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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v章,這麽一數還是蠻開心的,捂臉跑。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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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臻衡,她撲哧笑了。

姐弟兩人最後一次相見是曦姐兒洗三的時候,一眨眼的工夫,都快兩年了。

臻衡個頭又長了些。模樣卻和小時候無甚變化,規矩作揖,叫了聲“姐姐”。

臻璇上下打量了一番,少不得問些生活學習上的事體,臻衡一一作答,言談之間添了與年紀不相符的沈穩,臻璇雖有些心痛,更多的卻是自豪。

再成長一段時日,臻衡定能與祖父、父親一樣,光宗耀祖。

“曦姐兒有這般高了嗎?”臻衡彎腰比了比。

臻璇笑著點頭。讓奶娘把兩個孩子都抱了過來。

曦姐兒好奇地看著臻衡,臻璇教她叫“舅舅”,她哈哈笑著叫了,把臻衡逗得格外高興,抱在懷裏親了一口。曦姐兒最喜歡別人與她玩耍,幹脆抱著臻衡不松手了。

昀哥兒趴在炕上,伸手去抓曦姐兒的腳丫子,夠了幾次沒夠到,嗚哇一聲哭了。

臻璇失笑,抱過來哄了會兒,兒子又彎著眼笑了起來。

“姐姐。大伯父說,你們匆匆進京來,辦喜事要緊,侍郎府裏晚些過去也無妨的。”臻衡一面逗曦姐兒,一面與臻璇道。

臻璇應了一聲。

侍郎府裏只何姨娘守著後院,段氏送臻琳回京之後。等五老爺和曹氏操持完臻律的婚事,一道回甬州伺候馬老太太了。

按照輩分,裴家在京中的只有裴大老爺和裴七老爺兩個長輩,正妻還都在甬州,餘下的都是臻字輩的兄弟姐妹。倒也不用急於一時。

“你有一回在信裏說,今年是要回甬州過年的吧?定了什麽時日走了?”

臻衡搖了搖頭:“大伯父原說讓我再半個月就走,我想著不如和姐姐一道回去?”

臻璇問這話也是這個意思,臻衡年紀說大也不大,進京時還有人一道,回去的時候獨身一人,她是放心不下的。反正他們也要在臘月前趕回甬州,讓臻衡跟著一起,豈不是安全方便。

“是要與我們一道。”臻璇頷首,叮囑道,“我會和二爺說一聲的,定了日子我知會你。你先給家裏去封信,讓祖母和母親都放心些。”

臻衡一一應了。

等青花胡同裏一應都準備齊全了,定遠侯府送了聘禮過府。

聘禮單子原就是看過的,但實物真的一箱一箱擡進門來,還是叫人吃驚了一番。

看著送聘禮的隊伍穿街走巷,人人都在打聽這將要被迎進侯府裏的是哪家的小姐,而翌日裏,宮裏擡出來的添妝又讓百姓們開了眼界。

臻璇自己是受過皇家添妝的,當時是在家中朝著正北方磕頭謝了恩,但如今夏湖卿已經入了京城,是否該進宮裏磕頭,臻璇一時也沒有底。

廖媽媽跟了鄭老太太多年,禁宮裏的規矩略知一二,臻璇與她商量過後,便拿了主意。

即便是進宮謝恩,也要有人領路,沒有貿貿然去的道理。

惠昭儀是臻琳的婆母,由她出面再合適不過。

臻璇遞了帖子去七皇子府,沒多時那邊就傳來了消息,臻琳旁敲側擊了惠昭儀的意思,隔日裏與臻璇、夏湖卿一道入宮。

入宮問安是一點也馬虎不得的,臻璇有鄉君封號,穿戴都要依封號行事,幸虧來時就做過準備,倒也不用手忙腳亂。

夏湖卿有些怯場,跟著臻琳派過來指點規矩的老嬤嬤學習了一整日,她的舉止從小就是由鄭老太太教導的,雖不像宮中那般嚴苛,卻也沒有什麽失禮的地方,再由老嬤嬤指點一番,自是有模有樣了。

376章 送親(三)三更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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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入宮那一日,臻璇起了個大早,沐浴更衣,待準備妥當了,讓人去夏湖卿那裏問上一聲。

夏湖卿也已穿戴整齊,戴著惠貴妃添妝的首飾,整個人看起來明艷了不少。

上了馬車,先去了七皇子府邸。

在側門外候了一會,臻琳的車駕才緩緩駛出,兩輛馬車並排。

臻琳透過車簾子露出了半張妝容精致的臉龐,笑著看向臻璇:“我啊,可是把你盼進了京城了。”

臻璇聞言,不由笑了:“哥兒呢?”

臻琳轉了轉眼珠子:“你不讓我抱抱外甥外甥女,我才不給你抱哥兒呢。”

這般親昵打趣,仿若還在閨中,一日都沒有分開過一樣。

夏湖卿向臻琳問了安,臻琳彎著眼兒道:“我聽說今日定遠侯也會入宮,不曉得他那孫兒去不去呢。”

夏湖卿一怔,臉一點點紅了起來。她知道的,臻琳是逗她的,即便是真的入宮了,定遠侯是去前朝,她們去的是後宮,哪裏能遇得到。可就算知道,還是抑制不住心跳。

等馬車出發,她深吸了一口氣,把那些有的沒的的念頭趕出了腦海。

臻璇沒有和夏湖卿說話,這種時候,還是讓她一個人靜一靜為好。

馬車行至宮門外,就不能再進入了。

臻璇跟著臻琳下車,擡頭望著眼前的宮門。

很久很久以前,姐妹們說起過禁宮圍墻。

花朝踏青,她們對著永涼王府別莊的明黃琉璃,勾勒著臻瑛口中的皇宮圍墻模樣。

直到親身站在皇城腳下,擡頭望著連綿層疊的朱紅和明黃的交錯,臻璇才明白那一年想得實在太過簡單了。

此處莊嚴,讓人透不過氣來。

入了皇城。換了軟轎,自有老宮人引路,往惠昭儀住的毓翎宮去。

臻璇端坐在轎中,宮廷不比他處。即便是有些好奇,也不敢挑開簾子往外窺視。

行了約一盞茶的工夫,轎子突然停下了,隨行的宮女掀開簾子,柔聲道:“鄉君,前頭是皇貴妃娘娘儀駕。”

後宮裏主子多,行走之時難免會相遇,低位給高位讓路,外命婦給內命婦讓路。

臻璇扶著宮女的手下轎,過去和臻琳站了一處。見夏湖卿亦過來,沖她略一頷首,姑嫂兩人跟著臻琳朝著儀駕過來的方向福身行禮。

臻璇盯著石板面,等著儀駕過去,誰知到了跟前。儀駕竟然停下來了。

女子清麗如黃鶯一般的嗓音,含笑說道:“小七媳婦,是來給惠妹妹請安的?煜哥兒抱來了沒有?我有一陣沒見到他了,怪想的。”

從話語裏,臻璇便知道說話的人是皇貴妃,她稱呼臻琳為“小七媳婦”,亦沒有自稱“本宮”。親熱得如同她們不是天家人,而是普通百姓人家一般,到是出乎臻璇的意料。

皇貴妃沒有等臻琳回答,鳳眼在臻璇和夏湖卿身上轉了轉:“這兩位是……”

身邊內侍提醒了兩句,皇貴妃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是小七媳婦的娘家妹子。是上一回皇上南巡時賜的婚吧?我那時留在京中,這才錯過了。郡夫人當真好脾氣,得了一個這麽漂亮賢惠的孫媳婦,好生叫人羨慕。”說完了臻璇,皇貴妃對夏湖卿道。“擡起頭來我看看,快出閣了吧?哎,瞧這水靈的模樣,南方來的小姐果真一個個都跟水做的一樣,便宜符家那傻小子了。”

雖是誇獎,卻不能謙虛,亦不能謝恩,只能垂著眼簾候著。

皇貴妃從手上退下一只白玉鐲子,交給內侍:“一只鐲子,算不上添妝,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夏湖卿雙手接過,又福身行了全禮。

皇貴妃這才命人起轎。

等儀駕漸漸遠了,臻璇才擡起頭望了一眼,她沒有看清輦轎上的皇貴妃,卻留意到邊上一個婦人打扮的女子回過頭來,冷冷看向她們,在對上臻璇的目光的時候,她撇了撇嘴,又轉過頭去。

臻璇不知那人身份,以眼神示意臻琳。

臻琳抿了抿唇,壓著聲道:“四皇子府裏的。”

臻琳說得格外簡單,但臻璇素來了解她,單看她的神情就曉得兩人怕是不太對付,這種女人之間的你來我往自然不好在宮中多言,便各自上轎,繼續往毓翎宮去。

待入了惠昭儀的宮室,等宮女通傳之後,才被迎了進去。

惠昭儀已年過四十,深谙養生之道,整個人看起來也就三十上下。

待她們行了禮,惠昭儀笑意盈盈一一看了,緩緩道:“都是自家人,不講那些虛的。”略有些埋怨地看了臻琳一眼,“怎麽不把哥兒抱來?”

“哥兒昨夜裏貪玩,早上起來沒什麽精神,這才讓他在府裏睡覺。”

“過幾日進宮來讓我抱抱。”惠昭儀一臉遺憾,又與臻璇道,“夏二媳婦是一兒一女了吧?下回再跟你姐姐進宮來,把孩子也抱來,我整日在宮裏,對著的都是宮女、嬤嬤,有孩子圍著才是熱鬧。”

等姐妹倆應了,惠昭儀認認真真打量起了夏湖卿:“那年郡夫人生日時還是小女兒一個,這一眨眼也要嫁人了,當真是太快了……”

陪著惠昭儀說了半日的話,賜了午膳,又坐了會兒,才從毓翎宮退了出來。

依舊是轎子到了宮門口,正要換馬車,卻見另一頂軟轎停在了不遠處。

夏湖卿悄悄看了一眼,問道:“我們可要過去行禮?”

臻琳往那處睨了一眼,搖了搖頭:“等她過來吧。”

轎上下來的是之前皇貴妃儀駕旁的婦人,見了她們,她的眼底閃過一縷不耐,她萬分不願意向臻琳行禮,但這是在宮門處,當著侍衛、隨行的宮女太監的面,她不能違背了規矩。

臻璇記得臻琳說那婦人是四皇子身邊的,位份比臻琳這個七皇子側妃要低。那便是妾或是通房一類的存在了,若她也是側妃甚至是嫡妃,那就該臻琳去與她行禮了。

那婦人蓮步而來,臻琳悄聲與臻璇道:“年氏玉嬋。三個月前生了個兒子,被抱進宮裏教養,今日大約是進宮來看兒子的。”

年氏腰肢纖柔,行禮問安,姿勢做得到位,語氣卻冰冷發酸,連看向臻琳的眼神都透著股嫉妒。

“燦哥兒還好嗎?”臻琳淺笑著問年氏。

年氏眉頭一皺,覆又掛了笑容:“蒙皇貴妃娘娘疼愛,悉心照顧,哥兒很好。”

臻璇見此。大約猜到了年氏對臻琳充滿了敵意的緣由。

臻琳是側妃,年氏是妾,原本就低了一頭,即便是年氏生了兒子,依舊沒有被擡為側妃。連她的兒子都被抱進宮裏撫養,不像臻琳一般,兒子就養在了身邊。

年氏嫉妒又眼紅,偏偏還要在臻琳跟前說著“哥兒養在宮裏是體面事”這樣的違心話,也難怪她心裏不舒服。

年氏擡眸睨了臻璇一眼,又看著臻琳道:“聽聞側妃與鄉君閨中姐妹感情甚篤,連懷孕生子都是前後一個月的事體。當真是讓人羨慕。不過鄉君半年前新添了一個兒子,如今是兒女雙全了。”

年氏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句句都在臻琳這快兩年的工夫肚子沒有一點兒動靜。

臻琳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笑容卻未減:“我不及她好福氣呢。”

年氏笑意越發深了,在臻琳面前,她很少能占到便宜。況且這裏人多,臻琳再不滿意也不能把她怎麽樣了,只能獨自氣悶,如此局面,年氏怎麽會見好就收。張嘴又道:“妾之前是一直懷不上,我們殿下尋了一方子,妾用了一段時日,這才有了。妾明日讓人把方子給側妃送去如何?”

這話說得未免太過了些。

臻璇一直在看著年氏,不知怎麽的,突然覺得似乎在那兒聽說過這個人。

再見到夏湖卿略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臻璇靈光一閃,全然記了起來。

這個年氏玉嬋,應當就是秦伯琛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年玉嬋原是年氏族中旁支的庶出女兒,後被認作了長房嫡女,被指給了四皇子為侍妾。

那個讓秦伯琛潦倒醉酒街頭的人,竟會以這種方式相遇,臻璇的確有些意外。

而她的閨名是“玉嬋”……

見年氏還要與臻琳提一提那方子,臻璇打斷了她的話,笑意淡淡,道:“我曾經聽過一首詠月詞,‘天地隔,永世別,千載以後,都知羿思月,不知蟾宮人,心中可思羿。’你的閨名中亦有一個‘嬋’字,這首詠月詞你覺得如何?”

年氏一楞,不知臻璇何意,但她怕落了陷阱,暗暗念了一遍,沒琢磨出什麽來。

年氏正要開口再說,卻聽臻璇補了一句:“這首詞是我夏家的秦表少爺念的。”

秦表少爺,夏家……

年氏的臉色迅速一白,她已經明白了臻璇指的是誰,想起那人模樣,她又低低念誦了一遍,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兩晃,再顧不上許多,匆匆行禮之後,咬著唇轉身走了。

夏湖卿也已經知道了一切,看著年氏的背影若有所思,臻琳不清楚其中緣由,亦知這些事不能在宮裏多言,便招呼她們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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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槽已空,半死不活……

說起來從來沒有在短時間內更多這麽多的經驗啊,好羨慕其他高效作者的腦速和手速,96是渣渣,已經快斷氣了……

明天的更新,12點半沒有放出的話,就肯定要晚上了。

96滾去補點血……

377章 送親(四)

那啥,其實這文沒剩下多少了,最多一個月。

養肥的書友可以開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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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徐徐駛回七皇子府邸。

臻璇和夏湖卿去臻琳的院子裏坐了一會。

猜測她們姐妹有些要說,夏湖卿帶著臻琳的兒子在天井裏玩耍,獨留那兩人說話。

臻琳坐在窗邊,目光一瞬不瞬望著活潑的哥兒,漫不經心與臻璇道:“那個年氏……”

臻璇並不打算瞞臻琳,把年氏曾與秦伯琛有些來往的舊事提了。

在宮門口的一番對話,臻琳已經猜到了些許,但從臻璇口中聽到了原原本本的故事,她臉上雖還有笑容,但落在臻璇眼中,只覺得那眼底的笑意裏透著幾分無奈和自嘲。

“四姐姐……”臻璇一時不懂臻琳的心思。

臻琳依舊看著哥兒,低聲喃喃道:“誰都有點過去的事,她運氣好,四殿下怕是不曉得吧……”

聲音雖輕,臻璇卻是聽到了的,她渾身一僵,擡眼盯著臻琳。

臻琳支著下巴看著兒子,也許是留意到了臻璇的沈默,她偏過頭笑著問道:“怎麽了?”

臻琳的眼底已經尋不到那些無奈與自嘲了,仿若臻璇註意到的那一個瞬間都不存在過一樣,但臻璇知道,她沒有看花眼睛。

想著年氏攻擊臻琳的這一年多肚子再無動靜,再思及臻琳剛剛的話,臻璇輕咬下唇,猶豫著不知是該問還是不該問。

臻琳的過去在京中根本不是秘密,從市井小民到宮中後妃,有哪個不知道。聖上也是一清二楚的,七皇子也知道,但他們還是選擇了臻琳。

臻璇和七皇子接觸得很少,但從臻琳回門時的情形來看。他似乎也沒有把那些事放在心上。

不過,日日相對的是臻琳和七皇子,若兩人真的沒有為過去的事情有過一兩句話語,臻琳不會有這樣的感慨。

臻璇不由伸手。輕輕握住了臻琳的手:“三姐姐生了個兒子。”

臻琳挑眉,雙眸凝視著臻璇的眼睛,她只說了一句,卻含了千言萬語。

臻瑛生了個兒子,她坐穩了永涼王世子妃的位子,也會把兒子一步一步推上世子、王爺的寶座,同樣的,臻璇在夏家,臻琪在傅家,都生活得很好。夏湖卿將入定遠侯府,裴家的兒子、女婿官運平坦,他們每個人是皇上給七皇子選的助力,但反過來,他們同時會成為臻琳的後盾。成為在七皇子登基前絕對不能虧待了臻琳的後盾。

而臻瑛能有兒子,是她真正認識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再無仿徨,即便是以她最厭惡的方式去得到,她也敢放手去做。

與臻琳也是一樣,她既然已經成了側妃,生下長子。就不應該被迷亂了雙眼,筆直沿著自己的路走下去。

這是臻璇想告訴臻琳的。

她的四姐姐不用害怕,他們都在她的身後。

臻琳沈默片刻,緩緩彎著眼睛笑了:“沒有你想得那麽糟。殿下他沒有什麽虧待我的地方。”

既然臻琳那麽說,臻璇便選擇相信,她懂臻琳。即便有為難的地方,臻琳一樣會處理好。

不單單為了臻琳自己,亦為了這群站在她身後的人,臻琳從小就是如此,如長姐一般護著所有的弟弟妹妹。

臻琳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說了另一樁事情。

“六嫂偶爾會過來看我。”臻琳提起柳十娘時,不由嘆了一口氣,“六哥哥那個人,五叔母不在京裏,哪個能擰得過他!”

臻律與柳十娘成親一年多了,柳十娘每每露面,眉宇之間都有些郁郁,臻琳追問了幾次,柳十娘抱著她哭了一場。

臻律的心思都在兵營與戰場上,娶柳十娘也是馬老太太的意思,他自己對成親是有點排斥的。即便是迎娶了柳十娘,夫妻兩個之間也不熱絡。

臻律早出晚歸,回來之後也是待在書房裏,夫妻兩人相敬如冰,柳十娘再是溫柔似水,也根本使不上勁兒來。

幸好臻律只是不喜歡理她,並沒有在外頭搞七撚三,否則這日子柳十娘都不知道要怎麽過下去了。

若是曹氏在京裏,好歹能壓著臻律,但現在情況,哪個能管到他?

他們夫妻只是不親近,又沒有大打出手,便是裴大老爺和七老爺,也不好插手管侄兒屋裏的事情。

柳十娘的委屈無處可說,只能悶在心裏,這一年多的工夫,都病了好幾次了。

臻璇聽著聽著,不免也有些難受。

她在柳十娘的身上看到了莫妍的影子。

沒有小妾沒有外室,但就是夫妻不和,強被湊作了一堆,就算有曹氏壓著臻律,也不過是讓臻律越發不喜柳十娘而已。

不過柳十娘還好些,臻律身邊總算沒有虎視眈眈的蘇滿玥。

至於破解的法子,除非臻律回心轉意,還真沒有什麽辦法。

臻琳是擔心柳十娘才和臻璇提起此事的,卻見她目光悲戚,擔心道:“怎麽了?”

臻璇微微搖了搖頭:“我只是想到了二嫂。”

臻琳一楞,一時沒有接話。

莫妍去世的時候,臻琳年紀並不大,她只記得一日早上起來,慶福堂裏的丫鬟來報喪,說莫妍昨夜裏撞到了腦袋沒了。

對於那位二嫂,她來往得極少,到了如今連她的模樣都記不得了,但經過蘇滿玥的事情,又偶然聽人提起過些往事,她隱約猜到莫妍的死亡另有故事,卻並不清楚,臻徹和莫妍的不和比臻律和柳十娘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還記得二嫂的事情?”臻琳問道。

那年臻璇更小,又是內向性格,似乎也沒有見她與莫妍有多親近,為何還會有印象?

臻璇曉得自己失言了,笑容訕訕,把話圓了過來:“我聽二哥哥說過一些。”

臻琳是知道臻徹與臻璇兄妹關系不錯的,想到她曾經一道生活過的劉氏,她幽幽道:“三叔母她……她日日誦經,其實也是因為除了誦經,無事可打發時間了。”

劉氏曾經是裴氏一族的掌事人,到如今青燈古佛的寡居,也就只有臻徹讓她放心不下。因為臻徹在莫妍一事上的執拗,劉氏再不敢提及替他續弦的事情。

臻徹怕也是無心再娶的,其中緣由臻璇能猜到一些,莫妍死後臻徹的迷茫漸漸變成了愧疚,而人總要到了再無處追尋的時候才會去反思過去,其中任何一點的錯誤都會無限放大,就如同夏黎卿對楊氏。

臻律和柳十娘之間,難道也要走到那一步才算一個終點嗎?

沒有答案。

她們這些做姐妹的對於哥哥嫂嫂的事情也根本無可置喙,除了看著,幫不上任何忙。

時間漸晚,有婆子來傳話,說是七皇子已經回府,晚些來臻琳這裏用晚飯。

臻璇和夏湖卿不便再打攪,起身告辭。

臻琳送到了屋外,而後又回去梳妝。

臻璇踩著腳踏上車,回頭又看了一眼小院,七皇子會過來,他們之間大約真和臻琳說的並沒有那麽糟糕。

待回了青花胡同,雲氏與廖媽媽過來說了會兒婚宴上的事情。

其他事情都方便,只全福夫人一樣,讓幾人都有些頭痛。

且不說出閣當日梳頭的全福夫人,踩花堂的人選還未定下。

踩花堂的必須是娘家女眷,而京城裏只臻璇和雲氏兩人,雲氏還未生育,算不得全福。

臻璇想了一想,遞了帖子去鄭學士府上,鄭夫人是全福,亦是夏湖卿的長輩,若她肯來,實在是合適的人選。

出乎臻璇意料的是鄭夫人沒有回帖,而是親自來了青花胡同。

“沾福氣的事情怎麽能少了我。”鄭夫人格外高興,拍著胸脯道,“我是湖卿叔母,自然要替她去踩花堂,明日裏我嫂嫂也該到京裏了,我讓她一塊去。要是不嫌棄,湖卿的頭也由我也梳吧。”

臻璇松了一口氣,好生謝過了鄭夫人。

所有的事情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確認好了嫁妝,帖子往各家送了,請了戲班子,安排好了席面,一家人都等著婚期的臨近。

十月二十七日,兩位鄭夫人在青花胡同吃了些酒,等到了時辰,捧著瓷娃娃出發去踩花堂。

臻璇和雲氏送了她們走,各自回屋裏休息,又在天亮前就起來準備。

滿目紅綢,喜氣洋洋。

夏湖卿梳洗之後,換上了精致嫁衣,鄭夫人笑著替她梳了頭,送嫁喜娘笑意盈盈,待她像兄嫂行禮告別之後,在宅子外震耳欲聾的鞭炮聲裏蓋上了紅蓋頭。

來觀禮的親友不少,臻德和臻徽攔在門口,把臻衡推出去與新姑爺比試文采。

臻璇知道了,哭笑不得,傳聞中符琰喜歡舞刀弄槍,與臻衡比文,當真是為難人家,誰知前頭笑聲一片,臻衡手下留情,符琰亦不是粗人,一來一去倒也不落下風。

在文比上略給了符琰下馬威,臻德也知道要讓人家找回些場面,催著臻律與符琰說兵法。符琰最是擅長這些,侃侃而談,讓臻律佩服作揖。

即攔了門讓觀禮的親友湊足了熱鬧,又給了符琰面子,男女雙方都滿意。

迎親喜娘來了,催了三催,夏頤卿背著夏湖卿上轎,鞭炮聲震天,花轎離開了青花胡同,越走越遠。

ps:

感謝書友青島貝兒的粉紅票

378章 送親(五)

新娘子走了,宴席即將要開席。【本書由】青花胡同這裏,主子們住得少,只劉家人看著宅子,如今擺宴,難免人手不足。

臻璇從侍郎府借了廚娘來,何姨娘會做人,曉得要給足姑奶奶的面子,送來的廚娘皆是好本事的,之前臻琳出嫁與臻律娶親時,都是她們備的席面。

來的客人多是與夏家來往的生意人,亦有夏、裴兩家在京城裏的姻親。

雲氏是新媳婦,不認識什麽人,廖媽媽跟著她,一一提點,雲氏是外向性格,愛笑好談,與賓客們很快就熟悉了起來。

宴席之後,戲班子登場,好生熱鬧了一番。

等臻璇和雲氏把賓客們都送出了府,前頭男賓們也散了。

臻璇和雲氏亦是疲憊,向兩位鄭夫人真摯道了謝,這才回了花廳坐下,喝著茶休息。

熱鬧了一天的青花胡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一眼望出去,只餘廊下的紅燈籠顯示著今日有喜。

簡單吃過了晚飯,夏頤卿和夏蘇卿低聲說著事情。

臻璇漱了口,笑著與雲氏道:“這麽安靜,倒有些不習慣了。”

雲氏眨眨眼睛,語氣有些訕訕:“原來家裏嫁女兒是這樣的感覺……”

臻璇淡淡笑著,亦是嘆了一口氣。

這種滋味她也是頭一回品嘗,臻珂、臻珊不是在甬州宅子裏出閣的,臻瑛成親的時候她沒有去慶榮堂,也不曉得那兒的情景,直到她自己出閣之後,即便是吃了臻琳、臻琪、臻瓊的喜酒,她都是在傍晚前就回了,沒有體會過這一頓晚飯的滋味。

很寂寞,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嫁小姑已是如此,等以後曦姐兒出閣,臻璇不知道自己要難過成什麽樣子。

天色已晚。也不多坐,各自回房。

梳洗過後,臻璇怕涼,先躲進了被窩裏。枕著手臂出神。

夏頤卿從凈室出來,見她低垂著眼簾也不曉得在想些什麽,勾了唇角在床邊坐下,一面脫鞋一面與她說話:“怎麽了?舍不得?”

臻璇聞言,輕輕點了點頭:“舍不得。”

從臻璇嫁入夏家開始,夏湖卿就表示出了她的友善,這幾年姑嫂兩人也處得很好,她親自操持了夏湖卿出閣,等真的把人送上了轎,心裏那點兒不舍就一縷縷往外冒了出來。

連望著院子裏沒有滅的紅燈籠。都思緒萬千。

“想到曦姐兒以後也要嫁出去,越發不舒服。”臻璇嘟著嘴,嘀咕道。

夏頤卿一楞,想到現在連跑幾步都搖搖晃晃的曦姐兒,他不由失笑出聲:“你這心操得也太早了些。”

臻璇自己也知道。可就是靜不下心思來,她擡眸看著夏頤卿,見他眼中亦有笑意,漆黑眸子裏全是她的模樣,她不禁臉上一紅,轉過頭去:“現在覺得早,等真到了那時候。還不念著時間為何過得這麽快。”

夏頤卿吹燈落賬,把臻璇箍在懷裏,低聲笑了:“是挺快的。玲瓏閣外碰見你的時候,應當就只比七妹妹大一些吧?”

說起從前,臻璇也來了興致,仔細算了算。道:“比七妹妹大一些,也就十歲。”

一眨眼之間,竟是八年已過。

當時夏頤卿救桃綾的時候,也根本沒想最後會娶臻璇這麽一個比自己小了這麽多的做妻子。

“不過那之前,二爺應當遇見過我。”臻璇想了想。又道,“從傅家莊子下山的時候,二爺幫了我們一把。”

夏頤卿挑眉,仔細思索之後,恍然大悟。

那時他只是路過,與傅家人相識,幫上一把也是應該的,而那時馬車邊的幾位小姐,他出於禮數並沒有看仔細,豈知其中竟然有一個是臻璇。

當真是姻緣天定。

低頭在臻璇額頭上輕啄了一口,相擁而眠。

夏湖卿回門的那天,臻璇和雲氏都是一早起來,打扮妥當,耐心等著。

劉天保在胡同口等著信,一見定遠侯府的車駕,便急忙跑回來報信。

符琰在大門口下了車,臻璇和雲氏等在二門處,等馬車停穩放了腳踏,核桃跳下車來,扶著夏湖卿下車。

夏湖卿新婚,自是一身朱紅,梳了婦人頭,與從前閨中完全不同模樣。

雲氏上下打量,撲哧笑了:“才三日工夫,我都要認不出三姑奶奶了。”

夏湖卿曉得雲氏打趣她,臉卻抑制不住地發紅,幹脆躲到了臻璇身邊。

姑嫂三人回花廳坐下來說話,新婚夜夫妻之間的事體是她們從甬州出發之前,鄭氏教給夏湖卿的,但回門時姑奶奶與姑爺的相處之道,這會兒只能由兩個嫂嫂來問。

曉得夏湖卿羞澀,雲氏借口更衣避開了。

臻璇紅著臉,附耳與夏湖卿交談,夏湖卿更是羞得耳根都燙了,一雙手搓著帕子,半響才微微點頭。

問的答的,都不是厚臉皮。見夏湖卿頷首,臻璇也就不多問了。

又坐了一會,夏頤卿與夏蘇卿過來,同行的男子個頭高大,模樣俊朗,正是符琰。

家裏人少,回門飯一桌就夠,臻璇置辦了一桌子的酒菜,其中不少夏湖卿喜歡的菜色,惹得夏湖卿眼眶微紅。

夏蘇卿不勝酒力,夏頤卿與符琰是棋逢對手,交談甚歡。

臻璇時不時往符琰那兒瞟上一眼,見他雖一杯接著一杯,目光卻是常常停駐在夏湖卿身上,柔和溫暖。

這個發現讓臻璇松了一口氣,作為家裏人,自是希望夏湖卿婚姻平順,符琰瞧著是個實在人,應當會好好待夏湖卿。

“嫂嫂,什麽時候回甬州?”

臻璇看著夏湖卿,柔聲道:“後日就走,路上時間緊,無論如何也要在臘八祭祖前趕回去。好在我們從北往南走,河道應該還未冰凍。”

夏湖卿緩緩點頭,臻璇哪裏不知她的心思,她是新嫁,這麽快就和家裏人一南一北。自然是舍不得的。

“三妹妹,該說的,母親與我都跟你說了。”臻璇握住了夏湖卿的手,安撫道。“你別想太多,得了機會,我和二爺會再進京來看你。我曉得你閨中姐妹多在甬州,京裏不認識什麽人,但空閑下來若要走親,可以給叔母去信,也可以給我四姐姐遞帖子。說起來四姐姐也喜歡熱鬧,你偶爾能陪陪她,也了我一樁心事。”

夏湖卿彎著眼睛笑了。

臻璇話沒有說透,是因為符琰在座。但夏湖卿聽明白了。

臻璇是在告訴她,若定遠侯府中受了委屈,可以去鄭夫人那兒求援,亦可以去尋臻琳。定遠侯要巴結七皇子,夏湖卿若和臻琳親近些。亦能快些在侯府裏站穩腳跟。

這是怕她在京中孤弱無援,重蹈了夏奐卿的覆轍。

回門宴,自然不能把姑爺灌醉,喝得差不多了,也就收拾了。

等廚房送來了醒酒湯,又略坐了會兒,夏湖卿便回定遠侯府去了。

直到這一刻。才算是真正把夏湖卿嫁出去了。

臻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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