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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浮世驚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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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如嬌花照水,動如猛虎下山

有一說一, 自從舒鳧穿越以來,齊玉軒作為堂堂一代男主,已經記不清自己被“姜若水”噴了多少次。在她面前,挨噴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生理本能。

但是, 其中從未有過一次, 能夠讓他氣惱、屈辱、沮喪至此, 幾乎當場鼻子一酸流下熱淚。

他仿佛看見, 本屬於自己的美滿人生, 就像如今的舒鳧一樣, 展開翅膀飛向了遙不可及的遠方。

為什麽?

為什麽他會落到這種境地?

自從與姜若水重逢, 他就沒有遇到過一件好事……姜若水, 全都是因為姜若水!

無處發洩的悲憤填滿胸腔, 齊玉軒不知從哪裏湧出一股力量,挺身一躍而起,強忍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 邁開腳步朝向舒鳧的背影追去:“等等,姜若水!你不能走!晚晴的事, 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什麽?”

舒鳧在心中“哦豁”一聲,難怪齊玉軒看上去這麽憨, 原來是村裏還沒通網。

看來方晚晴也知道, 自己那些蠅營狗茍的算計上不得臺面, 更不能讓齊玉軒知道,以免破壞她苦心經營的白月光形象。

就算是被愛情沖昏頭腦的齊玉軒, 一旦得知方晚晴的險惡心機, 只怕心情也會如同仰頭望月, 卻被天上飛過的烏鴉潑了一頭鳥糞吧。

當然,舒鳧不介意給他多潑一點鳥糞:“方晚晴的事?怎麽, 她和你那些朋友們,誰都沒告訴過你?”

“不錯,他們一個字都沒有對我說。”

齊玉軒急切道,“姜若水,你究竟對晚晴做了什麽?!她怎會傷成這樣,一張臉幾乎都毀了!自從落選以後,她日日以淚洗面,方瀚他們也成天唉聲嘆氣,什麽都不肯告訴我……”

話音未落,只聽見周圍“噗哧”“噗哧”的笑聲不絕於耳,分明是其他早已得知真相的考生,正一個個側目打量著齊玉軒,用袖子掩著嘴角發出偷笑。

“……”

齊玉軒錯愕而又驚恐地發現,眾人投向他的視線之中,除了原本的鄙夷不屑之外,又多了一重深深的憐憫之意。

關愛傻子的眼神.jpg

“什麽……到底怎麽回事?他們在笑什麽?”

齊玉軒茫然若失,同時心底又湧出一種不祥的預感,警告他不可繼續深究。

但他已經開口叫住了舒鳧,如今騎虎難下,只好硬著頭皮強行找茬:“好,我先不提晚晴。那我問你,你憑什麽第一個登上青雲道?在場許多道友修為比你高,你如此自命不凡,處處爭先,又將其他道友置於何地?”

“……”

舒鳧嘆為觀止,深感這位男主還真是杠點清奇,杠上開花,就該拉去工地上擡他三年的杠。

難怪原女主一直被他杠得說不出話,每次都只能惶恐不安地自我反省,然後哭著向他道歉。

齊玉軒說“讓修為高的先上”,在場眾人中修為最高的是他,也就相當於“讓我先上”。不愧是男主,即使虎落平陽,潛意識裏也一直默認自己是宇宙中心。

對付他,舒鳧只需要一句話:

“九華宗三場入門試煉,我都是第一名,你算老幾?”

“我……”

齊玉軒剛要開口,她就一氣呵成地接下去道:“如果我沒看錯,剛才你好像是最後一個醒,距離超時只差這麽點兒。”她撚起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個米粒似的大小,“差不多就是扒著門縫擠進來的吧?跟我談規矩,看把你能的,你的臉可比你的本事大多了。”

舒鳧口吐芬芳,刻薄話一套接一套,周圍窸窸窣窣的竊笑聲更響,齊玉軒只覺得臉上一陣火燒火燎的疼,血沖腦門之下,口不擇言道:“這不可能!你不過是個練氣修士,怎會有這種能為?你倒是說說看,如果你當真比在場所有人更勝一籌,為何時至今日,一直沒有築基?”

這一句話他說得擲地有聲,自認為踩到對方痛腳,下意識地上前幾步,居高臨下地逼近舒鳧。

“如何,你怎麽說?”

齊玉軒身高腿長,眉目英挺,發怒時大義凜然,一般少女被他這麽逼視,難免會產生一種無言的壓迫感,可能還會夾雜著一點羞澀。

他自己也是這麽想的。

但他卻不自覺地忘記了,如今他已不再是臨風玉樹,而是一段簌簌落渣的焦黑劈柴。至於舒鳧,她披著少女的皮,卻有一顆老白菜幫子的心。

就在所有人都為舒鳧捏了把汗,以為她會惱羞成怒、悲憤難言的時候,她卻只是輕描淡寫地一挑眉梢,微笑道:

“對哦,你提醒我了。”

緊接著,不等齊玉軒反應過來,舒鳧立刻運轉全身靈力,全數灌入丹田,一口氣沖破那道早已薄如蟬翼的屏障。

頃刻間,只見不遠處的天邊雷鳴滾滾,舒鳧頭頂烏雲聚集,間或有紫色電光一閃,分明是修士渡劫之兆!

“你——”

齊玉軒震驚失色,下頜幾乎脫臼,“你這是……要築基了?!”

可是,區區一個練氣期修士進階而已,怎麽會引來雷劫?

就連他築基的時候,也沒有見過這種陣仗!

不對,話說回來……姜若水怎麽會突然築基???

而舒鳧卻好似早有預料,神態自若地沖他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閃亮白牙:“哦,其實我修煉這麽久,早就可以突破了。但我師父說了,人總要藏一張底牌,免得旁人心術不正,暗地裏給我使絆子。他們越是輕視我,以為我不堪一擊,我還手就越方便。”

“——他說得很對,是不是?”

“你……我……”

齊玉軒只覺得一口老血梗在喉頭,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一樣的紫紅色,“可你……你只是築基而已,怎麽會有雷劫……”

“不好意思,這個爹也不知道。”

舒鳧老神在在地一攤手,姿態輕松愉快,好像接下來要挨雷劫的不是她本人。

這也是當然的。

畢竟早在過去的三個月裏,她便知道自己的修為已經足以築基,而且這次築基將會引來雷劫。

至於原因?天知道,可能是因為她太過傲天吧。

作為舒鳧的導師,這一次江雪聲沒有摸魚,而是早早給了她引導和提示。

——如無必要,可以暫緩築基,更有利於在秘境中鍛煉自己,也能夠讓背後算計她的人疏忽大意。

——試煉一過,不必猶豫,就在所有人面前幹他娘一炮,讓她頭頂的雷聲響徹九華宗。

突破渡劫之際,運使靈力抵禦天雷的方法,江雪聲也早已告知於她,讓她在搖光峰反覆練習。

她這個便宜師父啊,騷歸騷,浪歸浪,心思不可謂不細膩,準備不可謂不周全。

如今舒鳧萬事俱備,只欠一個齊玉軒過來送人頭。既然他如此配合,舒鳧卻之不恭,自當笑納。

因此,就在天雷迎頭劈落的一瞬間,她一把扣住齊玉軒手腕,皮笑肉不笑地將他拉到近旁:

“話說回來,齊公子。我好像告訴過你,不要越級碰瓷我吧?你說你這個人,怎麽就不聽勸呢。”

“我剛好想起來,有句話我在秘境中沒來得及說,不如現在補上。這一次,你一定要用心銘記。”

“——人裝逼,就會遭雷劈。”

下一秒,令人目眩的雷光轟然落地,一眨眼就將舒鳧和齊玉軒的身影籠罩其中。

“——————”

再後來,不成人聲、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慘烈嚎叫,就像雷鳴的回聲一樣席卷了整座羨雲臺,擊山蕩壑,直入雲霄,三日不絕。

而姜若水——舒鳧的名字,也就伴隨著她在天雷中筆直挺立的背影,以及狗男人齊玉軒的慘叫,一夜之間響徹漫山遍野,傳遍了九華宗的每一道山溝。

人人都在傳說,搖光峰曇華真人新收了一位女弟子,才貌雙全,秀外慧中,靜如嬌花照水,動如猛虎下山。

搖光峰弟子不好惹,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與之為敵,此事人盡皆知。而這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不僅絲毫沒有給她的前輩們拖後腿,反而後來居上,猶有過之。

——想要和她作對?

——上一個這麽想的人,墳頭已經草長鶯飛,還有人一路吹著嗩吶為他送葬。

就連九華宗掌門,也曾經私下裏向江雪聲問道:

“曇華,你與我說實話。舒鳧這個孩子,她對靈力的控制當真如此超卓,已經到了收放自如,不用閉關入定,隨時隨地皆可築基的地步?”

江雪聲淡淡道:“掌門熟悉幻術,鳧兒當眾突破那一幕,總不會是我使的障眼法。既然她做得到,那就是真的。”

見掌門一臉匪夷所思,他又懶洋洋地笑著補充了一句:“鳧兒這孩子,悟性驚人,一點就通,委實不像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有時候我也懷疑,會不會是哪一方大能,借了她的軀殼奪舍重生?”

掌門只當他在開玩笑,連連搖頭道:“不可能。如她一般脾氣的大能,我活了幾百歲年紀,也只見過你一個。這樣的稀罕人物,豈是說有就有的?”

這句話說得刻薄,江雪聲聞言失笑,而後又不無得意地輕輕一哂:“是啊,鳧兒確實與我投緣,就連她的幻境也……”

“幻境?”

掌門突然警覺,“曇華,你該不會偷看了她的幻境吧?幻境內容涉及弟子隱私,我一向不會窺看,你可不要亂來啊。”

“沒有,你聽錯了。”

“……真的嗎?你發個心魔誓保證?”

“就算看了,我也不會讓她知道。”

“曇華!!!”

“好了,我心裏有數。那是你編造的幻境,其中機關我清楚得很,不會當真,也不會拿來作弄她。”

江雪聲若無其事地一筆帶過,唇邊揚起的笑意卻一直收不回來,“我是想說,以鳧兒的修煉速度,說不定用不了數百年,很快就能成為‘下一個我’了。”

“……”

掌門眼皮狂跳,大感禿然,勉強牽動了一下隱隱發酸的嘴角,“是嗎?那我務必從現在開始好好教導她,讓她行事穩重,不要與你一樣任性妄為,每次都讓我給你擦……收拾殘局。”

江雪聲恍若未聞,心平氣和地點點頭,一手拍著掌門肩膀道:“你看你,講話這麽文明,罵人都罵不出口,我不欺負你欺負誰?文明人,總是比較容易吃虧的。”

掌門:“……”

俗語有雲:

上輩子殺豬,這輩子教書。

上輩子殺人,這輩子掌門。

——俗語誠不欺我。

作者有話要說:

從虐文女主轉職成為龍傲天女主的第一步:劈原男主祭天

“王妃要您稱呼她同志,準備推翻您這腐朽落後的地主家的崽子”——大概就是這個精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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