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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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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十, 順靖帝便頒了新年以來的第一條旨意——將竇萱許給渝北侯的長子,蔣溫酒。

朝中多少官宦之家在羨慕竇萱的命好,雖然竇家破落至此,但順靖帝卻還是念著他們的,指的婚事雖然不是上上等,但渝北侯也是當年陪在先帝身邊南征北戰的功臣,倒也算是不錯的人家了。

而竇萱在聽聞後卻倏地頹廢地坐在地上,順靖帝不管朝事許久,怎麽會突然給她安排婚事?唯一的解釋大概就是這都是蘇澈的意思了……

她臉上戚戚, 眼中含淚, 卻不得不不在宣旨太監的註視之下接過聖旨。

她恨沈婳,若不是她,蘇澈怎麽對自己如此絕情?

沈婳倒是沒什麽閑心去管這個,她如今肚子越發大起來,聽幾個伺候的嬤嬤說是比以前幾個太妃懷孕之時都要大上許多, 於是她們便猜測沈婳這一胎裏不只是一個,倒是讓她期待不已。

竇萱與蔣溫酒的婚事定在二月初,本該一月中就請辭的渝北侯也特意緩了行程, 延後到二月中,等到兩人成親後再行回北方。

竇萱看著一日日的婚期將近, 心裏卻依舊恨恨不平,她被母親關在了家裏, 每日學著禮儀規矩, 也著人去給蘇澈送了無數封信卻都石沈大海。

她恨。

後日便是她大婚的日子, 明日也終於不用學那些規矩,竇萱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她決定要與沈婳斷個幹凈。

不過要約沈婳出來卻是個麻煩事,如今沈婳已經七個月的身子,她也是萬般小心,若是找不到一個合理的借口,估摸著以她那個性子是死活都不會出來的。

可是,她還有個把柄。

鏡子裏妙齡少女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浮上嬌美的面容,眼底卻是冰冷一片。

沈婳擰眉看著手中的小紙條,不知該如何是好,剛才木憐去小廚房拿熱好的東阿阿膠時,剛好看到墻角有人丟了一張紙條進來,她便悄悄拾了起來,簡單掃了兩眼內容便急匆匆地拿給沈婳看了。

“你可有看清扔紙條的是誰?”她未塗唇脂,櫻粉色的嘴唇有些略顯蒼白。

木憐搖頭,“不過是個狗洞,自是看不到人的,奴婢今早起來時才發現的,已經喊了內務府的人來修,估摸著下午才能到,卻沒想到有人丟了東西進來。”

沈婳捏了捏手裏的宣紙,紙張細膩,上面的墨看上去也不是凡品。

她越是想到信上的內容,越是頭疼的厲害。

“娘娘,這信上只是模糊不清的說知道了您的秘密,可卻什麽都沒細說,您可千萬別去冒險啊!”木憐看著沈婳臉色猶豫之色出聲提醒道。

雖不知這信出自誰只手,但是肯定是不懷好意之人,如今沈婳又懷著孕,怎麽能去赴約?

沈婳臉色卻不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直深藏在心底的秘密,“無妨,我帶著一堆的下人嬤嬤去看看,到底是什麽人敢這樣信口胡說。”

月份月大,沈婳心裏越發不安,她的不安來自各處,最能影響她的無疑就是多年前穿越而來的秘密。

她的嘴唇死死地抿著,越發蒼白起來。

“木憐,你扶我去梳妝吧。”沈婳想了片刻,還是決定去赴約。

“娘娘!”木憐不情不願地道。

“我知道你擔心我,可他約在禦花園裏,那裏人多,我就不信他還能把我怎麽了?”沈婳拖著沈重的身子下榻。

木憐不情不願地給沈婳換好了外出的衣服,她現在肚子一直在變大,穿得衣服隔幾天便要去重新做一身。

張嬤嬤也勸不動沈婳,只好朝著李嬤嬤使了個眼色,讓她出去找蘇澈回來,蘇澈今日去了城西巡視,一大早便出了宮,這會應該已經到地方了。

新年的最後一場雪剛停不久,雪化時正是最冷的時候,沈婳抓著暖爐站在林子外,如今剛到二月,便有不少的迎春花已經悄然開了。

沈婳伸手掐了一支,看著滿園的含苞待放心情倒是好了一些。

“給太子妃娘娘請安。”身後傳來輕柔的聲音。

沈婳回頭,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那人穿著楓葉紅的春襖,與淺色的迎春花形成鮮明的對比。

竇萱。

“是你?”沈婳聲音裏帶著敵意。

竇萱對她做過的事太多,沈婳早已對她沒有分毫的好感了。

“是我,後日我便要嫁人,我也想通許多,以前都是我太過執著,才會釀成大錯,不過此番我已醒悟過來,特來請娘娘原諒。”竇萱臉上帶著歉意。

她看著沈婳渾圓的肚子,可臉卻還是之前那樣的小,眼裏秋水盈盈,皮膚好像還更好些了,心裏更恨。

她垂下眼,掩蓋去眼裏的憎恨。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既要嫁人,還請你好自為之。”沈婳往後退了兩步,與她拉開距離,剛準備轉身離開,便又聽見她說話。

“娘娘不好奇我知道您的什麽秘密嗎?”竇萱低聲說道。

既然沈婳來了,那麽也就說明了她心裏確實有鬼。

竇萱冷笑兩聲,還以為她對十一哥有多喜歡,原來也不過是個勾三搭四的賤.人!

沈婳回頭看向她,兩人目光相對,卻沒有一個人稍有退步。

“不妨我們到亭子裏把話說清楚了,也省的我日後嫁人了還要想那麽多。”竇萱嘴角勾起冷笑。

“娘娘不可以啊!”木憐站在沈婳後面,小聲提醒道。

她回頭看了眼跟著的丫頭嬤嬤,以及邵陽連峰,倒是不怕竇萱敢做出什麽事來的。

沈婳點頭。

竇萱的笑意更甚,做了個“請”的姿勢,“那就先請太子妃先行吧。”

沈婳心下發沈,看著竇萱志在必得的樣子,也不知她到底知道了她什麽秘密,心不在焉地從竇萱身邊擦身而過。

就在這時,竇萱的眼神忽然變得怨毒起來,她使了勁將剛往前走了沒兩步的沈婳推倒在地,兩人靠得極近,木憐與張嬤嬤還沒反應過來,沈婳便已肚子著地摔在地上。

竇萱看著悶哼了幾聲倒地不起的沈婳,身後的仆從早已上去忙碌起來,她心裏快意不已,甚至想要大笑兩聲。

反正她早已不在乎了,哪怕蘇澈如今拿著劍抵著她的脖子,竇萱都還能笑出來,做不到永遠被他愛著,那麽恨著也是極好的。

在她發呆的時候,沈婳已經被人擡了回去,她知道她也走不掉了,連峰已經站在她的身後,聲音冰冷:“竇小姐還是隨小人走一趟吧。”

他知道自己這次估計都是性命難逃了,本想著眾目睽睽之下竇萱也應該不會做出十分出格的事,然而不過眨眼間,她卻仿佛是拼了命般的想要制沈婳於死地。

接生嬤嬤是早就在重安宮裏備好了的,聽聞沈婳在禦花園不慎摔倒後便忙碌了起來,太醫嬤嬤聚了一屋子。

沈婳被人擡上床,肚子巨疼無比,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往下墜,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在被推的那一刻她才明白竇萱不過是想騙她出去罷了,根本沒有所謂的秘密。

她額頭虛汗不止,眼裏盈滿淚水,耳邊什麽聲音都有她卻好像什麽都聽不到了。

蘇澈聽了李嬤嬤的話後便立刻動身了回了宮,還在半路上便聽見沈婳早產的事,更是心急如焚。

他死死攥著手心,眼睛緊閉,端坐在馬車內,明明春寒料峭,他卻早已心如火煎。

在聽到重安宮內忙碌的動靜後,他才飛奔入院,竇皇後已經裹著披風站在那裏了,身形憔悴似乎也是擔心極了。

“母後,嘉嘉她……”蘇澈雙眼通紅。

竇皇後搖了搖頭,“接生嬤嬤太醫都在裏面,你別急。”

蘇澈聽到屋內沈婳微弱的聲音,更是焦慮無比,往臺階上走兩步便要進去。

他怎麽可能不急。

“太子殿下萬萬使不得啊!”眾人紛紛跪下門口,擋住蘇澈要進去的動作。

“你們都給孤滾開!”蘇澈被他們氣得腦仁發疼,沈婳的呼喊聲就在一墻之隔的地方,他卻無法過去陪著她。

“太子殿下,裏面是血腥之地,還請太子殿下三思啊!”張嬤嬤在竇皇後的眼神示意下也上前去阻攔。

裏面的人似乎聽到了蘇澈的聲音,帶著哭腔喊他“十一哥”,被阻攔到心頭無名火起的蘇澈也終於忍耐不了,攔在門口的人有一個算一個,他一人踹了一腳,掀起簾子進了屋。

屋內血腥味濃重,蘇澈皺著眉臉色愈發不好,原本在屋內候著的人也都紛紛匆匆行禮,他走到床邊,沈婳臉色如同一張薄紙,眼睛閉得死死的,睫毛卻在不斷的顫抖,仿佛稍稍一使力便會壞了一般。

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遏住,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

“嘉嘉……”他坐到床邊。

沈婳聽到他的聲音,眼淚撲簌著往下落,拉著他的手便不肯松了。

“太子殿下,娘娘如今還在昏迷著,剛才已經服了參湯下去,精神好一些了,馬上就要準備生產了,您還是出去吧……”李嬤嬤走上前顫顫巍巍地說道。

蘇澈並不理會,他看著床上的人,片刻都不想離開。

沈婳悠悠轉醒,肚子上的疼痛還在,生理性的淚水不斷往下落,她看向床邊一臉著急的蘇澈,突然笑起來,眼淚更是大顆大顆的往下落,可是看到他之後,卻又不怕了。

“天子殿下,您還是出去吧。”李嬤嬤又盯著蘇澈泛著冷意的目光提醒道。

沈婳語氣虛弱,她將手從蘇澈的手裏掙脫開來,然後虛虛推了推他,“你……出去吧……我知道……你在就好。”

蘇澈艱難地點頭,彎腰在沈婳額頭親了一下,“嘉嘉,我只要你無事便可。”

他帶著一身的血腥出了屋子,臉上殺氣不止,耳邊沈婳的尖叫聲更加讓他心疼。

李嬤嬤又追出來問道:“太子殿下,若是有個萬一,保大還是……”

她的後半截在蘇澈陰冷的註視之下沒了蹤影。

“若是太子妃有一點閃失,孤要你們一屋子的人陪葬!”他聲音雖然輕,敲在眾人心上卻像是道催命符。

李嬤嬤連忙應聲,進屋伺候去了。

竇皇後看著蘇澈如此緊張著急的樣子,不由地嘆了口氣,“澈兒這裏有本宮看著便好,你呆在這反而礙手腳,連峰已經抓了罪魁禍首,你先去審問個明白,或許那會嘉嘉已經轉危為安了。”

蘇澈心不在焉地望著呼喊聲不斷的屋子道:“母後,我想陪著她,哪怕不能在裏面,在外頭也好。”

只要一想到沈婳人還生死未蔔,他就沒有閑心幹任何一件事。

況且人既已經抓到,那麽也不急於這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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