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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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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那兩兄弟也是留下來一起用了的, 沈婳吃一半便和沈妤之溜了, 反正他們聊得話題她們倆也插不進去話。

出了前廳, 沈婳吃飽喝足就忍不住伸了個懶腰,然後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我先去看看祖母, 你要一起去嗎?”沈妤之問道。

“不了吧, 我就不去了……”沈婳擺了擺手。

於是兩人在前院分開,沈婳去小花園裏散食,沈妤之去了後院周氏處。

冬日裏的小花園也只剩下了各色的梅花,沈婳在梅間晃悠,倒是有些懷念禦花園的梅花了。

雖然好像天下各處的梅花都沒什麽區別, 但就是少了個人就什麽都不一樣了。

她撇了一只紅梅抓在手裏晃悠著,身後的腳步聲急了些,靠近後又慢了下來。

“嘉嘉倒是和小時候不一樣了。”那聲音像是帶了點落寞。

沈婳回頭看,果然是穿著長石灰長袍的謝長寧,他步履還有些急促, 像是特地趕上來似的。

沈婳有些尷尬,她將手裏的梅花背到身後去,“我與謝公子不是很熟, 還是不要直呼名字的好了。”

謝長寧深邃的眸子暗了暗,“也是。”

那兩個字脫口便有些暗淡與失落。

“沈小姐那時候也不過四五歲,如今十多年過來, 自是不記得了的。”謝長寧繼續說道。

原來竟是只有他一個人記得, 像個傻子一般。

沈婳心裏也有些煩, 她自落水穿越後到現在滿打滿算也不過八年多一些, 也就是說謝長寧認識的那個沈婳早就不在了,他念念不忘,反倒是更顯得她是個冒牌。

沈婳語氣冷淡,“謝公子有所不知,大約是七八年前,我曾有一次失足落了水,自那以後以前的很多事都記不清了,也還請謝公子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謝長寧再次聽沈婳提起落水一事,有些關切地問道:“孩童時期生病最容易落下病根子,你這些年可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多謝謝公子關系,我除了怕冷其他都沒什麽問題。”沈婳禮貌地回應。

“嗯。”

然後便再無話可說。

謝長寧也感覺到了沈婳的排斥與不願交談,他雖不知道沈婳這些年發生了什麽,但還是直覺的覺得現在的沈婳和小時候不一樣了。

那時候沈婳就是個小包子,長得圓而可愛,十多年過去,眼睛還是如小時候那般圓溜溜的可愛,可其他地方都長開了,明眸皓齒明艷動人。

小時候的沈婳要比現在安靜一些,很少說話,大部分都是謝長寧拉著她到處跑到處玩,雖然回地晚了總是會被沈常平訓斥沒有規矩,但是她也是雷打不動的只要他喊著便會出來。

想著,謝長寧咳嗽了兩聲,今早胡亂包紮的傷口也在隱隱作疼。

沈婳看他一眼,“謝公子身體不舒服的話,便先回屋裏坐著吧?屋裏暖氣足,外面還是涼些的。”

“無妨。”謝長寧搖了搖頭。

昨夜他出門回去的路上便被人襲擊,那追殺他的人光是砍了一刀還不算完,還想趕盡殺絕,若不是他溜得快,跑進了一處偏僻的屋子藏著,便真要命喪黃泉了。

今早傷勢好些後,他便匆匆回了家,為了能引出幕後的兇手,他還特地穿戴整齊假裝並沒有發生什麽的樣子,果然發現了他的堂弟謝寧懷在看到他無恙後有些失望的表情,雖然稍縱即逝,但還是被他發現了。

果然是他。

謝寧懷從小就喜歡與他比試,他自己雖是不在意,但家族中往往對他的誇讚要更多的,甚至在被有心者列了所謂的“揚州才子”後,還被歸於謝家名下,不得姓名。

倒是沒想到謝寧懷會這麽沈不住氣,在他們還沒出蘇州前便出了手。

雖然表面上還沒撕破臉,但謝長寧性格便是如此,從來不願與人虛與委蛇,於是前幾日說好的一同來沈府拜訪,他也是獨自一人前來的,不久後謝長懷來了後還特地追問了一番。

謝長寧與沈婳並肩看了一會景致,便還是將目光落在了沈婳身上,或許是年歲久了,他竟真的在沈婳身上找不到一絲一毫與以前相似的地方。

時間當真能讓人完全拋頭換面嗎?

沈婳被他探究的眼神看得難受,於是走了兩步便想要往回走,“我想起明日要回京,還有些東西沒收拾,我先走一步,謝公子繼續?”

“我送沈小姐回去吧。”謝長寧說道。

“啊,不用啦,這裏好歹也是沈府,謝公子是客人,自是不敢勞煩的。”說完,沈婳匆匆行了禮便領著木憐快速跑了出來。

謝長寧伸出的手連片衣角都沒抓到,就仿佛是夏日裏的蝴蝶一般從他指尖了滑了出去。

他嘆了口氣。

罷了。

反正不日他也要付京準備參加會試,倒是還得借住沈府,他自然有時間能夠好好地去慢慢挖掘這些年她到底發生了什麽。

第二日清早,沈婳便跟著金氏上了回程的馬車,臨走之前想起謝長懷的眼神還是非常的不舒服,昨日當著沈常平的面都敢用那麽無禮的眼神看沈妤之,今日別院裏沒個男丁,還不知道會怎麽放肆,於是在走之前,她還特地叮囑了門口的幾個家丁,也讓沈妤之自己要小心些。

回程似乎比來時要趕些,在驛站都沒怎麽歇息,便又加緊回了京,不過路上還是花了些時日的。

沈婳回了京之後便病來如山倒,或許是那幾日的受涼再加上路途上的艱苦,她到家的第二日便開始高燒不退。

“嘉嘉沒事吧?”蘇澈聽到沈子軒說完後,便擔憂地皺起了眉頭。

說來也是近十日沒見了,他本來還想著今日得了空就去看看她,卻沒想到再聽到關於沈婳的消息居然是這個。

下朝後的門口人來人往,沈子軒嘆了口氣搖頭,“我也是早晨起時聽見下人說的,不過還沒來得及去看她,太子殿下可要與臣同行?”

蘇澈當然是想的,可是之前順靖帝便招了他一同去紫宸殿再商討一下處理靺鞨的方法,這倒是不得空了。

“父皇那裏還有事,我先不過去,若是民間的大夫看不好,你便去太醫院把經常去東宮診脈的常太醫喚去便可。”蘇澈吩咐道。

沈子軒點頭,蘇澈事情繁多,總不能事事以兒女私情為先,“臣知道了。”

回了沈府後,沈子軒便去了靜心齋,顧依依已經裹著淡綠的菊花繡紋襖裙坐在床邊給沈婳餵藥了。

她聽見了動靜,也擡頭望到屏風邊。

兩人隔著不近地一段距離都有些不自在,顧依依先一步垂了腦袋,鬢邊的金釵步搖隨之晃動,沈子軒也註意到了,那是當年他們剛成婚時,他送的東西,如今已經七八年了,早就失了當年的顏色,明明這些年有更好的首飾,顧依依卻偏愛那些已經陳舊的東西。

“母親守了一早上,我瞧著她氣色不好便讓她先回去了。”顧依依低著頭,用湯匙舀著黑紅的湯藥說道。

“嗯,辛苦你了。”沈子軒輕咳了兩聲,想要緩解尷尬。

沈子軒也站到床邊看了眼躺在床上臉色通紅,呼吸不暢的沈婳。

沈婳這些年很少生病,最多也就是咳嗽之類的小病小痛,再嚴重的需要臥床的便只有她才五六歲時落水導致的昏迷了,那時也是冬日裏孩童身體脆弱她都沒有燒起來,反而如今大了,倒是越發的嚴重起來。

“大夫怎麽說?”沈子軒問道。

“大夫說是風寒引起的高熱,喝了藥便能好起來,可是……”顧依依嘆了口氣。

偏這餵藥是最麻煩的,她以湯匙餵一勺便會從沈婳唇邊流出來,竟是半分都入不了沈婳口中。

沈子軒也是懂了,沈婳自小就怕味道苦的東西,醒著的時候餵她喝藥都要哄半天,更別說如今她人在睡夢中,潛意識裏更是抗拒這些東西了。

沈子軒突然有些恍惚,好像上一次沈婳病了的時候,他們也是如此一起照料沈婳的。卻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倆生疏至此了。

沈子軒望著專心給沈婳餵藥的顧依依,眸中的情緒暗湧。

他雖納了水憐,但到底對顧依依也不是沒有感情的,他也一直不知為何顧依依會對他如此冷淡。

是時候該和她好好聊聊了。

終於將藥盡數給沈婳餵了下去,原本滾熱的湯藥都已經發涼了,顧依依將藥碗遞給在一旁候著的木憐,揉了揉發酸的小臂,沈子軒眼疾手快的抓上了顧依依的手腕,關切道:“依依你若是累了,便回去休息吧,這裏還有我呢!”

顧依依也像是想起了什麽,眼神有一瞬間的發散,最後還是從沈子軒手裏掙脫開來,搖了搖頭,“沒事,不過是剛才一直端著碗,有些酸了而已。”

沈子軒保持著剛才抓著顧依依手腕的姿勢,而手裏卻空空如也,剛想說什麽,邵陽從門外進了來,“大少爺,太子殿下在前面候著了。”

沈子軒點了點頭,“我去瞧瞧。”

顧依依望著他離去的挺拔的背影,如水的眼眸裏漾著水汽,心裏也是難過的不得了。

時過境遷,終究是什麽都不一樣了。

不一會,沈子軒也領著蘇澈進了屋,顧依依站在屏風後盈盈施了禮,便將在屋內伺候的婢女都招了下去,只留下木憐在屋內候著,而後自己也退了出去。

“那臣也先出去了。”沈子軒俯首道。

蘇澈點了點頭,等到沈子軒離開後才問,“嘉嘉怎麽樣了?”

他看了一眼沈婳,臉頰發紅得厲害,明明呼吸的不順暢,卻還是把臉埋在被子了,他嘆了口氣,將被角卡進沈婳的脖子處,手背無意間觸碰到便是一片的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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