺的就能換來全家人的喜歡,那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臻璇暗暗嘆了一口氣,她從臻珧的面上清清楚楚看到了“逃避”。

人生之事,逃避何用?逃避了這次人生,寄希望於重來一次,真的能夠改變嗎?

臻璇經歷過一次,她知道其實真正需要改變的不是出身、而是自己。

直面一切,而不是隨波逐流。

如果在她還是莫妍的時候,她就能懂得這一些,即便是在邵家日子辛苦,即便是新婚夜臻徹轉身離開,在之後的兩年裏,她也不會把日子過成那樣,走入一個死局。

而在重生成臻璇之後,要是她還如從前那般,別說什麽永涼王府,也別說什麽皇商之家,她連在自家姐妹之中都尋不到一個立足之地。

臻珧努力過,卻是用錯了方法,到現在她心灰意冷。

“你怎麽知道,重來一次的日子肯定比現在等著你的日子強?”臻璇說完,瞥見秦嬤嬤笑著來尋她,她便不再與臻珧多說,快步迎了過去。

臻珧依舊擡頭望著天空,喃喃道:“總比現在有盼頭。”

姜老太太一臉疲累,與李老太太告了辭,帶著臻珧走了。

李老太太皺著眉頭,與季氏道:“我曉得四嫂心急,九丫頭畢竟年紀不小了,但要我說,大嫂給挑的那個也不算差,她偏生不喜歡。”

季氏不好直說長輩閑話,只應了一句:“四伯母就九丫頭一個孫女,自然仔細些。”

臻璇聽了,這才曉得其中情況。

馬老太太給臻珧選過幾個,讓姜老太太那個主意,再去探探口風。

偏偏姜老太太很是猶豫,時間拖得一久,人家就已經說好了親事了。這麽一來一往,一直拖到了現在。

ps:感謝書友kkecho的粉紅票393章 靜候(三)

這是昨天的更。

今天的更新晚上放上來。

-----------------------------------

十九歲的年紀,還未說親,實在是拖得太久了。

原本還能推說是上頭有個啞巴姐姐,可等臻玟一嫁,臻珧越發尷尬了。

可既然已經拖到了這個時候,二房也有些破罐子破摔,也不肯將就,偏要選一個合心意的。

但如今戰事未定,裴家牽扯其中,哪家願意在這個時候娶一個裴家的庶女?

姜老太太著急,無奈慶榮堂裏那麽一個氣氛,她實在是不好再因為這等事情去給馬老太太添煩心事,只能來和李老太太商量。

再商量,也擰不過姜老太太不肯將就的心。

按李老太太的心思,臻珧本就是庶出女兒,二房也不比其他幾房,四老太爺也好、十六老爺也罷,都是沒有功名在身的,幹脆就挑個有些家底,誠懇老實的就好,要再不放心,便從姻親裏選一個庶子,也算是門當戶對,彼此不委屈。

姜老太太琢磨來琢磨去,就是猶豫不決。

李老太太搖著頭與季氏道:“她那個心思我還不曉得?眼看著這一個個都嫁得不錯,又想著我們如今是皇親,連女兒們的出身都貴氣了起來。再貴氣她二房都無功名,又沾了一個庶,還要如何?”

家中十個姐妹,臻珊嫁得早,選了一個商賈人家;臻玟是有疾在身,選了母親娘家人;其餘都不差,便是臻璇這個“異類”,那也是捧著聖旨上轎的。庶出的臻環亦是配了個秀才。

讓姜老太太狠心把臻珧嫁去一個普通商賈之家,她還真就不答應了。

季氏也有些埋怨姜老太太,這女孩兒年紀拖得這麽大。實在不是什麽好事:“總歸下頭就一個十丫頭的,長房如今也無心辦喜事。可等事情都平定了,十丫頭要上轎了,難道九丫頭還擋在前頭不成?”

李老太太長嘆了一口氣:“隨便她去吧。四嫂那個脾氣,船到橋頭自然直,不是最後一刻,她就是拿不定一個主意。”

這句評斷,臻璇是讚同的。

就如同當年臻珧的出身到底是記在張氏名下,還是把那個過世了的丫鬟扶作姨娘。慶德堂那兒不也是拖到了最後一刻,張氏才哭哭啼啼地選了一個?

家裏現在瞧著還平靜,一切看的都是這場戰事,若贏了,雞犬升天,若輸了,也別管這兒女親事不親事的了。

就怕臻珧想岔了鉆到牛角尖裏去,當真以為重來一次是很容易的事情,鬧出什麽大事體來,這才是讓人頭痛的。

臻璇和李老太太告了別。領著孩子們上了馬車,季氏一路送出來,依依不舍。

臻璇抱了抱季氏。安慰道:“娘,我已經回了甬州了,等抽了空就來看您和祖母。”

季氏笑著應了:“逢年過節過來就好,到底是人家的媳婦兒了,哪裏能時時往娘家來,讓人笑話。”

臻璇聞言,亦是笑了,正要上車,心裏到底覺得不妥當。與季氏道:“娘,我剛在院子裏遇見九妹妹了。我看她一副心思很重的樣子,怕她胡思亂想。萬一出事就不好了。”

“娘省的,會讓慶德堂裏盯緊一些。”季氏輕輕拍了拍臻璇的背,“走吧。”

一路平穩回到了天一院,後頭的事情還有不少。

杏綾生了個大胖小子,只是生產後身子骨不好,下不得床,沒法進府裏來給臻璇磕頭。

臻璇擔心她,讓挽琴過去瞧過兩回,看著倒是精神尚可,也沒有叫羅家人怠慢,只是挽琴一個大姑娘家的,哪裏看得懂婦人毛病。

讓人去請了邢穩婆,她過去一看,與挽琴道:“月子裏落下的病,身子虛了,只能將養著。若要養回來,只能是再坐月子的時候來養,但娘子體弱了,再生養一回也是有風險的。”

陳媽媽也是難過,連連與臻璇賠禮,是她沒照顧好杏綾。

臻璇自己的丫鬟自己知道,杏綾這身子其實是操心她的安危給操心壞了的。

反倒是桃綾那兒,讓人放心些。

錢家已經分家了,其中細節臻璇不曉得,只聽說是有一房的子弟在外惹了些麻煩,隔房的太太奶奶們誰都不願意被牽連,吵成一片,幹脆分家了事。

桃綾是個狠的,雖然說不上把應該屬於他們這房的東西全部拿到手,但硬是沒吃大虧,如今一家人住在分到的一處宅子裏。

曉得臻璇回了甬州,桃綾原是要來的,只是她的肚子還未坐穩,大小事從來都聽媳婦的錢家太太楞是不放她出門,錢溢鳴也堅定不移地站在了母親那一邊,只自己到聽風苑裏問了安。

臻璇聽得直笑,打發了高媽媽和挽琴去錢家,回來時那兩人也是笑容不減,高媽媽說了一句:“跟個瓷娃娃一樣,就怕她磕著碰著,錢家太太一點都不肯馬虎。”

“這也是好事,他們緊張她的肚子,我也安心。”臻璇正翻著手中歷書,想尋一個好日子,“媽媽幫我一道看看,程家那兒不敢來催,我卻不能再拖著了。”

挽琴的婚事在進京前就定下了,原本也沒打算拖上這麽久,誰知在玫州耽擱了一年多。

挑了一個下午,才選了幾個日子,讓吳媽媽去給程家露個口風,最後選在了來年開春,過了花朝就辦喜事。

這一年的冬天來得很早,入臘月前就已經落了兩場雪。

曦姐兒拉著昀哥兒看雪,嘻嘻哈哈笑個不停,臻璇心裏念著的是戰事,尤其是北疆那兒,南北飛地,那兒的糧草是否足夠,冬衣可能禦寒?

何時才能有那裏的消息傳來。能知道臻律的近況?

臘月初八,城門口搭了粥鋪,城中大戶紛紛施粥。今年來領粥的遠比前些年多。

到了除夕團圓夜,定是團圓不得的。

守了夜。一個人沒待多久,天也就亮了。

高媽媽準備了長生面,笑盈盈地端上來,曦姐兒不喜那面,甜甜的糖水湯倒是對了胃口,足足喝了一碗。

直到二月末挽琴上轎時,臻璇才見到了桃綾。

不曉得是因為如今生活安穩,再不用和族中那些姑嫂們鬥心鬥法。還是因為孕中關系,桃綾胖了一些,原本瓜子的臉蛋也添了不少肉。

送挽琴出了門,桃綾才來陪臻璇說話,她也不願意多提還未分家之前的事情,只說現在。

兩人主仆十幾年,彼此心思通透,桃綾少不得勸臻璇幾句:“吉人自有天相。”

三月初幾場細雨入春,到了月末,幾乎是隔幾天就落一場春雷。

曦姐兒還是怕打雷。昀哥兒能睡得安穩,她卻不行,哭著要找臻璇。

臻璇心疼她。幹脆抱來屋裏與她一道睡。

這日半夜,好不容易哄了曦姐兒睡下,卻見天一院裏本已滅了的燈籠一下子都亮了起來。

臻璇打了簾子出了寢房,問守夜的執畫道:“出了什麽事情?”

執畫也不清楚,快步出去一看,喜笑顏開地回來:“奶奶,是雲在來傳過話了。二爺剛剛回府,先去聽風苑裏了,一會就回來。讓給爺留門呢。”

臻璇一怔,見執畫不住沖她點頭。心裏一點點暖了起來,彎著眼兒笑了。

奶娘把曦姐兒抱去了西次間。免得打攪他們夫妻。

臻璇披了件外衣,耐心等待。

那日一別,一晃一年半已過,曉得他在外頭拼搏,只覺牽掛。

如今曉得夏頤卿已經回府,曉得他不久之後就能站在面前,心裏的那一點空洞才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漫長得甚至不曉得那一年半是怎麽度過的。

臻璇坐在東次間裏,不住擡眼去瞄西洋鐘,看著那指針一點點動著,就像有一只手在她心上撓著,一下又一下。

已經吩咐了廚房裏燒好熱水,也準備了宵夜,甚至對鏡自照,這般緊張焦慮比花燭夜更甚。

執畫忍不住笑出了聲,臻璇正對著首飾盒出神,叫她一下子笑紅了臉,到最後自己都跟著笑了起來。

臻璇起身站在門邊,聽得外頭動靜,執畫挑了簾子,臻璇往外出了屋子門,正好瞧見夏頤卿遠遠朝她走來。

熟悉身影越來越近,趕路的疲憊擋不住他的清俊氣息,衣角沾染了夜露,添了幾分冷冽,眉角舒展,漆黑眸子在四目相對時淡淡笑意,平添溫潤柔情。

臻璇勾起唇角,笑容莞爾。

執手進了東次間,掌心溫度暖了心扉,臻璇覺得格外踏實。

夏頤卿沐浴更衣,又讓臻璇陪著用了些粥點,這才吹燈落帳。

臻璇抱著夏頤卿,聽他說著戰事的情況。

他是路過甬州的,卻不能多耽擱,後日一早就要走。

臻璇明白這些,聞言還是心裏發酸,不由把夏頤卿抱得更緊了幾分,埋首於他胸前,悶聲應了一聲。

夏頤卿失笑,把玩著她的長發,說著其他事情。

因著南北不便,去北疆打聽消息的人費了千辛萬苦,才終於到達了北地。

北邊的戰爭遠比南面要激烈得多,北地疾苦亦與南方不同,若非傅家軍驍勇,而傅家駐守在北疆的將領都是久經沙場的,只怕擋不住朝廷一波又一波的攻勢,但糧草軍需是北疆最嚴峻的問題,南北合圍勢在必行,越快越好。

打聽消息的人雖然沒有見到他們,卻也是得了準信,臻律的確在營中。

ps:感謝書友sunflower889的香囊394章 靜候(四)

昨天夜裏做夢,夢到完結了!

早上睜開眼睛……

好吧,快了!

---------------------------

日日等著盼著,祈求著的便是親人的平安。

臻璇鼻子一酸,含糊著應了一聲:“那就好。”

怎麽離開的京城,又是怎麽到了北疆,途中千辛萬苦,此刻都不是重點,只要知道他好好的在那兒,便已足夠了。

“明日裏去裴府報信,五伯母就能放心了。”臻璇聲音喑啞,卻是如釋重負。

夏頤卿順著臻璇的脊背一下下撫著,臻璇情緒平覆不少。

沒有再說困於天牢之中的裴大老爺,在戰事膠著的現在,京裏還留了裴大老爺一條命已經是出乎了許多人的意料了。

不管登基為今上的先帝四皇子是怎麽想的,他沒有殺裴大老爺。

夏頤卿聽說了些傳聞,真真假假,說得煞有其事。

有說四皇子想拉攏裴家,也有說這條命是最後的一擊。

雖不清楚七皇子心中真實想法,但這兩個傳聞顯然站不住腳。

如今裴家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以裴家的志氣也斷不會做那墻頭草。若說要留裴大老爺的命到七皇子攻城之時,當真是兵臨城下,又豈會為了裴大老爺的性命而退兵?

便是七皇子猶豫,身邊臣子也不會讓他婦人之仁,連裴大老爺自己都不會這般茍且偷生。

外頭又是一陣驚雷,臻璇身子一僵,不由半擡起身側耳傾聽。

夏頤卿曉得女兒怕雷,見臻璇如此,輕笑著道:“不是住在西院嗎?怎麽會聽得見?”

臻璇搖搖頭。低聲道:“在西次間睡呢。這幾日落雷,夜裏歇不好,都是抱來跟我睡的。剛雲在來報信。才挪去西次間裏。”

夫妻兩人聽了會兒,倒是沒聽見哭聲。這才安下心來。

既然說到了孩子,便細細說著這一年半孩子的成長。

說到最後,臻璇低笑道:“曦姐兒可能還認得,昀哥兒說不定都認不得二爺了。”

夏頤卿沒有應聲,臻璇擡頭看他,才見他已酣然入睡。

擡起手輕輕拂過那微微擰著的眉心,臻璇知道夏頤卿十分勞累,可即便是累。他也想快些回來,便是多上一夜也好,這才會在這樣的雨夜抵達。

十指交纏,虎口添了新繭,左臂上有一道新傷。

夏頤卿不願提及這些傷口,臻璇也不開口去問,她只是記在腦海裏,心疼著不舍著。

雨聲漸疏,一夜安眠。

臻璇做了一個夢,夢裏是她新婚時候。每每在他懷中睜開雙眼,她都有些羞澀不自在,等到後來一個人入眠了。才發現是這麽眷戀著依賴著夏頤卿的體溫,可望著幔帳,只能一聲輕嘆。

也做過數不清的夢,夢裏鴛鴦交頸,相擁而眠,醒來時才知一切不過幻象,身側空無一人。

心裏空蕩蕩的。

臻璇張開眼,外頭還是一片漆黑,有一瞬間她分不清白天黑夜。分不清現實夢境,直到感覺到身邊那人呼吸。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她才長松了一口氣了。

雖然後日一早又要走。但好歹有兩天相聚,莫想離別,只念著此刻溫暖便好。

又迷迷糊糊睡去,再醒來時依舊分不清時辰,只覺得脖頸處又麻又癢,好像所有的血都往那處沖去。

臻璇一怔,還未分辨清晰,就覺得有一只手探入了褻衣,沿著腰肢往上攀附。

哪裏還會不明白,臻璇的臉一下子燒了起來,垂著眸子不語。

夏頤卿曉得臻璇醒了,從她脖頸處擡頭,輕輕含住了她嫣紅的唇,柔聲喚了聲“七娘”。

昨夜趕路辛苦,便是相思已久,到底也耐住了性子,如今睡足了,溫香暖玉在懷,哪裏還肯放過,糾纏著貪歡著,直到外頭丫鬟婆子的動靜大了,臻璇到底怕叫人聽見,暖聲求饒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