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實花的鉛筆就掉到了畫板上然後滾落在地。七海實花彎腰撿起筆，這回沒再擡眼。柳生比呂士於是對著她的發頂說下去，“我兩年前的心意直到現在也沒有變，如果七海桑的答案有什麽變化，請務必告訴我。”

沈默片刻，七海實花說：“好。”

十點過一點兒，七海實樹敲響了他公寓的門。“謝謝你收留我妹妹。”他生硬地道謝。

柳生比呂士入學時七海實樹已是東大醫學部的風雲人物，偶爾會跟教授一起過來指導他們的實驗課，學校裏兩個人自然不會缺少交集。前陣子他聽說隔壁會搬來新鄰居，本以為與自己無關，不料當晚來敲門拜訪的竟然就是七海實樹。隔門對望幾秒鐘，柳生比呂士謹慎地先說了“歡迎”，兩個人才開始一番語氣微妙的寒暄。而如果說之前七海實樹對他的態度是疏離客套，那麽現在就是明晃晃地表露出不喜了，是因為妹妹的緣故嗎。

柳生比呂士權當不明白，禮貌地回了一句“不必客氣”。然後他側頭看著七海實花說：“七海桑可以把備用鑰匙放到我這邊一把，這樣就不必擔心擔心忘記帶鑰匙了。”

“多謝但是不必了，”七海實樹搶在七海實花前面皮笑肉不笑地說，“柳生君過陣子就要加入森山教授的研究小組，不是也會忙起來嗎。”

七海實花找到了臺階，連忙緊跟其後客氣地說不便打擾。

雖然沒達到目的，但柳生比呂士還是真心實意地對七海實樹客套道：“無論如何，屆時還請七海前輩多關照。”

七海實樹盯著他看了兩秒鐘，咬著牙說：“柳生君放心，我會盡力好好關照你的。”

重新關好門之後柳生比呂士悶笑了一會兒，電腦都來不及開就直接用手機登錄“念”。沈寂兩年，他終於為為自己創建了第三個夢想，名字是“Encore une fois”。柳生比呂士太驕傲，如果一次失敗後不打算幹凈利落抽身，再出手就必定要經過深思熟慮而後以勝利告終。第二盤已經開始，他有很多時間，自信不會重蹈覆轍再輸一次。

第二天早晨六點鐘，柳生比呂士照例刷了七海實花的主頁，發現她淩晨時PO了新圖。

——“Apr.20,2005。Step 863 of this dream：有些事還以為自己忘掉了，今天才知道原來一直記得很清楚。”

柳生比呂士看著圖上身穿立海大制服的自己，唇邊浮出笑意。圖下一群老粉絲驚嘆說“竟然是久違的眼鏡魔王”，有新粉絲追問眼鏡魔王的出處，又有人自告奮勇地進行科普，評論區熱鬧極了。柳生比呂士註意到其中一個人說“眼鏡魔王是貓耳少女的最佳CP”，愉悅度頓時大幅上升。評論了一條一語雙關的“好久不見”之後，他為自己的新夢想添加了第一步進展。

——“Apr.20,2005。Step 1 of your dream：被對方記起。”

只有這樣當然不夠，可畢竟他們的日程活動太多不同，不然也不至七海實花搬來好多天他才見過她那麽一次。又是好多天不見七海實花，柳生比呂士想到自己夢想中持續了好多天的“暫無進展”，不由得微微嘆氣。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可能真要敲隔壁的門去借油借鹽借針線了。然而下一秒，他眼睛亮起來，推開學校星巴克的門走了進去。

七海實花在靠窗位。午後剛過，陽光明媚得有些刺眼，她趴在桌子上汪著的白亮日光裏用原子筆一點一點地畫東西，手機擺在左手邊，咖啡杯則被她推到桌子當中。

柳生比呂士猜她一定是又忘記帶鑰匙了，不過他並不打算拆穿，而是走過去淡定地跟她打了招呼：“午安七海桑，介意我坐在這裏嗎？”

七海實花擡起頭，見是他時她不安地縮起肩膀，然而她到底沒有拒絕，將咖啡杯拖回自己一邊。

兩個人隔桌對坐，這場景似曾相識。柳生比呂士將阿加莎的《海濱古宅險情》攤放在桌上，卻時時留意七海實花。她重新低頭，筆尖落在紙上卻半天沒動。柳生比呂士對她的糾結心知肚明，想了想，他問：“七海桑現在在忙嗎？”

七海實花盯著他，似乎在思考怎樣回答才是正確的，隔了一會兒她搖搖頭：“沒有在忙啊。”

柳生比呂士笑了笑，將桌上的紙巾推給七海實花：“那麽，我能再向七海桑討一幅畫嗎？”

七海實花思索片刻，點頭說好。“不過這次還是用速寫紙吧。”

與過去相似又不同。柳生比呂士將右手松松搭在桌上，專註地看著七海實花。她飛快地用藍色原子筆打了輪廓然後開始細化，期間沒有擡頭看他哪怕一眼。半個多小時後她把速寫本拿遠了些稍作端詳，又放下本子繼續補充少許細節，最後她把那張紙撕下來遞給了他。她畫的是他的半身像，不過畫上的他穿的是立海大制服。

七海實花顯然也察覺了不妥，小聲試圖解釋：“畫順手了……”她飛快地閉上嘴巴。

柳生比呂士不想盲目樂觀，可他還是難以自控地想起七海實花畫過的那麽多眼鏡魔王。每一張圖中他的動作與神態，以及他當時看到圖的心情，都異常清楚。某個真相呼之欲出，但他更希望聽七海實花親口說出。他點了點畫上人的領帶：“畫順手嗎？還以為高中時我在班級裏沒什麽存在感，所以七海桑一直在無視我。”

“怎麽會，我沒有無視過你。”七海實花看著他的眼睛說。她深吸一口氣，視線很快飄向窗外，然後站起身來：“哥哥來了，我先走了。”她飛快地將桌上的紙張本子攏一攏抱在懷裏。

柳生比呂士平靜地說：“再見，七海桑。”

七海實花向他略一點頭以示道別，而後匆匆走出去。柳生比呂士的目光透過落地窗追隨七海實花身影，然後看到了七海實樹和實驗室裏的另一個學姐。跟七海實樹短暫交談之後，七海實花一個人向校外走去。看著她的背影柳生比呂士再次在心裏說了“再見”。

很快會再見的。

柳生比呂士將七海實花給他的畫折起來夾在書中，然後把七海實花落在桌子上的手機收在自己的衣袋裏。

作者有話要說： “Encore une fois”，再續前緣-v-（不懂法語但知道這麽一首歌。

之前說眼鏡魔王兩年沒表示的，那是因為他還可以暗搓搓地偷窺著貓耳少女的主頁呀2333

稍微拖劇情了……於是下章七海實花視角，一定會寫到確定關系的w

系統提示這篇文有個評論被刪了……？不知道哪個姑娘的評論中槍了但不是我刪的TAT

☆、[Step 28]留給貓耳少女的懷抱

柳生比呂士問她是不是在忙時她還以為他想把話一次性說開。她已經做好了長談的準備，不料柳生比呂士卻避重就輕，只是向她討一幅畫。

早知道這樣就說自己要趕作業好了……不過既然已經說了不忙，再改口未免顯得刻意。七海實花猶豫兩秒鐘，還是答應了柳生比呂士的請求，並決定好好完成。

他比高中時瘦了些，但模樣大致沒什麽變化。七海實花一面打著輪廓一面想。然而一提到沒變化，七海實花就忍不住走神想到十幾天前的那個晚上。

“我兩年前的心意直到現在也沒有變，如果七海桑的答案有什麽變化，請務必告訴我。”

高中畢業時七海實花只用了“我很抱歉”就拒絕掉柳生比呂士。當時柳生比呂士並未追問理由，七海實花既覺內疚又悄悄松了一口氣，因為如果非要她說清楚為什麽，她的答案也只能是“不為什麽只是覺得不合適”而已。但事情就是這麽巧，本以為和他不會再有交集，結果反而成了鄰居。

七海實花隱隱感覺到這次她不可能靠消極逃避的態度含混過去，可是，不為什麽，她的答案依然是不合適。

等思緒回歸時，她驚訝地發現她已經習慣性把衣服畫成了立海大制服。七海實花不死心地將速寫本拿遠了些皺眉參詳，終於認命地確定已經沒有了補救的可能，只好硬著頭皮畫下去。

“畫順手了……”見柳生比呂士一直盯著那張畫看，七海實花試圖解釋。可這麽一說就好像自己以前經常畫他一樣，深覺失誤，七海實花立刻閉緊嘴巴以免說多錯更多。

“畫順手嗎？還以為高中時我在班級裏沒什麽存在感，所以七海桑一直在無視我。”結果柳生比呂士用手指點著畫上人的制服領帶說。

“怎麽會，我沒有無視過你。”

不需要多思索七海實花就可以否認他的話。高中時他就跟那些莽撞的青春期少年不一樣，從未刻意虛張聲勢博人眼球，可他太優秀，一出現就是焦點。無數次他被老師點到黑板前解題，工整漂亮的板書還未讓人看夠，他已優雅轉身頂著全班人崇拜與羨慕的目光歸位。說出“在班級沒什麽存在感”這種話，柳生比呂士一定不知道他認真解題時的側臉多好看，有時課上無聊七海實花就會偏頭偷瞄他，隨意扯一張草稿紙就能從他的側臉輪廓一路畫到露出一截的襯衫袖口。而他握著鋼筆的手格外好看，練習人物手部姿勢時她觀察了好久也畫了好多次。

想了這麽多，時間卻才過去一秒。七海實花將目光投向窗外，頓時悄悄松了一口氣：不愧是親哥哥，總能緊要關頭及時出場。她匆匆收拾起東西走出星巴克，陽光太明亮，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剛逃出什麽龍潭虎穴一樣，心裏冒出奇妙的劫後餘生感。而哥哥這時煞起風景：“你怎麽又忘帶鑰匙了？”

七海實花連忙碎步跑過去，討好地抱住哥哥的手臂：“不是知道有你嘛。”哥哥身邊的女生“噗嗤”一笑，七海實花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那個女生對她點頭致意，七海實花猜她肯定是哥哥的同學，卻不覺得有什麽認識的必要，因此只是禮貌地回以微笑，並未要求哥哥介紹給她認識。

哥哥撇了撇嘴，不過還是把門鑰匙給了她。七海實花伸手去接，卻撲了個空，在她指尖碰到鑰匙的前一秒哥哥又收回手，皺眉對她說：“下次再忘帶鑰匙你就乖乖洗一周碗吧。”

“知道知道！”七海實花失去耐心，一把抓過鑰匙轉身就向校外走去。

她話說得硬氣，步子邁得幹脆，卻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搭上地鐵她都還在想著柳生比呂士這個人。他是個聰明人，以前七海實花覺得他的聰明僅限於學習方面，可她慢慢發現從各個方面來看他都不遜色，他很堅定，想做的事情無論如何都能做成，比如高二時開始的每日互道早安，比如高三時設法讓她承認兩個人是朋友，再比如從她手中討要的畫。七海實花默默地抱住手臂，開始懷疑自己在這個人面前到底可不可能有勝算。一路胡思亂想直到走出地鐵站，她才慣性地想要摸出手機看時間看郵件什麽的，結果她臉色一白。

手機竟然不見了……

討厭討厭，今天一定不宜摩羯座出行。

七海實花憤恨得緊咬嘴唇。在擁擠的地鐵上丟掉手機，她根本不抱找回的希望，回家之後她開了電腦，認真考慮該怎樣才能讓哥哥幫忙買新手機。想不出什麽委婉的說法，最後她只能給哥哥發郵件據實以告。沒一會兒哥哥回她：“你怎麽沒把你自己丟在地鐵上？！！”他的態度與七海實花所猜的相差不遠，七海實花撇了撇嘴，不過她還想讓哥哥付手機的錢，當然不會傻到在這時跟哥哥嗆聲，於是她小心翼翼地發了第二封郵件：“那我的手機腫麽辦QAQ”不到一秒種哥哥就有了回覆，七海實花趕快戳開哥哥的回郵，發現他只回了“呵呵”。七海實花氣得磨牙，然而這時哥哥回了一封新郵件。

——“一個月的晚餐，碗也歸你洗。對了今天晚上我想吃烤鰻魚。”

“啊啊啊啊啊啊！”七海實花終於忍不住暴走，她煩躁地扯了扯頭發，最後用力敲出“成交”。點擊發送郵件後她仰倒在床上痛苦地打了兩個滾，瞪著天花板喃喃地說：“看來摩羯座這個月的運勢都不怎麽樣……”

一沾上床，七海實花身體裏的惰性就被勾了起來。她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伸手摸索半天才想起來手機丟在了地鐵上，她翻身坐起，發現已經是下午五點了。懊惱地揉揉眼睛，七海實花決定到超市買食材。

她沒想到會在超市裏碰到柳生比呂士。

她研究了一會兒超市擺出來的毛絨拖鞋，一轉頭就看見了柳生比呂士。他站在距她五步遠的地方看著她，神情專註而平靜。

七海實花估量了一下，覺得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不可能裝作沒看見轉身走開，於是她勉強笑了笑：“柳生君，好巧呀。”

“不巧，是看到七海桑走進超市我才……”

柳生比呂士微妙地停頓，七海實花的心被他的話捏住，緩慢向上提起。那天玲奈打電話給她時幸災樂禍的話又回蕩在耳邊：“花花你要小心喲，聽你說了這麽多，我看柳生君表現得很明顯，他分明想跟你再續前緣嘛。”再續前緣。七海實花一想到這個詞，瞳孔就微縮了一下。她悄悄地攥緊了手。

柳生比呂士的停頓不過一瞬，七海實花的心思卻已經轉過百十道彎，然而柳生比呂士對此渾然不覺，他繼續說完他原本想說的話：“想起還沒買食材回去。”

之前還以為他特地……總之，那只無形的手一松，七海實花的心又落回原位，她不由得拍了拍胸口長出一口氣，暗恨自己受玲奈那家夥的影響太深以至丟臉地自作多情。這時柳生比呂士卻問她要不要一起。

七海實花還有點尷尬，然而柳生比呂士紳士地主動接手了她的購物車。七海實花嚇了一跳，可購物車的掌控權已經不在她，更甚至，柳生比呂士還微側過身來詢問她打算買些什麽。七海實花的心再次懸空，手攥了又松，幾個來回之後她故作鎮定地將手搭在購物車的扶手上，說要先去買番茄。柳生比呂士點頭表示了解，輕車熟路地轉向蔬果區。七海實花挑了兩個番茄再一轉頭，就看見柳生比呂士指尖逐一點過貨架上擺放的黃瓜，像在比較哪條更好一樣，最後他終於選中其一，放到購物車裏。

直到與柳生比呂士視線相接，七海實花才意識到自己定定地看了人家半天。“怎麽了？”柳生比呂士問。七海實花搖搖頭：“沒怎麽，就是……覺得有點意外。”

她並沒把話說清楚，不過她想，柳生比呂士不會不懂。果然，柳生比呂士推了一下眼鏡，異常淡定地說：“七海桑，我也是需要吃飯才能活的。”

七海實花盯著柳生比呂士的平靜神色楞了兩秒，忽地睜圓了眼睛：她沒聽錯吧？這人剛才是在跟她說玩笑話嗎！

像是再次窺破她的心思，柳生比呂士的聲音越發低沈幾分：“上次還和七海桑一起在廚房準備晚飯，所以七海桑，我們之間的距離應該沒那麽遠。”

臉頰無預兆湧上熱氣，七海實花緊張得說不出話。柳生比呂士的鏡片上折出一道白光，有些刺眼，七海實花偏頭避過那道閃光，開始明白繼續放任柳生比呂士靠近的話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可她悲哀地意識到，柳生比呂士來勢洶洶如同流感病毒，她對這個人的抗體卻正在慢慢減弱。於是她裝作忽然註意到冬菇原來長得很像冬菇，扯著柳生比呂士的袖口轉移話題：“買冬菇吧柳生君。”柳生比呂士好脾氣地跟在她身後。

這一天不宜摩羯座出行。

先是丟了手機，接著結賬時收銀員笑容可掬地告訴七海實花她的銀行卡餘額不足，最後只好由柳生比呂士付錢。最後她和柳生比呂士被困在了電梯裏。

黑暗逼仄的空間裏七海實花聽著她與柳生比呂士的呼吸聲此消彼長又歸於同頻，莫名覺得焦躁，她刻意調整了呼吸頻率，然而沒一會兒她就發現自己做了無用功。她心裏發慌，一瞬間竟產生電梯內壁正朝她擠壓而來的錯覺。她倉促地將手貼在光滑的電梯內壁上試圖壓制住內心深處的可怕幻覺，冷不防有什麽東西貼在了她的手臂上，她感到心臟懸空，幾乎要失控地尖叫出聲。

“七海桑。”

柳生比呂士的低沈嗓音重新喚回七海實花的理智，她一個恍惚，才意識到原來剛才是他將手搭在了她的手臂上。她沒說話，心跳卻越來越激烈，慌亂中她像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反抓住柳生比呂士的手。情緒終於宣告失控，七海實花將柳生比呂士的食指與中指緊緊握在自己手心，爆發出第一聲抽泣。

柳生比呂士微彎身放下手中的購物袋，而後環抱住七海實花：“不會有任何事，七海桑。”

七海實花微微掙紮，可最後還是把臉貼在柳生比呂士肩窩處。“我有點害怕。”她帶了些許哭腔坦白說。

柳生比呂士擡起一只手，輕輕摩挲她的後腦，像是在安撫小動物一樣。“別擔心，”他篤定地說，“我們被困還不到十分鐘，只要再稍微等一下就好。”

七海實花僵了一下，成功被柳生比呂士轉移了註意力。“我沒見你看過時間，”她狐疑地問，“你不會是在騙人吧？”

“剛才我一直在數著脈搏計算時間，”柳生比呂士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像是不會被任何事動搖哪怕天塌下來也一樣，“七海桑，我不會騙你。”

七海實花有點懵，她聽到柳生比呂士在她耳邊低聲說：“抱歉，稍微失禮一下。”她不明白柳生比呂士這句話的含義，下一秒柳生比呂士卻微微傾身，隔著劉海親吻了她的額頭。

有什麽東西在腦海裏轟然炸開，而柳生比呂士並沒有就此罷休。

“七海桑，你願意與我交往嗎。”

“好勁爆好勁爆！”MSN討論組裏，繪理興奮得簡直要炸開，刷了一屏感嘆號之後她迫不及待地追問，“那接下來呢！你怎麽說！”

七海實花捂住臉。接下來，接下來就是工作人員趕到，混亂中七海實花索性裝失憶，一脫困就沖入安全梯，一口氣爬到了十七樓。她扶著墻，氣還沒喘勻，餘光就看見柳生比呂士不緊不慢地拐進走廊。她嚇了一跳，哆哆嗦嗦地打開家門，逃命一樣閃了進去。可柳生比呂士像是不明白她的逃避一樣按響了門鈴。七海實花只好重新開門，對柳生比呂士強擠出笑臉：“柳生君？”

柳生比呂士將手裏拎著的購物袋分給她一個：“七海桑實在是跑得太匆忙了。”

與柳生比呂士的一臉雲淡風輕相對比，七海實花尷尬得恨不能鉆進地縫，她接過柳生比呂士遞過來的購物袋，僵持兩秒鐘後她眨了眨眼，幹巴巴地說：“抱歉柳生君，我急著準備晚餐所以……”

柳生比呂士體貼地點點頭：“那麽七海桑，明天見。”把他送走，七海實花立刻癱在玄關，覺得整個人像是在刀山火海裏走了一遭似的。

那種忐忑心情一直持續下來，七海實花苦笑一聲，慢吞吞地敲擊鍵盤。

——“並沒有什麽接下來，我裝作什麽沒聽見……”

——“賭500塊花花裝聽不見了→_→”

七海實花和玲奈微妙地同步了。

“玲奈泥奏凱！”七海實花炸了毛，“誰要和你賭500塊了！”

就500塊問題短暫爭論過後，繪理若有所思地說：“話說啊，柳生君那麽優秀，花花你到底是怎麽做到不動心的呢？”

玲奈也□□來：“就是說啊，如果柳生大人這樣對我的話我絕逼把持不住咯。”

七海實花怔住了。

她單手支著下巴，從青蔥的高中時光一路回憶到公寓門外的重逢，最後嘆了口氣，慢慢敲出了給繪理和玲奈的回答：“大概，就是因為柳生君那麽優秀吧。”

七海實花閉上眼，忍不住重溫一遍柳生比呂士落在她額頭上的親吻，心尖都微微刺痛了起來。繪理和玲奈都沒回話，她幹脆關掉聊天窗口開始畫圖。

這一天有太多東西值得畫，七海實花卻不敢貿然下筆，最後她畫了扯著眼鏡魔王袖口逛超市的貓耳少女。

——“May.03,2005。Step 877 of your dream： 。 ”

是的，在圖片的備註一欄，七海實花只孤零零地填了一個句號。

七海實花關掉網頁，就發現討論組有新消息。

“我為什麽有你這種膽小鬼朋友啊？柳生君都敢往前走九十九步，你連邁出一步的勇氣都沒有嗎？試著交往看看會掉塊肉嗎？”

七海實花看著繪理的話想哭又想笑，最後嘟了嘟嘴腹誹，如果能掉塊肉還是件好事呢。

“我為什麽有你這種笨蛋朋友！又不是明天就把你綁進教堂結婚，如果對柳生大人抱有好感的話先答應交往也未嘗不可所以你現在到底縮什麽縮啊？敢辜負柳生大人的心意我就要你好看！”

所以說玲奈這家夥到底是誰的朋友啊……七海實花用力揉了揉眼睛，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再見到柳生比呂士是在第二天傍晚，七海實花在包裏翻找鑰匙時恰好柳生比呂士從自家走出來。

“下午好，柳生君。”七海實花搶先打了招呼。

柳生比呂士並未急著出門，反而朝她走了過來，“抱歉七海桑，昨天發生了意外，所以忘了把手機還給你。”

手機？七海實花還在犯迷糊，柳生比呂士已從衣袋裏取出她的手機遞了過來。七海實花楞了一下，隨即開心地接過來：“還以為丟在了地鐵上，真是多謝你了柳生君！”

柳生比呂士微微一笑：“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他轉身似是要離開，七海實花看著他的背影，輕聲喊了他的名字：“柳生君。”

柳生比呂士側過身，聲音平淡：“七海桑還有什麽事嗎？”

“只是關於柳生君昨天在電梯裏的問題……”

柳生比呂士摘下眼鏡，目光清冽。

在他的註視下七海實花微笑著給出自己的回答：“我的答案是，好。”

作者有話要說： 27章已修完，情節沒變動，可以不用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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